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来设圈下套仅仅是因为她不喜欢母妃吗”济安王手脚无法动弹,擦不得眼泪。泪痕一干,脸上紧巴巴的,连带表情都无法收放自如,只能长叹一声来表达自己的无奈和懊恼,“你祖母那样对待你母妃,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既然清墨跟你说了那封信的内容,你想必已经知道你祖母的身世了吧五十多年前,因为你外祖父传唱一首偷学来的倭语童谣,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将一个倭女与定国公府的人联系起来,捏造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使得定国公府被满门抄斩。”周漱瞠目结舌了半晌,才喃喃的地道:“我外祖父与老太妃娘家的冤案有关天底下竟有这样巧的事”“是啊,天底下的事往往就是这样巧。”济安王唏嘘道,“在看到你祖母遗书之前,我也不曾想到你母妃跟你祖母之间竟有这样的恶缘。”“恶缘”周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面露激愤,“定国公府出事的时候,我外祖父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害人之心他有过,那也是无心无意之过,何至于被当成定国公府满门抄斩的罪魁祸首就算他不唱那倭语童谣,有心之人也一样会找出别的罪名来栽赃陷害。冤有头债有主,老太妃要恨要杀,也该去恨去杀那些有心之人。再说我母妃嫁到王府没多久,我外祖父就已经过世了。他的罪也被带到地下去了。我母妃有什么过错。为何要因为她出生很久以前的事情,被老太妃当成泄愤报仇的对象”济安王眼神闪了闪,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母妃无辜,可你祖母是定国公府唯一幸存下来的人。身负血海深仇,隐姓埋名大半生,受了诸多苦楚。会恨你外祖父,会生出父债女偿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正常”周漱怒极。仰头“哈哈”大笑了两声,“父王居然说正常父债女偿,那母债是不是也该子偿按照父王所谓的正常想法,老太妃设计陷害我母妃的罪。还有父王杀害我母妃的罪,都要由父王一个来承担。那么我理当杀死父王两次,才能替我母妃彻底报了这个仇。”说把面容陡寒。一把扣住了济安王的脖颈。济安王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替老太妃辩护了一句,破坏了父子之间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心中大骇,唯恐周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给掐死了,急声喊道:“我不会让你母妃白死,我会补偿她的。”周漱将手放在他的脖颈上,感觉着他的喉头因为急促而产生的震动,轻蔑地笑了一声,“如何补偿你有法子让我母妃复活”“人死不能复生,我没有法子让你母妃活过来。但是我有法子让你母妃载入史册,为天万民所祭拜,为千秋万代的后人所颂扬,永远活在青史之上。”最后一句,已经不自觉地带出了些许激昂的意味。周漱装作没有听出这话的深意,愤怒地嚷嚷着,“我母妃未嫁之时只是一个穷教书匠的女儿,嫁了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妃,如何载入史册说什么万民祭拜后人颂扬活在青史之上你现在出去问问,这济南府还有几个人记得我母妃姓甚名谁你少拿这些空话大话来糊弄我,你不能让我母妃活过来,就以命抵命吧”济安王感觉掐在脖子上的手力道越来越大,那种濒死的窒息感又席卷而来。他后悔不迭,刚才不该拐弯抹角,趁着还能说话,将最关键的两个字甩了出来,“皇后。”“什么”周漱手上的动作一顿。济安王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再不敢废话,直奔主题,“你母妃当上皇后,就能够载入史册,流芳千古。”“我母妃当皇后”周漱表情惊讶又迷茫,“我母妃怎么可能”“怎不可能”这一句反问之中充满了自信和笃定,“只要我登基为帝,你母妃自然而然就能够被追封为皇后。”周漱眼口大张,愕然地望着他,“父王,你不会是想造造反吧”说到“造反”二字,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造反不,我是要取回本应属于我的位子。”济安王似乎忘了自己此时正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伏卧在地上,表情傲然,语气慷慨,好似一个身着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千军万马杀向皇帝宝座的大将军。