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厅又一直把持着行李箱不让她碰,还主动帮她换登机牌。“那是我买给叔叔买的,又不是给你的。”他只是想买点东西聊表心意,又怕林鸢拒绝,就干脆先斩后奏。“那这条裙子也是给我爸买的”翻找东西的时候,她又发现一个陌生的购物袋压在下面,打开看里面有一条连衣裙,是某个欧美品牌冬季新款,上次跟杜宇潮一起吃饭的时候,路过这家店,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橱窗里穿这件裙子的模特,却因为上面的标价而却步了。“你要是喜欢的话,送给你也行。”他轻巧的说着,嘴角多了一抹笑意。“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她也学着他的语气,像是强买强卖一样,唇边也扬起了微笑。中国人的新年,家家户户都是团团圆圆的,就连鬼见愁都破天荒的给了他们几个实习医生七天的假,让他们可以和家人团聚,可杜宇潮听说放假就更加意兴阑珊了。思来想去,也只有小姨许乔那里可以去坐坐。她打开门的时候,身穿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根芹菜,这样的画风,倒是让杜宇潮惊讶不已,他说:“小姨,你突然从一个女强人摇身一变成为家庭主妇,我都怀疑是不是敲错门了。”“就知道贫,你怎么来了”许乔问。他走进来从茶几上的果盘中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说:“看你孤零零一个人,我这个做外甥的,不得陪你过除夕啊。”“是女朋友回家过年,你孤零零一个人,实在没地去了就找我来了吧。”许乔走进厨房,边摘芹菜边说:“我还以为你去你爸那了。”他也跟了进去,说:“小姨你知道么,我现在只能靠每个月银行给我发的进款短信来提醒我,我还有个爸,再说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我要是去那,不是给人家添堵么。”“你这是在跟我炫富呢,还是在跟我嘚瑟呢。”“还不都一样,反正今年就由我这个外甥陪你一块度过这个难忘的春节了。”她把刚刚摘好的芹菜递给杜宇潮,说:“那你先把芹菜洗了。”“又没别人来,你还做什么饭呢,咱们两个随便吃吃不就得了。”他边洗芹菜边说。“你们年轻人,都快把那些老传统丢得干干净净了,过年就该有个过年样,平时可以随便吃吃,唯独这一天马虎不得。”中国人的新年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着过,她手中剥着虾仁,说道。“你这个在国外浸淫多年的人还知道老传统啊。” 他将洗好的芹菜捞出来,拿刀边切边问:“那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在一家心理咨询中心做顾问,手续都办完了,过完年就去上班。”“海归就是海归,就业严峻在你们这些人身上完全体现不出来。那乐乐的事呢”他又问。“如冰还在帮我弄,一直都没什么消息。”一说起乐乐,她就开始黯然起来。这时,门铃又再次响起,杜宇潮放下手中的切菜刀,去客厅开门。开门之前,他从猫眼中看到来的人竟是单如冰,不禁有些疑惑,不过那只持续了几秒钟,在他开门的一刹那,就消散了,因为他看到了久未见面的乐乐。“哥哥。”乐乐用稚气的嗓音喊着他,开心得又蹦又跳。他将乐乐抱了起来,在客厅里转了好几个圈圈,才放下来,然后对厨房中的许乔说:“小姨,你看谁来了”许乔其实早就站到了厨房门口,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日盼夜盼的宝贝乐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她跑过去抱住孩子,眼泪汪汪的,发现儿子个子长高了一点,身形也瘦了一点,皮肤变黑了一点,头发也长了一点。哪怕只有微小的变化,她都能辨认出来,因为每个母亲都有一双敏锐的眼睛,长在孩子身上。“他们同意乐乐回来了,还是你把孩子偷回来的”杜宇潮问单如冰。“能别质疑我职业操守行么不过只靠我一个人的力量确实不能把乐乐带回来。”她转而对许乔说:“乔姐,那个人就在外面候着呢,他说您让他进来他才进来。”杜宇潮立即反应出这个人是谁,他向眼前的单如冰用嘴型说出了“老傅”两个字,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确认了这个答案。“妈妈,妈妈,小叔还在外面等着呢,你就让他进来吧。”乐乐摇晃着许乔的手臂,哀求道。许乔迟疑了一下,说:“来都来了,那就进来吧。”、第二十一章 放不下心 忘不了你且不论亲疏远近,单如冰相对于屋里面其他的人来说都算个局外人,嘘寒问暖之后也到了谢幕的时候,她潇洒地说:“现在你们总算是一家团聚了,我也该功成身退,回去了。”