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两人走进了里屋,一左一右地站着,方才笑着回过神来,看了两人一眼,诧异道。“真是稀奇,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本小姐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呢”花霁月撇了撇嘴角,扫过来一记眼刀。“废话少说,吉时快到了,你是不是应该把话说明白了”“不着急。”宇文长乐眯了眯眼睛,上下将他们二人打量了一番。花霁月喜着红衣,这一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倒是十分合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反而是唐扶歌原本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如今一身绯红,竟是无端地生出了几分艳丽,衬得脸颊都显出了几许红晕,愈发俊美撩人。红晕,愈发俊美撩人。被宇文长乐看得有些不自在,唐扶歌不由微微侧开了脸颊。见他这般,宇文长乐也不在意。顿了顿才笑着开口。“今日一过,你们同本小姐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本小姐不会再强留你们,只是你们答应本小姐事,务必要办妥,莫要叫本小姐失望了。”话音落下,却是唐扶歌率先问道。“要杀谁”“还能有谁一个是辅政王,一个是左相,至于谁对付谁,你们二人自行决定便可。”宇文长乐眉眼带笑,眸光之中却尽是萧杀,看起来又妩媚,又残忍。唐扶歌看在眼里,微微有些心惊。花霁月倒是十分受用,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了一丝危险的弧度,仿若蛰伏在草丛之中狩猎的野兽,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扑出来血溅三尺“只要杀了辅政王就行了”“是,只要杀他一个便可,只是辅政王身边高手众多,不要还没靠近他身边,你就先被人捅成蜂窝了。”“呵”花霁月冷笑一声,不以为然,拔腿便走了开。唐扶歌立在原地,面露迟疑。见他这般,宇文长乐大概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便道。“如果你下不了手,这把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一边说,宇文长乐就从旁边的架子上取来一把剑,递到了唐扶歌的面前。唐扶歌并不急着接过去,垂眸看了一眼,便晓得了她的意思。“这剑上有毒”宇文长乐笑意盈盈。“你说呢”“七小姐的好意我先领了,但是这种手段恕在下无法接受。”到底是名门正派出身,答应帮忙刺杀奸相就已经是唐扶歌的底线了,要他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伤人,自是做不到。闻言,宇文长乐便就收起了长剑,也不勉强,只叮嘱道。“千万性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希望到时候你的妇人之仁,不会害死你自己。”“在下自有分寸。”脊背挺直,唐扶歌心肠虽软,骨头却是很硬,尤其是涉及原则的问题,便是连半分也不会退让。这样的人坦白而言宇文长乐并不是很放心。所以,在送走唐扶歌之后,宇文长乐又命人找来了东方毓秀。原本一开始,她是不想把东方毓秀扯进来的,东方毓秀的身份太过敏感,一旦出了事,很容易就会影响到两国的邦交。而花霁月和唐扶歌是江湖中人,同朝廷并没有太大的瓜葛,用不着畏首畏尾,思虑太多。但如果唐扶歌一时心软杀不了左相,叫左相逃了出去,只怕隐患无穷为免唐扶歌失手,宇文长乐还是打算请出东方毓秀,倒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容易接近左相,从而得以出其不意,趁势给出致命一击至于条件绝对诱人诱人到让人难以抵抗。“来人,去把东方殿下请来。”“是,小姐。”合欢应声走开,不过多时,就见东方毓秀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影子投射在地上,拉得又瘦又长。一段时间不见,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落魄而又邋遢,同先前风度翩翩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让人一下子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风流倜傥的东方殿下慕容长欢微敛神色,抿了抿嘴角,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便干脆什么都没有说。见她不语,东方毓秀亦是不言。两人就那样面对面地站着,如同两座雕像。许久之后,还是东方毓秀开了口,微微扯起嘴角,笑着从嘴里轻飘飘地吐出了几个字节。“你今天很美。”宇文长乐盈盈一笑,叹了一口气,语带惋惜。“可是东方殿下似乎越来越丑了这般自暴自弃,是要做给谁看”东方毓秀面露黯然。“无人看。”“你错了。”宇文长乐凝眸看着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本小姐在看”东方毓秀闻言一震。、102宇文长乐走上前,一步一步,直到逼至他的跟前,近到快要贴上他的身子才停下,东方毓秀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是被宇文长乐劈手捏住了下颚,尔后微微挑起。四目相对,惊疑的瞳眸中倒映着一张美艳无双的面庞,携着几分戏谑的笑,还有几分意味不明,令人捉摸不透。“本小姐知道,那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找你,就是想给你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整理情绪原以为,只要过上一段时日,你就能恢复正常,却不想过了这么久,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东方毓秀没有挣开她,只微垂着眼睑对上宇文长乐的眼睛,然而目光有些飘,却不知是在看她,还是不在看她。“本殿已经厌倦了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如果七小姐对本殿还抱有什么期待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是吗既然厌倦了不如遁入空门,出家为僧可好”闻言,东方毓秀目光轻烁,不知道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啧”咂了咂嘴巴,宇文长乐摇摇头,笑着叹了一声。“只是可惜了这张俊脸,还有这头比丝绸还要光亮的长发,你要是真的出家了本小姐还真挺可惜的不过,看你的样子,不像是看破红尘,而仅仅是心灰意冷,所以才一蹶不振,是吗”东方毓秀扯了扯嘴角,终于抬手拿开了宇文长乐的狗爪,自嘲道。“红尘要是那么容易勘破,又哪里来这么多痴心妄想之徒”“那么你呢”宇文长乐目不斜视,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要看尽他的心里,“你的痴心是什么妄想又是什么”“既是痴心妄想,便是不可能,既是不可能就没有说的必要了。”