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的人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我。”听到这样的回答,他还觉得挺有意思。“有谁没做过坏事呢但罪恶滔天的还是少数。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坏透了。”听到“坏透了”这三个字,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你能坏到哪去跟我比起来,你好得不得了。”“有些事,你只是不知道”她说。“林鸢,谢谢你。”他打断了她。“你谢我什么”她问。“谢谢你让我爱你。”他要感谢她,这世上有机会可以伤害他的人,欣然接受了他对她的爱。、第二十二章 逆流而上 在水一方乐乐在卧房已经睡着了。许乔给他掖了掖背角之后,才安心地走出来,轻轻关上房门。傅敬言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这座有些孤傲的城市,如今看来,它正遭受着冷落。许乔走到他身边,递给了他一杯热茶,先开口说:“我听杜宇潮那小子说你为了乐乐的事都跟家里人闹掰了,还跟你表哥打了一架。”他喝了一口热茶,说:“他们一家人不仁不义,我教训一下那叫做替天行道。至于我爸妈那边,还能跟我有隔夜仇啊。”“不管怎么说,还得谢谢你,今天把乐乐带过来。”许乔客气地说。“你今天都谢了多少遍了。这事本来就是我表哥有错在先,要是真走诉讼程序的话,也许连共同抚养的可能都没了,把道理跟她们讲清了,他们也就不胡闹了。”太多的虚礼,倒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真是怀念刚认识时他们之间的口没遮拦。又静默了一阵之后,他说:“我可以有个请求么”“什么请求”“你以后能别再躲着我了么”她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她说:“其实我也不想躲着你,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现在心里特别的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就什么都不要想。我了解你现在的处境,又没逼着你一定要给我什么答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实所想而已。这么长时间我都等了,难道还在乎这一时半刻么我希望你可以没有负担地接受我对你的好,这就足够了,我不需要什么回报,你只要不拒绝就好。你说这样可以么”南浔古镇是众多古镇中最耐得住寂寞的一个,颇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而林鸢的家就是在这南浔古镇中沿河而住的一处青砖乌瓦的老房子。过年的时候,古镇的热闹气氛与淳朴民风更是相得益彰。家家户户在房前挂起了一排排的灯笼,到了傍晚将灯笼点亮,那红彤彤的烛光映在蜿蜒的小河上,就像是给幽深的流水披上了昏黄的帷幔,河水的潺潺流动,又让这帷幔上闪耀着灿灿的光亮。大年初一的这一天,林鸢跟着父亲去了镇上的关师傅家里拜年。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厨师,而这位关师傅正是将他一手栽培出来的恩师。所以每年初一和师傅寿辰的时候,他都要带着女儿到恩师家里恭贺,也算是尽尽孝道。到了初二的这一天,他们就会到街坊邻居家去拜年。父亲为人热心又诚恳,所以在邻里中人缘是极好的。直到傍晚的时候,两人才回到家中。父亲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饭菜,林鸢本想帮忙,却被他制止住,父亲最是疼爱女儿,从来都是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却浑然不知,她早就偷偷地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拗不过父亲,她只好听话回到房间,收拾一下自己的衣物。那条杜宇潮送她的裙子,她一直没舍得穿,她一向对于喜欢的东西,有些珍视得过分,觉得只有在最重要的场合穿上才算是物尽其用。她摊开这条米色的连衣裙,在镜子前比划着,简单素雅的单色,略显大气的蝙蝠袖,柔软亲肤的质地,精致的裁剪与做工,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将它穿在了身上。她刚换上裙子,还没来及在镜子前看上一眼,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是“帅哥”,她笑着接听了电话。