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情地看向她:“那你以前的家,在哪里呢”她警觉地抬头看我一眼,毫无留恋的口气:“不记得了。”我摘了一片柳树叶,放在口里吹曲子,又笑着转移话题:“你一直唤我姑娘,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侍女停下脚步,回头道:“殿下说,姑娘姓秦。”我干笑两声:“奥,是,是姓秦。”心里却不住咒骂面具男子,你才姓秦,你们全家都姓秦洛城的花市享誉天下,因为此地汇聚陈、周、齐三国花草精华,但凡文人雅士,都以求得洛城奇花为荣,而这其中,当以幽谷丁香最为有名,只因为这种花不但颜色奇特,更有一种弥久不散的奇香,用这种花做成的香囊,只要戴在身上一天,那奇异的香气便能保持一载不退。但因为珍奇,价格也就极贵,一株差不多要到一两黄金,我在摊位前看了看,嗅了嗅,摸了摸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叹口气:“不买了。”游弋笑着从手中拿出一块金子:“全要”抱着一篮子丁香从富丽堂皇的花市,我心道,这钱肯定是突厥王子的,我凭什么花人家这么多钱,花了人家的钱,还不得乖乖听人家的摆布,这些钱就是是我的卖身钱啊,念及此,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笑道:“游弋啊,我的扇坠落到花市了,你能帮我找一下吗那是我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遗物,没了它,我便没了唯一的念想”想到母亲模糊的面容,声音哽咽,眼中真的蒙上一层水雾。游弋看我这样,忙安慰我道:“秦姑娘别急,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给你取来。”我诧异地看向她,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吗“那你快去快回啊,我等你。”看她转身消失在人群中,提着花篮就开溜,不知宇文恺人在何处,但最有可能的地方应该就是医馆,且是全城最好最大有口皆碑的老字号,随便问了三个路人,众口一词:仁善堂。仁善堂坐落在较为偏僻的一处巷子,里外三层院落,我一路小跑,终于哈着气弓着身子站在苍劲的小篆匾额下面,大门敞开,院中几位药童正在煎药,须臾,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出来,嘱咐了几句,又回身行至后院。我笑着进来,几位药童被篮子中的丁香花吸引,皆驻足观看,其中一个问:“姑娘是来看病的吧,今日来得不巧了,师傅接了位重伤的病人,不得空。”我一想,这重伤之人八成是清谷了,便客气施了一礼,笑道:“奴家正是里面那位病人的夫人,担心夫君安危,便过来瞧瞧,好让公婆宽心。”那药童拿眼风扫视了我一遍,道:“那便随我来吧。”穿过小径,进入内堂,大愧树下一处阴凉屋子,老者正在施针,我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那个面色铁青的人,真是清谷,药童刚要禀报,我拦住他道:“你去忙吧,怕此刻进了屋子,夫君情绪激动。”药童离开,我便在粗壮的大槐树背后藏着,老者施完针,出去了,我便悄悄凑到清谷窗前,轻声唤他:“清谷,清谷”清谷微微睁开眼睛,嘴唇微启,外面就有人喊:“你是什么人”老者一头银发,捋着白胡须站在面前,刚才那个家童站在旁边,冷声道:“刚看你鬼鬼祟祟的,我便暗中留意你,果然有问题,是吧,师傅”老者笑而不答,我百口莫辩,看向清谷,他艰难地张口道:“骆先生,这位姑娘跟我是相识,没有恶意,你们放心。”刚才那个药童立马眉开眼笑,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啊,这位姑娘一看就面善,怎么会心怀不轨呢,是吧,师傅”老者回头看他一眼,药童低头道:“我去煎药了。”说罢出门。老者笑道:“既然认识,老朽便不便打扰。”说着也出去了。清谷挣扎着要坐起,我按住他道:“你安心养着吧,都伤成这样子了。”又责备他,“对宇文恺,何必那样忠心呢”清谷无言以对,低下头,良久,才突然蹦出一句话来“对了,我得告诉二公子,说你平安无恙。”我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咬牙切齿道:“他知道我平安无恙,不知道该有多失望呢”清谷瞪大眼睛不知可信:“沁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呢,二公子为了找你,两夜不眠不休,这会儿还在找呢。”