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菊,她就是看范安菊这德性不顺眼。欺负起来没成就感。范安阳则在旁腹诽,要说人说她自个儿就好,说到她这儿来干么贺璋家的早让人去沏茶端茶点,听到这话,瞟了眼跟着来侍候的如雪,如雪站在门边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雅棠担心的看着自家主子。热茶奉上,茶点摆好,范安兰就扔下那些新奇玩意儿,坐到桌边喝茶,“你们可知明儿家里要设宴”过年摆春酒,这有什么好说的范安阳探头在攒盒里拿了一块做成如意状的杏仁糕,送到嘴里嚼啊嚼,当作没听见范安兰的话。范安兰也不在意,她说这话,本就不是要说给范安阳听的,范安菊出乎众人意料的搭了话。“大哥要宴请顾家少爷和杜家少爷们。”范安菊细声细气的说,手里捧着白甜瓷茶碗,衬得那手细白如玉,范安阳听出她声音不对,怔怔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晓得,范安菊似是动了春心,明亮眼眸闪着光彩,如玉的面容却染了层霞光。范安阳暗想,她这是看上谁了她才十三岁吧回想她的十三岁,她都在干么想到这儿,范安阳的心情微黯,不过向来观察入微的贺璋家的正在看范安菊,没发现小主子情绪低落。吃吃喝喝中,范安兰说了不少小道消息,让范安菊听得心里小算盘打得霹雳啪啦响。范安松虽知妹妹受罚是活该,但他与范安兰感情好,不时往她那儿送东西,小丫鬟们传话是最快的,她们在府里跑腿送东西,见的人多又杂,这边听一点,那头听一点,再加上自己的理解,小姐妹间的讨论,小道消息真真假假掺杂着,要从中判断真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昭然院里,除非贺璋家的让她们去打听消息,一般那种真实性不高的流言是传不到范安阳耳里的。但是范安松那儿不同,那是外院,往来的人比内院多了,又有侄少爷、侄孙少爷们还有学伴带来的丫鬟们交流,范安兰会知道一些内院丫鬟都不晓得事,也就不足为奇了。等到茶续了三、四回,范安兰总算说够了,心满意足的卷着从柳条篮里挑的新奇玩意儿,带着丫鬟们走人。范安菊却是拖磨着不走,范安阳以为她也想讨要东西,便大方的把柳条篮供献出来。“二姐姐你挑吧”边说还边豪气的小手一挥,范安菊脸红得跟屋里的大红锦缎有得比,不过锦缎是死物,就算会随光线流转曳光,却及不上花骨朵般的小姑娘粉嫩羞红的脸蛋,加之乌亮亮的双眼光彩耀人。“二姐姐不喜欢”范安阳的眸中写满不解,明明三姐姐挑了不少啊范安菊羞赧摇头,凑到范安阳耳边悄声细语,范安阳屋里的人都伸长耳朵偷听着,可惜范安菊声若蚊蚋,别说她们,就是范安阳被她靠这么近,也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二姐姐要我问哥哥什么”范安菊面红几乎能滴血了,却不能朝范安阳生气,谁让范安阳是傻的呢听不懂她的打算才好啊可是她又这般大声问出来,叫她羞得几乎拂袖而去,偏还要再与她说一遍。等到范安菊终于跨过心里那道坎,把话说明白,贺璋家的脸刷地沉了下来。“二姑娘,奴婢敬你是主子,却不得不说你一句,姑娘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您操什么心呢姜姨娘素来谨慎小心,又是老夫人旧人,夫人必不会亏了你的,你且放心吧再有,六姑娘年纪小,如今又您让她去向大少爷探听那些少爷们的品性,大少爷会怎么想要是知道是您撺掇着的,大少爷会如何看待您您莫忘了,姑娘出了门子,一要靠娘家,二要靠自己,您若早早惹大少爷不喜,日后,若有需要大少爷为您出头时,大少爷如何乐意为您尽心”千金难买我乐意,以后的事很难说的,但看范太傅将长孙带在身边教养,就知他日后前程,范安菊一介庶女,就算嫡母开恩记在名下,婚事一般来说,都会低于嫡女,就算她运气爆棚,嫁个潜力股,也不能保证将来不会有求到范安柏跟前。听贺璋家的句句皆是为自己想,虽然是被指责行事不当,范安菊却不敢反驳一句。雅棠几个更是吓白了脸,她们没想到二姑娘心里竟打着这个主意。被贺璋家的这么一说,雅棠当下就窜过来,扯着范安菊的袖子:“姑娘,您胡涂啊”“怎么就生了这种心思呢”贺璋家的问。