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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4(1 / 1)

亦知道是你为之。可我选择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处置。我将你迁居长冬楼,亦是想要保护你,让你暂时远离那些纷争。兮儿,我一直想好好保护你,可是我始终没能做到。”颜兮拭了拭眼角,低声道:“我以为你对我们,都一样。”子明清俊的脸庞上有阳光的剪影,眸中点点星辰,他说:“与我结发的,只有你。”“共结连理,百年好合。可惜,我们最终没有做到。当我终于以为可以做到的时候,你却不在了。”他们曾经也像普通夫妻那样恩爱,他为她运来紫藤萝花,满园飘飘扬扬的花帘下,低头轻轻吻她。可是那个吻,太短暂,短暂得让人很快淡忘。颜兮恍惚间看到了那红鸾帐暖的婚房里,她缕过他的长发,结在一处。他对她说:你要记得,嫁入王族,系关天下动荡兴衰,恐怕不能如寻常人家一般安稳和乐,忧虑无忧。可我身为你的丈夫,定会用尽一生我所能及之力护你周全。”她亦对他说,我既已嫁给了你,也定会一生相信并陪伴于你身旁,不论荣辱,亦不论生死。对啊,最终。他们谁都没有做到。可如果,他不是南荣子明,她不是从颜兮。会不会一切都会不同。子明看着颜兮,道:“我很羡慕他,阿浅,就是吉承。在他刚出生的宴席上,我也曾见过他。我知道以他的才智,早就知道了我父王这个王位所得不实,也知道了骏王一族的血仇。可是他肯放下仇恨,不与我争这个王位,一定是因为你。”颜兮摇了摇头:“这个选择,并非我所定。而是他自己决定的。其实,如果他想夺回这本该属于他的王位,我也定会助他。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我们还是愿意到个没有人认得的地方,下下棋,读读书,唯此愿足矣。我们累了,总有一天,你也会累的。”子明默然,稍许,说道:“或许。”他没有说的是。他早就累了,可能是从登上王位的那天起,可能是从惠成王后死去的那天起,也可能是从出生的那天起。可是,他再累,却无法止步,亦不能逃。这是他的命。子明站起身子,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静美的脸庞,摸了摸她的秀发,说:“你走吧,兮儿。”颜兮咬着唇,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他一眼。“子明,就此别过。”吉承与颜兮二人,接了并莲,出了王宫。阳光温暖,树影婆娑,桃红柳绿,不必再曲意逢迎,不必再伪装笑脸,颜兮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放松。他们的马车停在绿林影里,他和她下了马车,在潋滟波光的湖边驻足。“一切,都结束了啊。”颜兮拉过吉承的手,笑得释然。“嗯。”吉承的脸色有些不好,轻轻说了声。“你怎么了”颜兮一愣,忙问。“没事。”吉承感觉腹中的疼痛感再次袭来,那是和韵所下的毒。他极力掩饰着,微笑:“可能刚刚,有些紧张了。”颜兮一笑,问吉承:“我们去哪儿”吉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说:“曾经对你说的落颜的那处房子,我们去那儿。我已打点好了一切,我们带着并莲,一起生活。”颜兮想起他许久前说的那个地方,他那时说,那处临海的房屋,每日朝霞之时,能听见苍海上天际海鸟轻鸣。抬眼间便能见到湛蓝的海。屋旁有几亩田地,还有处园子,可以种些她喜欢的花木。颜兮心中暖暖的,春风一般。“好,我们就去那。与世隔绝,每日对弈抚琴,喝茶念书。有轻烟飞鸟,芳草夕阳。还有我,和你。”她看着吉承的双眸,柔声说。吉承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很想说一句“好”。可是,他开口说:“兮儿。”“怎么啦”颜兮笑问。“兮儿,我可能有些事,要稍微离开一下。”吉承温和笑着,对她说。颜兮愣住:“什么事我与你一起。”吉承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好。兮儿,你先去落颜等我,我办完事就回去。”颜兮心中隐隐不安,问他:“你告诉我什么事,好不好”“是祖父的士兵集结在一起,我要去安排后面的事。五万人,恐怕需要耗费些时间,你与我一起也帮不上什么,不如先去落颜,种些花木,等我。”颜兮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点头笑道:“那也好,我种很多花,把那里打点得很美很美,等你回去,我便穿着一身红衣,站在桃树下接你。到时,你一眼就会看到我。”吉承深深地看着她,想要把她融化在眼眸里。他搂过颜兮,把她的头抵在自己的胸口,紧紧搂着她,生怕一放手,便再也见不到她。他闭着眼睛,眼角有泪光闪过,可是颜兮没有看到。他说:“兮儿。”颜兮在他怀中笑着回答:“吉承。”吉承说:“我爱你。”风卷舒云,烟柳霞影。颜兮的心一颤。她笑说:“我也爱你。吉承,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三个字。”吉承紧紧拥着她,声音沉沉地说:“那我以后每天都说。”颜兮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那你不要耍赖。”吉承身子一顷,覆上她的唇。长长的吻,像是要灌注今生余下的所有深情。想要时间定格在此时此刻,然后再也没有明日来生。就在这时,腹部又是一阵火烧火燎般的疼痛,他不禁眉头一蹙。他离开颜兮的怀抱,垂下眸子,十分自然地掩饰了方才转瞬即逝的神情变化,对她说:“我走了。”颜兮依依不舍,牵着他的手道:“那我等你,日日都等着你,你快点回来。”天地广阔,可他的目光里只容得下她独独一人。他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好。”他转身要走,忽然从身后又被颜兮拉住衣角。回过头去,见颜兮一双眸子从未有过的明亮,她看着他笑问:“忘了问你,等你回去的时候,想吃什么”吉承哑然。他走过去,从身后抱着颜兮,把唇抵在颜兮的耳边,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过了会儿,他呵着气,在她耳旁笑道:“珍珠雪耳吧。”颜兮点头:“好,我记得了。”吉承握着她的手,握得紧了紧,然后松开:“我走了。”斜阳芳草,浩浩云霞。与君此别,再无归期。、终后来,颜兮听说了很多那座青龙城里的事。比如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和韵公主去世了,她自缢在了房间里,梳妆台上有她亲手所刻的半边面具。比如当今王上,勤勉于政,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百姓都说,王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比如碧痕不出数月,怀了龙子,当上了贵妃,就在她万分欣喜之时,王上封了瑶妃容青,为并瑶王后。比如,当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妃,终于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冷宫里,死时睁着双眼,无法瞑目。比如,有一个丰将军手下的谋士邵子良,因检举齐恩瑞有功,被连升三级。再比如,从府虽已捐为民用,可仍有祠堂供奉从府之人的牌位。后来常有一位满头灰发之人,去祠堂前坐着与那些牌位说话,三分诡异,七分悲楚。有人认出他,说他是前国子祭酒,可他只摇着手,说他只是曾受从府恩惠的一个过路人而已。