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情定终生最是合适不过了,你说是不是”他的逻辑总是让人眼前一新,你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击,我便只得问道:“你觉得他们像是有那般雅兴的人”他点头:“我觉得是。”我还是有点担心,并不是担心找不到他们两个人,而是这幻境变化多端,你不知道下一秒在何处,与什么人在一起,或许别人会踏入你的幻境之中,或许你会踏入别人的幻境之中,也或许你一个孤身一人,我最为担心的是,闲溱离开我,还是在那个荒野之中闹鬼的村子里忽然离开我。闲溱仿佛能读心一般,片刻便看清了我的表情,道:“你可是怕这惊魂言到了那闹鬼的村子之后忽然变化,然后不见我的踪迹,留你一人在那阴冷冷的村子里”我心里一半感激,感激他看出我不好意思宣之于口的心思,一半忧虑,忧虑这事情他同样无能为力。不想他笑得轻松:“惊魂言通常只是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能够变化出那人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场景来,但你可发现了,其实你所见的诸般场景,皆不如你想象之中那么骇人,这正是为什么,要在月圆之时进入这幻境之中。”“我开始一个人的时候,那场景也很是吓人啊,后来也是月沐华出现之后才好了一些。”我反驳道。他却来了兴致,凑近我道:“你说你开始的时候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后来看到忘川的诸般景象,原来小溟郁你害怕那地方”我摇摇头,赶紧掩饰道:“我才不是害怕那地方,我不过是”找不出辞藻来形容,只得任脸红到脖子根了,幸好闲溱也没有取笑于我,而是继续说道:“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不在惊魂言之中了,虽然幻境内容还是会变,但是在一起的人却不会失散了。”“不在惊魂言之中了,什么意思”我一面疑惑,一面觉得这幻境果真复杂,秋由一族为了使本族所在成为一个天大的秘密,倒是颇费苦心。“嗯,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处于梦中梦之中,惊魂言本就是一个梦,我们如今,是处在惊魂言之中的人所做的梦之中,所以称梦中梦,可懂了没有”他揉揉我的头。“方才我们见到潘瑜,难道我们是处于潘瑜的梦境之中”他点头:“大概是你当时有很强烈的,想了解潘瑜过往的心情,便带了所有人,一起到了潘瑜的梦境之中,现下,被困于惊魂言之中所有人皆在潘瑜的梦境之中,除了他自己。”我点头:“我知道了,月沐华说破了幻境的关键便是在于潘瑜,那么现在知道找到潘瑜,说不定就能破解这个幻境,救出所有人。”闲溱满意地点点头:“小溟郁悟性极高,当成大事。”我又问:“但是,究竟为什么,一下子所有人都会到这梦境之中呢”他则反问道:“这要问你啊。”“问我”他点头:“总之这幻境玄之又玄,我们还是处处小心些为妙。”我和他走出了妓院,步行于这热闹的街上,然而,我并没有什么心思理会这些在妓院周边醉生梦死的人,大多数不过只是喝醉了酒,说着痴话的人,我一路往我认为能出城的道路走,这里果真是梦境,三步都可当做一步来走,不多时,我们便出了城,出城之时,我认出这是大容国的城门。根据我的估计,这下子当政做王的,应是文封王苏合,也就是苏夜的父亲。我们行经一处荒野,就着天上星辰,于微弱光芒之中,果真见杂草树丛间隐着一村落,只是很难相信那两人真的在此处。“小溟郁在想什么可是在想那两个风雅之人可会出现在这等地方”我点头:“我觉得虽然你的推理看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是那两人皆是风雅之人,要么该在哪里的茶肆喝茶,要么该在哪里的戏台前听戏,方才看城中很是热闹,想来是有祭典,那两人去看祭典,也是有可能的,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呢”他一副推脱责任的样子,耸肩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是你说那两人情定终生会找个隐秘的所在,我才开了个玩笑说他两人可能会寻个闹鬼的村子,不想你就真的急匆匆的赶来城外了。”