“林鸢,你干什么呢”他问。“我啊”她不太想告诉他正在试他送的裙子,可又编不出其他的话,就说:“不告诉你。”他笑了笑,又问:“我给你寄了一个快递,你收到了么”“没有啊。”她忽又觉得他问的这问题有点奇怪,说:“不对啊,现在快递应该都放假了吧,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的”这时,她听到了外面依稀的敲门声,就对他说:“外面有敲门的声音,难道真的是你寄的快递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看一下。”她疾步走到门口,打开大门,欣然地发现杜宇潮竟站在了门口,还装腔作势地对她说:“请问这里是林鸢小姐的家么有份快递麻烦签收一下。”她清了清嗓子,也配合着说道:“那我要先验收一下。”他将手中拿着的礼盒和行李放下,摊开手臂转了一圈,说:“怎么样,完好无损,可以签收了么”她先笑了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怎么来我家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说:“真笨,你忘了是谁给你换的登机牌”她恍然大悟,说:“我说当时你为什么非要看我的身份证。原来早有处心积虑了是不是。”“要不是最快只订得到今天的票,我昨天就过来找你了。”他这才留心到林鸢身上穿着他送的那条裙子,上下打量着,说:“裙子穿着还挺合适的,你看我尺寸选得没错吧。”林鸢身材高挑,裙子穿在她身上虽然好看,可他心里总觉得这衣服上似乎缺了点什么。“也不知道你之前给多少姑娘买过衣服,所以选尺寸的经验才这么丰富。”“怎么着啊,还吃醋了。”“我大方的很,不像有些人那么小气。”她说“有些人”的时候还撇了一样眼前的杜宇潮。他成心装不懂,说:“我都在门口站半天了,你还不快点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好。”光顾着聊天,都忘了让他进来,她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字正腔圆地说:“来者皆是客,请屋里头坐。”他提起刚才放在地上的礼盒和行李,跟着林鸢走了进去,边走她还边唠叨说:“你怎么又买东西了。”“我总不能空着手来吧,再说,这是给叔叔的。”林鸢将杜宇潮介绍给了自己的父亲,和林爸爸简单客套了几句之后,杜宇潮觉得他是个极其平易近人的人,整个人没什么架子,总是笑脸相迎的,谈吐和气魄也都是中规中矩,既不高深莫测,也不庸俗谄媚。起初他还为见林爸爸在心里暗自打着鼓,虽然并不是正式意义上的见家长,可是这第一印象也是至关重要的,不过跟林爸爸相处下来,他倒是有些多虑了。想着自己的父亲总是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严肃,就觉得有天差地别。因为杜宇潮的突然到访,林鸢的父亲又加了几道自己的拿手好菜,全都是南浔地道的特色美食。端上餐桌的时候,光是卖相就看得人眼花缭乱,直流口水。林鸢一道一道地向他介绍着桌上的菜:“这个绣花锦菜,这个是浔蹄,其实就是红烧蹄髈,这个是清炒菱角,这个是我爸最拿手的也是我最爱吃的椒盐旁皮鱼”林爸爸提着一坛酒放到了餐桌上对他说:“小杜啊,尝尝我们这的南浔酒怎么样啊这是米酒,度数不高,多喝一点都没关系。”“好啊,叔叔,我来倒。”他抢先一步打开酒坛子,四溢的清香就扑鼻而来,他说:“叔叔,这酒光闻起来就觉得清爽。”“那当然了,这可是我爸亲自酿的,我们的南浔酒可是有生津开胃、清神安睡的作用。”林鸢又凑到杜宇潮耳边,悄悄说:“还能防老人痴呆。”他逗她说:“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爸不让我喝酒。” 她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没关系的,囡囡长大了,今天喝一点是可以的。”林爸爸跟女儿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其实他也没有特意要约束女儿,不过是因为女儿体质柔弱,喝酒容易伤身而已。得到父亲的允许,林鸢开心地说:“真的,老爸。”父亲酿得酒,醇醇飘香,但每次她都只有闻闻的份,这次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都说酒品知人品,酒量见气量,杜宇潮的酒量完全是上大学之后在老傅的熏陶下被他培养起来的,虽然在医院实习的这半年以来,他几乎没怎么喝过酒,好在米酒没什么烈性,还有一股清甜的香气,畅饮以来也是游刃有余。吃过晚饭后,林鸢想要帮着父亲收拾碗筷,可父亲却说让她带着杜宇潮去外面的集市上转转,小杜是第一次来南浔,既然赶上过年,就要让他看看这地方难得一见的热闹,肯定跟北方是不一样的。