这些,颜兮常说与并莲听,虽然她不太给她回应,可是颜兮的身边,也再无别人可以分享这些旧事。又过了已数不清的日子。那天,似是什么节日之后,天有小雪,纷纷扬扬落在大地与房檐上。一个青衣男子来到了落颜旁的一处僻静院落前,他轻叩大门,过了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开了门。她抬眼看去,见这男子生得极好,眉宇间有俊逸之姿,目光中含清雅之气。他显然是对此熟悉的,于是反而问开门的那个丫鬟:“你是”那丫鬟忙道:“哦,我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夫人叫我夏儿。”男子一晃神。他微微叹气,然后道:“我来找你们夫人。”“哦哦,夫人在院子里呢,公子请进吧。”夏儿引他入院。男子走进大门,路过前厅和回廊,见有三两下人躲在屋檐下边打扫着边闲聊。他一路到了那处院子,见里面种满了各式花木,因现在天还未暖,因此都只是枯枝,罩了层细雪。想来等春天来临时,定是满园勃勃生机,百花齐放。然后,他找到了那个站在树旁修剪枯枝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在这片冬雪之中,尤为显眼。她正低头,一缕秀发从耳边垂落,她用冻得有些僵红的手挽了一下头发,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并非是府中之人。她一愣。久久地低着目光站在那里,心突突地跳动着。过了很久,才倏地抬起头来,在瑟瑟风中,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她沉默很久,目光中的星辰黯淡下去。她说:“夏嘉。”夏嘉有些局促,轻轻叹了口气,对她笑道:“我刚好路过落颜。便自己来为你送吉承的信。顺路看看你如何。冬儿她日日牵挂着你,可是你不让她来,她也不敢违了你的意思。”颜兮走到他身前,接过那封信。打开,信中仍旧是吉承隽永端正的字体。“麻烦你了。他还好么。”她轻声问道。“好。”夏嘉微笑回答。“他什么时候回来。”颜兮看着他的双眸,又问。夏嘉一愣,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了。毕竟,此事牵扯重大,他也不能草率”颜兮淡淡道:“我知道了。天气尚冷,你留下喝杯茶暖暖吧。”夏嘉摆手:“哦,不必了,我还有事,要赶回去。”颜兮没有多留,点点头:“也好。”夏嘉又看了看颜兮,见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站在枯木下无喜无悲。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对她道:“保重。”他转过身,走出两步去。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万物沙沙作响,苍穹之中流云飘动。“夏嘉。”颜兮忽叫住了他。夏嘉停下脚步。他一回头,看到颜兮满目泪水的脸。他一惊,刚要开口询问,便听颜兮流着眼泪,轻轻地颤声问道:“他死了,是不是。”夏嘉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他垂下眸子,回想起,吉承那时,拖着中毒剧痛的身子,没日没夜地伏在案前写着一张又一张的信。一连三天,他写完了三年的信。“那三年之后呢。再如何瞒她”夏嘉强忍悲意,问他。他苦笑:“不用三年,不出一年,她恐怕就会明白了。”“那为何要写这么多”吉承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厚厚的信。烛火摇曳,一跃一跃的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之上,映在他未干的墨水所书写的一句一句的话语上。他仿佛看见了初见她时的样子,闹哄哄的集市上,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酒家二楼的她,众人皆是乌压压一片,只有她,身穿红衣,如一朵寒雪红梅。还想与她对弈,坐在一起花好几天的时间去解棋谱,明明自己早已想出了解法,却还是笑着等待她灵光一闪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想深夜读书时,以笔在书上为她圈注出有趣的话,放在桌上等她第二日一脸惊喜地发现。还想在她生病时熬夜三五日去翻看医术,为终于找到的方子而默默涌起笑意,然后装作随意地说随手查的。还想在她仰头看着梅花发愣的时候,寒意彻骨地站在一旁等候很久,然后在她打了个喷嚏的同时轻轻为她加一件衣袍,微笑着问她在想些什么。还想在她绝望而狼狈地逃离时,寻遍所有的角落,然后喘息着站在她面前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太多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了,多得本应该用一生去细细品琢,白发苍苍地坐在霞光里娓娓道来。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垂着眸子,面颊旁还有那道永远留下的疤痕。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像一个世纪,像沧海桑田。最后,他摸着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静静地说:“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与她。”“我走了。”斜阳芳草,浩浩云霞。与君此别,再无归期。、终后来,颜兮听说了很多那座青龙城里的事。比如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和韵公主去世了,她自缢在了房间里,梳妆台上有她亲手所刻的半边面具。比如当今王上,勤勉于政,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百姓都说,王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比如碧痕不出数月,怀了龙子,当上了贵妃,就在她万分欣喜之时,王上封了瑶妃容青,为并瑶王后。比如,当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妃,终于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冷宫里,死时睁着双眼,无法瞑目。比如,有一个丰将军手下的谋士邵子良,因检举齐恩瑞有功,被连升三级。再比如,从府虽已捐为民用,可仍有祠堂供奉从府之人的牌位。后来常有一位满头灰发之人,去祠堂前坐着与那些牌位说话,三分诡异,七分悲楚。有人认出他,说他是前国子祭酒,可他只摇着手,说他只是曾受从府恩惠的一个过路人而已。这些,颜兮常说与并莲听,虽然她不太给她回应,可是颜兮的身边,也再无别人可以分享这些旧事。又过了已数不清的日子。那天,似是什么节日之后,天有小雪,纷纷扬扬落在大地与房檐上。一个青衣男子来到了落颜旁的一处僻静院落前,他轻叩大门,过了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开了门。她抬眼看去,见这男子生得极好,眉宇间有俊逸之姿,目光中含清雅之气。他显然是对此熟悉的,于是反而问开门的那个丫鬟:“你是”那丫鬟忙道:“哦,我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夫人叫我夏儿。”男子一晃神。他微微叹气,然后道:“我来找你们夫人。”“哦哦,夫人在院子里呢,公子请进吧。”夏儿引他入院。