周漱怔怔的,“本应属于你的位子父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事你迟早会知道的,我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济安王因为中毒一度混沌迷蒙的眸子里绽放出异样的光亮,“定国公府出事前夕,先帝曾经微服出巡至山东,于定国公府落脚。先帝看重你祖母的人品才貌,欲立其为后。原定回宫之后下诏完婚的,然不等先帝颁下圣谕,定国公府就被安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那个时候你祖母已经身怀有孕,在家将的拼死护卫之下,才逃过一劫,之后隐姓埋名嫁入周家”“父王是先帝的骨肉”周漱适时地惊呼道。“不错,我,你,你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皇家血脉,而且将会是嫡支正统的血脉。”济安王将“嫡支正统”四个字咬得重重的。什么嫡支正统不过仗着“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罢了,若是放在普通人家,不就是外室生的庶贱之子吗周漱不想贬低他,因为贬低他就是贬低自己,可着实看不惯他这自诩高贵的嘴脸,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两句。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甚好听,“父王未免也太自命不凡了。老太妃已死,先帝也已驾崩,谁能证明你是先帝血脉即便有人能够证明,天家与百姓家的规矩也不一样,谁坐在皇位上,谁才是嫡支正统。从当今圣上登基的那一刻开始,皇家的嫡支正统就已经改弦易道了。圣上不会因为你是先帝的血脉,就乖乖把皇位禅让出来。不是人家心甘情愿让的,父王就只能硬抢,硬抢就脱不掉造反的帽子。把我们全家乃是姻亲九族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就是你让我母妃载入史册的方式吗你所谓的万民祭拜,青史流芳,原来是万民唾骂,遗臭万年的意思吗”他这极尽嘲讽和贬低的话语,激起了济安王骨子里的血性和骄傲,“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不假,可惜父王不是胜利者,也永远不可能成为胜利者。”周漱火力全开地用上了激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不过是一个有爵无职,靠天家施舍过活的富贵闲人,拿什么去跟掌管天下的圣上争夺皇位你编出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不过是想蒙蔽我的视听,拖延时间,等别人发现异样,赶来救你。我告诉你,没用的,就算我不动手,再有一刻钟的工夫,你也会毒发身亡。你还是省省力气,等着去九泉之下跟我母妃解释,向她磕头赔罪吧。”说罢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济安王立时急了,“漱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已经部署停当,我的人马将于后日圣上登顶祭天之时动手。”“你的人马”周漱顿住脚步,好笑地扯起嘴角,“父王是说济安王府这几百名护卫和府兵吗你要带领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去与圣上的五千禁卫军,还有随时可以奉诏而来的数十万督抚河漕大军决一死战别开玩笑了”“如果我以数百死士于山顶突袭,伺机刺杀;以数百人混入百姓之中制造混乱,阻挡督抚兵马上山;再以一万人马从后山密道分散潜入,牵制山上的禁卫军,你还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未完待续s:感谢“yhyh1166”童靴的平安符,鞠躬4000字一口气写下来的,俺就不费心分成两章了。、第361章 儿子真的解不了这毒虽然能够推断出济安王将“兵”伪装成僧道,趁祭天大典的时候动手,可周漱更和简莹毕竟不是武将,不懂排兵布阵的事儿,再具体一些的就没什么头绪了。周漱不懂军务,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济安王辛辛苦苦地筹谋了十余年,不会只有那点子家当,一定还有他和简莹想不到的兵力。藏在水牢密室之中至今没有动用的兵器,也让他耿耿于怀。那些僧道是济安王整个造反计划的关键,抓住这个关键,他就有六分的把握去阻止。然而此事关系到太多人的性命,丝毫也大意不得,更何况是四分风险呢。