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下的阶梯上坐着一个人,扫把被他扔到一边,正是刘衡升。贺然一喜,赶奔上去,两人一见面,如难民在松花江上遇见了同乡,顿时欢喜若狂。贺然用扫把扫清了一块地,然后一屁股坐下,听刘衡升道:“你怎么在这怎么还没走”贺然道:“违纪了,得留下受罚。”顿了顿道:“你怎回事”刘衡升一皱眉,说道:“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上次在外面喝酒都差点开除”贺然一疑,问道:“喝酒学校不是不开除你们体育生么”刘衡升“哼”了一声,道:“那是以前,现在教育部门规定,特长生不能加分了。”贺然一听,道:“所以就管你们了,要你们好好学习”刘衡升一听,气得鼻孔睁大瞳孔缩小,手舞足蹈道:“学他妈个球那是因为我们不能帮十八罗汉班的人加分了想以前我们能加分的时候,什么全校长、李主任的,哭死哭活要我们以十八罗汉班学生的名义参加省级比赛,获得二级运动员证后可以在高考多加二十分”顿了顿,突然站起大骂:“二十分啊不知道能甩多少万考生了老子拼死拼活为他们跑,结果他们连老子叫谁都不知道现在特长生不能加分了,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学校看我们成绩不好,说开除就开除当初若没有老子那二十分,这些死读书的,还想考清华上北大上个鬼,连中南都考不上全给老子回去挑淤”刘衡升说的悲愤,可贺然是局外人,内心实在是伤感不起来。但作为一个差生,总被学校摧残过一两次,因此便听得有愤无悲。这时贺然便抓紧这个“愤”字大加发展,说得刘衡升两眼放光,两人论头论尾,一个下午飞快就过去了。刘衡升道:“走,外面吃饭去”贺然道:“我们还一片叶子都没扫呢。”刘衡升把贺然的扫把拿过来扔到一边,道:“扫摆了,这只是个形式,形式懂不就是想让别人知道他对我们已经教育过了,现在的学校,除了教学认真,其余都不认真,你学习成绩差,只要不影响成绩好的,他才懒得管你呢”贺然一听,心头一震,暗想:“若不是欧总和我爸是同学,所以管我,叶诗雨把我当好朋友,管我,我自控能力又差,现在岂不早上天了”刘衡升看贺然愣了愣,催道:“走啊。”说完将贺然拉到饭店去。到了晚上,放假期间自习没老师坐班,得写试卷,每个人得交二十块考卷费。发下来一看,整张试卷就一道题目,安被放得好大,把整张试卷都占满了,因此也算得上是试卷。贺然感慨,这道题出得好幸苦,居然要二十块钱但老师解释,要你们这些学生做也做不出什么,主要考验你们态度问题,之后便回家洗澡去了。老师一走,学生也跟着老师的态度走了,一个题目没一人肯做。贺然本来还想瞄几眼,又被刘衡升拉到饭店。刘衡升对外面的生活很熟悉,这三天“思想教育”把贺然教得不亦乐乎,玩得爽了,教室也难得一回,一日睡三次,一天吃八餐,半夜三更到ktv唱歌,凌晨两点去女厕所洗澡,连时差都倒了过来,比神仙还快活。到了第三天,贺然还在寝室里睡觉,由于是最后一天了,加上没老师管理,贺然不禁舍不得起来,已经十一点了还在被窝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贺然抓着手机半睡半醒地随便“喂”了两声,最后发现是叶诗雨的声音,整个人像踩了弹簧一样忽地坐起。听叶诗雨道:“贺然,你现在在哪”贺然一听,以为叶诗雨来找自己玩,忙道:“在被窝里”叶诗雨一愣,说:“你这几天看见刘淇没”贺然也一愣,整个人又躺了下去,道:“没看见”叶诗雨急道:“那你快去找找他啊他妈妈打电话给了好多同学,说他期末没考好,被家里骂了一顿,然后离家出走几天了,现在还没回来”贺然疑道:“没考好不是成绩要到除夕才寄来么”叶诗雨道:“他考试作了弊,直接记零分了你跟他比较熟,应该知道他在哪。”贺然见刘淇也追过叶诗雨,这时叶诗雨却这么关心他,不禁醋意大起,把被子一盖,有气无力道:“这么担心他干嘛,都十六七岁了,被绑架的几率不太大,公安局都要等失踪二十四小时才立案呢”叶诗雨一听,在电话里气道:“你在说什么啊都是同学都不关心一下你到底去不去”贺然顿了顿,道:“不去”叶诗雨气道:“你不去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说完便把电话挂了,贺然手机已传来冷漠又单调的“嘟、嘟”两声。