男子走进大门,路过前厅和回廊,见有三两下人躲在屋檐下边打扫着边闲聊。他一路到了那处院子,见里面种满了各式花木,因现在天还未暖,因此都只是枯枝,罩了层细雪。想来等春天来临时,定是满园勃勃生机,百花齐放。然后,他找到了那个站在树旁修剪枯枝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在这片冬雪之中,尤为显眼。她正低头,一缕秀发从耳边垂落,她用冻得有些僵红的手挽了一下头发,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并非是府中之人。她一愣。久久地低着目光站在那里,心突突地跳动着。过了很久,才倏地抬起头来,在瑟瑟风中,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她沉默很久,目光中的星辰黯淡下去。她说:“夏嘉。”夏嘉有些局促,轻轻叹了口气,对她笑道:“我刚好路过落颜。便自己来为你送吉承的信。顺路看看你如何。冬儿她日日牵挂着你,可是你不让她来,她也不敢违了你的意思。”颜兮走到他身前,接过那封信。打开,信中仍旧是吉承隽永端正的字体。“麻烦你了。他还好么。”她轻声问道。“好。”夏嘉微笑回答。“他什么时候回来。”颜兮看着他的双眸,又问。夏嘉一愣,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了。毕竟,此事牵扯重大,他也不能草率”颜兮淡淡道:“我知道了。天气尚冷,你留下喝杯茶暖暖吧。”夏嘉摆手:“哦,不必了,我还有事,要赶回去。”颜兮没有多留,点点头:“也好。”夏嘉又看了看颜兮,见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站在枯木下无喜无悲。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对她道:“保重。”他转过身,走出两步去。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万物沙沙作响,苍穹之中流云飘动。“夏嘉。”颜兮忽叫住了他。夏嘉停下脚步。他一回头,看到颜兮满目泪水的脸。他一惊,刚要开口询问,便听颜兮流着眼泪,轻轻地颤声问道:“他死了,是不是。”夏嘉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他垂下眸子,回想起,吉承那时,拖着中毒剧痛的身子,没日没夜地伏在案前写着一张又一张的信。一连三天,他写完了三年的信。“那三年之后呢。再如何瞒她”夏嘉强忍悲意,问他。他苦笑:“不用三年,不出一年,她恐怕就会明白了。”“那为何要写这么多”吉承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厚厚的信。烛火摇曳,一跃一跃的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之上,映在他未干的墨水所书写的一句一句的话语上。他仿佛看见了初见她时的样子,闹哄哄的集市上,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酒家二楼的她,众人皆是乌压压一片,只有她,身穿红衣,如一朵寒雪红梅。还想与她对弈,坐在一起花好几天的时间去解棋谱,明明自己早已想出了解法,却还是笑着等待她灵光一闪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想深夜读书时,以笔在书上为她圈注出有趣的话,放在桌上等她第二日一脸惊喜地发现。还想在她生病时熬夜三五日去翻看医术,为终于找到的方子而默默涌起笑意,然后装作随意地说随手查的。还想在她仰头看着梅花发愣的时候,寒意彻骨地站在一旁等候很久,然后在她打了个喷嚏的同时轻轻为她加一件衣袍,微笑着问她在想些什么。还想在她绝望而狼狈地逃离时,寻遍所有的角落,然后喘息着站在她面前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太多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了,多得本应该用一生去细细品琢,白发苍苍地坐在霞光里娓娓道来。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垂着眸子,面颊旁还有那道永远留下的疤痕。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像一个世纪,像沧海桑田。最后,他摸着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静静地说:“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与她。”“我走了。”斜阳芳草,浩浩云霞。与君此别,再无归期。、终后来,颜兮听说了很多那座青龙城里的事。比如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和韵公主去世了,她自缢在了房间里,梳妆台上有她亲手所刻的半边面具。比如当今王上,勤勉于政,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百姓都说,王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比如碧痕不出数月,怀了龙子,当上了贵妃,就在她万分欣喜之时,王上封了瑶妃容青,为并瑶王后。比如,当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妃,终于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冷宫里,死时睁着双眼,无法瞑目。比如,有一个丰将军手下的谋士邵子良,因检举齐恩瑞有功,被连升三级。再比如,从府虽已捐为民用,可仍有祠堂供奉从府之人的牌位。后来常有一位满头灰发之人,去祠堂前坐着与那些牌位说话,三分诡异,七分悲楚。有人认出他,说他是前国子祭酒,可他只摇着手,说他只是曾受从府恩惠的一个过路人而已。这些,颜兮常说与并莲听,虽然她不太给她回应,可是颜兮的身边,也再无别人可以分享这些旧事。又过了已数不清的日子。那天,似是什么节日之后,天有小雪,纷纷扬扬落在大地与房檐上。一个青衣男子来到了落颜旁的一处僻静院落前,他轻叩大门,过了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开了门。她抬眼看去,见这男子生得极好,眉宇间有俊逸之姿,目光中含清雅之气。他显然是对此熟悉的,于是反而问开门的那个丫鬟:“你是”那丫鬟忙道:“哦,我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夫人叫我夏儿。”男子一晃神。他微微叹气,然后道:“我来找你们夫人。”“哦哦,夫人在院子里呢,公子请进吧。”夏儿引他入院。男子走进大门,路过前厅和回廊,见有三两下人躲在屋檐下边打扫着边闲聊。他一路到了那处院子,见里面种满了各式花木,因现在天还未暖,因此都只是枯枝,罩了层细雪。想来等春天来临时,定是满园勃勃生机,百花齐放。然后,他找到了那个站在树旁修剪枯枝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在这片冬雪之中,尤为显眼。她正低头,一缕秀发从耳边垂落,她用冻得有些僵红的手挽了一下头发,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并非是府中之人。她一愣。久久地低着目光站在那里,心突突地跳动着。过了很久,才倏地抬起头来,在瑟瑟风中,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她沉默很久,目光中的星辰黯淡下去。