刚要出去的时候,许乔阻止她,说:“如冰,要是你没别的事,晚上就一起年夜饭吧,乐乐能回来,我怎么都该谢谢你。”当然,除了要表示感谢,她也是为了能多留一个人在,这样一来,有傅敬言在场的气氛就能少几分不自在。不过,她倒是忘记了“前女友”的问题。“这”单如冰不自知地窥了一眼杜宇潮。“小姨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一块吃饭呗,反正你回去不也是一个人么”昨天送机的时候,他听林鸢说起了与她共住的单如冰准备留在北京自己过年。林鸢并没有把“单如冰”这三个字当成他们之间的敏感词汇,每次提起的时候都好像是闲话家常,云淡风轻的。年夜饭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合作下,终于被端上了餐桌。许乔更是开了一瓶她珍藏多年的波尔多来助兴。她是红酒的爱好者,这些金贵的东西都是她回国之前打包空运过来的。杜宇潮拿着这瓶他心念已久的红酒,端详了好久,兴奋不已地说:“小姨你可真大方,我去美国找你这么多次,你都没舍得把它拿出来。”“我现在也想开了,留着这些都有什么用啊,及时行乐最重要。”许乔也是最近才捂出了这个道理,人都不在了,东西挥霍也罢,珍惜也罢,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小姨,我发现你最近的境界真是高深了许多。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杜宇潮正要往自己的高脚杯里倒,就被坐在旁边的老傅用手捂住了杯口。“懂不懂规矩啊,先给长辈倒。”老傅一副教训的口吻,可说话时却跟他使着眼色,那潜台词仿佛是:“待会儿你还得送独孤冰回去呢喝什么酒。”杜宇潮会意后,有些不甘地也朝他挤眉弄眼,好像在说:“是你把她弄过来的,你怎么不去送”老傅的眼神又往许乔这边看了看,那意思是:“你就不能给我跟你小姨一个独处的机会啊,不是你说要支持我的么”杜宇潮想了想,确实要给他们创造一个条件,就妥协地说:“老傅说得对,应该先给小姨倒。”他给桌上的人倒完酒之后,唯独剩下了自己还有还是个孩子的乐乐。许乔问他:“怎么不给自己倒,你不是馋了好久了么”“我刚想起来,一会儿得开车送单如冰回去。”单如冰听到这话刚想回绝,却被坐在对面的老傅一个眼神顶了回去,她也是个聪明人,看出了这其中的暗藏玄机。“哈哈,哥哥的心愿落空了。”坐在许乔身边的乐乐天真地说。“乐乐,不许乱说话。”许乔训斥着孩子,乐乐的这句玩笑话放在平时说倒也无碍,可是在除夕这天说就好像犯了禁忌一样,毕竟在这一天还是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尤其是小孩子的话,有些时候会准的离谱。杜宇潮倒也不甚介意,满不在乎地连声说着童言无忌,又为了安慰有些失落的乐乐打趣跟他说:“你不是也跟哥哥一样,没有酒喝,不过喝橙汁也是一样滴。”边说边给自己和乐乐的杯子中倒着橙汁。许乔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严苛了,本来可以一笑置之的话,她这么一责怪,倒好像真的会怎么样似的。傅敬言此时举起酒杯,准备打个圆场,对大家说:“我提议咱们第一杯酒就敬咱们能言善辩的单大律师,把乐乐带到乔姐身边,好不好。”众人举杯,一饮而尽后,许乔对单如冰说:“如冰,真的要感谢你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为了我的事,你都没能回家过年吧。”“乔姐,你可别这么说,我今年本来就没打算回家过年,这一回家啊,就被七大姑八大姨合起伙来催着找男朋友,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一个人在北京清静清静呢。”单如冰半真半假地这样说,也是为了抵消掉一些许乔的内疚感。就着外界清脆猛烈,响彻云霄的炮竹声和在窗前时时闪现的绚烂五彩的烟花,这顿年夜饭吃得也是十分和睦,大家谈笑自如,觥筹交错,举杯痛饮,酣畅淋漓,到最后喝酒的人都有些微醺了。可他们不知道,一切浮华只不过是流于表面而已。杜宇潮送单如冰回去的一路上,道路比往常要清净许多,这个外来人口占本地人口三分之一的超级大城市,一到了新年伊始,就犹如一座空城一般,而城中的人在适应了拥挤之后,却很难再适应空虚,就像被举得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被摔到了地上,享受着荣耀的人忽然被人淡忘,有种莫名的忧伤。而单如冰的忧伤则是来自于眼前这座空荡的城,让回去的路变得畅通无阻,令她坐在他身旁的时间压缩得更加短暂,似乎只能用曾经甜蜜的回忆来中和此时的忧伤,以致行到了终点的时候,她依旧沉浸在微醺的梦境中。