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所托”简二太太冷笑一声,“你是没长脑子还是不懂人情世故受人所托,也要先比对比对,看看两下里配不般配。连我都知道那位四少爷是个庶出的,你当济安王府的人白长了眼睛和耳朵,不会打听是怎的”简兰犹自不服气,“庶出的又怎样那位三小姐不也是庶出的吗”“庶出的跟庶出的能一样吗”简二太太拿手拍着桌子,“济安王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儿齐家二房又算是个什么东西齐二老爷软弱无能,这么多年连一份家业都没有挣下来,满府上下百十张嘴只靠着泰远侯的接济过日子。那位四少爷没什么本事,又是庶出,前头还娶过一个,这般拿不出手的人你也敢帮他到济安王府说亲去,还想让人家娇娇贵贵的女儿给他做填房人家没有当场把你打出来,那是给我们简家和六丫头面子。”简兰咬了咬嘴唇,委屈地道:“我只想着成就一桩姻缘是好事,就没考虑那么多,哪知道好心办了坏事”简二太太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你当真是好心”未完待续s:感谢“syvia714”童靴的月票,鞠躬、第299章 瞒不住了简兰被她看得心头发慌,眼神躲闪着,“二伯母这话是什么意思侄女儿当然是好心。”“既是好心,为何不说与我和母亲知道”简二太太声音又沉了两分。简兰眼圈泛红,哽咽地道:“齐家伯母说是相中了济安王府的三小姐,拜托我回娘家的时候帮着问一问那头的意思。我嫁过去才几个月,又在泰远侯府寄居,哪里好意思拒绝说实话,齐家伯母看中的若是别人,我也不会答应得那般痛快。以前我不懂事,跟那妹妹闹得很不愉快,让二伯母和我母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回头想想,真是不孝。我寻思着若是能促成这桩婚事,齐家与济安王府成了姻亲,那位三小姐又与妹妹十分亲近,我也能通过她跟妹妹多些来往。千不好万不好,总是同一个爹生的,哪能一辈子把彼此当成路人呢我怕我说出要去济安王府提亲,二伯母和母亲会多想,打算等事成了再告诉你们的。哪想到,哪想到还是叫妹妹和二伯母误会了。”说着挤出两行眼泪来,“除去与妹妹交好的那点子私心,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帮人捎个口信罢了。至于成与不成,那都是他们两家儿的事,侄女儿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早知三下里不讨好,我还不如拼着得罪齐家伯母那一头,打一开始就推了这倒霉的差事呢”简二太太心知她说的不尽是实话,未免她日后惹出什么乱子来,有必要借此机会好好敲打她一下,于是冷着脸道:“你已出嫁。按理来说,我该拿你当客,不好再训斥于你。然你终归还是简家的女儿,一言一行都关系到简家的声誉,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明白的。我简家的女儿不做拉纤说媒这样的事,日后再有人拜托你说亲捎信,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也当及时告诉婆家与娘家的长辈。若像今日这般自作主张,冒然行事,被人打将出去。你丢脸事小,拖累了我们简家的名声事大。还有,你和那丫头的身份已然定了,且各自嫁了人。还是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吧。莫不知足,去琢磨那些不该琢磨的事情。否则日后出了什么事。休怪娘家无情,不肯帮扶于你。”每听一句,简兰捏着帕子的手就攥紧一分,几欲将那层薄薄的丝帛捻出洞来。简二太太目光停留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字字着重地问道:“我的意思,你可听懂了”“是。”简兰眼睫低垂,恭顺地答道。简二太太并未看到她埋藏在眼底的恨意。对她的态度尚算满意,脸色缓和下来。“今日的事,我相信你是出于好心。你和那丫头虽是同一个父亲所生,却不曾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你们之间不曾见面就发生了许多事情,注定不能像别的姐妹那样亲密相处。你还是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了,各过各的日子吧。