她说:“夏嘉。”夏嘉有些局促,轻轻叹了口气,对她笑道:“我刚好路过落颜。便自己来为你送吉承的信。顺路看看你如何。冬儿她日日牵挂着你,可是你不让她来,她也不敢违了你的意思。”颜兮走到他身前,接过那封信。打开,信中仍旧是吉承隽永端正的字体。“麻烦你了。他还好么。”她轻声问道。“好。”夏嘉微笑回答。“他什么时候回来。”颜兮看着他的双眸,又问。夏嘉一愣,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了。毕竟,此事牵扯重大,他也不能草率”颜兮淡淡道:“我知道了。天气尚冷,你留下喝杯茶暖暖吧。”夏嘉摆手:“哦,不必了,我还有事,要赶回去。”颜兮没有多留,点点头:“也好。”夏嘉又看了看颜兮,见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站在枯木下无喜无悲。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对她道:“保重。”他转过身,走出两步去。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万物沙沙作响,苍穹之中流云飘动。“夏嘉。”颜兮忽叫住了他。夏嘉停下脚步。他一回头,看到颜兮满目泪水的脸。他一惊,刚要开口询问,便听颜兮流着眼泪,轻轻地颤声问道:“他死了,是不是。”夏嘉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他垂下眸子,回想起,吉承那时,拖着中毒剧痛的身子,没日没夜地伏在案前写着一张又一张的信。一连三天,他写完了三年的信。“那三年之后呢。再如何瞒她”夏嘉强忍悲意,问他。他苦笑:“不用三年,不出一年,她恐怕就会明白了。”“那为何要写这么多”吉承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厚厚的信。烛火摇曳,一跃一跃的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之上,映在他未干的墨水所书写的一句一句的话语上。他仿佛看见了初见她时的样子,闹哄哄的集市上,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酒家二楼的她,众人皆是乌压压一片,只有她,身穿红衣,如一朵寒雪红梅。还想与她对弈,坐在一起花好几天的时间去解棋谱,明明自己早已想出了解法,却还是笑着等待她灵光一闪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想深夜读书时,以笔在书上为她圈注出有趣的话,放在桌上等她第二日一脸惊喜地发现。还想在她生病时熬夜三五日去翻看医术,为终于找到的方子而默默涌起笑意,然后装作随意地说随手查的。还想在她仰头看着梅花发愣的时候,寒意彻骨地站在一旁等候很久,然后在她打了个喷嚏的同时轻轻为她加一件衣袍,微笑着问她在想些什么。还想在她绝望而狼狈地逃离时,寻遍所有的角落,然后喘息着站在她面前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太多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了,多得本应该用一生去细细品琢,白发苍苍地坐在霞光里娓娓道来。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垂着眸子,面颊旁还有那道永远留下的疤痕。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像一个世纪,像沧海桑田。最后,他摸着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静静地说:“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与她。”“我走了。”斜阳芳草,浩浩云霞。与君此别,再无归期。、终后来,颜兮听说了很多那座青龙城里的事。比如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和韵公主去世了,她自缢在了房间里,梳妆台上有她亲手所刻的半边面具。比如当今王上,勤勉于政,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百姓都说,王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比如碧痕不出数月,怀了龙子,当上了贵妃,就在她万分欣喜之时,王上封了瑶妃容青,为并瑶王后。比如,当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妃,终于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冷宫里,死时睁着双眼,无法瞑目。比如,有一个丰将军手下的谋士邵子良,因检举齐恩瑞有功,被连升三级。再比如,从府虽已捐为民用,可仍有祠堂供奉从府之人的牌位。后来常有一位满头灰发之人,去祠堂前坐着与那些牌位说话,三分诡异,七分悲楚。有人认出他,说他是前国子祭酒,可他只摇着手,说他只是曾受从府恩惠的一个过路人而已。这些,颜兮常说与并莲听,虽然她不太给她回应,可是颜兮的身边,也再无别人可以分享这些旧事。又过了已数不清的日子。那天,似是什么节日之后,天有小雪,纷纷扬扬落在大地与房檐上。一个青衣男子来到了落颜旁的一处僻静院落前,他轻叩大门,过了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开了门。她抬眼看去,见这男子生得极好,眉宇间有俊逸之姿,目光中含清雅之气。他显然是对此熟悉的,于是反而问开门的那个丫鬟:“你是”那丫鬟忙道:“哦,我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夫人叫我夏儿。”男子一晃神。他微微叹气,然后道:“我来找你们夫人。”“哦哦,夫人在院子里呢,公子请进吧。”夏儿引他入院。男子走进大门,路过前厅和回廊,见有三两下人躲在屋檐下边打扫着边闲聊。他一路到了那处院子,见里面种满了各式花木,因现在天还未暖,因此都只是枯枝,罩了层细雪。想来等春天来临时,定是满园勃勃生机,百花齐放。然后,他找到了那个站在树旁修剪枯枝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在这片冬雪之中,尤为显眼。她正低头,一缕秀发从耳边垂落,她用冻得有些僵红的手挽了一下头发,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并非是府中之人。她一愣。久久地低着目光站在那里,心突突地跳动着。过了很久,才倏地抬起头来,在瑟瑟风中,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她沉默很久,目光中的星辰黯淡下去。她说:“夏嘉。”夏嘉有些局促,轻轻叹了口气,对她笑道:“我刚好路过落颜。便自己来为你送吉承的信。顺路看看你如何。冬儿她日日牵挂着你,可是你不让她来,她也不敢违了你的意思。”颜兮走到他身前,接过那封信。打开,信中仍旧是吉承隽永端正的字体。“麻烦你了。他还好么。”她轻声问道。“好。”夏嘉微笑回答。“他什么时候回来。”颜兮看着他的双眸,又问。夏嘉一愣,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了。毕竟,此事牵扯重大,他也不能草率”颜兮淡淡道:“我知道了。天气尚冷,你留下喝杯茶暖暖吧。”夏嘉摆手:“哦,不必了,我还有事,要赶回去。”