他想着要说点什么来提醒她已经到了她住的地方:“虽然你嘴上说根本就没打算回家过年,可是我也知道你也是为了小姨的事情耽误了回家。”“你也知道。”她觉得这话真讽刺,头转过来,对他说:“杜宇潮,你不知道,要么就是装不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我对你的心从来就没有放下过。”当一切都说破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些相顾无言,原来一直以来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或者是她伪装得太像了,可他又能说什么呢仿佛什么样的劝说都是错的,游移了一会儿,他说:“你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了。”“我今天酒是喝多了,但有些话必须要接着酒劲才有勇气说出来。刚才这一路上我就在想,要是那天我没有把那个蝴蝶发夹带在我脑袋上,我们或许还可以走得更久一点,可到底能走多久呢”“单”“你不要打断我,我只要你听我说。自从跟你分手以后,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已经彻底失去你了。哪怕你后来又交的那两个女朋友,也没有让我感觉到威胁。我一直都以为你迟早还是会选我的,只不过是你心有不甘,总想去外面的花花世界转转,没问题,我让你去,只要你还能回来。我那时就是这么觉得的,觉得你一定会回来,觉得你还是会再喜欢我的。我是不是太狂妄自大了”她讥笑了一下自己,接着说道:“如果一个男人爱这个女人,那么他就一定会跟她说,如果他没说,那就是不爱,没有别的理由。可女人总爱幻想,他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啊,他是不是觉得先说出来的人很没面子,总之女人能为男人找千百个不说的理由,却不愿相信其实理由再简单不过,他们根本就是不爱。道理大家都懂,可当自己是局中人的时候,也开始不由得爱幻想了,想当然地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我一直等着你对我说,等啊等,结果你却对别人说了,不过这一次,我看出你是认真的,你从来都没有用过那种眼光看过我,好像是不允许别人伤害她一分一毫一样,我突然就有一种一败涂地的感觉。”她扬起了头,努力地让眼泪倒流回去,至少要等她心里的话全部说完,她整理着自己的心绪,将自己的头转向他,说:“再过些日子,我会搬出去的,省的再因为你们之间卿卿我我那点破事儿受刺激。我知道你已经放下我,但我可能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忘记你。”话虽是终于都说完了,可对她来说,结束还需要一些时间。她推开车门的时候,却听到他低声说道:“如果真的非要一个人搬的话,那也应该是林鸢搬,你在这毕竟住得久了,再找个合适的地方可能没那么容易,回头我会跟她说的。”她没有回应,下车关上车门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他一人在车里面惆怅迷惘,他头趴在方向盘上,一想到原来自己竟像一个刽子手一样伤透了一个人的心,却是无能为力,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简直是罪大恶极。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手机铃声响起,是林鸢打过来的,他起身揉了揉眼睛,接听了电话。“新年快乐。”零点钟声响起,她第一时间就打给他。“新年快乐。”他的语气则有些勉强。“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太高兴啊。”她听出了异样,问道。“林鸢,你觉得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这问题虽突兀,可语气是不容怠慢的,她想了想答案,说:“以前,我不太喜欢看韩剧,因为总觉得里面的人物,好的人太好,坏的人又太坏。但现在,渐渐开始喜欢看了,因为只有这里面的人物是单纯的好人或者单纯的坏人,不需要猜,一看就看得出来。可放到现实生活中分辨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世上不会有绝对的好人,也不会有绝对的坏人,不,坏人还是有的,再有就是不好不坏的人。如果你问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只能说其实我们都算是不好不坏的人。”“不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