范安阳也好奇,范安菊摇头不说,贺璋家的只能将人送走,临出门还对雅棠道:“你们几个该长点心眼,天天跟那一位住一块,难保二姑娘不会受影响。”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雅棠一眼,雅棠一凛,是啊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周姨娘怎么进门的,姜姨娘又是为何当妾的,她们怎么不晓得。“这事,还请贺嫂子帮我们跟丁嬷嬷说一声。”雅棠立时反应过来,先向上级打个报告,免得日后落个知情不报的下场。“我省得,你们多留心。”第五十七章 春日游2外院书房里,范太傅正在和长子说话,“过了灯节,大军就要发动,接下来你的差事也就轻省些了,抓紧时间,好好的教导松哥儿。收房纳妾不是不成,但他今年才多大年纪就沉迷在女色中,日后前程可想而知。”范太傅虽不喜家中男孩沉迷女色,但面对范安松,他真心不想多管。范长泽面红耳赤,想到了自己当年的荒唐事,可又思及周姨娘说的,便讷讷的为儿子辩护。“松哥儿婚事未议,丁氏就急急为他收用的两个丫鬟做主开脸收房”言下之意是怪罪范夫人明知这不妥,却还是做了。可话未说完,就被范太傅冷眼一瞪噤了声,“那两个丫头可不是丁氏给的,而且他早就收用了,却拢不住人,成天闹腾得连我都有所耳闻啦丁氏若不设法安抚,难道真让两个丫头把少爷撵得连院子都不敢待”范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合着范夫人给帮收尾,还招人怨朝廷封印,范长泽这些天不用去衙门,也不须上朝,对府里诸事多少也有所了解,听闻老父这么说,羞得满脸通红,松哥儿多情软弱,这,他早就知道的,对次子不似长子有主意,他也是恼的,但看在他是周姨娘和自己第一个孩子,就不免偏向他些。“松哥儿毕竟还小,管不住人也是有的。”范长泽讷讷的为次子说话。范太傅冷哼,不揪着这事,端起茶盏喝茶灭火,范长泽讪讪的改说起范安兰的事情。“儿子看着她这些日子潜心抄书,应是真心惭悔了,您看,是不是就免了她抄书”“这才罚了多久你就心疼啦日日去瞧她,我问你,阿昭那儿,你去瞧过几回”“她她不是没事吗”范长泽愣愣的道。“哼胡涂你媳妇犯病记不得有这个女儿,难道你也犯病,不记得有她这女儿不成”范长泽胀红了脸,不敢说自己还真压根儿就没想起要去探探小女儿。“长青他们兄弟两个可没忘了阿昭,那天的事,孰是孰非一眼了然,顺着话让兰姐儿就坡下驴,只不过是,不想大过年的闹得不痛快,你不会真信了兰姐儿的托词吧”范太傅目光灼灼,范长泽狼狈别过脸避开。他脸上热烫烫的,像是被父亲重重甩了一记耳光,他原也不信,但架不住周姨娘吹枕头风,忽悠得他都忘了范安兰是为何被罚抄书的,只心疼女儿抄书辛苦。“胡涂”范太傅又骂儿子一次,“长青他兄弟几个可都看着你啊你偏疼松哥儿和兰姐儿,置阿昭于何地”范长泽低声下气唯唯诺诺的听着老父教诲,心想一会儿出去,就该去昭然院走一趟。昭然院里才送走范安菊和范安兰,不想又迎来范大老爷,范大老爷被老父一通数落,见到了小女儿,虽是父职业务不熟稔,但混政坛的,摆摆谱做点表面功夫还是行的,反正小女儿是傻子,他怎么说,她都傻呼呼一笑回应,想到之前聪明伶俐为母出头的死样子,再看现在,如此强烈对比,范大老爷也不禁一掬男儿泪。面对小女儿此刻,心里的愧疚是真实的,但回头见了美妾娇女,还记得多少那就真是只有天晓得了反正他这番作态,也不是作给小女儿看的。父亲说的是,他不可能护着松哥儿他们兄妹一辈子,现在就让长子对他偏疼庶子女的行为有了抵触,待他老去,长青待他们不过面子情,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大老爷很自然的庶长女范安菊给忘到天边去了等到大老爷走人,一院子的人全松了口气,包括范安阳,她爹演技不算差,就是看了腻歪。范大老爷去看了六姑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周姨娘那儿去,外院范安柏他们也知道了,范安岳皱着挺翘的小鼻子,“他要真关心阿昭,就不会过了这么多天才去看她。”“知道就好,说出来做甚”范安柏正在看书,头也没抬的说。范安岳冷哼一声,“知道啦不过父亲肯定是去祖父那儿,替三姐求情了。”