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依蓦地惊叫了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极重要的事情,她神色焦急地对着少女说道:“师姐你先慢慢吃吧,我得回去了,之前师父让我送东西给他来着,我竟然忘了”少女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语气较为温和地道:“你快去吧。”“好,我走了。”白舞依转身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师姐,那些我晚上再来收拾,你别一直练剑,多注意休息啊”见玄衫少女点了点头,她才放心地快步跑开。她走后,少女默然地看了会儿那些糕点,而后不听话地拿起剑走到一边又练了起来,明显未将白舞依的嘱咐放在心里。“真是不知累”万俟漓悠再次坐到大石上翘着二郎腿看着那毫未停歇的少女低咒了句,顿了顿,他余光瞥向那些糕点,又瞅了眼专注练剑的少女,确定她没有注意到这边之后才暗搓搓地拿了一块丢进嘴里。其实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需要吃东西,故而吃了那些糕点他也并不会有饱腹的感觉,不过味道还是可以品尝到的。鼓着两腮嚼了嚼觉得还挺好吃,于是在发现少女完全不看向这边后,他便没事就往嘴里丢一块,渐渐地,身旁的几盘糕点竟然都快被他丢光。吃得心满意足的他并没有发现玄衫少女此时看过来的视线,扫了眼那几个光盘,少女幽黑的眸中闪过几丝了然与玩味。日渐西斜,重新归来的绿衣少女嬉笑着跑到她的身边,在看到那几个光盘时惊喜地问道:“师姐,你都吃完了啊”快要睡着的万俟漓悠陡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把人家的点心都吃光了,点心自己消失了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他颇为心虚地看向玄衫少女,本以为对方会很惊讶,不想却听到她淡声的回复:“嗯。”少女的神情十分淡然,她语气随意地道:“这些点心挺好吃的,以后时常带些来吧。”白舞依高兴地点头,“好啊”她走到大石边将盘子收回食盒中,而后静立在一边看着少女练剑,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与少女一同离开。万俟漓悠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有些想不明白玄衫少女的意思。此后一连数天,白舞依都带着各式各样的糕点来看望少女,每次少女都是在她离开前象征性地吃一点,等她走了后便到一旁淡然练剑,而那些糕点无一例外地都进了万俟漓悠的肚子中。一开始他还会稍稍地试探一下少女,但后来发现她对于他的存在显然是默认之后便肆无忌惮了起来。万俟漓悠坐在大石上晃荡着双腿,看着暗白的天空中一滴滴降下来的雨水,有些惆怅地想着今天少女可能不会来练剑了。无聊地躺下去,雨水避过了他的身体向两侧滑开,与他相靠的大石上亦是滴水未沾干净无比。突然,耳边好像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他起身看去却见雨幕中一抹玄色身影缓缓而来,然后到了平常练剑之地照常地练着。他欣喜之余也有些不快,这人怎么连把伞都不打,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以遮雨的东西,他蹙了蹙眉,忽然想到什么,他忙跑到少女身前,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挡在超风的那面,虽然不能完全挡住,但到底也是缩小了大半淋雨的面积。少女执剑的动作一顿,微不可察地向他看了眼,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练剑,直至天黑雨停,万俟漓悠才放下举得酸涩到麻木的手臂。玄衫少女收回剑矢,对着那侧虚空轻轻地道了谢后才转身离开。天清日朗,显然,今天又是个明媚的日子。万俟漓悠依旧翘着腿枕着双手躺在大石上,听着侧方少女挥剑的细微声音,略显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根据大石上刻下的痕迹,他已经在这里一年了是的,一年。秋去春来,他甚至已经习惯了看着少女每天练剑的身影,以及吃着她显然是留给他的点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到这里,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若说是现实,那么他这游魂一般的状态作何解释若说是梦境,那他的脑洞还真是可以创造一个世界了每次他升起想要回去看他家驸马如今在做什么的急切心情时,在见到少女的身影后便消散了,她总是给他一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有她在就仿佛他家驸马其实也一直陪着他一样。