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有内侍惊慌而入,见献帝和贵妃皆坐在地上,却不敢多言,只是禀报道:“禀陛下,匀王及三品以上大人求见,已在承乾宫外候旨。”长久的寂然之后,君炼云在乔思兰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在得知只有历代帝王能拥有的龙魂骑虎符在司徒殊木手上后,他只觉得心如死灰。父皇在司徒殊木尚是襁褓之时便将虎符交付,那他这个帝位来得岂不太过可笑他将玉玺抛出,冷然道:“玉玺在此,他们想做什么便自去拟旨吧。莫来烦朕了。”那内侍颤巍巍的捧着象征无上权力的玉玺,看了献帝一眼,躬身一礼后转身跑出殿门。当匀王接过那玉玺亲手奉于入主昭明殿的司徒殊木时,所有官员心中都轻轻一叹,皇权易主,如此容易久晴天给林曼吟施针解毒后并没有离去,而是趁着守卫不注意,溜去了皇宫中最高的望仙台。那里可以俯瞰整座皇宫,包括昭明殿。一万龙魂骑围守皇宫,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禁卫军已被派去了胤城,而曲竹风在匀王的帮助下早就掌握了京畿大营。还有十万龙魂骑在侧,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司徒殊木掌控帝都。哪怕是尚在龙椅上的献帝,也不行眼见那玉玺被捧入昭明殿,出入昭明殿的官员尽皆谦卑谨慎,如事君父。久晴天目中升起一丝难掩的笑意,那是骄傲献帝莽撞,但是有一件事的确没有做错,那就是想方设法杀了司徒殊木。可是司徒殊木没有死在言城,而是安全回了帝都,并拿出了号令龙魂骑的虎符,这些原本不想这么早站队的帝都权贵们便很快做出了选择。一个才能出众的王佐之才,和一个只有昏庸之名的皇帝,实在是好选的很这些百年煊赫的世家家主都是最合格的政客,而非清贵的文人士子。司徒殊木能让大齐稳定昌盛,能让他们的家族繁盛如昔,他们自然便不会拒绝。所以,在君炼云眼皮底下,这些个世族公卿一个个早就叛变了。久晴天撑着那栏杆,手指摩挲着光洁的脸颊,歪着头想着心思,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偏头一看,正是曲竹风。依旧是书生打扮,笑得精明而和气。“哟,曲先生,两天不见了啊。”久晴天挥了挥手。曲竹风揶揄一笑,“这两天久姑娘都和主上在一块儿,自然不乐意看到属下。”不知何时起,曲竹风在她面前也自称属下起来,对此,她只是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她抬起下巴指了指昭明殿,“那里正热闹呢,你怎么在这儿闲着”“属下在帝都运作的事都做完了,主上放我几天假而已。”曲竹风也走到久晴天身边,看着那巍峨的昭明殿,眯着眼睛笑起来道。不说她都忘了,司徒殊木离开帝都的时间段里,就是眼前这位大才子在运作,联系世家家主,掌控京畿大营,一切都是为了给司徒殊木回来铺路。“曲先生果然大才。”“久姑娘过奖,属下不过是按照主上的意思执行而已。若说起来,主上才是天生的王者”曲竹风言辞热切,带着毫不保留的景仰和敬意。久晴天闻言淡淡一笑,司徒殊木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对方下一步棋,他便想到了之后的十步,就算有言城的意外,但一切绕来绕去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依久姑娘看,接下里可适合让献帝逊位别宫”曲竹风目中精光一闪,烁烁望向久晴天,似有考较之意。久晴天哼笑一声,不以为然,“东阳未平,诸侯尚在,现在自然不是让司徒登基的时候要知道,他是传言中的王佐之才,这个名声便可吸附天下有才有志之士。可是若是让献帝逊位,那就是篡位了。”就算是君家子孙,亦是谋篡皇位“哦”曲竹风目光更是迥然,“那当如何”“以天子令平定诸侯啊。”久晴天勾唇一笑,淡红唇色不艳却夺人眼球,轻启朱唇,便是点评天下时局。玉玺在手,天下我有啊。那皇帝的名分急什么“呵呵”曲竹风和声微笑,眼中有同样的默契。