范安岳斩钉截铁的说。范安柏抬头满含笑意的看弟弟一眼。“那又如何父亲会去看阿昭,表示他还是听祖父的话,看重我们兄弟的。”范安松软弱,遇事习惯逃避,而且耳根子软又好色,周姨娘拢络冬青,反被冬青把她儿子拢了去,周姨娘会很想吐血吧“明天顾家会来多少人”“就三个吧顾掬业和顾掬兴,还有一个顾”“顾掬邦,今年十一岁,顾掬兴是顾大人妾室所出。”范安柏在考弟弟,范安岳啧的一声,应道:“知道了杜家还是颜家、章家、辛家都有人来,黄家、许家、方家”范安岳扳着手指点人头。范安柏打断他,“你心里有数就好。”明日的客人,除了他们兄弟学伴,还有祖父、父亲同僚的孩子、孙子,杜家兄弟会与他们一同南下,辛家似也有意,颜家、章家还在观望,其他几家本就不怎么走动。范安岳嘟着嘴在面前的纸上划拉着,越看原本没注意到的事情,就清晰得浮上来了。“这几家与富阳侯杨家有往来耶”“那又如何走得近,他们却不是杨家。”同朝为官,交情就不可能清楚划拉明白谁家跟谁是一伙的,面上都要应付一二,黑白交错间,灰色地带占了大多数,就算明面上与富阳侯一家走得近,但遇上事,富阳侯自己也清楚,不能仰赖这些人拉他一把。再说,富阳侯兴许觉得他自个儿才有资格拉人一把,这些人都是依附着他,讨要好处的吧“他们上门来探情况,咱们还要以礼相待”“正是。”范安柏拍拍弟弟的头,“孺子可教也。”过了年万物复苏,范府迎来一群贵客,他们就似初升的东阳,照亮了范府,范安柏兄弟带着范安仑等人候着客人,这些年轻人多是世家,底蕴厚实,一个个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穿着也讲究,一个站出来就能迷惑小姑娘眩花眼,更何况,今日一来就来了三十几个,不止叫范府侍候的小厮、管事们跑断腿,就是侍候的丫鬟们,见惯了自家少爷们的好相貌,也忍不住多看这些客人们几眼。宴席设在后园里,丁嬷嬷从贺璋家的那里得了消息,暗骂周姨娘上梁不正,教出个不安份的女儿来,也恼范安菊的耳根子软,将事情跟范夫人禀报后,范夫人下令,内院通往后园的门全锁上,看门的人手增加了一倍,一些想偷懒走快捷方式回家的婆子、仆妇全进不了门,气得心里直骂娘,却不敢在脸上带出来。一个婆子试探的问看门婆子,“今天怎么不让进后园啊”“你不知道吗府里今天请客哪大少爷在后园设宴待客。”“哎哟大少爷请客就请客,咱们也不过去抄个小路回家,老姐姐就通融一下,让我们几个过吧你也知道咱们休息的时间不多,能省些时候就省点。”看门婆子却是挑起眉头,斥道:“少来,你有时间跟我在这儿磨嘴皮子可见时间宽裕得很,再说了,你能保证,我让你过去了,其他人不会去夫人那儿告我一状”她又不傻,这不划算的事,她才不干咧那婆子看说不动,便悻悻然的扭头走人,边走还边骂骂咧咧的,其他人看她没讨着好,也不多说,掉头走人,看门婆子说的对,她们抄近路回家,是想省时,可没那功夫在这儿和人磨牙。待那些婆子、仆妇全光了,看门婆子们缩回月洞门旁的小屋子取暖喝茶去,远远的游廊才绕出两个俏丫鬟,一个是雅棠,一个却是如雪。范安菊被贺璋家的说了一顿,回去后觉得不甘心,她是真怕范夫人会给她挑个不好的人家嫁,所以想要亲眼看看那些贵客们,死活磨着雅棠几个来替她探路,如雪却是为自己而来。她的年纪不小,周姨娘给她安排的路,就和贺璋家的一样,嫁个得用的管事,等姑娘出门子,就做为陪房陪嫁去姑爷家。如雪虽比不得冬青,但也是个小美人一枚,看看周姨娘,身为宠妾,吃穿用度样样不差,再看看那些被人使唤的媳妇子、婆子们,她不想当陪房,可是她的年纪比姑娘大太多了,等到范安兰议亲,她都几岁了周姨娘是个精明人,绝不可能容许一个有主张的丫鬟,当女儿的陪嫁的,陪嫁丫鬟是准备着给女儿拢络女婿的,可不是去跟女儿争夫宠的。雅棠是被逼来探情况的,如雪是来看看有没有缝隙可以钻,虽然她是范家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但若是被那家少爷看上了,跟大少爷他们讨去做妾,也不是不行的吧没想到,还没动作就看到人踢铁板,如雪不悦的嘀咕:“这园门从来不封的,之前大少爷也不是没请过客,也不见这么门禁森严。”雅棠很不好意思,心里却明白,这肯定是丁嬷嬷跟夫人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