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上人笑了,“有没有破解之法,等辰风的伤好了,本座自会与你说。”哼,小丫头,不让你吃点苦头,见你点诚意,本座才不会告诉你呢他心中暗笑一声,背着双手,慢慢的踱出了门去。走到院子里,足尖一点,顺着来时的路,又飞檐走壁的消失了。不得不说,北辰王府里下人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欢颜自得了方子,不到半个时辰,热腾腾的两份药就端了上来,左边一碗汤汤水水的内服,右边一盅粘稠的膏状外敷。欢颜屏退了闲杂外人,只留了小十在一边帮忙。她自腰上解下当初莫辰风通过驿站带给她的俏丽小匕首,撸起衣服袖子,比划了一会儿,一咬牙,便使劲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到底是女子,刀子下去的时候,她的手忍不住抖了下,咬着唇还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然而血还是涌了出来,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玉白的胳膊就往下流。小十忍着心疼,赶紧用事先备好的小药盅接着,没一会儿,就接了满满的一盅。“可以了。”她一边说,一边利落的放下手中的小药盅,将备好的金疮药快速的擦在欢颜的伤口上,再抽出纱布,紧紧的将伤口绑好。欢颜抬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却没闲着,她小心的将药盅里的血倒进熬好的药里,再仔细的拌匀。一只手端起了药碗,轻轻的吹着。小十已经帮她包扎完了,此刻便道,“郡主,还是我来吹吧。”“没事。你先出去吧,守着门。”欢颜想起自己一会儿要做的事情,脸颊在汤药氤氲的热气里有些微微的泛红。小十显然也想到了同一件事,眼中显出几分尴尬。“是。”她稳了稳声音应道,“郡主若有事记得叫奴婢。”说着,便脚下一转出了卧房的门。欢颜见她出了卧房,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虽说她与长安早有过亲密,可这么主动的却从未有过。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含了一口药在嘴里。汤药是才熬好的,还有些烫口,含在嘴里烫的她舌头有些发麻,混进去的鲜血混着药的苦涩,味道很是奇怪。所以说,就是喂药嘛。欢颜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而后羞红着一张脸,俯下身去,一只手轻轻捏住了昏睡的莫辰风的两颊,他的嘴顺从的张开了一点,欢颜连忙将口中的药渡了过去。虽然昏睡着,莫辰风却还保留着一丝警醒,就在欢颜将第一口药渡给他的时候,他突然紧紧的咬紧了牙关,于是一口药水都顺着他的脸颊溢了出来。欢颜有些心疼的用微温的帕子将他嘴边的汤药擦拭干净。这是曾经受过多少苦,才会在睡梦中还如此警觉。她用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轻语道,“长安,是我,我给你喂药。你好好的喝啊”说完,轻柔的亲了亲他的嘴角。果然,眼见着他原本紧抿的嘴角放松了下来。她这才又开始一口接一口的将药哺喂给他。初时,她还觉得有些羞涩和慌张,慢慢的,心情变的宁和沉静下来,每一口药都变成了一次小小的祈愿,长安,快点好起来。长安,早点醒过来内用的汤药喂完了,便是外用的膏药。欢颜小心的解开了莫辰风胸前缠着的绷带,在她看见那狰狞恐怖的伤口的时候,心疼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揉了揉脸,镇定了自己的情绪,照着昆仑上人的医嘱,一丝不苟的将膏药在掌心中温热了,再轻轻涂抹在伤口周围。而后小心的用手掌盖住那伤口,整整半个时辰,一动不动。也不知究竟是昆仑上人的药起效快,还是欢颜日日仔细的护理和祈祷作用大,待到用药的第四日,莫辰风终于清醒了。、醒转那一日,林欢颜依着点正在给莫辰风哺药。药水一口一口的渡到床上昏睡着的男人嘴里,喂了七八次以后,欢颜只觉得自己将唇凑上去的时候,身下的人似把舌尖轻轻勾了一下,她愣了一愣,抬起身仔细端详半响,却并没发现床上的人有何异样,似乎还是依旧昏睡不醒。轻声叹了口气,欢颜心想也许不过只是自己又一次的错觉罢了。于是她再一次含了一口药水,熟练的俯下身去。当口中的药水渡完,她想抬起身时,却有熟悉的唇舌霸道的入侵了她微启的唇。先是狂烈的搜寻和扫荡,慢慢转为温柔的吮吸和辗转,带着与她嘴里相同的苦涩腥甜的气息。