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脑抽犯病,才会在梦里幻想出一个女版的阿夙。如此一想,他倒是又怀念起那个冷淡毒舌的混蛋了,不由轻声念叨着:“阿夙、阿夙”“阿夙”一道清朗的声音自不远处骤然响起。耶万俟漓悠陡然一惊,他不小心喊出来了么------题外话------其实殿下在阿夙不知道的时候就陪了她很久づ3づ╭、98 终于结束了诡异的游魂日子利索地翻身坐起,万俟漓悠抬眸向声源处望去,却见对面一位锦衣少年缓缓而来,步伐悠然从容,甚是俊美的面容上携着一抹温雅的笑意,端的是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清贵模样。玄衫少女听见他的轻喊,动作只微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起来,毫无理会少年的意思。见状,少年也并无恼怒之意,只安静地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眸中深切的情意连万俟漓悠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蹙眉轻轻地摩挲着下颚,他十分肯定这个少年就是现实中白舞依的那位师兄乔若城。可是,他记得那个乔若城不是爱白舞依爱得要死要活的么,怎么到了这里全反了难道老一辈的人常说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境况是真的么嗯,原谅他第一次做梦没有什么经验。不过,不论这里的人与现实中的有何区别,都改变不了他一看到乔若城就会打心眼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排斥感,这种感觉还是有些莫名其妙,所以万俟漓悠觉得他跟这人一定是上辈子有仇正午时分,白舞依照常地来给少女送饭,终于停下练剑的少女略过乔若城走到大石边用饭,而后者竟然厚颜无耻地跟了过来,端茶倒水、拭汗夹菜做得可溜了。万俟漓悠斜倚在一旁,单手撑着头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片刻儿后,他唇角一勾,极其恶劣地笑了笑。乔若城觉得他今天运气有些不佳,具体如何不佳法,譬如下方。好好地端个茶水竟然能全部洒到自己的身上;抬臂想要夹个菜,胳膊也是不听自己使唤地不时抖一下,掉了一地的饭菜;有心帮心上人拭汗时,他的汗巾也能莫名地被风刮跑,还恰好落在刚才地上的脏污上,沾了满满的油渍,恶心得他都不想拾起来。尤其在收到心上人那疑似嫌弃的目光时,他简直要暴走了不过理智告诉他,在少女面前一定要保持风度,于是他微微一笑,虽然略垂的嘴角多少显示了些勉强之意,“阿夙,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先走一步,明天再来看你。”见玄衫少女点了点头,他现在也无法在意那是不是敷衍了,只向她们点头道别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但是他的霉运可能真的有些旺盛,每当他走不到几步时便会莫名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在地。如此连续三次后,他终是弃了走回去这一方式,而是跃起一路轻功逃跑似的远离了这里。望着他渐行消失的僵硬背影,白舞依晃了晃身旁少女的手臂,睁大眼疑问道:“师姐,师兄他怎么了”她摇了摇头,“依儿,你先回去吧。”“哦。”白舞依应了声,情绪有些低沉地道:“那我走啦,你要记得休息啊。”她将周围收拾了下,又把食盒底端的点心端出来,最后才拎着食盒不舍地向少女挥了挥手后缓缓离开。玄衫少女拿起一旁的剑,走之前眸光微微瞥了眼侧方,淡粉的唇角不着痕迹地轻轻扬了扬。万俟漓悠重新坐回大石上,翘着腿悠哉地品着点心,淡淡地想着少女刚才应该是笑了吧说实在的,少女和他家驸马真的很像,不管是身上那股始终抹不去的冷冽气息,还是同样好看的眼睛,或是那惊艳人心的轻笑,更甚是两人相似的名字。但是只有一点明了地提醒他的是,性别不同啊他回忆了下,虽然两人在房里是一个睡床一个睡软榻,但是那人在他面前穿衣换物时可从来没有避着,若是个姑娘家怎么着也该觉得害羞吧再者,哪个姑娘家身后能有一大票妹子追着求嫁所以目前为止,他还是觉得这可能就是他幻想出来的梦境而已。毕竟,只要稍微想想他家驸马可能是个姑娘家的事情,他就觉得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向他席卷而来,假如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被雷劈了一般的感觉。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他家驸马是个姑娘的话,那么他还是会很高兴的。但是,他一向是个很现实的人,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他也就想想而已。