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季江苒死,赵国天下为你的天下,第二,你死,赵国天下,是你司空家的天下”音初告诉司空誉,短短两句话,包含了各种讯息司空誉听后无比冷静,他问了一句“什么意思”音初端着茶慢慢品,说道“不久的将来,你会有一劫,这一劫,你可以有活的权利,也有死的权利,也许是你这辈子过得不怎么样,老天专门派我来先告诉你你的将来,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选择就只有两个,季江苒死,你得天下,你死,是你司空家的天下,很简单,你只要选择就可以了”如果季江苒死了,司空誉自然没有了顾忌,他必定会是赵国的君王,但如果是他死了,那么季江苒会活下来,而将来的天下,自然会成为司空家的天下得道高僧并没有说错,只是,赵国天下会成为复姓天下这个事情,时间是不确定的“仙药谷的人,果然是事事为人”司空誉冷笑他没有回答,音初又道“但其实,就算我不来,你也已经做下了选择,你知道,如果你当了皇帝,你能受得了非议而她却不一定受得了,你已经开始收手,魏国多次进攻你都没有大开杀戒,今日我只是奉师命前来,你的选择,并不需要告诉我答案”室内空气凝滞,音初却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等一杯水都几乎没有的时候,他才起身“等仙药谷的人再次登门拜访之时,便是你大劫之日”“她恨我吗以后”司空誉却问着其他不相干的问题音初拍着扇子,想了想道“我不介意你换一个问题,也许我可以给你不一样的答案”但司空誉并没有换,音初叹息,道“恨,而且会恨你一辈子”“我知道了”司空誉闭上了眼睛,嘴唇毫无血色音初挑眉,而后握着扇子上的仙羽,笑道“如果下次仙药谷的人来了,其中必定会有一个红衣姑娘,届时还请司空将军帮我一个忙”也不管司空誉在听还是没有听,音初继续说“那姑娘喜好糖葫芦,如果她来到将军府,届时请将军给她备一些,不过不能太多,少数就好,我已然来过此处,便不会来第二次,我对她倒有些担心,在下就在这里先谢过将军了”司空誉躺在床上整整三个月,仙药谷的救人,只是救命,救了便走是仙药谷的规矩那时节,天气冰寒入骨,他的身体刚刚痊愈,他等在她房门,静静的等着,当门打开的时候,他早已猜到她会是什么神情那天,司空誉骗了她,他说,他去过西山,也许了愿,但其实,他并没有去过,他只是,想要和她多呆几天,想和她单独在一起,单独的去一个地方走走,多看看她而已他知道她有多么厌倦他,多么恨他,但是他也知道他的时间并不多,他害怕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她,他就会先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当季江苒问他,知道她要许什么愿望的时候,他心中就出现了答案,她想要他死,无时无刻的想,所以他说“不管你许什么,一定都会实现,到那时候”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完那句话,到那时候我陪你上山还愿,既然她的愿望是要他死,他又如何陪她还愿每一步,他都走得如此缓慢,一阶一阶的,他想要走得更慢些,那样,他就可以背她更长时间,他想永远的走下去,永远不放下她她开始对他好了,见到他也会笑了,也会主动找他说话了,但他其实知道,那一切都是假象,犹如镜中花水中月,可看,而不可触摸他甚至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但当季江苒在他面前浅笑嫣然,垂眸勾唇之时,他却希望她可以一直那样骗他,一直欺骗下去司空誉的一生,单调的只剩下打仗与季江苒两件事情,而他到知道自己大限将到之时,他唯一的希望便是他希望他爱的人,下辈子不要遇到他、第 22 章蒋离忍住了所有想要说的话,最后只说出季江苒想知道的事情“他没有去过西山,陪你去的那一次,是第一次”季江苒垂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也许是因为眼下那个答案已经不再重要了马车继续往前,越来越偏僻,越来越陌生“你真的不想知道其他事情了吗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在那一刻,蒋离很想说出所有的事情,然而季江苒只是摇摇头她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孩子她说“对我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的孩子,将来会如何”她问蒋离将她所知道的告诉她“赵国天下,将会是他的天下”季江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嘲讽的笑了一下马车停在了山林一道行驶了许久,天色都蒙蒙亮起来,他们身后早已没有了追兵,只有被马车碾压过的车轮痕迹山林间的空气极好,他们暂时下了马车休息季江苒独自站在一边,静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音尘自从救出季江苒后就有些不对劲,蒋离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看着音尘独自站在一边也就没有去打扰,只是走到季江苒的身旁,一起看着山林绿野“直到现在,回首以前,我发现,我好像只有一件后悔的事情”季江苒深深呼吸,而后睁眼看着她是什么事情呢她没有说,蒋离却知道季江苒最后悔的事情,是关于司空誉她后悔着,面对他的时候说出的每一句话,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司空誉心中是怎么样的,所以能中伤司空誉的,是她,她的每一句话,都是找着他的伤口去说,每一个字,都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她清晰的知道,也清晰的看到,司空誉面对她时无能为力的样子,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强忍的动作,她其实全都看在眼里但他们之间隔着遥遥无期的距离,那种距离从一开始就存在,只是后来,越来越远了她再次闭上了眼睛,蒋离透过她,看到的是一日晨光,她坐在床沿,他半跪在地,手中拿着一只绣花鞋,温柔耐心的帮她穿上“你恨他吗”蒋离问还记得音初回答过司空誉这个问题季江苒会恨他,而且会恨一辈子季江苒毫不犹豫的说“恨”是啊,怎么会不恨,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