、芙蓉约我冷笑一声,道:“他要是在意我,昨天夜里就不会丢下我不管”清谷喃喃道:“都是我不好,那暗器上有毒,我差点儿就死了,带的人手又不够,二公子为了救我,才”我听了,竟然有一丝感动,清谷如果是个女人,该是多么幸福啊,但立马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清谷接着道:“铁骑卫只听铁骑令行事,但是他们昨晚没照看好你,二公子一怒之下,差点儿把他们全杀了,后来我拼命阻拦,他才忍住怒气,不过铁骑卫半年的俸禄都被扣了。”我讶然,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清谷这一番道白,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啊。听清谷说宇文恺循着马蹄印朝南追去,显然是被人误导,会是谁呢微风扬起,篮子里的丁香花清香扑鼻。是他,突厥王子如果宇文恺继续向南,必然要到陈国边境,他一气之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但又一想,宇文恺断然不会愚笨到这种地步,突厥王子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的目的只是尽量拖延时间,好让他的某些计划不受阻碍。那么,突厥王子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清谷当然万思不得其解,且咳出一口毒血,晕睡过去了。只有找到宇文恺,才能解开谜团。我向仁善堂老者说明情况,他让药童替我相一匹好马,我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老者打坐,我不便打扰,其他药童更小,一副少不更事的样子,我只好一个人出门。刚走了没几步,几乎是唬了一跳,突厥王子站在对面,离我十余步,手臂交叉抱在胸前,侧身对旁边的侍女说:“我输了,三匹马、六头牛、十只羊,先欠着,回去照数给你。”游弋看我一眼,笑嘻嘻地道:“我就说嘛,秦姑娘你会趁机逃跑,王子殿下非不信,我们便打赌来着,秦姑娘,你帮我做个见证,等到了草原上,殿下可不能耍赖奥”我失望地看了一眼游弋道:“原来你们主仆联手,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这算什么”突厥王子指了指仁善堂大便额,我才发现刚才那个药童被吊在上面,眼中满是惊恐神色,突厥王子走近两步,拿剑柄捅了捅匾额,扬了扬眉,“怎么样不想让这院子里的人有事,就乖乖跟我回去吧”我看了眼面色铁青,哆哆嗦嗦地连连摇头的药童,想到卧病的清谷,还有仁厚的老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卑鄙”突然,一声朗笑自头顶传来,整条巷子已被铁骑卫团团围住,宇文恺一身玄色铠甲,自屋顶飘然于地,护在我身前。游弋见状,叫一声:“不好”手中卷轴倏忽展开,一柄长剑赫然在手,护在主人身前。宇文恺拉长声音道:“祁莫王子幸会”突厥王子推开挡在面前的游弋,游弋挣扎着不愿让开,被他一个眼神看了回去,他抱着剑走到宇文恺面前,凌然一笑道:“二公子贵胄之躯,想必妻妾成群,何必跟我抢一个女人呢”宇文恺一愣,笑道:“王子喜欢女人,中原美女燕环肥瘦应有尽有,只是这个女人,我奉劝王子,还是不要妄动为好。”“奥”祁莫环眼四周,突然拍手一笑,话锋一转“王庭盛宴在即,我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草原选亲大会,祁莫望能再见二公子。”宇文恺道:“请”一扬手,铁骑卫让开一个缺口,祁莫在前,游弋手中的剑又变成了一卷画轴,二人转身离开。祁莫突然转身,诡异一笑,阴恻恻的口气:“有些事你可以不记得,我却忘不了,回音山下芙蓉之约,大漠孤烟踏雪无痕,我祁莫想要的东西,必不放手”说吧扬长而去,宇文恺显然在思考那句话,我愣愣地问:“什么意思”宇文恺没有回答。我愤愤然道:“就就这样让他走了这个嚣张跋扈的王子太过分了,该教训他一下的。”