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次觉得,我爸爸可能没有教好我。”半晌之后,她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什么意思”“他不应该让我过得太好,太顺。连自己出事以后都能替我安排好一切。”“做父母的多数都这样。”“我知道。我只是这会儿觉得,如果我以前受过更多挫折的话,我的自尊心就不会那么强。不会一点点委屈都不想去受。”任礼元无奈,“我绝对不会叫你去受气的。”“我知道。可是我的感觉会欺负我,会不自觉的让我觉得难受。”“你啊”他拍拍她的脑袋。“对不起。”他稍微松开她,有些别扭的承认:“其实我也有点儿狭隘了。”“啊”“我想知道到底是你爸重要,还是我重要。虽然知道两种情感不能比,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更依赖我,更把我放在心上。”时伊沉默。任礼元问她:“怎么了”时伊摇头,“我以前没想过这些。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对你有点不公。”任礼元怔住,“这么说,你确实觉得你爸更重要”时伊不吭声,眼神带着讨好地看着他。任礼元突然明白自己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张婉芬躺在床上,脑仁儿直疼。血压突然上升,药量也加了一倍。任隽平倒了杯水给她,低声劝道:“行了,看开点儿。”张婉芬不答腔,眼睛有些浑浊。精神看上去十分不济。“怎么还真生气啊”张婉芬重重地叹气,“我就是心寒。”“这说到哪去了”“我啊,现在算是知道有了媳妇忘了娘是什么滋味儿了。”任隽平摇头。张婉芬问他:“你觉得我做错了”任隽平握住老妻的手,平静地说:“你没错。孩子也没错。”张婉芬瞪他,“你倒是谁也不得罪。”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也没说不同意这门儿婚事。就是让他们去旅行结婚而已。这有什么值得发这么大火的你说说,这还是咱们儿子吗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用这种态度跟咱们说过话”任隽平看得比较透,缓缓地说:“这孩子,大概是不想让自己老婆受委屈吧。”张婉芬皱眉,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什么叫委屈她有什么可委屈的”说着又想起时伊那天的态度,虽然明面上没怎么样,但她心里确实还在为这个别扭。“这孩子也不容易。”张婉芬怒了,“谁容易了咱们儿子容易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娶个她这样的媳妇,对他影响多不好要是普通工作也就算了可中央是普通的地方吗那出去是代表一个国家的里面哪个不是根正苗红的咱们不要求门当户对就已经够宽容了这臭小子偏偏找个贪污犯不知道国家现在专治这个吗”任隽平忍不住皱起眉头,“你这又扯远了。”“远不远你心里清楚”张婉芬在机关里混了一辈子,里头的门道她摸得一清二楚。明面上没人会禁止你跟什么人结合。可往上升的时候,一丁点小瑕疵都能成为对手的工具。他们家虽然根儿正,但毕竟去世的去世,退休的退休。影响力怎么能跟以前相比。她儿子可是实打实的凭本事干出来的成绩绝对的年轻有为以后绝对还有更大的出息“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真犯不上为了这事儿跟孩子闹别扭。”任隽平劝道。张婉芬不作声,脸色难看。“胳膊拧不过大腿。礼元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认定的事儿,有哪件轻易改了的既然以后要做婆媳,关系不能弄僵了。”张婉芬听着,突然眉头一挑,来了主意。任隽平太熟悉这个表情了,“你又想什么呢”张婉芬瞪他一眼,随后佯装平静地说:“你说的没错,我是要对时伊更好一些才对。毕竟以后要做婆媳的。”任隽平看了老伴一会儿,并不答腔,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头疼。、第37章夜里抱着熟睡的时伊,看着她泛红的小脸时,任礼元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明明已经是非常熟悉和了解的人,现在却得重新认识了。本来是以为是终身伴侣,应该再亲密不过。