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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说,心中却仿佛吃了一颗新剥的莲子,咬开那莲子心,清绿新苦,于心头唇间慢慢地漾开。郭建仪说了正经事,便又问起唐府中事,又因听闻怀真跟骋荣公主有些接触,又问起此事来,怀真因去了心结,便同他尽数说了,笑道:“都是些琐碎事,只怕你不爱听。”郭建仪长长叹了口气,只转头把屋内各色陈设都打量了一遍,道:“自从你嫁了,我便极少得以来此,也许久不曾跟你这般说话了。”说到这里,便想到小唐若是那人如今在京中,知道他跟怀真私下里自在说了这许久,只怕又不知打碎了多少的醋坛子醋缸子了。郭建仪说罢,因想到小唐,便不由笑了。怀真倒是不好接话,郭建仪自知来了许久,本该去了,怎奈想到跟怀真见一面委实是难,一时倒不愿就离了她,又怕她察觉,便故意问道:“听说唐侍郎近来,已经到了边界处了我虽听说了,却不大肯信,这走的倒是极快的。”怀真听他说起小唐,就笑说:“这是真的,家里头也接到信儿了,敏丽姐姐跟太太都高兴着呢,因想着到的这样快,只怕回来的也快呢。”郭建仪见一说小唐,她便满脸喜色,双眸有光似的,果然是一心向他心中竟不受用,有些后悔又提起唐毅来。然而面上却仍是温文含笑,又同怀真说了会儿话,忽然外头说二爷来了,两人站起身来,果然见应兰风自外而来。原来应兰风因见郭建仪去了半晌,不见消息,他便担心怀真赌气使性,怕闹僵了,便亲自来看。不料见两个人都是喜喜欢欢地,并无恼色,才笑说:“已经无事了”就看怀真。怀真哼道:“又有什么事儿呢,爹这话说的古怪。”郭建仪也一笑,道:“我正要去跟表哥说声呢,可巧便来了。”因自忖来了半日了,便趁机告辞。父女两人送至院门处,目送他远去,应兰风才回头问道:“你小表舅都跟你说明白了”怀真心下仍是有些忐忑,便轻声问:“爹,倘若当真是皇上忌惮爹的势力,这可如何是好”原来自从上回应佩结亲,竟闹得那样盛大声势,文武百官竟来了十有八九,这等殊荣,满京城内也只有唐家可以比拟了。怀真虽然高兴,但高兴之余,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罢了,总觉得这般鲜花着锦的势头,隐隐有些像是前世应兰风最鼎盛之时的光景故而叫她暗地里揪心,总担心有朝一日也然而毕竟今生跟前世大为不同了,何况还有小唐怀真便把那心底一丝儿的隐忧死死地压住。谁知小唐才走这月余,忽然又冒出这等事来。应兰风见她说出这话,便笑道:“他果然不避忌你,什么都同你说了。”怀真歪头看他,轻笑道:“什么时候,爹也什么都不避着我就好了。”应兰风看着她娇嗔之态,禁不住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才又说道:“我自是问心无愧,不过以后行事再收敛些罢了,你放心,爹自有数大不了,就辞官不做如何”怀真吓了一跳:“这可是能玩笑的”应兰风含笑看她,道:“先前在泰州的时候,不也曾这样想过谁知竟一步一步,造化至此,爹还记得当初你大病初愈,叮嘱我不能做奸臣,小小的孩儿,怎么想到这些话呢”怀真心跳口干,说不出来,应兰风也不逼问,只叹了口气,道:“如今你可放心了,爹可并没有做奸臣,皇上派人去泰州重查此事,泰州也算是你爹的出身之地,这许多年过去了,不知当地的百姓,可还记得不曾。”怀真听应兰风口吻中有些叹息之意,便往前一步,靠在应兰风身上:“应公渠可还在呢,爹又是这样的贤臣必不会有事。”当初才重生醒来之时,只想让应兰风避开上一辈子的“奸臣之路”,不至于重蹈覆辙才好,没想到如今,贤臣的名头远播,人人称赞,却仍是见疑于皇帝,这可真真是君心难测,叫人哭笑不得。怀真此刻也才知道,毕竟是当初自己稚嫩懵懂,见识尚浅,并不明白这其中道理:倘若上位者有翻云覆雨之意,哪里管你到底是水清水浊父女两人说了会儿话,怀真因惦记着来之前敏丽叮嘱的话,便要回唐府去。不料还未出门,就见外头有丫鬟来到,禀报说:“唐府来人,说是宫内派了内侍相请少奶奶进宫呢。”应兰风正也在场,闻言眉头微蹙,便看怀真。