还有那副头面,你赶紧给她送过去。”提及那副头面,想起那根粉身碎骨的簪子,简兰愈发恨得牙根痒痒。拿着几十文的东西讹诈不说,还理直气壮地追上门来讨要。她活了十几年,就没见过这样卑鄙,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她倒是不在乎一副头面,可就这样交出去,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二伯母,朵儿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瞧见什么碧玉头面”“我知道。”简二太太的表情两分恼怒三分好笑,余下的五分全是无奈,“谁让你去招惹她的再说,今天这事儿,确是你做得不够妥当,连累她被罚,你送她些东西赔礼道歉也是应当的。不过是一副头面,给了她吧,我另外寻一套差不多的给你插戴就是。”简兰不敢违逆简二太太的意思,只得忍辱负重地应下。简二太太又叫人以简家和简兰的名义,各备了三份礼,连同那副头面一并送到济安王府。一份给方氏致歉,一份给周沁赔礼,另外一份自然是用来安抚吃连累受罚的的简莹。简莹接到那副头面,看也不看就扔给云筝,“你们拿去分了吧。”“这是一整套,分了怪可惜的,还是奴婢帮您收起来吧。”云筝抱着盒子笑道,“您拿别的赏我们也是一样的。”简莹因那是简兰戴过的,心里多少有点儿膈应。转念一想,等周沁成亲的时候给她添妆也好,便挥了挥手,“那就留着,去开了我的妆盒,每人捡喜欢的挑一样吧。云筝和彩屏有功,可以每人挑两样。”丫头们已经习惯了她的行事,并不虚礼客套,道了谢,便欢呼着去挑首饰,姜妈和房妈也每人得了一样。姜妈选了一副红珊瑚的耳坠子,回头就给了自己的小孙女儿。按照济南府这边的风俗,借了钱和东西要在过年之前还给人家,不能把债带到明年去,借人也是一样的。是以腊月二十那天,方依云便把从简家借去传授针法的几个丫头送回去了,霍金蓉则被周沁“看中”,以继续学习双十字针法为由,从中讨了来,收在甘棠楼做了一个二等丫头。简四太太唯恐霍大年不还银子,一味装糊涂,不肯交出姜妈和霍金蓉、霍金文姐弟两个的卖身契。简莹也不急着去要,反正人在她手里,那几张纸对姜妈一家构不成什么威胁。周漱和高太医花了几天的时间诊断研究,已经把羽哥儿的病症基本上摸清了。苦于没有治疗的药方,只能施针服药,暂且压制。羽哥儿并不知道自己得了要命的病,因跟同窗约好,过了正月十五就赴京赶考,在王府住到正月初六就待不住了,非要回家准备行装不可。周漱怕引起他的怀疑,不好一再阻拦,便细细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放了他走。原打算慢慢想法子,说服他放弃赶考。谁知初十那天一大早,黎府就派人来请高太医和周漱过府,说是羽哥儿又晕倒了。周漱黎府待了一天一夜,才顶着两只大大黑眼圈和一下巴青须须的胡茬回来,见到简莹第一句话就说:“瞒不住了”未完待续、第300章 孟家在同龄人中,羽哥儿算不得十分聪慧。若论勤奋,却是数一数二的。受老太妃的影响,周清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羽哥儿一出生,她就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偏羽哥儿开智较晚,一岁半才会说话,两岁多了还不会走路。启蒙读书之后,进步也比别人要慢一些。为了让儿子不落于人后,她时常拿了“勤能补拙”四个字来敲打羽哥儿,对他管教不是一般的严格。别人家的男孩长到十四五岁,房里总要放上一两个美貌的丫头,以为暖床通人事之用。羽哥儿长到七岁以后,房里别说是丫头,连婆子都没一个。身边跟着的书童小厮俱是少年老成的,与“清秀”、“俊美”这类字眼儿完全沾不上边儿。在周清的严防死守之下,羽哥儿根本没有自我发展的余地,只能遵照母亲画好的模本,成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宝。在王府养病那几日,因周漱和高太医都说他不宜劳累,拘着不让看书,他为自己虚度光阴深感不安,回去之后便将医嘱丢到脑后,五更起三更歇,加倍苦读。初九那天黎家宴请府学先生,叫他出去陪酒。他推辞不过,多吃了两杯。晚饭之前还好好的,吃完晚饭之后就感觉不适,身上阵冷阵热,四肢关节酸痒胀痛,脑袋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他只当饮的酒起了后劲,喝下一碗解酒汤,就着浓茶照例读书到三更。