贺然这一下真有点急了,赶紧给叶诗雨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去找他,然后穿好衣裤无奈地去找刘淇。贺然从学校找到了自己的小镇,再从泡吧找到网吧再进了几贴哪,几乎所有的可疑点都找遍了,还是没发现任何线索。贺然也不禁找得烦了,但这个时候又不能回家,贺妈会怪自己还没服刑完毕,可若回学校又多事了些,还差四个小时就解放了,贺然这四个小时不知道去哪,便一个人跑到湘江河边散散心。贺然气喘吁吁地爬到湘江大桥上,大桥两边都有一排比较高的栏杆,贺然为了挑战刺激,侧身翻了上去,整个人坐在栏杆上,双脚悬空在桥的外面。正午很少有车子和行人,这时桥上委安静,贺然望着翻腾的江水,“啊”地一声长吁长笑,大伸了一个懒腰。河水是有流动性的,它好比时间,使人望了可以冲淡一切,有烦恼冲淡烦恼,有豆腐脑冲淡豆腐脑,不单是思想,还有物质。反正很少有它冲不淡的。贺然望着望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人都空了,半个小时一下过的飞快。贺然回头望去,这时对面栏杆上已多了一人,那好似比自己更想挑战刺激,贺然是坐在栏杆上,那人却是笔直笔直地站在栏杆上。贺然一惊,见那人身高和背景,暗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是刘淇贺然看这形势,以为是刘淇期末员考好,经不住各方面打击想要跳河了,心头猛地一震,大叫:“刘淇”刘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打了个哆嗦,一听是贺然,两脚一个失足,“啊”地一声整个人从桥上滑了下去。贺然大骇,想都来不及想就冲到对面往前猛地一扑,一只手恰了抓住刘淇的一只手。但贺然单凭一只手连叶诗雨都提不起,如何提得起刘淇不禁也“啊”了一声,整个人居然被刘淇拖了下去。贺然打了个寒战,幸好双脚拼死钩住了标杆上的扶手,才没被直接拖下去。不过贺然被刘淇拖下一米多,整个人除了脚以外都在桥的外面,双手除了抓住刘淇根本就抓不住任何东西,人已是倒挂在桥上,被刘淇坠着想上又上不去,想下又下不来,两人就像挂腊肠一般在桥下面一荡一荡。其实,刘淇刚才也和贺然被李军辉追到顶楼的心情一样,只是有想死的心,却没有想死的胆,于是站在栏杆上想用这种刺激发泄一下。这时掉了下去,望着下面滚滚的波涛,无情地流向一个不知所往的地方,真要是掉到里机,莫说是冲淡了,命都冲没了。还不是开玩笑命没了会是什么样子至少不会给这个世界和现实社会以及自己所憧憬的事物带来丁点帮助,所以,因为逃避而选择死亡的人是最弱智的人刘淇这时不禁连想死的心也死了。但并不是因为要给什么什么带来帮助才不死,而只是因为猜不出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而感到害怕而不死。刘淇吓得瞳孔一睁,对贺然急促地催道:“快拉我上去啊”贺然听后一气,自己为了救他连命都搭上了,他处于被动倒对自己指手划脚,不禁怒道:“你怎么不拉我上去”刘淇道:“我怎么拉啊”贺然道:“那我怎么拉啊”刘淇看了看贺然的状况,双手根本无处借力,无奈道:“那喊救命吧”贺然的傲气是从小培养的,到死还戒不掉,觉得“救命”这两个安喊得太懦弱了,于是道:“你喊,我不喊”刘淇道:“我也不喊,你喊。”两人吵了半天,贺然的脚已经快要麻了,紧得中蹦带一样,现下又滑了十来厘米。贺然也急道:“那我们一人喊一个字,行不”刘淇也赶紧“嗯”了一声表示同意。贺然不想后喊,因为后喊的会让别人觉得整句话都是他喊的,于是,贺然先喊道一个“救”字,却不料刘淇也紧接着喊道一个“救”字。贺然气道:“你乱喊什么啊”刘淇也气道:“你才乱喊呢你又没说谁先谁后”两人正感无奈,突然江面上有一渔船乘风破浪而来。