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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9(1 / 1)

是吓了一跳,忙向门口看去,便见颜兮站在门外,面上也不知是惊还是怒,只冷冷地看着二人。朱夏儿自知口无遮拦闯了大祸,颤抖着说:“小姐”颜兮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心头的怒气与悲伤,她声音略有颤抖,问道:“你再说一遍,我爹他怎么了。”凌冬儿在旁不住地向朱夏儿使眼色,示意她切莫说出来。颜兮冷冷地看向凌冬儿,对她说:“你出去,把吉承也叫过来。我今日就想要知道,你们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东西。”凌冬儿走后,房中只留颜兮与朱夏儿两人。经颜兮再三追问,朱夏儿这才啜泣着说了:“是那时老爷晕倒后,大夫说的。因那时小姐在老爷房中,因此没有听到。大夫说,老爷身子本是无恙的,只是不知为何患了这病,初时还只是食欲不振身子乏力,后来便有时会昏倒,常觉得腹痛。近来恐怕身子是更不好了的,只是大家伙儿一直没敢告诉小姐。”颜兮的心不断下沉,她听后沉默半晌,目光空洞地问:“能治么”朱夏儿两行清泪挂在脸上,迟疑很久,终于是摇了摇头。、回忆凌冬儿与吉承二人来时,颜兮正自坐在榻上,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一处锦绣屏风看着,也并不流泪。凌冬儿看了一眼在旁不敢言语的朱夏儿,后者只对她摇了摇头。“小姐”凌冬儿叫了一声,颜兮却并不应答,就这样又呆坐了许久。末了,终于抬起头来,轻轻地说:“你们都下去吧。吉承留下。”凌冬儿与朱夏儿离开屋子,关了房门,一时间屋内无声,显得清冷寥落。颜兮闭了闭眼睛,轻声道:“真的能一直如此吗”吉承本以为她会似往常一样发发脾气,或者向他哭闹一阵。却没料到她说了这句话,不觉一愣,他知她含义,但却无从回答。颜兮睁开眼来看着吉承,又问:“永远把我置于无知且快乐的位置,永远这样保护我,真的能一直这样下去么那些痛苦,迟早会经历的,不是么”吉承垂眸答道:“大小姐,即便如此,痛苦经历得越晚,安心快乐的时日就越长。”“可是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啊,吉承你尚且比我年纪小,怎知我就不能承担我应该承担的”“因为,”吉承依旧面容冷静,似乎只是在说一句类似“该吃饭了”的话,他淡淡地说:“真正的痛苦,你根本从来没有经历过。”颜兮瞬时间身子一抖,怒气油然而生,她道:“我没经历过我离开父母离开自己的家不叫痛苦我的兄长战死沙场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不叫痛苦与我朝夕相处的清秋儿自尽,我最敬重的嫂子每日郁郁寡欢不叫痛苦就连我的父亲身染重病,我却被身边所有人合伙一直瞒在鼓里也不叫痛苦”她一口气说完,喘息着,道:“你以为这些时日,我还是如从前在从府时那样终日无忧无虑不谓忧愁么你以为我从来都不懂苦痛么”吉承看着她,沉默良久。二人这样的争执,恐怕还是这几年来的第一次。其实吉承听到颜兮说出这些,心里亦是悲伤。他的确从未料到,平日里仍旧热情待人的颜兮,其实心中仍旧放不下这么多。可是这些就真的是痛苦么他曾经经历过的,可能才是这个世上如阿鼻地狱般的折磨。他还记得那时父母将自己匆匆送上马车的时刻。小小的他披着件宽大的灰黑色斗篷,斗篷遮住了双眸。他最后一次回首看向自己的家,王府大门气派庄严,两旁石狮还曾被幼小调皮的自己当作马儿骑过,可即便他淘气,父母与祖父也不舍苛责他半句。他的母亲是个良善且柔美的女子,她常抱着他,给他讲许多故事,教导他做人只要心存美善,就总会有好报的。他的祖父虽总显得严肃,却会在父亲稍微大声对他训斥时出言制止。祖父难得的笑意总是对着吉承的,夸赞他天资聪颖,学琴棋书画与诗词歌赋都十分地快,又说自己小时候却学什么都很慢的,为了让他的父王能多看他几眼,便没日没夜地苦学。可最终他的父王也没能听过他背一首诗,便离世了。当吉承离开王府时,府门口清清冷冷。为了怕王上所安插的眼线起疑,因而全家没有一个人出来送他。