他们在集市上闲逛的时候,杜宇潮好奇地问林鸢:“刚才我听你爸叫你囡囡,那是你的小名么”“是啊。在吴语里面就是宝贝的意思。”她耐心地给他解释。他一直觉得连名带姓的称呼显得不够亲昵,所以提议说:“那我以后也这么叫你。”她拒绝说:“不要,我们这里的姑娘几乎个个都叫囡囡,谁知道你在叫谁啊还是林鸢的名字好,是个想飞多高就飞多高的风筝。”“野心可不小啊。”他举起始终握着的她的手在他们身前摇晃了一样,像是紧握住风筝线一样,向她炫耀说:“但是风筝线可在我手上,就算你飞得再高,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她挣脱他的手掌,俏皮地做着鬼脸说:“真是不要脸。”然后欢快地跑进前面有些拥挤的集市中去了。、第二十三章 生日礼物 暖心一吻正月新年的第二天,集市中四处洋溢的年味正飘逸着它最浓郁的气息,仿佛是要将这气氛挥发到极致一样,各处都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杜宇潮在后面追赶着林鸢,而她也是一路瞻前顾后地慢跑,未曾逃出过他的视线。他在一家卖围巾的摊位上停下脚步,还把林鸢唤了过来,将一条红色的披肩围巾在她的脖子上松散地缠绕了一圈,满意地说:“这样搭起来,看着就喜庆多了,这条裙子的颜色太素了,过年还是穿得鲜艳一点的好。”转而又问了问摊主阿姨价钱。摊主用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说,对他说:“这条披肩是情侣款,小伙子再买一条,成双成对嘛,阿姨算你便宜一点,一百五十块。”大概是因为听到成双成对四个字,他心里已是心花怒放,就从钱包里毫不犹豫地掏出钱,正要递给阿姨的时候,却被林鸢拦住,只听见她跟那摊主开始讲起了当地的方言,这南方的方言对于北方人来说就跟一门外语一样,他虽听得糊里糊涂,但是看着两人的表情及动作,他大概也能猜出这对话的内容应该跟讨价还价相关。男人的精打细算总是比不上女人,再加上他向来对喜欢的东西从来不问价钱,况且这价钱对他来说已算公道了。见两人僵持着,他劝说道:“算了林鸢,阿姨也不容易。”然后依旧将钱递给了摊主。摊主接过钱之后,对林鸢和颜悦色地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他猜那应该是在夸奖他,而后那摊主指着他又跟林鸢说了一句比较短的话,那发音好像是“囡儿世”,她听过之后就娇憨起来。她将同样的一条红色围巾交叉绕在他的脖子上,他这时问她:“林鸢,囡儿世是什么意思”他极力模仿着摊主阿姨方才的发音,但听起来却是不伦不类的。这样的发音,将她逗笑了,好像是一个外国人学着中国话,明明连汉语拼音还不会,就要妄想着学诗词歌赋一样。她打好了一个法国结,骗他说:“丑八怪的意思。”“切,你要是不告诉我,待会我去问你爸。”他当然知道这话是假的。“好吧,我告诉你。”与其让父亲告诉他,还不如自己说了,她招手让他凑近一些,小声对着他的耳朵说:“是女婿的意思。”其实他有些明知故问,不过他心里头猜得是老公的意思,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初二的缘故,这天也被称作是姑爷节,所以摊主才会误会他们是夫妻了吧。被这么一误会,他更是满面春风,犹如他的爱情获得了旁人的祝福一样。他们走出了喧嚣的集市,沿着蜿蜒而上的小河,在桥边漫步,现在虽不算是灯火通明,可伴着天空星辰和两岸烛火的余晖,越往前走,倒是越有种曲径通幽的意境。他忽然联想到了诗经中的蒹葭这首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古人表达爱情的方式虽然含蓄内敛,却最是能让人动情,而那句人人都会的说“我爱你”,他倒觉得苍白无力。这一路上,几乎都是他在诉说,她在聆听。他说起了除夕那天晚上,单如冰和老傅把乐乐带到了小姨身边,然后他们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饭,还把乐乐的照片给林鸢看,她说乐乐是个可人疼的孩子;他还说不知道老傅趁他送单如冰回去的时候跟小姨说了些什么,小姨终于不再躲着他了,虽然离接受他还有一段距离,可毕竟也算是往前迈进了一步;当然,对于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有所保留,跳过了单如冰对他说的那一段酒后真言。当自己成为了当事者,才能设身处地的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真谛。也许,当天林鸢瞒着他跟方浩吃饭,也是这么想的吧,有些话说出来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