此时,坚信着自己理念的万俟漓悠完全想象不到他以后真的被深深地雷到时的表情。衔着一根狗尾巴草的万俟漓悠斜睨着那又来到一旁静立着的锦衣少年,由心地佩服他的不懈精神,在那天之后到现在已有数月,少年每天被他整来整去都未有一次没来,看来是真的很重视少女。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死整对方的行动,因为少年每天来就算了,还非得逮着机会就对少女深情表白一番,不管被拒绝忽视了多少次都未停止,其不要脸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譬如现在。锦衣少年强行替少女拭汗后,便想拉着她的手,结果当然被少女避开了,然而这一点都没影响到少年接下来的话语。“阿夙,你累不累我去倒杯水给你好不好”少女摇头。“阿夙,师父传授给我一种奇特的轻功,我教给你好不好”少女摇头。“阿夙,马上要过年了,上元节那天我们下山去看那些花灯好不好”少女摇头。“阿夙,”不管他说什么,少女都是摇头。少年双眸一黯,“阿夙,我好喜欢你,你为什么都不理我呢”少女不快地蹙眉,“你妨碍到我练剑了。”少年温柔地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了,等你停下来我再给你讲好不好”少女挥开他的手臂,“随你。”看着少年再次站回原位凝视着少女的身影,万俟漓悠面色一黑,心下咆哮着,真是太不要脸了万俟漓悠蹲在一边数着石壁上的痕迹,片刻儿后,他神情凝重地站起身靠在石头上。他来到这里已经两年半了,而少女在三月前便未来过这片山顶了,天天一个人对着这空茫的一片,到不了别的地方也出不去这个不知是不是梦境的梦境,那种孤寂的感觉真是让他要疯了。而他也有些担忧少女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但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闲得,他对别人来说不过如同一缕空气般,难道别人要做什么还要向他报告么自我嘲讽了一会儿,他只能躺回大石上闭着眼催眠自己睡觉,说不定醒了就回到现实中了。然而事实当然不会这么美好,他醒来之时看着身旁的玄色身影惊了一下,坐起身蹭到她侧方看了看,却见少女面无表情地望着虚空,情绪好像很低沉。他看见对方有些欣喜,毕竟人都是群居动物,一个人真的很孤单。不过他不知道少女怎么了,也无法问出来,只能坐到她旁边陪着她一起望着虚空发呆,虽然少女并不可能感觉到他。此后,少女每隔几天都会来这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地坐上一天,待到天黑后才会离开。什么也做不了的他只能默默看着。这般持续了一个多月,少女又消失了,等到再见到对方之时已是他来到这里三年整的那天。万俟漓悠眉头深深地蹙着,不需要多近的距离,他便能闻到少女身上那股极重的血腥味。对方的面色很苍白,但是双眸却好似闪亮了些,似乎想通或是放下了什么。此时虽是冬季,但这一天的阳光很温暖,让人心情都不由明朗起来。少女的心情似乎不错,坐在大石上还轻轻地晃着腿,她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神情甚是缓和。万俟漓悠坐在他身边,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她,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他也描述不出来。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在他撑着头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身旁之人说话了。少女侧首看着他的方向,唇角微扬似乎笑了笑,“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这里。”闻言,万俟漓悠转头望着她比当初成熟了不少的面容,听着她接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能感觉出你没有恶意,谢谢你在这里陪了我三年。”少女移开视线,淡淡地道:“我要离开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来,你还会一直在这里么”“这片山顶什么都没有,你在这里一定很寂寞,我能感觉出你以前是不在的,不知道后来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毕竟,一个人真是太孤单了啊。”接下来,少女沉默了很久,直到太阳渐渐西斜,她才跳下大石转过身对着他,问道:“这么久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万俟漓悠开口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