意。盛夏在座位上转动手中的圆珠笔,她在等待一个机会。果然,陈乔青向其他几个女孩使了个眼色,她们一窝蜂涌出了教室。盛夏随后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上课铃响后,陈乔青和那些女生回到了教室。她们个个垂头丧气,骂骂咧咧,像是触到了什么霉头。“你们怎么了”盛夏心知肚明地问道。“甭提了,在厕所抽烟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陈乔青一脸的颓丧地说道:“这回处分是逃不掉了”“班主任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厕所抽烟”另一个女孩狐疑地嘀咕着。“我也奇怪,班主任看上去一点不像是碰巧,倒像是赶着来抓现行的。”陈乔青实在是想不通。“我刚才”盛夏顿了顿,“看到千草从办公室出来”“什么”陈乔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目光像一道利刃射向了前排千草的背影。盛夏若无其事地摊开了桌上的课本,却没能看进去一个字。放学后,千草被陈乔青一伙人拦截在半路上。她们把她团团围住,来回推搡。“看不出来你挺有能耐的啊还敢告密”陈乔青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打在千草的脸上。虽然她是个女孩,手劲却完全不输给男生。千草的一边脸颊立刻红肿一片。“我没有”千草无力地申辩。“盛夏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敢狡辩”又是一个巴掌打过来。不知道谁往千草的膝盖踹了一脚,她一下子趴在了地上。紧接着,她的后背和大腿连续遭到了踢打,她不得不弓起身体以保护内脏不受伤害。“真是咬人的狗不叫。看你平时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倒学会了在背后捅刀”陈乔青眯起眼睛,恶狠狠地威胁道:“要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待她们离开,千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猩红的血液从膝盖的破口处涌出来,浸透了裤管。她的腿痛到不能伸直,每迈出一步,都像有一把刀在戳刺。眼泪和血液同时滴落在马路上。还不算太糟,她想。她确定自己可以走回去。盛夏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她没有回头,继续手中柠檬的切片。一瘸一拐的脚步声从客厅一直延续到厨房,盛夏已经能清晰听到身后千草的喘气声,她依旧没有回头。“你为什么这样”即便是质问,千草的声音也没有比以往大多少。“你在说什么”盛夏冷冷地反问。“你为什么这样”“你一句话能不重复两遍么”盛夏不耐烦地放下水果刀转过身来,当千草模样映入眼帘,她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她头发蓬乱,脸上有明显被扇过的红色指印。身上的衣服沾上了灰土,已经腌臜不堪。裤子一边的膝盖处破裂了,血红色的伤口一目了然,让人怵目惊心。她原本只是想利用陈乔青教训千草一顿,让她自觉转校。却没想到她们居然下手这么重。盛夏惊恐地捂住嘴巴,少顷,才勉强镇定下来。“你想知道为什么”盛夏的眼圈泛红了,带着哭腔道:“因为我讨厌你我要你主动退学。你转去哪所学校我都不管,只是不能呆在我的学校。”“因为我让你丢脸”千草第一次这样敢于直视盛夏的目光,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没出息地颤抖。“没错”盛夏咄咄逼人地俯视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露出轻蔑的表情,“你的穿着打扮,你的笨嘴拙舌,还有你在群飞哥面前装出的那副白痴样子,都让我讨厌我根本就不想跟你这种人扯上半点关系”她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一只本应该出现在泥垢里的臭虫。千草仅剩的那一点自尊心此刻也荡然无存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认识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也许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也许,群飞哥也是周身的疼痛聚集在心口,一点点地撕碎她。“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我也不想”她拖着受伤的腿离开了盛夏的视线。盛夏知道,只要千草在学校里多呆一天,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同学发现班级的信息核查表格里千草填写的家庭住址和盛夏的家庭住址一模一样,甚至连家庭电话都一字不差。