颜兮没有多留,点点头:“也好。”夏嘉又看了看颜兮,见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站在枯木下无喜无悲。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对她道:“保重。”他转过身,走出两步去。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万物沙沙作响,苍穹之中流云飘动。“夏嘉。”颜兮忽叫住了他。夏嘉停下脚步。他一回头,看到颜兮满目泪水的脸。他一惊,刚要开口询问,便听颜兮流着眼泪,轻轻地颤声问道:“他死了,是不是。”夏嘉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他垂下眸子,回想起,吉承那时,拖着中毒剧痛的身子,没日没夜地伏在案前写着一张又一张的信。一连三天,他写完了三年的信。“那三年之后呢。再如何瞒她”夏嘉强忍悲意,问他。他苦笑:“不用三年,不出一年,她恐怕就会明白了。”“那为何要写这么多”吉承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厚厚的信。烛火摇曳,一跃一跃的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之上,映在他未干的墨水所书写的一句一句的话语上。他仿佛看见了初见她时的样子,闹哄哄的集市上,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酒家二楼的她,众人皆是乌压压一片,只有她,身穿红衣,如一朵寒雪红梅。还想与她对弈,坐在一起花好几天的时间去解棋谱,明明自己早已想出了解法,却还是笑着等待她灵光一闪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想深夜读书时,以笔在书上为她圈注出有趣的话,放在桌上等她第二日一脸惊喜地发现。还想在她生病时熬夜三五日去翻看医术,为终于找到的方子而默默涌起笑意,然后装作随意地说随手查的。还想在她仰头看着梅花发愣的时候,寒意彻骨地站在一旁等候很久,然后在她打了个喷嚏的同时轻轻为她加一件衣袍,微笑着问她在想些什么。还想在她绝望而狼狈地逃离时,寻遍所有的角落,然后喘息着站在她面前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太多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了,多得本应该用一生去细细品琢,白发苍苍地坐在霞光里娓娓道来。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垂着眸子,面颊旁还有那道永远留下的疤痕。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像一个世纪,像沧海桑田。最后,他摸着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静静地说:“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与她。”“我走了。”斜阳芳草,浩浩云霞。与君此别,再无归期。、终后来,颜兮听说了很多那座青龙城里的事。比如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和韵公主去世了,她自缢在了房间里,梳妆台上有她亲手所刻的半边面具。比如当今王上,勤勉于政,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百姓都说,王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比如碧痕不出数月,怀了龙子,当上了贵妃,就在她万分欣喜之时,王上封了瑶妃容青,为并瑶王后。比如,当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妃,终于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冷宫里,死时睁着双眼,无法瞑目。比如,有一个丰将军手下的谋士邵子良,因检举齐恩瑞有功,被连升三级。再比如,从府虽已捐为民用,可仍有祠堂供奉从府之人的牌位。后来常有一位满头灰发之人,去祠堂前坐着与那些牌位说话,三分诡异,七分悲楚。有人认出他,说他是前国子祭酒,可他只摇着手,说他只是曾受从府恩惠的一个过路人而已。这些,颜兮常说与并莲听,虽然她不太给她回应,可是颜兮的身边,也再无别人可以分享这些旧事。又过了已数不清的日子。那天,似是什么节日之后,天有小雪,纷纷扬扬落在大地与房檐上。一个青衣男子来到了落颜旁的一处僻静院落前,他轻叩大门,过了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开了门。她抬眼看去,见这男子生得极好,眉宇间有俊逸之姿,目光中含清雅之气。他显然是对此熟悉的,于是反而问开门的那个丫鬟:“你是”那丫鬟忙道:“哦,我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夫人叫我夏儿。”男子一晃神。他微微叹气,然后道:“我来找你们夫人。”“哦哦,夫人在院子里呢,公子请进吧。”夏儿引他入院。男子走进大门,路过前厅和回廊,见有三两下人躲在屋檐下边打扫着边闲聊。他一路到了那处院子,见里面种满了各式花木,因现在天还未暖,因此都只是枯枝,罩了层细雪。想来等春天来临时,定是满园勃勃生机,百花齐放。然后,他找到了那个站在树旁修剪枯枝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在这片冬雪之中,尤为显眼。她正低头,一缕秀发从耳边垂落,她用冻得有些僵红的手挽了一下头发,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并非是府中之人。她一愣。久久地低着目光站在那里,心突突地跳动着。过了很久,才倏地抬起头来,在瑟瑟风中,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她沉默很久,目光中的星辰黯淡下去。她说:“夏嘉。”夏嘉有些局促,轻轻叹了口气,对她笑道:“我刚好路过落颜。便自己来为你送吉承的信。顺路看看你如何。冬儿她日日牵挂着你,可是你不让她来,她也不敢违了你的意思。”颜兮走到他身前,接过那封信。打开,信中仍旧是吉承隽永端正的字体。“麻烦你了。他还好么。”她轻声问道。“好。”夏嘉微笑回答。“他什么时候回来。”颜兮看着他的双眸,又问。夏嘉一愣,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了。毕竟,此事牵扯重大,他也不能草率”颜兮淡淡道:“我知道了。天气尚冷,你留下喝杯茶暖暖吧。”夏嘉摆手:“哦,不必了,我还有事,要赶回去。”颜兮没有多留,点点头:“也好。”夏嘉又看了看颜兮,见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站在枯木下无喜无悲。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对她道:“保重。”他转过身,走出两步去。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万物沙沙作响,苍穹之中流云飘动。“夏嘉。”颜兮忽叫住了他。夏嘉停下脚步。他一回头,看到颜兮满目泪水的脸。他一惊,刚要开口询问,便听颜兮流着眼泪,轻轻地颤声问道:“他死了,是不是。”