杀了自己全家,毁了自己人身所有的人,谁不会恨呢但下一秒,她却又道“但是谁说过恨的同时不能有其他的感情存在”当季江苒浅笑着回首的时候,蒋离嘴巴微张,心中无比震惊她恨他,但是,却也是爱司空誉的她突然就想起音初说的那句“我不介意你换一个问题,也许我可以给你不一样的答案”如果司空誉换一个问题,可以是季江苒爱不爱他,可以是季江苒对他是什么感情,任何一种问题都可以,答案都会不同,但是司空誉,偏偏问了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我父亲和丞相勾结魏国的事情,是事实,就算我再笨,我也了解一些他们的事,我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还是在那样的日子里,那一刻,我很恨他,我恨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杀死所有的人”季江苒突然开口,淡淡的,没有感情的说“我唾手可得的幸福,就那么消失在我眼前,而我却活了下来,”所以在新婚当日,她跪坐在地,对司空誉说的是为什么不把她一起杀了,所以,她一直都在说自己是早该死的人,她的心,早在那天便和所有人一起死了她想要孔厥活下去,因为那是她一生未完成的梦,她一辈子最大的奢求“其实那一切,也许是我的不甘心罢了,我的恨,也只是在恨我自己”她叹息而后转身往后走季江苒走到了音尘的旁边,薄暮晨光中,季江苒的脸都是透明的颜色,她抬起头,看着音尘面具下透露的双眼,淡淡道“我终于记得,你说欠我的恩情,是什么恩情了”音尘眼眸微闪,没有说话“我要回赵国”肯定的语气“不可以”蒋离阻止“你不可以回去,你回去了,孩子怎么办”蒋离连忙上前道“你想好了”音尘却问她“师兄,她不可以回去”蒋离的表情很明确的在说,她回去,就等于找死司空誉用命换取来的,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季江苒回去了,就什么都白费了“天下那么大,这些年来,他征战沙场,身边都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如果我不回去,他岂不是很寂寞”季江苒是笑着的,那样的笑容比洒下的第一道阳光还要美“可是他想要你活着,反正他寂寞习惯了” 蒋离有些急切“我却不习惯”季江苒看着她说“过惯了金丝笼的日子,走出来,却觉得外面的世界不适合我了”她从袖口拉出一个暗黑色的小荷包,递给蒋离,对她道“孩子叫司空无求,这个袋子里面放的是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请姑娘一定要让照顾他的人保管好”蒋离扭开头,不肯接过去音尘帮她拿了过去,不顾她的不愿意直接带着季江苒上了马车“师兄,她会死的”蒋离淡淡描述,一旦回去,所有都会改变“司空誉想要她活着”音尘在上马车前将那个荷包交到她手中,对她说“但是司空誉并未问过她的意思,有时候,死了的人并不知道,活着的人,会比死更难受”她的确是不懂,她只是觉得很遗憾,司空誉一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要季江苒活着,可偏偏,上天都不给他一个圆满马车上,季江苒再次问了蒋离一个问题“人,是否都有前世今生因果轮回”这个问题,司空誉也问过,很多人都问过,她回答的都是“我不知道”她并不是神仙,她只知道世界上有神仙和妖怪“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可以从一开始便遇到他,直到最后,姑娘说,有可能吗”“或许吧”蒋离淡淡道司空誉希望他们下辈子不会遇到,她说一定不会遇到,季江苒又说她希望从一开始就遇到她,谁爱谁,谁又不爱谁,她好像有些搞不清楚了赵国城门大开,那天,知道消息的人都往赵国都城赶去,熙熙攘攘的结队成群准备去看天下第一大恶人是如何死去的人们拥挤着,吵闹着,连城门口,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当马车赶到赵国城门的时候,季江苒一个人下了马车,她最后看了一眼孩子,带着无尽的慈爱与温柔,最后交到了蒋离的手中蒋离下了马车,她看着她,问出了她一开始最好奇的问题“司空誉对你来说,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问题,从她下山救人的时候就开始好奇,直到现在季江苒想了想,柔和的眸子带着无限柔情“他是全天下的坏人,却是我一个人的好人”看着季江苒一步一步的往赵国城门走去,她怀抱着孩子,心中竟然不知作何感想城中突然响起了战鼓,各种音鸣声交加,人群更加吵闹音尘说“行刑开始了,你要看吗”她思考良久,看着怀中没有气息的孩子,点点头“看看吧”、第 23 章音尘抱着她,腾空而起,飞跃到上空,落在了一座高楼之上,在那里,所有场景尽收眼底人群拥挤,熙熙攘攘的声音混杂彼此,让人分不出谁是谁,谁在说着什么行刑场中,司空誉独身站在中间,没有被捆绑,没有带着枷锁,连他的衣服,都没有换,还是他们之前看到的样子只是他的四周,围着一圈的士兵,人人拿着刀剑,她听到了人们内心的声音,杀了他杀了他蒋离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也许这个孩子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亲身父亲,就在他的面前,将会被处死,而所有的人,都在欢呼,都在观看,没有一个人愿意要他活下去微风起,音尘和她的衣袍都往后翻飞,她看着下面,竟然觉得四周格外的冷,音尘看她一眼,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也许真的人各有命,但是,真的公平吗是谁安排了生死,是谁注定了他人的命运,坏人这么多,真的死得完吗战鼓越来越急,那些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眼中充满血腥的愤恨,看着司空誉,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杀了他,杀了这个杀人魔”所有人都被这一句带动“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在那一刻,司空誉似乎没有听到四周的声音,也没有感受到人们对他的愤怒他只是,从心口摸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张锦帕,一张,绣着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