这个重磅消息在班级里瞬间炸开了锅。大家纷纷猜测全校最漂亮的女生盛夏和全校最不起眼的女生千草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陈乔青在第一时间找上盛夏打探实情。“你跟那告密精居然住在一起。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盛夏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难道”陈乔青挑了挑眉毛,试探道:“她是你老爸的私生女”“你少胡说”盛夏瞪了她一眼,“她只是暂住我家罢了”“那就是养女咯”大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种解释似乎合理多了。“我说呢,你们长得也不像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即便是基因突变也不是这种变法。”陈乔青摊开手,做出一脸无辜状,“你要早说,我上次也不至于下手那么重。”“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怎么对她也跟我无关。”盛夏的语气很冰冷。“看起来,那个死丫头平时一定没少让你受气呀。你这正经大小姐难道还让她那后进门的欺负了不成” 陈乔青似乎看出了端倪。这话正说中了盛夏的委屈,她垂下长长的睫毛,美丽的脸蛋显得楚楚可怜。“那告密精的手段我也知道。”陈乔青拍拍盛夏的肩膀,安慰她:“她要是敢找你麻烦,直管跟我说,看我怎么收拾她”、5千草怀抱着一沓书从三楼的图书馆出来,在楼梯口被几个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有着一双金鱼眼的男生。千草并不认识他。“小妹妹,你也太用功了吧。来来,我帮你拿着。”金鱼眼热情地凑上来,嬉皮笑脸道。千草想躲开他,反而被他们逼到了角落里。“你别害怕。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乒乓,是你的高三学长。”金鱼眼笑眯眯地说道。“我不认识你。”千草警惕地看着他。“这不就认识了你就是千草对吧等我们成了一家人,还要请你多多关照。”方乒乓揉搓着双手,一脸的不怀好意。“一家人”她很不解。“盛夏要是成了我女朋友,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他说得跟真的似的。千草总算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不瞒你说,我是真的很喜欢盛夏。没有她我就活不成了只是这丫头眼光太差,整天围着那个姓陆的小白脸转,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比那小子差在哪里了嗯”方乒乓转向身后的那几个同伴寻求认同。“方哥,你别逼着我们夸你”这些家伙纷纷附和。方乒乓很受用地撩了撩头发,继续用他那公鸭嗓子蛊惑道:“你帮我追到盛夏,我一定不会亏待你,怎样”千草摇着头,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我不想听到一个不字。”方乒乓伸出一根指头在她的眼前晃悠。“不”方乒乓收起了笑容。他后退了一步,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像抓小鸡似的架起千草,把她推至窗台并迅速反锁上了她身后的玻璃拉门。“你呢,好好在上面反省反省,什么时候同意了我就让你下来”方乒乓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窗玻璃挤弄额头上一颗刚刚冒出来的粉刺。千草站在狭窄的窗沿上,紧紧贴住身后的玻璃窗。她的脚下是十几米高的楼层。她摊开双手撑在窗框上,努力保持平衡。然而受伤的那个膝盖开始不停地打颤一阵喧哗声把陆群飞的思绪从复杂的微积分方程式拉回到教室里。同学们发疯似的涌向一侧窗台并发出一阵阵惊呼。这些咋咋呼呼的家伙陆群飞站起来,抓过身边的一个男生询问发什么了什么。得到的答复是:隔壁高中部有一个女生要跳楼。闻言,陆群飞连忙走近窗台。只见远处高中部的图书馆五楼窗户上有一个人呈“大”字型站立。依稀能看出身型与千草有些相似。他猛吃了一惊,顾不得多想,转身跑了出去。陆群飞毕业于北城高中,对这里每一栋教学楼的地理位置再熟悉不过。他抄近路赶到了图书馆楼下。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他现在可以确定,窗台上的那个人确确实实就是千草“方哥,陆群飞上来了”一个黄头发男生大喊。“靠他怎么来了”方乒乓趴楼梯扶手上望了眼,连忙打手势撤退。陆群飞箭步冲上来,他迅速打开反锁的玻璃窗,扶住千草的前倾的身体抱她下来。