哪知睡下没多久就发起高烧,等守夜的小厮听到他的说胡话的声音进屋查看,已是不省人事了。周清和黎明鹤得了信儿。急忙派人将黎府长聘的大夫请了来。那大夫看到羽哥儿粗肿得跟红萝卜一样的胳膊腿儿,惊觉自己先前误诊了,吓出一声的冷汗。问了问,得知先前被高太医诊治过,方如释重负,忙说自己无能,治不了这病。叫黎家赶快请了高太医过来。周漱和高太医赶过去的时候。羽哥儿整个人烧得跟红炭一样,捂着三床厚被,却连一滴汗都没有出。这一天一夜里。体温降了升,升了又降,数次反复。师徒不眠不休地尝试了许多种法子,才将病情险险地遏制住了。简莹听周漱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表情跟他一样凝重,“这么说。大姐和大姐夫都知道羽哥儿得的是什么病了”“嗯。”周漱点了点头,“羽哥儿这一回发病来势汹汹,症状太过明显,先前给他看病的大夫已经瞧出那是一种罕见的骨骼疾病。我们想隐瞒也隐瞒不下去。而且高太医怀疑病源在黎家,就把什么都说了,让大姐夫去查一查。黎家可有人曾经患过类似的病症。”简莹知道病根必不在黎家,也不多此一举去问黎明鹤调查的结果。转而问道:“你不是派人去曲阜摸孟家的底了吗摸到什么了没有”“暂时还没有。”周漱用大拇指揉了揉因缺眠和长时间皱眉而胀痛的眉心,“羽哥儿的病情已经耽搁不得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将病根可能在孟家的事情说出来”简莹明白他的为难之处。小四少爷已经出现病症了,随时都有可能像羽哥儿一样发病。一旦将小四跟孟家联系起来,方氏和周瀚的私情就遮不住了,到时后果不堪设想。可若不说,由着高太医和黎家胡乱摸索,难免会误了羽哥儿的病情,毁了一个前途大好的少年。说还是不说,这的确是个问题。她想了半晌,建议道:“要不你悄悄告诉高太医,跟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眼下救人要紧,万一羽哥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却没有尽力,岂不要良心不安一辈子就算你现在不说,等小四发病了,这个秘密也未必保得住。我们能想到孟家,别人就想不到了想到孟家,距离识破王妃和你哥的奸情还能有多远这跟大禹治水是一个道理,堵不如疏。还是趁早说出来,再想辙应付可能的发生的情况为好。”周漱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师徒之间本就不该有秘密,而且我总觉得高太医是知情的。”简莹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如果高太医不知道小四不是济安王亲生,就会百分之百认定这病的病根在周家,又怎会怀疑到黎家头上去“那你就更应该跟他谈谈了。”周漱拧着眉头出了一阵子神,又叹息一声,“罢了,我先去睡一会儿,稍后再去寻了高太医说话吧。”简莹见他满脸疲惫,难得做一回贤妻,亲自帮他端水洗帕。待他睡下,又亲自吩咐小厨房熬一锅老母鸡汤,打算等他醒了给他好好补一补。周漱心里有事,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起来了。洗漱净面,收拾停当便往茗园而来。得知高太医还睡着,紧绷的心弦莫名地松了一松。走进书房翻开一本医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索性弃了书,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说是养神,脑子里却是一刻不得闲,一忽儿琢磨着圆骨病的治疗方法,一忽儿又犯愁要怎样跟高太医开口。乱七八糟地思虑了半个多时辰,翠峰进门禀报,说是高太医醒了。他深吸了两口气,念叨一声“罢了”,按下乱糟糟的心绪,径直到高太医房里来。高太医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挥手将侍立在旁的药童打发下去,蔼声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是。”周漱下定决心地抬起眼来,对上他的视线,“我怀疑圆骨病的病源出自孟家。”“孟家”高太医表情微怔。周漱用力一点头,“是,曲阜孟家,也就是我大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