“若论权术,久姑娘亦不遑多让啊。”“我不仅会权术,还会算命呢,曲先生信是不信”久晴天便转了眼眸,注目于空中一点。曲竹风未来得及反应,“什么”“烽火令起,帝都遇袭。”久晴天看着天空中那冉冉升起的烽火,唇角微抿,“顾邺也攻城了。”153第153章 凤凰起 上按照太祖设的军制,镇守四方的军队皆有二十万,以御外敌。但谁也不曾想到,除了驻守盘城的十万南平军外,居然在帝都外也出现了十万南平军。帝都外城的守军点烽火示警,而后皇宫宫门大开,城门的将士一路快马加鞭,过重重宫门,直到昭明殿外,手捧急报入内,声音之大,几乎响彻皇宫,“报十万南平军兵临城下,帝都告急”自大齐建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帝都的城门差点被人轰了。南平王一路从南平管辖地域借道来帝都,十万兵马分成三次屯于王域外,刻意隐匿身形,兼之世人目光皆注于胤城,还真没人发现不对劲。满殿文武大臣听到帝都外居然出现了十万南平军,皆大惊失色。这里是大齐帝都,若是落到了南平手上,那君家宗室及帝都世家都得死一批。有清贵文臣抖着嘴唇,悲切道:“都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立于玉阶之上的司徒殊木俯视着满殿大臣,缓缓开口:“大敌当前,谁愿出战”众人皆将目光转向武官一列,站在最前面的忠勇侯最受众人瞩目,四方有诸王镇守,大齐多年甚少战事,若说有谁有丰富的对敌经验,那便只有忠勇侯了。忠勇侯在众人的目光下却有些瑟缩,多年荣华富贵养着,娇妻美妾陪着,他早就不复当年英勇了,此时不得不出列遗憾的道:“禀摄政王,臣已六十有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司徒殊木闻言目光一闪,没有提醒他,此番率领南平十万军队的顾邺也不年轻了。大殿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献帝手底下的官不好当,他多年折腾,秦旭又有意放任,文武官员里真正有用的也不多了。在众人低头之际,却没有看到立于御座之侧的司徒殊木目光讥诮,父皇,你交付娘亲,让我自小便立誓要拿回来的祖宗基业,居然腐朽成了这样。平心而论,文武官员里,文官只有秦旭算个人物,武官里亦只有蒙英算得上将领可此刻蒙英已经奉令前去胤城接管禁卫军。满殿大臣,无人可用“臣愿出战”沉默之后有人慨然而出,声音豪烈。“臣亦愿为马前卒”“臣请战”众人转头,却见是当初司徒殊木提拔的那些年轻官员。在司徒殊木回了帝都之后,众人如遗忘了他已被夺了摄政王之位一般,依旧称呼他为摄政王,而他当初提拔、后来被献帝打压的年轻官员亦重回了朝堂。如今,一张张年轻面孔皆带着一脸无畏,上身挺拔的跪在殿中。这一霎那,那些老臣子们感受到了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只有匀王,目中隐有激动之色。这些年轻人,才是朝堂的新鲜血液,将平庸和阿谀换下。四方诸王手下名将频出,偏偏帝都的武将却没几个能拿得出手。司徒殊木广袖一扬,沉声道:“好你们既敢自请出战,本王便敢用五万龙魂骑已整军待发,云若禹是先锋,你们便先作副手。”听到云若禹的名字,众人眼前一亮,西宁名将啊“敢问王爷,谁为主帅”若无主帅指引,如何能发挥出将领的最大作用呢司徒殊木步下玉阶,卷着金边的玄色衮服跟着摆动,眼眸锋利如刀,“自然是本王”皇宫之中,规矩森严,原本是不许在宫内跑马的。但是此番境况不同,司徒殊木领着几名将领,气势昂扬自昭明殿里出来。几匹千里良驹皆在殿外等候。翻身上马,傲然扬鞭,墨发在空中飞扬,阳光下的脸庞皆年轻英气。马儿如离弦之箭般直奔宫门,将一众老臣子皆抛在身后。在望仙台目睹了这一切的久晴天淡淡一笑,不管此战胜负与否,朝堂怕是都要换血了。献帝已经没有威胁,他的所有做法都会摆到明面上来了。“主上出战,久姑娘不担心”曲竹风有些好奇,良人上战场,刀剑无眼,何况主上身上的伤还未愈,难道说久晴天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久晴天似笑非笑看他,“龙魂骑的将领都是世代为君家效命的,平时除了提高自身修为以及训练士兵外什么都不做,这么专注的训练方式,龙魂骑的战斗力应该还不错吧。”