只有在马车方要临行时,那个被买来代替自己的男孩儿忽地从侧门跑了出来,他不解地喊少爷是要去哪儿,自己也该跟着才是。便有下人自后面赶忙拉扯住他,慌张叫嚷着:“少爷,由他去吧,不要伤心了,我们回家。”透过掀开马车上的内帘,看到了那个男孩温顺且不解地就这样被抱了回去的最后一幕。而后,吉承再未见过自己的家人。与自己朝夕相处一同长大的兄弟姊妹,每日忠心照料自己的仆人,疼爱自己的父亲,温柔贤淑的母亲,严肃慈爱的祖父,还有那个恐怕临死前也未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小男孩,他们都被关在了那座富丽堂皇且庄严肃穆的府邸。他们都在某一时刻,被无情地砍下头颅,埋入黄土,永生永世再也不得相见。逃出来的,只有吉承,他一路上安静的出奇,亦不哭不闹。他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原本与他同行的还有祖父安排好的心腹,却也在逃亡时被车夫伙同些山贼所算计,夺了所有财物,刺死在某处林子里。山贼本也想顺带解决了吉承的,可车夫的妻子方才生产,他心里忌怕因果报应,因而便说吉承年幼,不足为虑,就放了他吧。那时是深夜,被刺死的人平日里祖父都叫他然翁。他就倒在吉承身旁,双目可怖地睁着,身上的血依旧不停地汩汩涌出,吉承身上也被溅到,满手皆是粘稠腥臭之物。他身子发冷,只好努力靠近已死去的然翁身边取暖。那林子四周黑漆漆一片,只有冷冷月光洒将一地。吉承不知方向与位置,只有飞禽走兽之嘶啼声不绝于耳。又过了许久,然翁身体逐渐冰冷,再没有温度,血也已凝固,只有一双眼睛,死不瞑目。那夜,年幼的吉承就这样在死人身边睡了一夜。血液的臭味引来昆虫,到得第二天吉承睁开眼时,才发现然翁身上已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他犹豫很久,还是伸手去摸索然翁的袖口,最终找到了一袋清水。晚上时他便爬到树上睡觉,白天就朝着同一个方向不停地奔走。他凭着一袋水,在林子里不吃不喝地走了五天。甚至已疼痛到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脚。最后终于走出了树林。辗转流浪的日子里,曾因病而差点死去,亦曾为一块馒头而与好几个比自己身强力壮的男子争抢。他就凭着偷抢与施舍救济度日。那段时日,他逐渐长大,却越来越沉默。他坐在贫民窟的墙角根上仰头看着月色,有时会想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苟且而痛苦地活下去。他学会了欺骗,学会了毁灭,而后在这条肮脏的路上渐行渐远。他曾经面无表情地甩开奄奄一息想要求得帮助的孩童的手,也曾轻轻笑着轻易骗了一个陌生人身上全部的钱,更曾冷冷地坐在一旁亲眼看着一个流浪者为几吊铜钱而杀掉另一个,而后他走过去拿着刀抵住也受了伤的凶手的脸,伸手把铜钱从他面前抢走。许多次想着不如便舍弃这一条骗来的性命也就罢了。在死与生间几度难以抉择,只是日复一日背负着更痛苦的命运罢了,这样的生命毫无意义。这样的他浑浑噩噩地活着。直到,他遇见从颜兮。那个明媚俏丽的女孩,居高临下地站在酒肆的二楼。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却为了他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相助。她眉目如画,巧笑嫣然,微微侧头认真地看着他说:“那,叫你吉承可好”她眨着眼看他,眼中似有星辰大海。她从未经过折磨,没有见过世上最肮脏可怖的事物,没听过最污秽不堪的言语,不知死亡的恐惧,不懂何为痛彻心扉的绝望。她是世间最纯净可人的美好。自己的生命或许已肮脏堕落,自己的心或许已千疮百孔不复存在。自己已再无可关心与在乎的事物。可若真要让人坚持着活下去,那总该有一个意义。而你,就是我全部的意义。、良药当晚,颜兮再无它言,只遣走了所有人,自己哭了一夜。翌日,她原本是想回从府看望父母,不料清晨醒来时觉得身子疲乏,四肢无力。凌冬儿一探觉她周身滚烫,忙叫了大夫来诊治,子明闻讯亦是匆忙赶来,陪伴了大半日才因有其他要事而离去。