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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模样,一时不好提那些,就只好生说道:“近来事多,恩师却也要好生保重身子才对,我见比先前更加瘦了好些。”说话间,就打量林沉舟,却见他颧骨高耸,头发也略见花白稀疏,用根玉簪别着,反显得额头十分的宽阔而大,两只眼睛微微凹进去,却仍是一贯的有神。林沉舟闻听这话,望着小唐,目光里透出几分暖意来,道:“不妨事对了,你见了景深,他可跟你说了当夜在太子府的情形”小唐见他主动提及此事,才道:“是,都说了。”林沉舟又问道:“那么太子妃那边的事也都说了”小唐见他特意说到这个,便留了心,说道:“恩师”林沉舟叹了口气,走开几步,才说道:“其实太子把那个胭脂拿下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小唐略觉意外,林沉舟道:“此后景深所做的种种,都是我授意的,我知道此事太子不会轻易放过,便叫他借机在太子府大闹一场,尤其是要去太子妃的居处,果然他做到了。”小唐皱眉问道:“这却是怎么说的”林沉舟道:“你可曾听说过,十八年前太子府内的一件事”小唐不敢接口,林沉舟道:“当时太子年过而立,太子妃才有身孕,太子大喜过望,只想不到,分娩的时候,竟是难产”小唐皱着双眉,道:“据说那孩子生下来已经是死了。”林沉舟哈哈笑了几声,笑得十分古怪。小唐问道:“恩师为何提起此事,难道有什么蹊跷不成”林沉舟点头道:“虽然对外都是这样说,但是也曾有些流言,说是有人闯入了太子府,把太子妃才生下的孩子害死了”林沉舟的声音有些低沉,听来隐隐带几分寒意似的。小唐心下骇然,这种流言,他也依稀有些耳闻,只是事关皇族血脉,太子府已经给出说法,这种不经之谈自然不能妄听,也不能妄议的。然而林沉舟此刻特意说及,只怕这所谓的流言,也未必只是流言而已。猛地又想到太子妃的“狂疾”之症,不由又一惊:太子妃才嫁给太子的时候明明是好端端地,后来生产之后才有所谓狂疾的说法,起初众人还猜测是因难产之事,难道竟果然别有内情林沉舟咳嗽了一会儿,半晌才说道:“太子府内也有我的眼线,当日景深在府中的情形,我一清二楚,太子如今扣着景深,一来是因为先前我针对他之事,二来,或许也是察觉了什么,所以要挟罢了。”小唐敛了心神,问道:“恩师要如何料理此事”林沉舟看着他,笑了一笑,走到窗口看向外头。小唐不敢打扰,只是垂手在侧,过了许久,林沉舟负手抬头,才轻声说道:“我林沉舟,为国操劳四十余载,毁誉参半,如今,只想做完早就想做的一件事,或许自私,或许大逆不道,但非要如此不可,就算抛掷这身枯骨,或背负千载骂名,也在所不惜。”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掷地有声,仿佛镌刻在流逝的时光里,永不褪去。小唐乍然听了这话,似懂非懂,起初以为是为了凌景深,可细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像只不知为何,一颗心在胸腔里噗通噗通,很是不安地乱跳起来。、第 166 章却说,先前竹先生同张烨两人离开林府,一路缓步而行,竹先生垂眸不语,若有所思。张烨问道:“这林大人的病是不是不好了”竹先生上下打量他一会:“为何忽然这般说”张烨道:“我瞧着他气色不佳,且方才师父跟他说话的时候,还特意打发我到门外必然是他的病不好了,所以得避着人。”竹先生闻言,竟叹了声,却并不回答,思索了会儿,冷笑道“这尘世中的官儿可是好做的么每日里神劳形瘁,耗费心力”张烨听了,道:“上回师父这么说的时候,是在南边儿说应大人呢,然而应大人生得一表人才,却不像是林大人,整个人有些像是冬日雪竹,又隐隐泛出些枯黄之色呢。”竹先生道:“我哪里是说应兰风”忽然听到末尾一句,便停了话头,垂眸道:“难得你说的这样贴切,不过,你只知应兰风一表人才,却又哪里知道,林沉舟早些时候,却更是少年狂傲,良才美质的很呢。”