可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原来对方那么容易就能放下。他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这算不算是栽了个跟头呢唯一一次跟着自己的心走,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还想娶她吗当然。可总觉得又有什么不太一样了。任礼元也不知道原来他爱起来是个这么自私的人。要么全部,要么不要。这么极端的思维逻辑,不会有什么好处的。可他这会儿却一点也不想劝自己。他不想分手,因为那样只会更煎熬。只是就这么任由她掌控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一点也不对味。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些烦躁。说实话,还没有女人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过。就是现在看着她,他也不会想要去伤害她一丁点儿。后天就是定好的领证日子,多少有些遗憾。可说真的,就算那天她真的肯跟他去办手续,他觉得自己也未必会有多高兴。他要的是全心全意,满腔热血的爱意。而不是这样勉强答应的开始。怀里的人动了动,任礼元的思绪也被打断。他看着她的脸,低头亲了几下。还是喜欢她,有什么办法或许他应该像那些情场老手学习一下,学习编织那种让人晕晕乎乎的情网。好一下把她罩的严严实实,迷迷瞪瞪。除了他,眼里谁都没有。任礼元冷静地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过于老实了。或许应该坏点儿。想了一会儿,任礼元也睡着了。两人一觉到天明,简单吃过早饭后去见任家二老。时伊心里有些别扭,但表面上也只能装没事。任礼元虽然预想到家里的气氛,但张婉芬女士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一如既往的亲切招呼,倒是让时伊有点儿尴尬,觉得自己心胸未免狭窄了些。张婉芬原本就计划着单独跟时伊谈谈,所以趁着任礼元跟父亲说话的时候,喊了时伊过来帮忙泡茶。两人边忙,张婉芬边小声对她说:“前两天的事儿,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时伊赶紧说:“没有,没有。”“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这当妈的,总得为儿子着想。以后你有了孩子,自然就会明白了。”时伊点头,露出一抹笑。张婉芬看看她的脸色,继续说:“礼元这工作也不是普通工作。要是民企,甚至是一般的国企也行。那影响都不会有多大。只是这跟钱打交道的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背景和信誉。了解情况的,知道咱们是怎么回事儿。那不知道的,没准儿还怎么想呢”时伊脸色有些发红,僵硬地点头。“你是个好孩子,这我知道。”张婉芬握住她的手,继续说:“所以我才想让你们俩去登个记,然后旅行结婚。咱们最好低调些,礼元这段时间往上升的机会非常大。你明白我的用心吗”“我懂。”“哎,这就对了。我跟那臭小子讲不明白。怎么说他都不听,还跟我发脾气。你说我养他这么大,操了多少心。好不容易娶媳妇儿了,还给我闹这个别扭。”张婉芬叹气,感慨。时伊静静地听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所以啊,我希望你回去劝劝他。行吗”“好。”“哎,还是你懂事。”张婉芬满意拍拍时伊。时伊看看她,挤出个笑容。接着张婉芬又叮嘱了时伊一些细节,基本上就要手把手的教她怎么去说话了。时伊顺从的听着,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坐在外头的任礼元。他正在跟父亲谈些什么,大概不怎么投机,眉毛微蹙。她收回视线,对张婉芬保证:“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好、好。”张婉芬嘴上这么说着,也不忘打量时伊。片刻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时伊忍不住想:真的有这么严重吗父亲的事儿,竟然还能影响到未来丈夫的前途这是什么旧社会吗一句话就能给人扣顶帽子。只讲究那些所谓的成分和出身她心里有怀疑,却不敢直接问张婉芬。