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么”“不用了,霜儿陪我过去就行。雪儿,你帮熙春整理东西。”正堂中,一阵重重地脚步声跟随这一道身影而来,此人面带怒容。“大嫂今日怕是要白走一趟了,雁儿身子不适,不宜走动。”许尤开门见山,懒得和沈氏弯弯绕绕。沈氏一点都不在意自家小叔不客气地态度,“三弟还是和往常一样直接。不过,母亲交待的事儿,我定然会让母亲满意。”“我想母亲可以理解。”“三弟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应当更能懂得母亲的所思所想才是。早在雁儿被退亲之时,母亲就想接雁儿回府,今日我亲自上门,而不是管家来接,三弟如此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母亲的深意么母亲今天一定会见到雁儿,我相信,若我空手而归,我前脚出了三弟的府邸,后脚母亲就能乘着车马过来。三弟担得起母亲亲自前来的罪责么”“祖母想见孙女一面,三弟却百般阻挠,三弟是否怀疑母亲会害了雁儿”许尤冷冷地说:“我不敢如此想,只是雁儿今日确实身子不适。”“三弟放心,我立马让身边的丫鬟拿了名帖进宫请太医,等太医到了,雁儿再上马车,不知三弟是否可以放心”“我听闻前两日雁儿才去了趟寺庙,今日身子不适,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甚至于,这十几年来,雁儿都不能踏入国公府是真的体弱不堪,还是有人蓄意夸大”沈氏含笑的眼神盯着许尤。赵氏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揉皱。许尤蹙眉,静默了许久,不知该如何回答,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可内心到底还是不甘心。相对比于沈氏的愉悦的心情,许尤和赵氏一个怒火滔天,一个心急如焚。“给大伯母请安。”许雁适时从屋外走了进来,她身着月白长裳,声音柔弱,但不无力。沈氏上前拉了许雁的手,笑意更深了,“好孩子,身子弱就不用出来了,反正我们迟早会见面。”许雁轻声道:“这是我作为侄女的应有礼数。父亲与母亲只是担忧我身子弱,怕给祖母和大伯母添麻烦。母亲自从我出生以来,未曾离开我半天,她是舍不得我。父亲也是体谅母亲,又要体谅祖母,左右为难罢了。”沈氏的话她一字不落地听到了,犹豫再三才走了出来。父亲和母亲越不想她回国公府,她不知怎的,越想回去看看。沈氏摸了摸许雁的额头,抚了抚她的双肩,微颔首。“还是雁儿懂事。行了,既然雁儿出来了,我先去马车上,让你们娘儿俩说些话。你们也就分开个一两天。”沈氏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去。赵氏冲下来,揪住许雁的手,硬生生在她嫩白的肌肤上掐出了一道血痕,“你为什么要出来”她的眼都快红了。她如此激动,许雁很是不解,“母亲,大伯母今日接我势在必行,母亲和父亲是阻拦不了的,况且,祖母不会害我的。”赵氏叹了口气,“是啊,阻拦不了。”她神情复杂地看着许雁,“你安心在国公府待着,不要给你祖母和大伯母添麻烦。”许雁点头表示记下了。许雁一出门,赵氏走到许尤面前,“相公,我们不得不回府了,太夫人也许会说出当年的事,我不放心。”许尤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手用劲砸在了橡木桌上,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却丝毫不在意,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不,只是他内心的痛楚覆盖过了肉体上的疼痛。、英雄救“美”国公夫人的马车很豪华,如果说许雁第一次见到许府马车成上铜炉点缀的珠宝很是诧异,那么国公夫人马车上的汤婆子上点缀着指头大小的绿色通透的珠宝,也就心里默默念了句土豪罢了。许雁与长辈出门,一贯奉行娇弱无力的准则,略微苍白的脸色透露出的怯生生,以及水灵灵的眼里饱含着楚楚可怜的情绪,充分体现了许雁把这个准则由理念到行动的坚决贯彻与执行。