千草的双脚刚着地,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的双腿已经麻木得像是不属于她了。精疲力竭的陆群飞也随之顿坐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千草,似乎生怕眨眼间她就会从眼皮底下消失掉。“陆学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图书馆楼下,看到这一幕的陈乔青一脸愕然地转向身旁的盛夏。盛夏紧闭着嘴唇,两眼发直。她看着陆群飞怀抱千草从大门出来,千草小小的身体像找到了寄居壳一般蜷缩在他的怀里。人群“哗啦”让开了一条道以便他们通过。“这死丫头整这么一出苦肉计,感情是想着陆学长来救她。”陈乔青目送着他们经过,嘴巴大张着合不拢,“盛夏,你可算是碰上对手了”盛夏铁青着脸冲开人群,紧跟上陆群飞的脚步。膝盖上的伤口由于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已经感染化脓,圈起裤管时生生扯下了一块皮。校医务室的医生用酒精消毒后涂上药膏,绑好了纱布。陆群飞把盛夏叫到一旁询问,她则是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你们是同班同学,天天呆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知道”陆群飞怎么能相信。“她怎么想的她自己最清楚,你去问她好了”盛夏没好气地瞪眼睛。陆群飞回瞪了她一眼,回到千草身旁。想在千草这里得到答案似乎更加困难,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腿伤是怎么回事”陆群飞目不转睛地看着千草。千草知道一旁的盛夏会用什么目光注视她,她支吾了半响,才说:“前两天摔的。”“那么刚才呢别告诉我你是自己爬上窗台再反锁上,你是怎么做到的”陆群飞直接把话说死,看她如何解释。“他们是在闹着玩”“他们是谁”他追问道。他的眼神有一种压迫感,盯得千草抬不起头来。“群飞哥,你别问了”千草咬着嘴唇,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同学们之间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了,群飞哥你也太当回事了吧”盛夏想尽快结束这出无休止的盘问。“盛夏,你出去”陆群飞目不斜视地厉声说道。“你”在盛夏的记忆里,他还从未对她这样凶过。她眼含泪花,愤愤地夺门而出。陆群飞在千草面前坐下,两条长腿像一把张开的剪刀。他身体向前倾,双眸牢牢地锁在她的脸上。“千草,你看着我。”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他要用眼神让她明白,没有搞清楚这件事他决不会罢休。千草抬起菜黄的小脸,漆黑的瞳仁里满是不安。“我们虽认识不久。但在我的心里,你和盛夏一样都是我的妹妹。如果你信任我,就应该告诉我实话。”他的声音柔和了,那双浅瞳色的眼眸有一种让人融化的温度。“是”千草不能说出盛夏陷害她的事。以盛夏的脾气,今后在家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好不容易有一个安身之所,林伯母待她也不错,她知道自己应该珍惜才是。“是方乒乓。”她终于松口。这个名字陆群飞再熟悉不过了。盛夏刚进入高中那段时间,这小子天天纠缠她,放学路上各种围追堵截。被他教训过一次后,才老实了一阵子。现在又故伎重演,显然是他下手太轻了。“离放学还有一节课。”陆群飞看了眼手表,他站起来,舒展经骨,随后拨拉千草的头,温和地说道:“你先回教室吧,我出去散散步。好久没回母校了,还挺怀念的。”他说着让千草听不懂的话走出医务室。方乒乓一伙人聚集在天台上抽烟喝酒,丢了一地的烟头和啤酒易拉罐。“方哥,你说千草那丫头会不会把我们抖出来”黄头发看上去很不安。“她敢”“既然她不敢,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方乒乓一掌打在黄头发的头顶上,吼道:“什么叫躲这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懂了那你说陆群飞那小子会不会找到我们”“你当他装了导航仪,还能找到这里”方乒乓话音刚落,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想找还是能找到的。”陆群飞倾长的身影从门后一闪而出。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施施然走过来,一路用鞋尖扫开地上的易拉罐。他走到方乒乓跟前,抽出他嘴角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其他人见状纷纷丢掉手中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