怀真心中虽然也诧异,却笑说:“只怕是含烟姐姐又想我了,故而传我进去说话呢。”应兰风沉吟,这会儿李贤淑闻听消息,也自赶来了,因外头催的急,怀真便也不敢耽搁,当下辞别。应兰风一直送出府门口,却见招财也在马车边上等着,见应兰风出来,忙上前行礼道:“二爷。”应兰风向他点了点头道:“真儿要进宫了,招财叔好生替我看着罢。”、第 267 章且说怀真先回了唐府,忙忙地换好了衣裳,才又随着内侍往宫中而去。唐府的车驾经过街头,正好儿有一队巡城兵马路过,当前一人,仍着深蓝如墨的麒麟袍,端肃马上,双眸漠然凝视,一直目送那车辆消失在街头,才又打马往前。正走不多时,却有一名手下前来,跪地道:“禀告凌大人,已经知道二爷人在何处了。”凌景深当即叫一名副手,领队前去巡城,自己却打马沿街而去。不多时已离开了官街,到了那闹市之处,凌景深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走了片刻,果然看到一顶青呢软轿停在前头。凌景深牵马到了跟前儿,转头往那店铺里瞧了一眼,隔着红木几架,隐约瞧见里头影影绰绰有人。正端量间,里头小伙计迎了出来,一眼看清凌景深的官袍,那招呼的话就在喉头梗住了,忙僵笑着说道:“官爷您”凌景深扫他一眼,淡淡问道:“小凌驸马可在此处”明明是暑天,被他一扫,却叫人遍体生寒似的,小伙计磕绊着忙道:“是是是正在里头跟我们少东家吃酒。”凌景深闻言,才淡淡一笑,当下把马缰绳丢给那活计,自己走进门去。里头的店掌柜早也看看清他的服色,当下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怠慢,慌忙转出来哈腰相迎。凌景深并不理会,自顾自转过那几架,果然见后面一张桌子,张珍跟凌绝两人两端坐着,不知在说什么,彼此都笑微微地。凌景深见凌绝面上带笑,自也才温温一笑。这会儿张珍也发觉是他,忙跳起来见礼,口称:“凌大人。”凌绝抬眸见了哥哥,却一脸的波澜不惊,只问道:“哥哥如何来了”凌景深一挥手,那掌柜跟小伙计忙悄悄地退下,彼此暗中擦了冷汗,这才知道这位爷是小凌驸马的兄长。凌景深也落了座,声音放得温和,道:“你已经几天不曾回府去了,家中都记挂着呢,太太也甚是忧心,催了我好几回呢。”凌绝耷拉着眼皮儿,道:“我忙的很,得闲自然便回去了。”凌景深笑着摇头:凌绝既然有闲在此吃酒,却说这话,自然是不愿回府之意了。然而凌景深只不说破,因垂眸看了看桌上的几样小菜,见并不算精致,难得凌绝竟未挑剔,他便点了点头。张珍仍有些不敢落座,垂手站着。凌绝皱眉道:“大元宝你自坐了就是,你若是不坐,我就赶他走罢了,免得叫他在这里大煞风景。”凌景深蓦地一笑,张珍这才忙坐下了。凌景深见张珍仍有些局促,凌绝却又默默然不言语,便故意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好似十分有趣。”张珍才张口,凌绝已经打断道:“没说什么,只说些寻常八卦而已。”张珍闻言,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一会儿看看凌绝,一会儿偷眼看凌景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凌景深不以为意,道:“那也罢了,只是你不胜酒力,如何竟吃酒呢”凌绝道:“并没有吃,只是助兴而已。”答了两句,忽地有些不耐烦,便转头看凌景深道:“你如何只在这里啰嗦这会子你不是该在当差么且快去罢,你在这里,我们都不得自在说话了。”张珍听了这等语气,愈发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凌景深却仍是笑微微地,道:“我不过是担心你,也替太太跟公主来看看你罢了是了,你纵然不挂心别的,那凌霄呢他可整天里嚷嚷着说好几日不见二叔了呢。”凌绝闻言,倒是蹙起眉来,因低下头去,肩膀微微一垂,是叹息之意。凌景深见话已说到,便不再打扰,当下起身道:“好罢,我便走了,你只记得我的话”凌绝仍是低着头,才问说:“宵儿这两天可好么”景深挑唇:“没什么大碍,就是因着顽皮,又把头磕破了一块。”