船夫有着胡子,大约五十岁的年纪,撑着长篙,对着上面的那根腊肠喊道:“哎别人快死的时候都喊妈妈,你们俩个喊什么舅舅啊”两人看后大喜,如武侠里劫后逢生一般,急对那人喊道:“救人救人”船夫不缓不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刘淇看后莫名其妙地看向贺然,贺然一凛,武侠里劫后逢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贺然急道:“是只能救一个么”只见那船夫摇了摇头,喊道:“不是是救一个多少钱”贺然一听差点气晕过去。这种时候趁火打劫简直比搞绑架还有用,而且还不违法。两人也没有办法,贺然只好道:“有多少给你多少好吧”船夫道:“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有多少万一只有五毛呢我不难下网啊”贺然无奈,左手吃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听船夫道:“先扔下来”贺然把钱扔向江里,钱在江面上并没有像人或其它物体一样马上沉下去,而是很自然地漂浮着。船夫把钱先捞上来后,再喊道:“可以跳了可以捞你们了”刘淇、贺然双眼一闭,贺然两脚一松,两人像子弹一样坠落下去,冲破空气的阻力,只听“扑、扑”两声,二人落到了江里,落江的声音很快被浪涛所覆盖,人若不刻意去听,根本就听不到。贺然与刘淇也学过一些游泳的皮毛,这时先浮出水面再说。两人头一探出,一张巨网将两人捞了下来,放在渔船上。贺然与刘淇全身湿透,赶紧将网挣脱,吐了几口水,大口喘着粗气。船夫把两人送到江堤上,贺然把衣服一脱,在江堤上躺了一会儿,对刘淇骂道:“你他妈也太没用了若考试没考好就想死那中国马上就不要搞计划生育了”刘淇躺了一会,也气道:“我只是想死又没要死被你吓得差点就死了”贺然骂道:“想死也不行这又不是高考高考没考上没有前途要死倒情有可原,为这种考试要死要活你也太没面子了”刘淇暗想也对,没参加高考的人是没资格想死的。又想自己没死也算是多亏了贺然,毕竟没有贺然那一百块钱两人谁都活不成,这时便没和贺然再争了。二人安静地躺在江堤上,享受浪后阳光的一丝温暖。贺然对刘淇道:“再过两天学校就组织补课了,教育局这次有反应么你爸有没有带记者去学校采访”刘淇道:“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动。”贺然叹了口气道:“那你父母要你补还是不补”刘淇道:“我不补,估计这次我爸也被我闹得怕了,他不会再逼我的。”顿了顿,问贺然道:“你呢你补不补课”贺然无奈道:“我必须补了,我爸这方面的事不管,我妈什么都听学校的,学校说补课好,她就是绑也会把我绑去。”刘淇没有说话。二人又闲话了一些时间,到傍晚了,贺然才催刘淇回去,自己赶紧跑到家说思想教育得晚了,要贺妈开车去学校搬床被。贺然便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玩了两天。第十七章更新时间2016319 14:58:43字数:6777两天过后,贺然便被贺妈摧到学校里去补课了,贺然很不情愿,不过临走之前,贺然有个叔叔在深圳工作,过年不能回家,便提前赶了回来,顺便将800块钱压岁钱给了贺然,其中也包括阿姨的400块,叮嘱贺然要好好学习。贺然这几天穷得拨毛,一见到这么大的数目,如寒酸秀才单身数年突然送来美女一样,不禁饥渴难耐,便没将这事告诉贺妈,还了余庭辉二百块,赶紧将钱存到卡里。这便让贺然在补课时也感到一丝欣慰。或许是怕记者或领导来视察,学校补课是不会将地点定于本校。贺然接到学校所发的地址,不禁一喜,原来补课的地点离贺然家并不远,就在湘江大桥的对面,那儿还没全部开发。贺然觉得,离家近一些总会亲近一些。贺然进了一条小巷,那条小巷的人很稀少,但拐弯处却很多,学校短信上说什么左左右右前左右后的把贺然给绕昏了,仿佛学校隐密的就像个通辑犯,连卫星定位都找不到,不过这地方也确实适合通辑犯居留。最后贺然是买了一捆菠菜,叫买菜婆带了三十分钟路才找到。贺然见这所学校是所私立学校,放假期间租给了北极一中。贺然将学费交给欧总后奔向宿舍,宿舍在六楼,贺然爬上去后无力地推门而入。进去一看,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