沈氏自从许雁坐上马车,就时不时地评估这个十年间才见了一面的侄女。乍那么一看,正如同她急切要表现出来的柔弱一样,她身子也的确不是很好,但应该没有赵氏和三弟说的那么糟。她伸手摸了摸许雁的手,手暖了,她的怀疑得到了印证。许雁刚才的应对可圈可点,她不介意提点下许雁。“雁儿,国公府里太夫人很好相处,她是真心疼你的,听说你被退婚了,急得病了,病好了,知道你又摔了一跤,结果有病了几天。病老了,就让我过来接你,老夫人现在眼巴巴等着你去看她。你要记住:整个国公府,别人也许会害你,但你的嫡姐、嫡兄和你的祖母是绝对不会害你的。”沈氏如此语重心长,倒是让许雁有点手足无措。她不害怕别人暗地里算计她,她怕别人用情感捆绑她。沈氏这是猜测到了母亲在自己面前有可能会丑化了国公府以及国公府上下所有人,不管沈氏对自己是真好,还是另有所图,她都会满怀善意接受。她刚进府,最要紧自然是要讨得祖母的欢心。至于自己所猜测的另有所图,仔细想来,自己想多了,沈氏家世显赫,儿女双全,一众亲戚都是争气的,图谋自己一个三品官的嫡次女,还是个病秧子,说出去别人怕要笑自己痴人说梦了。许雁乖巧地应了,“是,多谢大伯母指点。”沈氏心中感到欣慰,这孩子还是没有被赵氏养残了,老夫人接她回府目前来看是明智的。两人各有心思,内心都默默盘算着。马车走到半路,竟被迫停了下来,沈氏示意身边丫鬟,熙春撩开帘子询问后,道:“夫人,大街中间有一卖身的女子,在一旁哭诉,许多人都围住了,马车怕是要等一会儿了。看那女子的装扮,也怪可怜的,这天气,穿得那么单薄,头发凌乱,双手粗糙,像是被虐待过的样子。”听着熙春这一连串的描述,许雁微透出怜悯之色,本想出口帮一把女子,但又不想惹麻烦,到底是咽下了。沈氏原本柔和的双眼突然放出厉光,“这女子怕不是什么好人,若真要卖身,与人牙子签订协议就成,为何在街上引来这么多人的围观,卖身为奴本身就不光彩。我们府上的奴婢都是经过熟悉的人牙子推荐,管家再三核对身份,确认准确无误且家世清白,才可入府。像这样的人怕是他人唆使,万万不可为了如今的一丝怜悯之心而害了家族,到时候可没人会来怜悯我们。”许雁默默地记下了沈氏的话。她的话不见人情,句句发人深省。卖身女子身着破旧的粗布衣,面容沾满了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围人指指点点。这时,一位身着青布衣的书生横空而出,从怀中掏出银子,放在了女子的面前,女子摸了眼泪,捧起银子,连连磕头,“多谢公子爷相救,待奴婢处理了身边杂事,就来照顾公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好让奴婢能找到公子。”此公子连连摆手,朗声道:“能助遇难中人于一臂之力,乃读书人所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下家中并未有女仆伺候,姑娘还是拿着这些钱做个买卖吧。”围观的百姓都称赞这位公子哥是个好人,今后乃栋梁之才。熙春惊呼道:“有一翩翩公子给了那女子银两,却不要那女子当婢女,真是好人。”许雁微微一笑,熙春撩起帘子,那位公子正巧从前面经过,熙春笑道:“夫人,就是那位公子。”许雁微微一扬眉,余光瞥过去,而身边的雪儿则好奇拉开窗边的帘子,看了过去,光打在了许雁的面上,许雁蹙眉,侧过脸,正要呵斥雪儿没规矩,与走来的公子四目相对,许雁一扫而过,伸手快速撩下帘子,“回去让霜儿责罚你二十个手板,没规矩”那位公子正是寺庙里遇见的公子,霜儿也瞥见了。沈氏察觉许雁听到此男子的作法未曾流露出一丝一毫赞赏,处在深闺之中女子,听闻此等事情,不免流露出钦佩之情,可雁儿却过于平静,不由得问:“雁儿觉得这公子的行为如何”为何要问我关我什么事许雁沉吟一番,道:“大伯母,侄女以为,只从赠人钱财而不留名的举动来说,确实是少有,只是他为何在议论纷纷之际才强出头,之后又不留名,他所说的话都透露出自己不想留名,可做的事和所说截然相反,此举背后的动机让侄女很是费解。”“你能想到这点,很好。此男子要么是沽名钓誉之徒要么就是另有所图。雁儿是个聪明的孩子。”沈氏话音刚落,原本趋于平稳前行的马车突然来了急刹车,这是许雁第二次撞向马车,疼得她啊地叫了一声。沈氏怒气冲冲地问:“这次又怎么了”车外的马车夫战战兢兢地说:“夫人,一只小猫从街边窜了出来,之后一马上迎面而来的公子翻身下马救了那只猫,奴才怕马踩到那位公子,就勒马了。