张烨很是惊诧,问道:“当真我可是半点儿也想象不出来,瞧着像是个厉害的老头子罢了。”说着,偷偷一笑。竹先生叹了声,扫他一眼,却又笑笑,道:“罢了,罢了”张烨心无挂碍,抱着胳膊一径往前走,却忽地想起一件事来,便回头问道:“对了师父,说起来我忽然想到怎么人说你先前是在太子府当差的呢后来如何却不在那里了”竹先生脸色一变,问道:“是谁说的”张烨道:“我隐约听王府几个下人说起过。”竹先生打量着他,目光沉沉,张烨被他看的心中隐隐发毛,便问:“我、我哪里说错话了”半晌,竹先生才又一笑,道:“罢了,没什么,只是那些旧事,我不愿再提而已,何况人各有志,我不想变成林沉舟那般可惧的情形,所以趁早儿脱离了这愁山恨海。”张烨似懂非懂,拧眉思索了会儿,道:“该不会是您老力不能及,或者犯了什么错儿,故而被太子嫌弃、赶出来了罢”竹先生噗地笑了出来,却又笑着摇头,道:“很好很好,你说的对极。”张烨乃是信口胡说,自然也不会把竹先生的应承放在心上,便嘿嘿地一笑了之。谁知竹先生自此默然,在后频频看了张烨几眼,忽地说道:“徒弟将来,你会不会憎恨师父呢。”张烨回头看他,诧异道:“师父今儿怎么了,为何说起胡话来了好端端地我憎恨您做什么”竹先生咳嗽了声,道:“比如先前你只同我在山上居住,何等枯寂无趣,寒尽不知年的,更不知这山下的花花世界这许多种种,或许会恨我呢。”张烨闻言却十分快活,大笑数声,道:“师父果然疯了。若不是您救我,我早给那虎狼吃了,别说是什么花花世界,连一草一木也都难得一见,真真是傻话。”张烨说到这里,忽地嗅到一股甜香传来,他立刻停口,眯起眼睛往前看去,盯了会子,便对竹先生道:“师父且等等”说着,便箭一般地直窜出去。竹先生不明所以,跟着走了两步,却见是家点心果子铺,有一股股香气传了出来。竹先生呆看片刻,终于见张烨捧了个纸盒子出来。竹先生笑道:“好徒弟,原来是嘴馋了出来买东西,又买的什么,肃王府内敢情没有给你吃的”张烨听了,便又笑起来,道:“我并不是自己嘴馋只今儿又出来了,倒不如顺路去看看怀真妹妹”竹先生皱眉,眼睛里透出疑色,道:“你想去见怀真你总不会喜欢怀真丫头罢”张烨便撇嘴嫌弃说:“我就当她是妹子一般,瞧您老,整日里都想些什么呢。”竹先生哈哈笑着,在张烨肩头拍了两下,张烨怕弄坏了盒子里的点心,便避开了。竹先生便问:“买的什么好东西,不知好不好吃,我先尝一个”张烨断然摇头,道:“给我那么点儿钱,只够买两个滴酥鲍螺,你吃了一个,我难道只送一个给怀真不成”竹先生挑眉,点头叹道:“那你何必买这贵东西,买点儿便宜的,我也能多吃几个。”张烨便说:“那王府里不够你吃的非要出来跟人争,什么小气吧啦的师父。”说着,便半捧半抱着那一盒滴酥鲍螺,生怕竹先生来抢似的。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应公府,小厮往内报了,自有人出来接着。竹先生径直便去东院,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怀真的声音,说:“待会儿先生来了,且叫她给你看看罢了,我可不敢乱看,这又不是别的,倘说错了,误了病症可怎么好呢。”正说到这里,小丫头报竹先生到了,说话间,竹先生便跟张烨进了里屋,怀真就也迎了出来,便向着竹先生见礼。这会儿功夫,里头又出来一个人,却是应玉。竹先生笑道:“可是打扰了你们说话”怀真道:“不曾,正闲话着。因玉姐姐说她近来总是犯头疼,她叫我给她看看是何病。”张烨这会儿便上前来,道:“怀真,你连替人看病也都会了”怀真笑道:“我哪里会,是玉姐姐胡闹着的。”竹先生把应玉看了几眼,道:“你不像是有什么病症,若有也是心病罢了。”应玉听了,心中一动,就红着脸低了头,又因见他们两位来了,知道自有话要同怀真说,便先行离开了。怀真送了应玉,又回屋内,这会儿张烨把盒子捧过来,道:“我过来的路上,看见这新做出来的酥螺很香,便给你带了两个。”