我咬住舌头,现在也只得暂时忍上一忍:“哦那那我们先去那村子中看看两人在不在,如若不在,再回城中寻找如何”他却很是得意地点点头道:“放心,肯定在,不必回去找寻了,潘瑜就是那样的人。”他说得太过于自信,以至于我捏了一把汗:“你方才刚认识这人,还是我说给你听的,现在又如此肯定地说他就是这样的人,怎么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他随意敷衍了一番:“哦,我猜的”我憋住了两个字,最后终是没有说出来:撒谎虽不知他为什么如此自信,但我还是相信他的,尽管方才便有一种被他诳了的感觉。村落里面阴森森的,这种小门小户不比城中,到了晚上,大多是不燃烛火的,因此,整个村落晚间一片漆黑,阴冷的感觉也就自然而然的上来了。他走在前面,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不过你不要太担心了,这种地方出不了什么猛鬼的,顶多也就是些入不了轮回的游魂野鬼。”我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浑身都在发抖:“没什么,不就是些游魂野鬼我我都不放在眼里的。”他强力地忍住笑,依然表现出良好教养来:“既然这样,你我分头行动如何,这个地方不小,要找到他们两个人可是要颇费一番功夫的,两个人分开行事,找到的几率也大一些,你说是不是”我彻底暴露了我的胆怯,尤其是这个时候,背后忽然吹来一阵风,路边杂草的声音让我头皮发酥:“我觉得我们还是一起的比较好,要不然万一你遇到鬼,我还可以保护你一下。”他忽然停下,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他的身后,才抬头,他便道:“你看,我说什么,潘瑜和巫雪棠确实有这种嗜好。”看来我们走对地方了。前方光线昏暗,转角处有一间杂草覆没的破房子,潘瑜和巫雪棠此刻就在那间屋子的拐角处,尽管知道他们看不见我们,但是心中还是冒起一阵冷汗,即便是在幻境里面,还是要习惯一下别人看不见自己的这种感觉才行。“你倒是风雅得很,我还道你忽然带我从窗户出来,要到何处去逍遥,没想到你选了这么个好地方。”巫雪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声音百转千回,缠缠绵绵。“那当然,我们都在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呆惯了,来这地方有什么不好”潘瑜一说话,我觉得也正是这样有着怪癖的人,最得苏夜的心。“你不怕井里头爬出一个无头鬼,把你给吃了”巫雪棠忍俊不禁,捂嘴偷偷地笑。潘瑜掐着他的脸,道:“你忍心看我被吃了”巫雪棠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掐他的脸:“你拐出来的可是醉春楼的头牌花魁,你便是这样对待我的”闲溱咳了一声,只是这时候正听到兴头上,我便没有太理会。潘瑜忽然抬手,指间执着一支簪子,那簪子在夜色之下,晶莹透亮,上面有一个玉雕海棠,海棠里面,隐约泛着流光,光彩四溢,绝对是上品。“上回你说你喜欢这枚簪子,反正我见小世子他整日拿着赏玩,这般珍贵之物被一个小孩子拿来当玩物,他今年不过七岁年纪,也没有什么心上人可送,我便为你偷出来了。”他一脸邪淫,让我觉得天下间的男子,在面对漂亮女人的时候,大抵都是这等模样。“你从世子苏夜那里将这枚簪子偷出来的真是厉害,连世子的东西都敢偷”巫雪棠一双莹莹玉手接过那流光溢彩的海棠花簪子。我心中一寒,看了看闲溱,他的表情也不大好看,他察觉到我在看着他,便问:“你看我做什么”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只是看看你还在不在”“你担心井里爬出来一个无头鬼,把我吞了”“倒不是因为这个”我话语里面满是尴尬,我在想,如果他就是苏夜,他此时又会作何感想,这时候我只得庆幸他不是苏夜。巫雪棠笑得如同开花一般:“你便是要用这簪子,同我定情”“正是,难道你嫌这礼还不够贵重”“你真当我不知道这枚簪子本是使臣进贡给大容国宫中的,那幅画,也是世子苏夜画的,不过是出自一个七岁小童之笔罢了,我要的是你的东西,不要你从别人那里偷过来的。”