“可是主上刚刚接手龙魂骑,那些将领都十分有个性,谁知道他们服不服”曲竹风说带此处目中还恰到好处带上了一抹忧色。“得了吧你,虎符在手,又大敌当前,龙魂骑又不是不是大体。就算此时还未心服,也必定是齐心协力抵御外贼的。”久晴天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的模样,“而打完了这一仗,要是还收服不了那些人的心,那就不是司徒殊木了。”闻言曲竹风由衷叹服,“久姑娘果真是了解主上。”久晴天嘴里轻哼了一声,却没再说话。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是当假的吗久晴天继续懒洋洋的趴在白玉栏杆上,而曲竹风亦没有动,跟在她身后静静的晒太阳。秋日的阳光已经没了那份毒辣,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唉,曲先生,你跟着我在这里偷懒不好吧就算司徒放了你的假,可眼下他出去了,这宫里的大局你不去主持下”久晴天诧异的看着在她身后当树桩的曲竹风。“属下今日的任务便是听候久姑娘差遣。”曲竹风笑眯眯看着她道。久晴天闻言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我”“是,献帝隐于承乾宫不出也不知其是否有诈,乔贵妃在宫里还有暗桩。还有后宫妃嫔,满宫内侍婢女,皆待久姑娘处置。”曲竹风说得十分轻快,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印鉴,珍重奉于久晴天眼前,“皇后凤令在此,后宫诸事,皆由久姑娘决之。”这是母仪天下的象征,皇后凤令乔思兰曾短暂执掌,而此时,摆在她的眼前久晴天久久没有出声,亦没有接。曲竹风不由抬眼望她,正撞上那高傲明亮的眸子,此时正带着戏谑的笑意,“我对凤令不感兴趣。”154第154章 凤凰起 中曲竹风笑意一僵,看了眼自己手中那凤令,难道这是破铜烂铁如此不招人待见。而久晴天依旧在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上前一步,在曲竹风耳边拖长了声音道:“我对玉玺比较感兴趣。”这下曲竹风手一抖,难道这姑娘的意思是比起皇后之位,对皇帝之位更感兴趣久晴天才不管曲竹风心中将自己猜测成了什么样,已经旋身扬长而去。她的确是不耐烦掌什么凤令的,今日若是接手了这个玩意儿,定会有无穷尽的麻烦。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皇宫外已经集结了五百暗卫,趁着南平王与司徒殊木开战的功夫,她正打算潜入南平大营探探情况,若是能将邬世韶救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司徒殊木等一行人轻骑自最热闹的长安大街飞驰而过,百姓尽皆瞩目,目露崇敬之色,这是上天赐予大齐的王佐之才。这便是司徒殊要的,他要打赢这第一战,亦要百姓景仰,天下归心等久晴天率领的暗卫也潜入龙魂骑时,正看到司徒殊木自帅帐而出。此刻他已身着铠甲,更显得身材颀长,温润中带着英挺。顾邺军中先锋叫阵,云若禹不待吩咐便迎了上去。战鼓响起,重重而沉闷的声音如敲击在人心脏上一般,平白便添了几分沉重意味。久晴天听到那声音,便又觑了司徒殊木方向一眼,他正站在众将士之中,灼灼珠玉,如众星捧月般。微侧首,似乎正在与龙魂骑将领说着什么。整个人如出鞘的宝剑一般,锋芒暗蕴,只待时机,便剑光四射。他此刻肯定很兴奋,就算只是隔远看着,久晴天亦可得出这个结论。他亦是爽朗男儿,哪会愿意困于宫廷,斗于宫闱。这才是他愿意挥洒血水的战场云若禹和对方先锋交手在前,司徒殊木也早已和诸人商量好排兵布阵之法。南平中军突起,龙魂骑右路大军便迎了上去,将其困在原地,喊杀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