宇文恺一边解开药童的绳子,一边说:“水心姑娘,你既然知道他是王子,就该知道,一国王子,尤其是突厥王子,岂会心甘情愿受人欺负我又已亮出身份,我们能对他怎样况且祁莫何其聪明,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周国将军为一个女人与突厥王子打架,未免让人耻笑”我仍然心有不平,“你若打输了,当然会被耻笑,若赢了,谁敢笑你为女人打架,最正常不过了,从古至今那么多帝王将相,不都喜欢为了女人打来打去的么”说着话,我们已经行至院内,绕过中庭,到清谷的门外,宇文恺一听这话,突然停住脚步,笑看我道:“沁姑娘此话当真那我真得和祁莫打上一架才是”说着转身就要出门,我急得忙张开手臂挡住他去路,“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清谷在里面咳嗽一声,我忙笑道:“再说了,万一你有个闪失,有些人可能会伤心一辈子呢”清谷又咳嗽了一声。宇文恺不解地看向我,“水心姑娘,长久以来,你一直在撮合我和小然姑娘,但我意不在此,烦请姑娘以后不要执着了。”小然怎么又扯到小然了,不过说到小然,我想到她平日里对宇文恺的真情流露,便趁机劝道:“小然又漂亮,又贤惠,歌唱得好听,舞也跳得好,你不中意她,还能中意谁呢”突然,宇文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推到那株老槐树下,目突然,宇文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推到那株老槐树下,目光灼灼:“水心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清谷开始咳嗽不止,声音相较于前两次更大,几乎是要将整个肺咳出来,宇文恺一把放开我胳膊,一个箭步跨进屋中。我愣愣地看着他背影,自言自语道:“感感觉到了。”清谷养伤的日子,我将那一篮子丁香花晒干,将干花瓣做成了一个锦囊,挂在腰间。清谷的身子骨极好,又有武学底子,是以虽受了致命重伤,只调理了七天,就能下地行走,不出半个月,俨然生龙活虎了。宇文恺便命人备好马车,离开洛城回益州。沿曲江逆流而行,不出半日,船已行至渡口,两岸绿草繁华,莺歌燕舞,好一派初夏胜景,垂杨深处,飘渺站着一位粉衣佳人,待船靠岸凑近一看,正是小然。船还没抛锚,我便一个箭步跳到岸上,张开手臂跑过去想给她一个拥抱,小然步履不稳险些倒下,被我扶住,我能感到她手腕松软无力,再看她脸色,也有点形容憔悴,便心疼地问:“你的脚怎么了”。手机直接下载小说在线阅读“崴了。”我紧张地蹲下来,“要不要紧,还疼吗”“快好了,”小然噙着泪抓着我的手道“姐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简直要担心死了。”听她这么说,心中甚为感动,有一瞬间泪水就要从眼眶涌出,但脸上仍然笑着安慰她:“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看”轻轻旋身,转了个圈,又道:“多亏你找了二公子,我才能脱险呢。”宇文恺从弃船换马,身子笔直,声音自上而下,柔柔的带着不可侵犯的傲气,“两位姑娘有什么体己话,等到了别院,再叙不迟”意思催促我们上马。清谷牵来一匹良驹,我翻身而上,马在原地腾挪了几下蹄子,我吓得惊叫一声,涨红了脸,清谷低声道:“六小姐,抓紧缰绳”我喊了声“驾”,在前面走着,这匹马认生,要么屡屡回身,用蹄子刨土,要么低头啃地上的草,任我怎么抽打、伏在它耳边说好话,它都全然不理,弄得我有点懊恼,但又怕惹急了人家,一阵狂跑将我摔在地上,所以没多久,额头上就开始渗出细密汗珠。我听见后面有人窃笑,勒住马掉头一看,小然和宇文恺一前一后共乘一骑,清谷骑着马,旁边还跟着一匹小马,我“咦”了一声,又撇过脸,会心一笑。宇文恺走到我身边,和清谷一左一右,将我围在中间,三人并骑而行。小然低着头,脸上现出两朵红晕,娇媚无比,她正沉浸在幸福的幻想里,长久以来,能受宇文恺这样青睐,是她最大的梦想。但是,宇文恺是怎样想的呢,他对小然,可曾真心实意看他的手穿过小然腰间,轻拉着缰绳,样子自然又不失恭敬,也许,可能,他是一个重情义的好人,我错怪他了。“本以为姑娘是将门之后,又有五弟亲自示范骑马,骑术自然精湛,今日一见”宇文恺突然停止说话,清谷扑哧一声笑出声。我有点尴尬,道:“那又怎样这天下奇怪的事情,不胜枚举,好比二公子也是将门之后,且当今皇上亲授大将军之衔,本该是铮铮铁骨的好儿郎,却”“怎样”宇文恺饶有兴味地问。我看了眼清谷,扬声道:“却是个断袖”宇文恺僵在那里,清谷脸红了。、华胥梦回到别院之后,日子就恢复平静,但是小然却陷入了无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