夏嘉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他垂下眸子,回想起,吉承那时,拖着中毒剧痛的身子,没日没夜地伏在案前写着一张又一张的信。一连三天,他写完了三年的信。“那三年之后呢。再如何瞒她”夏嘉强忍悲意,问他。他苦笑:“不用三年,不出一年,她恐怕就会明白了。”“那为何要写这么多”吉承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厚厚的信。烛火摇曳,一跃一跃的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之上,映在他未干的墨水所书写的一句一句的话语上。他仿佛看见了初见她时的样子,闹哄哄的集市上,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酒家二楼的她,众人皆是乌压压一片,只有她,身穿红衣,如一朵寒雪红梅。还想与她对弈,坐在一起花好几天的时间去解棋谱,明明自己早已想出了解法,却还是笑着等待她灵光一闪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想深夜读书时,以笔在书上为她圈注出有趣的话,放在桌上等她第二日一脸惊喜地发现。还想在她生病时熬夜三五日去翻看医术,为终于找到的方子而默默涌起笑意,然后装作随意地说随手查的。还想在她仰头看着梅花发愣的时候,寒意彻骨地站在一旁等候很久,然后在她打了个喷嚏的同时轻轻为她加一件衣袍,微笑着问她在想些什么。还想在她绝望而狼狈地逃离时,寻遍所有的角落,然后喘息着站在她面前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太多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了,多得本应该用一生去细细品琢,白发苍苍地坐在霞光里娓娓道来。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垂着眸子,面颊旁还有那道永远留下的疤痕。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像一个世纪,像沧海桑田。最后,他摸着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静静地说:“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与她。”“我走了。”斜阳芳草,浩浩云霞。与君此别,再无归期。、终后来,颜兮听说了很多那座青龙城里的事。比如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和韵公主去世了,她自缢在了房间里,梳妆台上有她亲手所刻的半边面具。比如当今王上,勤勉于政,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百姓都说,王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比如碧痕不出数月,怀了龙子,当上了贵妃,就在她万分欣喜之时,王上封了瑶妃容青,为并瑶王后。比如,当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妃,终于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冷宫里,死时睁着双眼,无法瞑目。比如,有一个丰将军手下的谋士邵子良,因检举齐恩瑞有功,被连升三级。再比如,从府虽已捐为民用,可仍有祠堂供奉从府之人的牌位。后来常有一位满头灰发之人,去祠堂前坐着与那些牌位说话,三分诡异,七分悲楚。有人认出他,说他是前国子祭酒,可他只摇着手,说他只是曾受从府恩惠的一个过路人而已。这些,颜兮常说与并莲听,虽然她不太给她回应,可是颜兮的身边,也再无别人可以分享这些旧事。又过了已数不清的日子。那天,似是什么节日之后,天有小雪,纷纷扬扬落在大地与房檐上。一个青衣男子来到了落颜旁的一处僻静院落前,他轻叩大门,过了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开了门。她抬眼看去,见这男子生得极好,眉宇间有俊逸之姿,目光中含清雅之气。他显然是对此熟悉的,于是反而问开门的那个丫鬟:“你是”那丫鬟忙道:“哦,我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夫人叫我夏儿。”男子一晃神。他微微叹气,然后道:“我来找你们夫人。”“哦哦,夫人在院子里呢,公子请进吧。”夏儿引他入院。男子走进大门,路过前厅和回廊,见有三两下人躲在屋檐下边打扫着边闲聊。他一路到了那处院子,见里面种满了各式花木,因现在天还未暖,因此都只是枯枝,罩了层细雪。想来等春天来临时,定是满园勃勃生机,百花齐放。然后,他找到了那个站在树旁修剪枯枝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在这片冬雪之中,尤为显眼。她正低头,一缕秀发从耳边垂落,她用冻得有些僵红的手挽了一下头发,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并非是府中之人。她一愣。久久地低着目光站在那里,心突突地跳动着。过了很久,才倏地抬起头来,在瑟瑟风中,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她沉默很久,目光中的星辰黯淡下去。她说:“夏嘉。”夏嘉有些局促,轻轻叹了口气,对她笑道:“我刚好路过落颜。便自己来为你送吉承的信。顺路看看你如何。冬儿她日日牵挂着你,可是你不让她来,她也不敢违了你的意思。”颜兮走到他身前,接过那封信。打开,信中仍旧是吉承隽永端正的字体。“麻烦你了。他还好么。”她轻声问道。“好。”夏嘉微笑回答。“他什么时候回来。”颜兮看着他的双眸,又问。夏嘉一愣,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了。毕竟,此事牵扯重大,他也不能草率”颜兮淡淡道:“我知道了。天气尚冷,你留下喝杯茶暖暖吧。”夏嘉摆手:“哦,不必了,我还有事,要赶回去。”颜兮没有多留,点点头:“也好。”夏嘉又看了看颜兮,见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站在枯木下无喜无悲。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对她道:“保重。”他转过身,走出两步去。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万物沙沙作响,苍穹之中流云飘动。“夏嘉。”颜兮忽叫住了他。夏嘉停下脚步。他一回头,看到颜兮满目泪水的脸。他一惊,刚要开口询问,便听颜兮流着眼泪,轻轻地颤声问道:“他死了,是不是。”夏嘉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他垂下眸子,回想起,吉承那时,拖着中毒剧痛的身子,没日没夜地伏在案前写着一张又一张的信。一连三天,他写完了三年的信。“那三年之后呢。再如何瞒她”夏嘉强忍悲意,问他。他苦笑:“不用三年,不出一年,她恐怕就会明白了。”“那为何要写这么多”吉承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厚厚的信。烛火摇曳,一跃一跃的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之上,映在他未干的墨水所书写的一句一句的话语上。他仿佛看见了初见她时的样子,闹哄哄的集市上,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酒家二楼的她,众人皆是乌压压一片,只有她,身穿红衣,如一朵寒雪红梅。