“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有些事,本就不用试,就像一个人永远都不可能飞上天”“你又错了,”宇文长乐勾起眉梢,加深了几分笑意,“在很久很久以后,人不仅飞上了天,还飞到了月亮上,在上面插了一面旗,你相信吗”东方毓秀微微一怔,神情有些复杂,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明明知道宇文长乐这么说是为了哄他,可是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心底下就忍不住生出几分希冀,哪怕她是在骗他,也宁愿选择相信可是,又害怕相信。害怕这又是一个陷进,一个阴谋,一个会让他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诡计。“那么久以后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呵”东方毓秀苍凉一笑,面对着宇文长乐的认真,却只觉得可笑,“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再相信谁,问这样的问题不觉得毫无意义吗”“也是。”宇文长乐点点头,转而改了口。“那就不相信吧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做买卖总不会吃亏,你觉得呢”“什么交易”“本小姐可以说服摄政王和陛下,送你回朝,并且派人助你夺下储君之位而你要做的,便是在大权得手之后,派兵襄助我朝,左右夹击一同攻打南诏,取下南诏帝君的首级,如何”没想到宇文长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和条件,东方毓秀陡然一震,一下子有些吃不消。“你”宇文长乐知道他的心思,进而补充了一句。“你放心,不用怀疑本小姐是不是有这个能力,因为这同时也是摄政王的意思,就算你不相信我,也不会怀疑摄政王的能耐吧”听到她这样解释,东方毓秀方才收敛了几分神色,暗自思忖了起来,却是没有马上回话。宇文长乐继续道。“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先帮本小姐做一件事,只有这件事办好了,以后的合作才能愉快地进行,否则别说送你回去,这西楚王朝的江山有谁做主,还说不定呢”坦白而言,她刚才说的这些,摄政王并不知情,全都是她一个人乱诌的,但她可以肯定只要目标是南诏国,摄政王肯定会赞同她的做法,所以她才敢这样夸下海口而只有抛出巨大了诱饵,才能将一颗冰冷的心再度捂热,用那种潜藏在心底的壮志雄心,将濒临湮灭的灰烬再度燃起从第一眼见到东方毓秀,宇文长乐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甘于碌碌无为的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韬光养晦,一边隐忍一边四处斡旋,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只是他这个人太缺乏安全感,大概是从小就被送到西楚为质的经历在他心底种下了阴影,觉得是父皇抛弃了他,背叛了他,所以特别无法忍受别人的背弃正因为如此,当他最为信任的属下背叛了他,才会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变得疑神疑鬼,再不相信任何人宇文长乐不打算取得他的信任,那种东西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获取的,耗时耗力,不够简单明快,只有合作关系才是最快捷的为了共同的利益,或是各取所需,可以在一瞬间就达成共识,从而促成一个强有力的联盟果然,在迟疑片刻之后,东方毓秀到底是禁不住诱惑,动了心。“什、103、一拜天地,杀局生变宇文长乐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在摄政王看来,今天的大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注定要血染王府,因此她此生唯一的一次婚嫁将为此而染上鲜血,无法像寻常人家那般拥有一个美好的回忆。但是,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这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遗憾,但如果能借此机会顺利地拿下左相和辅政王的首级,无论是对她,对摄政王,还是对太子,都将是莫大的助益“若是觉得委屈了我,以后可要好好补偿我,知道吗”轻笑着回了一句,宇文长乐轻轻地扯了一下红绸布,像是在挑逗什么,口吻之中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娇俏,还有几分一贯以来的戏谑,却唯独没有抱怨,一丝也没有。听到她这样说,司马连晋的一颗心不由柔软了三分,随之漫开了一股暖流,连带着语气都跟着温柔了起来。“好,本王一定好好补偿你。”见着他们二人浓情蜜意的模样,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侯爷不知道这里头的计划,虽然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但看着亲生女儿出嫁,多少有些动容,又是嫁给了当朝只手遮天的摄政王,更觉脸上有光。说起来,不过短短数月,侯府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一直到现在,侯爷还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再加上鼓乐笙箫的渲染,免不得拉着宇文长乐多说了几句。“长乐啊,你母亲去世得早,没能亲眼瞧见这一幕,实在是可惜若是她泉下有知,看到你现在过得好,不仅出落得如花似玉,还嫁得了如意郎君,定是要高兴得合不拢嘴了。以前你在府上,父侯对你照顾得少,是父侯对不住你,今日你出嫁了,父侯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块玉佩是你祖父留给父侯的,算是宇文家的传家宝,你拿着吧。”一听这话,边上的几位夫人顿时变了脸色,赶忙开口,欲要阻拦。“侯爷,这玉佩怎么能”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侯爷侧头使了个眼色,硬生生地打断了。宇文长乐也不推辞,笑着便将玉佩接了过来,盈盈躬身礼了一礼。“女儿谢过父侯。”很明显,侯爷这是在讨好她,虽然她对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对方到底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如今她“高攀”上了摄政王,只要后院的那些个女人不生事,她自然不会亏待娘家。接着又寒暄了几句,宇文长乐便同司马连晋一起向家中长辈敬了茶,随即在众人的艳羡之中离开了侯府,坐上了前往摄政王府的花轿。司马连晋还是心疼她的,长长的迎亲队伍绕了皇城整一个圈儿,像是在向所有人昭告这门喜事,一路上宇文长乐坐在轿子里,听着路人歆羡不已的议论声,微微有些紧张的情绪不由放松了不少,但尽管如此当轿子停在了摄政王府的门口之时,宇文长乐还是感觉到了那一股扑面而来的萧杀气氛谁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只不过,在辅政王和左相看来,是他们在布计诛杀帝君和太子,打算以此为契机,行弑君造反之事而在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