怀真笑道:“怎么这么有心的”果然打开盒子,见里头是新鲜的两枚滴酥鲍螺,香气扑鼻诱人。竹先生便道:“是特意送你的,连我也不许给吃呢,白养大了一个徒弟。”张烨便横他一眼,怀真道:“如此我却之不恭了。”就叫丫鬟拿了碟子盛起来,待会儿再吃。竹先生落座,便道:“先前你有事去了幽县,我因等不得,便去唐府要了噬月轮,此事你大概知道了”怀真便道:“听说了。”张烨插嘴说:“师父可说清楚,您可没有去唐府呢,是叫我去走了一趟。说来也怪,您又怕去唐府,方才见了唐大人又奉承啧啧,难道他竟是您的克星不成”竹先生便喝道:“你还多嘴谁奉承了不过我见他人品非凡,格外另眼相看罢了。”怀真听了“方才”之言,便问:“方才先生遇见唐叔叔了”竹先生便道:“正是,我在林沉舟府上见到了他。”怀真又问道:“先生怎么去林伯伯府上了”竹先生听她如此称呼,微微一顿,过了片刻,才说道:“他有些身子不好,我送了些药丸子给他吃。”怀真听了,点头道:“自打上次林伯伯来府内后,竟是再也没见过他,当时我就觉着他有些憔悴之意,唉,只盼他珍惜身子,别只鞠躬尽瘁的。”竹先生听在耳中,垂眸微叹。张烨本要说话,又怕说了不中听的,怀真未免担忧。就道:“其实师父是白得了那个噬月轮,都看不出有何奥妙来。”竹先生喝道:“孽徒,越发无礼,那物是佛家法器,那是立刻就能叫你识破玄机的自然要假以时日,慢慢琢磨”此刻因屋内无人,怀真便问道:“却不知那噬月轮竟是什么样的物件呢”竹先生听了,便道:“你想看”怀真正有些诧异,张烨笑着说:“自打得了这宝贝,师父便生怕丢了,日夜不离身呢,你要看自然是容易的。”怀真哑然,却又怦然心动。这会子竹先生便抬手,自怀中摸出一个帕子包裹之物来,怀真情知就是那物件儿了,便屏息静气,暗觉紧张。竹先生将帕子打开,怀真定睛看去,却见竟像是一枚铜镜的模样,不过孩童巴掌大小,外如八卦形,周围有许多梵文似的刻字,中间却镶嵌着一块儿圆圆的白色玉石似的物件,瞧着有几分古旧不起眼儿,怪道小唐当初说“平常”。竹先生便递了过去,道:“不妨事,你仔细看。”怀真心头忐忑,听竹先生如此说,才小心拿了过去,握在手心里,低头再行细看,起初并不觉得如何,谁知再多看了一会儿之后,只觉得中间那块儿白玉似的镶嵌,竟隐隐生辉,不似起初乍看时候一般平淡无华。她忙定睛,想再看的清楚一些,逐渐地,却见那白玉却仿佛是一只极灵性的眼,透过表面望内,仿佛能见到那玉白色底下,浩瀚渺茫,仿佛无限大似的,宛若星空就在此刻,脑中忽地浮出许多杂乱场景,怀真忙闭了眼睛,此刻浑身竟有些微微发抖了。竹先生瞧出不对,忙起身握住她的手,道:“怎么了”顺势便把噬月轮接了过去,在自己手中看了一会儿,却见仍是普普通通的一样物件罢了。张烨也过来,扶住怀真,仔细看她,却见她眼底微有惊慌之意,便问:“可是哪里不适”怀真暗中呼吸几番,才定了神,便说:“方才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竟有些头晕。”竹先生看看噬月轮,又看看怀真,喃喃道:“难道这物件也分有缘无缘”张烨却道:“罢了罢了,师父你趁早儿把它收起来,吓得怀真脸儿都白了,必然不是个好东西。”竹先生半信半疑,但见怀真神情不对,倒是只好把噬月轮又用帕子裹起来,重放回怀中去了。张烨便盯着怀真,又瞅了会儿,问道:“可好些了”怀真自觉神智清明,并无大碍,便道:“多谢哥哥,我没事了。”张烨才松了口气,又说:“我觉着,这种域外之物,且不知是好是坏呢,万一带邪呢还是少碰为妙,只我师父当宝贝似的扣着,倒也好,给他拿着,天下太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竹先生眉头微蹙,看着张烨,竟然不发一语,走到旁边去,默默出神。张烨跟他斗嘴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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