为了探出济安王的底,才有了他来找济安王喝酒的一幕。听济安王三言两语道出了大体的部署,周漱心道一声果然的同时,也忍不住暗暗吃惊。朝中权势在握的王公大臣府里多少都有一些死士,可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轻易动用。要知道,死士是一种十分昂贵的消耗品。那种纯粹出于忠心而誓死追随主子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死士都是没有了牵挂或者被逼无奈的亡命之徒,只能拿后几十年的命换取一时的富贵。他们的“忠诚”,是用大把的金钱硬生生堆出来的。培养十年,或许只能用一次,想想都够肉疼的。济安王一下子抛出数百名死士,是何等地奢侈不过只要有心,以济安王的财力和手腕,还有十余年的时间,培养出几百名死士并是什么难事。真正让他吃惊的,还是那一万人马。“父王从哪来的一万兵马”“你先给我解毒。”济安王感觉他动摇了。立刻跟他讲起了条件,“等解了毒,我慢慢告诉你。”周漱眼神晃了晃,冷声地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毒我解不了。父王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罢了。”说完这话,却站着不动。济安王见状愈发认定他有解药。急声劝说道:“漱儿。你莫要犯糊涂。你母妃的事只是一场误会,我们父子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恩怨,只能称之为矛盾。留待日后慢慢解决便是。现下为父图谋的可是放眼天下的大事,事成之后,你就是正经的皇子。你想让为父怎样补偿你都成,只要你愿意。我将来可以立你为太子,让你继承大统。君临四海总之,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不要因为一点子家事而误了大事,快些给我解毒。”“父王不要哄我了。”周漱故意作出讨价还价的样子。“若不是今天出了这档子事,你情急之下漏了口风,我还跟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你连带我去祭天大典上露个脸儿都不肯,还谈什么继承大统。君临四海”“傻儿子,我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济安王声调拔高了一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届时泰山上下定有一场大乱,刀剑无眼,你又不会武功,我怕伤到你。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虽然为父筹划周密,也已经准备好了退路,可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事败,为父想要把自个儿摘干净很难。只要你不在场,不知情,有简家从中庇护,你就能够置身事外。如果你出了事,你母妃在九泉之下也会责怪于我。我已经做了一件对不起你母妃的事,不能再做第二件。”周漱故意犹豫了一下,“我不信,什么是为我好只怕你所图谋的事,大哥早就知道了吧你不告诉我,不让我去泰山,就是怕我跟大哥抢占功劳。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现编出哄我给你解毒的谎话而已。”“漱儿,为父说的都是真心话。”济安王很努力地想要表现自己的真诚,无奈他躺着,周漱站着,两人的海拔相差太多,无论他怎样掀动眼皮,也只能看到周漱的膝盖,于是盯着那一方袍摆上绣的青松云纹认真地说道,“你大哥对为父所谋之事也一无所知。”周漱吃了一惊,“大哥不知道吗”“是啊,他的性子实在不是做大事的料。他能去泰山,是因为他在伴驾的名单之上,并非为父要他去抢占什么功劳。若不是你大嫂破相去不得,我原本也打算寻个由头让他留在府中的。缺席的人太多,会引人怀疑。左右他是世子,为父若有个万一,他也难脱干系。去便去吧,单看他运数如何了。只要保全了你,我们这一脉就要传承下去的希望。”周漱感觉济安王说的不尽然都是实话,但至少有一大半是真的。既然周瀚不是同谋,为什么会有高手暗中保护替济安王里里外外传递消息的人又是哪一个他沉默不语,济安王只当他被说动了,再接再厉地劝道:“漱儿,快些给为父解毒,我们父子也好共商大事。”周漱心下冷笑一声,语气却带出几分疑虑,“大哥原配所生嫡长子,父王会越过他立我为太子”“我刚才说过了,他的性子做不得大事,你两个弟弟年纪还小,也只有你能够继承大统了。”济安王越说越真诚,语气也越来越急切了,“漱儿,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母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