还想与她对弈,坐在一起花好几天的时间去解棋谱,明明自己早已想出了解法,却还是笑着等待她灵光一闪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想深夜读书时,以笔在书上为她圈注出有趣的话,放在桌上等她第二日一脸惊喜地发现。还想在她生病时熬夜三五日去翻看医术,为终于找到的方子而默默涌起笑意,然后装作随意地说随手查的。还想在她仰头看着梅花发愣的时候,寒意彻骨地站在一旁等候很久,然后在她打了个喷嚏的同时轻轻为她加一件衣袍,微笑着问她在想些什么。还想在她绝望而狼狈地逃离时,寻遍所有的角落,然后喘息着站在她面前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太多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了,多得本应该用一生去细细品琢,白发苍苍地坐在霞光里娓娓道来。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垂着眸子,面颊旁还有那道永远留下的疤痕。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像一个世纪,像沧海桑田。最后,他摸着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静静地说:“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与她。”“我走了。”斜阳芳草,浩浩云霞。与君此别,再无归期。、终后来,颜兮听说了很多那座青龙城里的事。比如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和韵公主去世了,她自缢在了房间里,梳妆台上有她亲手所刻的半边面具。比如当今王上,勤勉于政,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百姓都说,王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比如碧痕不出数月,怀了龙子,当上了贵妃,就在她万分欣喜之时,王上封了瑶妃容青,为并瑶王后。比如,当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妃,终于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冷宫里,死时睁着双眼,无法瞑目。比如,有一个丰将军手下的谋士邵子良,因检举齐恩瑞有功,被连升三级。再比如,从府虽已捐为民用,可仍有祠堂供奉从府之人的牌位。后来常有一位满头灰发之人,去祠堂前坐着与那些牌位说话,三分诡异,七分悲楚。有人认出他,说他是前国子祭酒,可他只摇着手,说他只是曾受从府恩惠的一个过路人而已。这些,颜兮常说与并莲听,虽然她不太给她回应,可是颜兮的身边,也再无别人可以分享这些旧事。又过了已数不清的日子。那天,似是什么节日之后,天有小雪,纷纷扬扬落在大地与房檐上。一个青衣男子来到了落颜旁的一处僻静院落前,他轻叩大门,过了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开了门。她抬眼看去,见这男子生得极好,眉宇间有俊逸之姿,目光中含清雅之气。他显然是对此熟悉的,于是反而问开门的那个丫鬟:“你是”那丫鬟忙道:“哦,我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夫人叫我夏儿。”男子一晃神。他微微叹气,然后道:“我来找你们夫人。”“哦哦,夫人在院子里呢,公子请进吧。”夏儿引他入院。男子走进大门,路过前厅和回廊,见有三两下人躲在屋檐下边打扫着边闲聊。他一路到了那处院子,见里面种满了各式花木,因现在天还未暖,因此都只是枯枝,罩了层细雪。想来等春天来临时,定是满园勃勃生机,百花齐放。然后,他找到了那个站在树旁修剪枯枝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在这片冬雪之中,尤为显眼。她正低头,一缕秀发从耳边垂落,她用冻得有些僵红的手挽了一下头发,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并非是府中之人。她一愣。久久地低着目光站在那里,心突突地跳动着。过了很久,才倏地抬起头来,在瑟瑟风中,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她沉默很久,目光中的星辰黯淡下去。她说:“夏嘉。”夏嘉有些局促,轻轻叹了口气,对她笑道:“我刚好路过落颜。便自己来为你送吉承的信。顺路看看你如何。冬儿她日日牵挂着你,可是你不让她来,她也不敢违了你的意思。”颜兮走到他身前,接过那封信。打开,信中仍旧是吉承隽永端正的字体。“麻烦你了。他还好么。”她轻声问道。“好。”夏嘉微笑回答。“他什么时候回来。”颜兮看着他的双眸,又问。夏嘉一愣,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了。毕竟,此事牵扯重大,他也不能草率”颜兮淡淡道:“我知道了。天气尚冷,你留下喝杯茶暖暖吧。”夏嘉摆手:“哦,不必了,我还有事,要赶回去。”颜兮没有多留,点点头:“也好。”夏嘉又看了看颜兮,见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站在枯木下无喜无悲。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对她道:“保重。”他转过身,走出两步去。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万物沙沙作响,苍穹之中流云飘动。“夏嘉。”颜兮忽叫住了他。夏嘉停下脚步。他一回头,看到颜兮满目泪水的脸。他一惊,刚要开口询问,便听颜兮流着眼泪,轻轻地颤声问道:“他死了,是不是。”夏嘉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他垂下眸子,回想起,吉承那时,拖着中毒剧痛的身子,没日没夜地伏在案前写着一张又一张的信。一连三天,他写完了三年的信。“那三年之后呢。再如何瞒她”夏嘉强忍悲意,问他。他苦笑:“不用三年,不出一年,她恐怕就会明白了。”“那为何要写这么多”吉承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厚厚的信。烛火摇曳,一跃一跃的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之上,映在他未干的墨水所书写的一句一句的话语上。他仿佛看见了初见她时的样子,闹哄哄的集市上,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酒家二楼的她,众人皆是乌压压一片,只有她,身穿红衣,如一朵寒雪红梅。还想与她对弈,坐在一起花好几天的时间去解棋谱,明明自己早已想出了解法,却还是笑着等待她灵光一闪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想深夜读书时,以笔在书上为她圈注出有趣的话,放在桌上等她第二日一脸惊喜地发现。还想在她生病时熬夜三五日去翻看医术,为终于找到的方子而默默涌起笑意,然后装作随意地说随手查的。还想在她仰头看着梅花发愣的时候,寒意彻骨地站在一旁等候很久,然后在她打了个喷嚏的同时轻轻为她加一件衣袍,微笑着问她在想些什么。