一只大手也不知何时扶住了她的后脑,而后将她搂至胸前欢颜先是一愣,后又一甜,再又想起莫辰风此刻的状况,“长安,你的伤”她小声惊呼,生怕压了他的伤口,连忙想起身,却被他拽着手臂往下一扯,他刚想说没事,却听见她压抑不住的一声“啊”“怎么了”凤眸猛的睁开,搜寻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的面容,那上面是尚没掩去的忍痛表情。莫辰风眸光一闪,伸手就将欢颜的衣袖揭了上去,层层纱布裹着细瘦的胳膊映入眼帘。他的眼睛嗖的眯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莫辰风沉声问道,眼中闪过凌厉的光。“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碰的。”林欢颜连忙把袖子拉了下去,想遮掩她的狼狈,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我看看。”他另一只手灵巧的将她缠的并不结实的纱布一圈圈的解开。随着最后一层纱布落下,带着十几道伤口的玉臂映入莫辰风的眼帘。他的瞳孔狠狠的缩了一下,眼中带上了她不曾见过的狠厉,“谁干的”欢颜嗫嚅了半天,吭吭唧唧不肯说。莫辰风陡然扬声喊道,“小十,进来”守在门口的小十闻声连忙跑进了屋,刚高兴的说一声“王爷您终于醒了”,就发现屋内气氛不对。明明应该是欣喜安慰的场景,怎么却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来,你来给本王说说,本王昏睡的日子发生了什么”莫辰风半靠坐起来,看着小十,目光危险。小十狐疑的看了看他,又看看林欢颜,这才发现自家郡主的纱布被拆了,伤痕累累的胳膊刺目的垂在身侧。“小十”欢颜暗自向她摇头,莫辰风见了并不说话,只勾着一抹极冷的笑看着她。小十咬了咬唇,终于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这治病药引子什么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越听到后面,莫辰风越是冷笑连连。待全部听完,他呵的一声道,“去,把那方子拿来我看。”小十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的去取来了方子,莫辰风仔细研读半响,将药方重重的往床上一放,目光森冷。他突然曲起两根手指放入口中,猛的一吹,一声尖利而奇怪的口哨响起,而后一道银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破窗而入。“辰风,你醒啦怎么样,好了没有为师的药是不是很厉害”“是啊,师父的药果然好厉害把徒儿我一个指头都舍不得动的人治的满胳膊都是伤”莫辰风凤眼微挑,带着几分凌厉看着面前的人。“这药要人血做引嗯”他啪的将药方摔到昆仑上人的面前,又将欢颜伤痕累累的胳膊拽到他的眼前,“师父不是一向悲天悯人吗这种无故见血的事儿您做了不心虚嘛”昆仑上人一看见欢颜的胳膊,顿时心虚了,“哎本座后来不是让安明那小子给了你伤药,你为何不擦难道是故意的”说着说着他仿佛觉得自己又理直气壮起来。“哼哼,你自己不擦非要给本座爱徒看你的伤口,果然天下最奸诈就是女人心”“我呸”一道红色的身影带着一阵风进了屋,“我看上人你就是做贼心虚我亲眼看见人家小欢颜把你给的伤药全抹到辰风的伤口上去了你敢说你没看见还堂堂昆仑上人呢知错不认丢人”“莲姨”“冰莲姐姐。”后来的红衣女子不似昆仑上人被莫辰风鄙夷,倒是受到了两人一致的热烈欢迎,却正是昆仑虚里的冰莲。“哼,谁叫她害得本座爱徒伤口崩裂又伤势加重的先前你给他喂的那颗大还丹都白喂了本座配那几颗大还丹容易嘛,十几年了就配了三颗,这就浪费了一颗”昆仑上人被冰莲杏眼一瞪,气势顿时弱了三分,但还是不甘心的嘀嘀咕咕。“甭理他,小气样儿。配的少那是因为他懒”冰莲甩了个白眼,只回过头来安抚的摸摸林欢颜的脸,“傻姑娘,给你药就擦啊,你看你这好好的胳膊都成这样了。”说着,她从腰间摸出一个精巧的蓝花瓷瓶,刚伸手想帮欢颜上药,却被莫辰风拿了过去。“冰莲姐姐,我来。”他脸色依旧不好看,一半是重伤未愈,一半是心中有气。他呵护在手中碰一个手指都怕伤着了的掌中花,却被自己最看重的家人这么戏耍。冰莲见了,知道他心中不愉,连忙悄悄的推了推昆仑上人,“跟个小辈置气,差不多得了,别丢人。”昆仑上人不情不愿的挪了两步上前,僵着脖子开口道:“好啦,为师不对,行了吧”说着忍不住又低声嘀咕几句还没娶媳妇就忘了师父之类。“药拿来,这次就作罢了。”莫辰风此刻已经帮林欢颜上好了伤药,仔细的帮她包扎好,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将纱布打了个结,接着摊开在昆仑上人的面前。“什、什么药”昆仑上人睁大了眼瞪着自己的爱徒。“你说呢”凤眼一斜,丢出一个眼刀。