凌绝猛地站起来:“说什么”景深才要安抚他无事,谁知目光一动,便看到凌绝的右手,顿时巨震,道:“你的手是”凌绝因一时情急,竟忘了遮掩,待要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凌景深出手如电,掐住他的手腕,举起来在眼前看了一回,便咬牙道:“是怎么弄的”凌绝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回答,待要将手抽了回来,又被他握的死紧。正在这会子,凌景深抬眸看向张珍:“是你”张珍被那刀锋嗜血似的眼神瞟了一眼,刹那魂儿都飞了,哪里还能出声。反是凌绝喝道:“你急什么,是我自己弄伤了的别信口就乱说”凌景深这才又看向凌绝,道:“好端端地如何就弄成这样了”忽地又反应过来:“怪道这几日你不肯回去,莫非就是因这个”凌绝不耐烦地皱起眉来:“并不是,这只是前儿伤着的。是”自知道凌景深的脾气,不得详细是不会罢休的,便道:“是因我有一件要紧的东西不慎跌落在火盆里,我急着翻出来,就伤着了。”凌景深听他解释,才缓缓地放开,看看那伤的不堪,着实心痛,便含恨带怒地说:“你自个儿在外头,底下人又手粗,终归是要出点事,何况连日不回府,外人知道了,也不像话,今儿就好生回去罢了,可听见了”凌绝沉默了会儿,终于道:“知道了,会回去的。”凌景深这才点头,又问:“这伤可上了药了”凌绝听他提到药,竟微微一笑,道:“我自带着药呢,放心。”凌景深长长地叹了口气,还要叮嘱几句,又当着张珍的面儿,知道凌绝必会不喜欢,便只是看着他,道:“待会儿我回家去,先跟宵儿说你会回去看他,你可别叫宵儿失望。”凌绝索性转开头去,只不理会。凌景深只得作罢,终于转身,自出门去了。凌景深去了之后,张珍才松了口气,按着心口说道:“小绝哥哥,凌大哥真真儿的好生怕人。”凌绝见他面如土色,不由笑道:“瞎说,瞧你这点儿胆量,亏得还叫大元宝呢。”张珍便讪讪地笑,两个人又复落座,张珍看着他的手,不免也问道:“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烧了也就烧了罢了,值当的伤成这样呢怪道凌大哥不高兴,我看着都觉着心疼。”凌绝啐了口,道:“何必啰嗦,男儿大丈夫,有点儿伤算什么,又值当你们一个两个这样你且别乱扯其他,快把先前的事儿给我说完了。”张珍先吃了一口酒压惊,才又笑说:“是了,为什么今儿一个人特意来找我,莫非就是想听我说在泰州的事儿么”凌绝白了他一眼,道:“你就当我闲着无聊,来听你说故事的可好你且快说下去,怀真怀真妹妹她后来,是跟唐大人他们一块儿回去了的”提到怀真,张珍才意兴飞扬起来:“可不是么她从拐子手中脱险的事儿,也是后来我娘详细跟我说了的,我也是心服口服的很后来唐大人跟林大人就住在县衙,当时我们都不知他两个是大官儿,还以为是商人呢后来,怀真妹妹过生日”张珍因也喜欢这段记忆,何况跟怀真有关,正是那天真烂漫两小无猜的时光,又加上有些传奇,顿时便眉飞色舞,继续又说了下去。凌绝缓缓听了半晌,便伸出左手,握住酒杯,慢慢地吃了两口,眼底却有几分黯然之意。不说张珍将泰州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凌绝知道,只说凌景深出门,牵着马徐徐而行,终于出了闹市长街,往那官邸宅区而去,渐渐地过了礼部,凌景深转头看了几眼,复往前而行。如此走到半路,忽地一个侍从来到,道:“凌大人在此叫小人好找,户部的郭侍郎有请。”凌景深略觉诧异,面上仍是漠无表情,便同那人前往,却不是往户部而去,只是就近一个僻静街巷旁边儿停了,却见郭建仪已经等在那墙边上。凌景深下马走到跟前,两人彼此见礼,凌景深便问道:“郭侍郎寻我何故”郭建仪道:“上回凌大人负责追查那无影杀手之事,不知可有端倪了不曾”凌景深闻言,微微苦笑,摇头道:“毫无头绪。”郭建仪见状,便不言语了。原来先前在应公府之时,郭建仪虽说了大半儿实话给怀真,却仍有一件事,并未告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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