还想在她绝望而狼狈地逃离时,寻遍所有的角落,然后喘息着站在她面前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太多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了,多得本应该用一生去细细品琢,白发苍苍地坐在霞光里娓娓道来。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垂着眸子,面颊旁还有那道永远留下的疤痕。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像一个世纪,像沧海桑田。最后,他摸着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静静地说:“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与她。”“我走了。”斜阳芳草,浩浩云霞。与君此别,再无归期。、终后来,颜兮听说了很多那座青龙城里的事。比如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和韵公主去世了,她自缢在了房间里,梳妆台上有她亲手所刻的半边面具。比如当今王上,勤勉于政,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百姓都说,王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比如碧痕不出数月,怀了龙子,当上了贵妃,就在她万分欣喜之时,王上封了瑶妃容青,为并瑶王后。比如,当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妃,终于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了冷宫里,死时睁着双眼,无法瞑目。比如,有一个丰将军手下的谋士邵子良,因检举齐恩瑞有功,被连升三级。再比如,从府虽已捐为民用,可仍有祠堂供奉从府之人的牌位。后来常有一位满头灰发之人,去祠堂前坐着与那些牌位说话,三分诡异,七分悲楚。有人认出他,说他是前国子祭酒,可他只摇着手,说他只是曾受从府恩惠的一个过路人而已。这些,颜兮常说与并莲听,虽然她不太给她回应,可是颜兮的身边,也再无别人可以分享这些旧事。又过了已数不清的日子。那天,似是什么节日之后,天有小雪,纷纷扬扬落在大地与房檐上。一个青衣男子来到了落颜旁的一处僻静院落前,他轻叩大门,过了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开了门。她抬眼看去,见这男子生得极好,眉宇间有俊逸之姿,目光中含清雅之气。他显然是对此熟悉的,于是反而问开门的那个丫鬟:“你是”那丫鬟忙道:“哦,我是前些日子新来的,夫人叫我夏儿。”男子一晃神。他微微叹气,然后道:“我来找你们夫人。”“哦哦,夫人在院子里呢,公子请进吧。”夏儿引他入院。男子走进大门,路过前厅和回廊,见有三两下人躲在屋檐下边打扫着边闲聊。他一路到了那处院子,见里面种满了各式花木,因现在天还未暖,因此都只是枯枝,罩了层细雪。想来等春天来临时,定是满园勃勃生机,百花齐放。然后,他找到了那个站在树旁修剪枯枝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在这片冬雪之中,尤为显眼。她正低头,一缕秀发从耳边垂落,她用冻得有些僵红的手挽了一下头发,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那脚步声,并非是府中之人。她一愣。久久地低着目光站在那里,心突突地跳动着。过了很久,才倏地抬起头来,在瑟瑟风中,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她沉默很久,目光中的星辰黯淡下去。她说:“夏嘉。”夏嘉有些局促,轻轻叹了口气,对她笑道:“我刚好路过落颜。便自己来为你送吉承的信。顺路看看你如何。冬儿她日日牵挂着你,可是你不让她来,她也不敢违了你的意思。”颜兮走到他身前,接过那封信。打开,信中仍旧是吉承隽永端正的字体。“麻烦你了。他还好么。”她轻声问道。“好。”夏嘉微笑回答。“他什么时候回来。”颜兮看着他的双眸,又问。夏嘉一愣,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了。毕竟,此事牵扯重大,他也不能草率”颜兮淡淡道:“我知道了。天气尚冷,你留下喝杯茶暖暖吧。”夏嘉摆手:“哦,不必了,我还有事,要赶回去。”颜兮没有多留,点点头:“也好。”夏嘉又看了看颜兮,见她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站在枯木下无喜无悲。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对她道:“保重。”他转过身,走出两步去。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万物沙沙作响,苍穹之中流云飘动。“夏嘉。”颜兮忽叫住了他。夏嘉停下脚步。他一回头,看到颜兮满目泪水的脸。他一惊,刚要开口询问,便听颜兮流着眼泪,轻轻地颤声问道:“他死了,是不是。”夏嘉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他垂下眸子,回想起,吉承那时,拖着中毒剧痛的身子,没日没夜地伏在案前写着一张又一张的信。一连三天,他写完了三年的信。“那三年之后呢。再如何瞒她”夏嘉强忍悲意,问他。他苦笑:“不用三年,不出一年,她恐怕就会明白了。”“那为何要写这么多”吉承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那厚厚的信。烛火摇曳,一跃一跃的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之上,映在他未干的墨水所书写的一句一句的话语上。他仿佛看见了初见她时的样子,闹哄哄的集市上,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酒家二楼的她,众人皆是乌压压一片,只有她,身穿红衣,如一朵寒雪红梅。还想与她对弈,坐在一起花好几天的时间去解棋谱,明明自己早已想出了解法,却还是笑着等待她灵光一闪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想深夜读书时,以笔在书上为她圈注出有趣的话,放在桌上等她第二日一脸惊喜地发现。还想在她生病时熬夜三五日去翻看医术,为终于找到的方子而默默涌起笑意,然后装作随意地说随手查的。还想在她仰头看着梅花发愣的时候,寒意彻骨地站在一旁等候很久,然后在她打了个喷嚏的同时轻轻为她加一件衣袍,微笑着问她在想些什么。还想在她绝望而狼狈地逃离时,寻遍所有的角落,然后喘息着站在她面前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太多了。他们经历了太多了,多得本应该用一生去细细品琢,白发苍苍地坐在霞光里娓娓道来。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垂着眸子,面颊旁还有那道永远留下的疤痕。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像一个世纪,像沧海桑田。最后,他摸着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静静地说:“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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