颜兮烧得厉害,吃下药去更觉昏昏沉沉,一时间神思迷离,却呢喃唤着:“吉承呢”朱夏儿一叹,一边为她换额上的手帕降温,一边说:“小姐,你昨晚那样骂了人家,今天怎么还想着他呢”其实颜兮气消了之后,剩下的只是自责和后悔。她那时发脾气,一半或许是为了众人瞒她,可另一半是责怪自己没用,虽平日里总被人夸赞机灵聪慧,却什么要紧事都帮不上身边之人,反而要他们无微不至地保护自己。吉承凡事都向着她,在他眼中,任何人的健康都无法与她的安心快乐相比,其实又何错之有。最没有资格嗔怪吉承的,其实恰恰就是她了。一面享受着保护,一面却又责怪,这样的事岂非可笑。想通了这些,颜兮在病中又羞又愧。又见吉承一直未曾出现,便很想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见他朝自己轻轻一笑,说一声“大小姐。”可吉承却未出现。到得傍晚时,子明与一年约二十上下的男子同来,他面色不是太好,似乎是午后时听到了些不好的消息。可见到颜兮,仍旧展颜摸着她的额头,亲自喂她吃了些药。而后,他有些面露为难地说:“兮儿,你生重病,我本该一直陪着你。只是朝中突然出了些十万火急之事,非得要我处理不可,恐怕要离府数日”他话未说完,颜兮便在床上摇了摇头,费力一笑,虚弱道:“无妨。我只是受了风寒,有凌冬儿她们在旁照料就够了。正事为要,你不必挂心于我。”子明微微叹气,又喂她喝完了药。这才站起身,引过身边男子,说道:“这是江太医,王后听说你病了,便说江太医年级虽轻,医术却十分高明,非要让他再来瞧瞧你的身子才肯放心。”那男子个头虽不矮,面上瞧着却很是显小,皮肤细嫩比女人尤甚,眉眼虽不十分俊朗,却也算是秀气,笑眯眯的模样很是讨喜。他忙行礼,信誓旦旦地说道:“下官江半,虽医术不精,可王子妃放心,下官定会医治好您的”子明又叮嘱再三,将一切安排妥当,才与门外侍卫一同离去。颜兮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一凉,又咳嗽了好几声。江半便问了在一旁的朱夏儿,颜兮在服何药,又有何症状。之后又以丝绢掩在颜兮腕上为她把脉。然而一面把脉,江半的面色却愈加不好,蹙眉再三确认着又试。朱夏儿看得着急,便问到底情形如何。江半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王子妃怕并非是一般风寒,而是肺痨。”朱夏儿大惊,道:“好端端地怎会得了肺痨,你可莫要胡言也有别的大夫诊断过,说就是风寒啊”江半被她忽而的叫声吓了一跳,支吾说道:“我王子妃身子发热乏力,喜出虚汗,又伴有咳嗽,且脉象虚浮。该是肺痨错不了。”“这”朱夏儿慌了神,忙去叫来凌冬儿。而采风也恰巧在旁,便也一同进来,得知原来是肺痨,采风马上说:“肺痨易传染,该告知府中人不可擅自前来,以免扩散。我们也该出去,有了应对再进来不迟。”朱夏儿便不乐意了:“瞧你说的,倒像嫌小姐不吉似的。这里自有我和冬儿姐姐,又有你什么事”采风看了朱夏儿一眼,也不再言语,匆匆离去了。府中仆人听闻是肺痨,也多怕被感染,都不敢往颜兮住处走动。她身边就只有凌冬儿朱夏儿,以及其余几个随嫁来的丫头。另有江半一直配药诊视。子明不在身旁,吉承亦不知去向。本就身体虚弱的颜兮更加郁郁寡欢,躺在床上吃药,也无甚胃口,没一两日便瘦了许多。朱夏儿看得着急,便说:“我去叫吉承来,他也不知哪里去了,小姐生病成这样也不见人。”正待要走,身后的颜兮轻声喝止说:“别让他来了。来了也帮不上什么,还恐怕再传染他。”正说着,江半正仔细端着一碗药汤开门进来,端给了朱夏儿。朱夏儿一闻那药,觉得味道初闻时有淡香,凑近了又有些冲鼻,便问:“这是什么药与前两日吃的不一样”江半摸着头,犹豫道:“这这是祖传偏方,我问了父亲才得这方子,专治肺痨。只是药引有些有些奇怪,味道恐怕不太好喝。但是只要服用三日,必然会好的,我保证”朱夏儿狐疑地再看那药,便自己拿小勺喝了一口,果然入口也是味道极怪的,却倒没什么害处。于是扶起颜兮喂与她喝了下去。如此喝了一天,颜兮便觉身子稍舒服些,又过三日,果然烧退咳止,也可下床走路了。凌冬儿几人大喜,便依照颜兮吩咐又叫了江半来,重重赏赐了些。江半却不肯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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