因为无论真假都只会让人难堪而已。时伊在心里叹气,扭头看着任礼元。他有张好看的侧脸,骨架也漂亮。身材就更不用说了。看着他自如地开着车,心里很踏实。“怎么了”他扭头问她。时伊温柔地笑着摇头。任礼元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后,继续开车。“跟我结婚,真的会对你的事业有影响吗”时伊看向窗外,像是不经意间问了这么一句。任礼元顿了下,笑了。目光直视前方的车辆,极其平淡地说:“无聊。”“会不会呢”“不会。”时伊回头看他,在确认没什么异常后,点了点头。“那就好。”“怎么有影响,你就不嫁了”时伊沉默,过了会儿才小声说:“我不舍得。”任礼元失笑,抓过她的手吻了几口。时伊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靠过去亲了他一下。气氛正好,有些你侬我侬的意味。时伊看着任礼元高兴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种明朗的感觉。于是,她面带微笑地问他:“明天咱们还去吗”任礼元眉毛一挑,扭头看她。时伊乐了,“你看路啊”任礼元三两下把车停到路边,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来,直勾勾地端详她。“还去吗”她又问了一遍,眼睛里都是笑。任礼元清了下嗓子,神情变得严肃,声音也有点儿紧绷。“我可不接受虚情假意。”时伊想笑,觉得他一脸的骄傲。可她还是认真地回视他,温柔的上前亲了亲他的唇,然后用最真挚的声音说:“我想跟你结婚,只想跟你结婚。”任礼元笑了,非常满意地笑了。接着捧住时伊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她一回。时伊被他的热情感染,也跟着有些发烫。等这一吻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大白天的,就在车里干这个。幸亏玻璃贴的很黑,否则还真有些丢人。时伊还好些,整理了下头发就没事了。倒是苦了任礼元,最直接的生理反应他也没办法。只能歇在路边,稍等等。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第38章回到家里后,任礼元怎么会放过时伊。亲热一番之后,俩人还一块儿去了淋浴间。他替她洗着身体,她懒洋洋的靠在他胸前。他一不老实,她就动手掐他的腰。俩人嬉闹着,尽情享受着彼此的陪伴。出了浴室,两人来到沙发上。时伊吹干头发后,把头靠在任礼元的大腿上。他下意识地摸着她的头发,替她松着头皮,她则闭着眼享受。电视里播报着财经新闻,任礼元听得不怎么认真。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有种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意思。可是没办法,他现在的心情就是非常不错。管他的“晚上吃什么”他问她。时伊懒洋洋地说:“随便。”任礼元低头在她耳朵边用气声说:“吃你行不行”时伊笑着瞪他,却按住他的脑袋亲了两口。“我想吃糖葫芦。”她软绵绵地说。任礼元笑,“这个季节不太好办。”“只想吃那个。”“哪儿有卖的”“不知道。”任礼元觉得她像是在整自己,可他偏偏喜欢她这种模样。“换衣服,咱们出去找。”时伊从他腿上起来,笑着说:“不用了,我开玩笑的。”“没事儿,想吃咱们就去买。我就不信翻遍整个北京城,还没有一家卖糖葫芦的”任礼元从沙发上起身,伸手去拉时伊。时伊拽住他,又把他拖了回来。“真不用了,我就这么一说。”她抱住他的腰,咬了他一口。任礼元把她捞到自己怀里,亲她,“真不吃“嗯。”“那我做顿饭给你吃”“做什么”她呵呵笑。任礼元低头吻着她的脖子,“牛肉面。”她扬眉,“你会做”任礼元嗯了一声,颇有些得意。时伊笑的好快乐,呵呵呵的看着他乐。心里还是不一样的,结婚的意义确实不同。她今天有股通畅的快乐,也有种对未来生活的向往。男朋友跟老公,到底是不同的。领证的这天,阳光明媚,空气难得清新。任礼元带好了户口本身份证,载着时伊去了她家。她的户口本还在家里。他们计划在那附近吃完早饭后,就去民政局登记。匆匆拿好户口本之后,俩人开车来到时伊家门口的一家早餐铺。任礼元去停车,时伊先下去点餐。这个时间不是饭点儿,吃饭的人不多。她熟门熟路的点了豆浆和三明治后,坐在窗口的位置上等他。这家早餐铺开了三年左右。中西结合,什么都卖。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