“你个搓孩子”昆仑上人恨恨的开口,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精巧的小匣子,匣子还不及欢颜的巴掌大,雕着精美的缠枝莲。莫辰风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掩了下去,“还有”“啊你忍心都拿走吗为师这么多年就配了这三颗”“自己懒就别找借口”莫辰风并不被他的话所动,依旧伸着手,冷冷的看着他,“你不给的话,回头爱徒没了别哭”“嘿你这搓孩子”昆仑上人闻言气愤的跺了跺脚,最终还是又掏了只与之前相同的小匣子出来,慢吞吞的递到莫辰风的手上。“既然早就想给,就干脆点。”莫辰风劈手收过匣子,一股脑塞进欢颜的怀里,“你收着。这是大还丹,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把人救回来。收好了,不定什么时候有用。”“哎哎那是给你的给你的”银发俊颜的人见了又挖心挠肝的跳脚,臭小子,有了媳妇儿就不敬重师父了冰莲在一边见了,只掩着嘴笑。偷偷的对着昆仑上人做口型,叫你作怪,该欢颜接了匣子,想了想,又还了一只给莫辰风,“长安,咱俩一人一个。咱俩都要好好的。”“好。”他并不推拒,接过来搁在床头。搂着她在脸颊上一亲,“还是欢颜最疼我。”欢颜伸手推他,脸上羞红一片,“那么多人看着呢”她小小声的说。莫辰风听了,眉头一挑,凤眼一眯巡视一圈。小十第一个行礼,“王爷,奴婢去看看厨下炖的汤备的如何了。”说着,就退出了卧房。冰莲也笑了,“辰风,你还得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有事尽管唤我们。”伸手一拽昆仑上人的袖子,“走了,没点眼力见。”昆仑上人冷哼一声,“臭小子,封寒让我告诉你,你之前拜托他的另外一件事也妥了。”话音未落,被冰莲连拽带赶的拖出了屋子。卧房的门终于碰的关上了。“现在没人了,嗯”莫辰风勾着笑看着怀里的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光。欢颜先前的紧绷终于松懈了下来。她轻呼一口气,伸手抱住莫辰风的腰,小小的脑袋小心翼翼依偎在他的胸前,让过了伤口的位置。“长安,长安”她念着他的名字,心里有那么多的话想说,可只念着他的名字就让她觉得这么的幸福。莫辰风伸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让我看看我的小欢颜。”他修长的手指怜惜的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瘦削了的脸颊。“怎么这么瘦了。难道是想我想的”他戏谑的说,眼中划过一丝心疼。欢颜痴痴的看着他,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够,头几天他昏睡着,自己便觉得能再这么近的看着他,是一件多么奢侈幸福的事儿。这奢侈幸福,都是他拼了命挣来的,这让她觉得对他的感情愈加的深刻。得君如此,夫复何求。如今,他终于醒转,看着他黝黑凤眸,看着他温柔眼神,欢颜觉得,自己便是此刻就死了,也是最幸福的。“真是傻姑娘,怎么别人忽悠你都看不出来。看你把自己伤的。”莫辰风轻轻扶起她的胳膊,越想越心疼。“我就想着你能好就行。其他的没关系的。”欢颜咬了咬唇,小声解释,“其实其实也不怎么疼的啦。比头两个月小十”她猛的闭嘴,糟糕,说漏嘴了。“嗯头两个月”莫辰风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寒意,他柔声轻语,“来,跟我说说那头两个月的事儿吧。”、一切有我这生嫩的小姑娘林欢颜哪里是腹黑老狐狸莫辰风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的,莫辰风就把他不在京都的这段日子,欢颜是怎么过的,又怎么被那肖嬷嬷和采芹欺负的给问了出来。听完了她的叙述,莫辰风垂着眼眸沉默了一会儿。这一刻他只恨自己当初太过武断和自以为是,白白为欢颜惹来这么多罪受。也许正如她曾经说过的,白白思量那么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反而将事情推动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且不说断续草还是有希望可以找到的,就算没有希望,自己也不应当时一意孤行的去代替她做那些决定。如今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导致的后果便是徒增了一堆不必要的麻烦。“长安,我没事的。不用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