巫雪棠声音好比树上的鸟儿,就连嗔怪起人来都如此动人。我又看了看闲溱,方才他还在一同偷听,现下他却抱着手,在我的身后,背倚一棵百年垂柳:“怎么,听他们二人说话,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咬咬嘴唇:“没什么,你别误会,真的没什么”“这两样东西,都是你说你喜欢的,却也不是苏夜的。”潘瑜叹了一口气。嗯听了潘瑜这句话,我的胃口马上被吊足了,只等他往下说。可惜,这幻境比天意还要作弄人,闲溱说我们处于“梦中梦”之中,虽然在一起的人不会失散,但场景还是会变化,我渐渐听不到声音,只觉得眼前画面开始扭曲,想来是该进入下一个幻境了。、千古一卦引祸端“且不知巫雪棠是在哪里瞧见了那枚簪子和那幅画的,竟喜欢到这般程度,这潘瑜也是不容易。”闲溱还在我的身边,方才的幻境变化对他完全没有什么影响,他还是稳当当站在我的身边,还一边对方才的事情发表见解。我一看,这回我们所在之处,乃是大容国的宫廷之中,不知此回又是个怎样的幻境内容。我之所以知道这是大容国的宫廷,不外乎还是见了那几树熟悉的桃花,后宫庭园,稀稀疏疏种了三百二十一棵桃花树,有五棵开了一年花之后便不再开花了,剩下的三百一十六棵,目睹了我萧瑟的年岁,那年漫天飞鸿雪花之时,立在后宫桃花园子里,为我送葬。“潘瑜说那两样东西不是偷的,难道你知道潘瑜手中那两样东西的来头”我听闲溱的语气,好像他又知道了什么。他眯眼微笑:“正是”我好奇心上来了:“那你说予我听听”他随意抚抚衣袖:“那幅画,的确是出自潘瑜之手不错,虽我未见过他亲自作画,但是画品如人品,传说中的苏夜这个人,性情暴戾好战,所以作出来的画大多锋芒毕露,就连在画中,都可看出肃杀之意,方才那幅画,肃杀之意全无,模仿的笔迹却很重,且有几处模仿得拙劣不堪,可见,那潘瑜虽会画画,他同巫雪棠,却都不是会欣赏画之人。”还是头一次听闻有人说了句真话,说苏夜其人,阴狠诡谲,性情暴戾,然而说这话的人是闲溱,却让我有些意外,他长着一张同苏夜一模一样的脸,若不是性子截然不同,只怕我都要把他当苏夜看待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微微抿唇一笑:“再说那簪子,我可断定,巫雪棠虽喜欢那枚簪子,却定然没有见过那簪子原来的模样,就连潘瑜,也没有见过那簪子真品,或许也只是远远一观罢了,那样品虽是仿得逼真,乍一看没什么不同,却多有失真之处。”“哦听你的口气,怎像是你见过那真品一般说得如此头头是道的,你倒是说来听听,那簪子哪里像是伪造的了”我见他太过于自信,心里暗暗还是有些不服。此番我们所在,乃是大容国宫廷之中,只是此时我们必得先找到潘瑜所在才行,我们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关于这簪子和那幅闺阁花鸟图的事情,闲溱一面走一面说,我走在他的身侧,听他说簪子和画的事情。闲溱一边往前走,一边以鉴宝专家的口吻道:“那枚海棠碧玉簪很是出名,我在机缘之下也见过一两回,那枚簪子白日之下莹莹透亮,在月色之下更显玄乎,白日里流光不动,夜里映着月色,那光芒便会凝聚成十二个舞女,作惊鸿之舞,飘然之姿,而潘瑜的那支簪子,在月下的时候显然没有这般奇景。”我则在回想那场景,十二个女子在一朵流光莹莹的海棠花之中作惊鸿飞舞,那是何等妙不可言的景象,一时间想得入了迷,不知觉已走到了大容国宫中的大殿外,闲溱示意我停下来。我抬头一看,正好可以看见大殿之中百官上朝之景,金銮宝座之上端坐着一人,眉目英挺,气质肃然,正是帝君苏合,满朝文武皆侍左右,大殿之上跪着两人,我细细一看,竟是潘瑜和巫雪棠,不知何故,这两人竟要跪于帝君身前,而且那苏合看着两人,脸色极差,显然是才受了什么刺激。这里的人看不见我同闲溱所在,我便可以大胆地往里头看,且听他们说些什么。那潘瑜苦苦同帝君求情,满口“并非雪棠之误”,我便知道,此回怕是巫雪棠犯事,并非潘瑜。但是,巫雪棠按理说,应该同这苏合打不着半杆子关系,怎么又将苏合得罪了听殿上几人,你一言来我一语,再加闲溱不时替我理清事情顺序,我才能将这事情总结出来。这是他们这对不怕死的鸳鸯在那鬼村定情之后的事情了,潘瑜这人在帝君手下得重用,心高气傲是难免的,一旦心高气傲了,便要想着法子去拍苏合的马屁,让苏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