那公子的衣饰看起来颇有来头。”沈夫人怕冲撞了贵人,一把掀开帘子,焦急地问:“公子没事吧”许雁跟在沈夫人后探出了头,一眼便见到上次帮忙修马车的公子,“多谢国公夫人关怀,我没事儿。”待沈氏看清是江涵秋,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正要放下帘子,这公子朗声道:“这只猫到底与国公府有缘,还望国公夫人能接纳。”“有缘谁知道是不是孽缘”沈氏似乎意有所指。许雁的注意力都在那只猫上,压根没听出沈氏话中的弦外之音。猫大概只有江涵秋两巴掌大不到,毛茸茸的,浑身雪白,缩成了一团,轻轻的猫叫声,微微探出头,葡萄般大的眼睛闪动着灵气的目光,慵懒的样子惹人怜爱。若说许雁对人冷漠且不易生感情,对动物就不同了。她不由得脱口而出,“要不,给我吧,我会好好养它的。”沈氏和江涵秋目光一致投向了许雁,许雁缩了缩脖子,喏喏地说:“不行么”江涵秋漾起一抹笑容,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当然可以了。”霜儿下去把猫接过来,送到了许雁怀中,许雁一抱上猫,立马露出天真可爱的笑颜,犹如二月的春光,让江涵秋的心为之一颤。沈氏瞪了江涵秋一眼,吩咐马车夫赶车。许雁与江涵秋擦肩而过,两人都微微颔首。沈氏眼瞅着许雁毫无异样,雁儿难道不知道江涵秋就是退亲的江家少将军么、往事如烟江涵秋目送许国公府的马车远去,自小陪伴的侍卫冯东嘟囔着:“少将军,你是怎么知道那位小姐喜欢猫的看不出来少将军还会注意这些。”总以为少将军的眼里只有兵器和兵书,对其他的人和事物都是淡淡的,连对夫人也是疏远得很。我当然知道她喜欢猫,江涵秋的脸上泛起悲戚的笑容,仿佛天地间看不到一点希望,世界终将走向灭亡,而他孤身一人迎向生命的终结。两人刚踏入将军府,身边的丫鬟和小厮来来回回跑,时不时学着猫叫,躬着身子钻进草堆里又钻了出来。冯东拉住一正往树丛里钻的小厮,一把从他的脖子后拎起,小厮身子一下子脱离地面,四肢在空中乱划了片刻,不由自主高声大喊,冯东低声呵斥,“嚷什么嚷,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小厮一听是冯东的声音,冯东与少将军,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若不是少将军曾经订亲过,都要怀疑两人是不是有其他关系。“冯哥,二夫人的猫不见了,今早才刚送过来的,一眨眼就不见了,二夫人这只猫是要送给表小姐的。”冯东揉了揉自己的鼻头,尬尴地说:“在找猫啊,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他随手一扔,小厮砰一声落在了树丛里,压弯了好几根成人手臂粗的树根。眼瞅着少将军跟个没事人似的在书房里琢磨着兵书,冯东坐不住了,挥手让跟着的小厮和奴婢们都出去,关门前还搞起了反侦察,防止他人偷听。“少将军,那只猫是不是你偷走的出门前我记得少将军进了一趟后院。”冯东抱着一丝期待,那只猫不是少将军拿走的。若是让二夫人知道是少将军干的,府里怕是要掀起一阵风浪,想起二夫人那性子,将军夫人没有被扒层皮下来,不会安宁。“是我拿走的。”江涵秋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爽快地承认了,一脸就是我拿的你想怎么着的表情看着冯东。冯东额头顿时冒冷汗,怎么有这种人,偷了东西还这么大方。压低了声音的冯东一字一顿地说:“那是二夫人要送给表小姐的猫,那只猫看着就是稀罕货。若是让二夫人看到那位小姐的猫,二夫人怕是要记恨上那位小姐了。”他怕少将军听不清楚,还特意靠得近了点说。结果被他一把推开,嫌弃地说:“离我远点,不要以为府里的下人谈论我们两的事我不知道,我可不想做实了。”冯东的脸犹如干旱龟裂的田地,僵得快要裂开了,这是哪跟哪啊。江涵秋好心地说:“那就不让她看到就行了。”他无所谓的样子真心让冯东觉得心塞。少将军真的是在讨那位姑娘欢心么不是在给那位姑娘惹祸么冯东难以理解江涵秋的作法。猫江涵秋的思绪飘散开来。许雁娇憨地抱着怀里的小猫,轻轻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