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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谈筝答应着,他推搡着远比自己魁梧的哥哥的肩膀,催促道:“哥哥也快点去休息。”素引书顺着弟弟的力道后退几步,在素谈筝愈发灿烂的笑容里转身离去。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看不懂谈筝的笑容了。有时候,那个笑着将花形草种埋入活人的素谈筝,笑着将女人浸入液蜡的弟弟,连他也觉得恐惧。不过,谈筝依旧是谈筝,是他唯一的弟弟,这点始终不变就足够了。素引书走出溶洞,山谷的风带着潮湿的冷意,他抬起头,天空的星星闪烁。溶洞里,素谈筝划亮一支火柴,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光影跃动。十天前,星曜宫主巫灵送来最严厉的警告:“北方的星辰带着仇恨而来,远离他,你的星光已经黯淡。”“呵,星光已经黯淡,也不知道到底是我先完蛋,还是萧子育先消失啊。”白衣男人喃喃自语,他转过身,缓步朝石坑走去。花形人蛊注意到他的接近,仿佛丢进沸水的青蛙,纷纷躁动不安起来。它们扭动四肢企图逃跑,却无路可逃,无形的压力锁住了它们,让它们温驯的如同绵羊。素谈筝冷漠的看着脚下的怪物,眉峰蹙起,不满它们发出嚯嚯的难听声音。长指一弯,一枚叶片飞出,低声喝道:“去”被他点中的人蛊立刻掏出了自己的心脏,绿色的血浆喷洒。其他人蛊见状立即噤声,它们没有理智却又动物求生的本能。站在牢狱边缘的那个男人是地狱的恶鬼,它们从诞生之日起便明白这个道理。命令人蛊自杀是素谈筝喜爱却不常用的消遣方式,毕竟重新炼制一只的成本太高。所以他总是选择那些受伤或者病弱的玩自杀游戏,但是今日他轻轻的笑着,像个尚未长大的孩子,天真纯洁。他张开双臂,洞顶的石笋晶莹透亮,像浮沉谷无云无雨的夜,星斗满天,骇亮惊人。他突然放声大笑,纯洁的神情骤然破裂,癫狂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洞窟,花形人蛊瑟瑟发抖,它们听见恶鬼的笑声。“星陨人亡死的到底是谁呢”笑声戛然而止,他放下手臂,表情柔和起来,仿佛陷入温软的回忆,充满怀念:“二九,你快来啊,我想你了。”金陵晓梦山庄,铅云积压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山庄气氛诡异的程度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一切皆缘于数日前,庄主萧子育下令人马整装,准备开赴岭南讨伐浮沉谷。本是正常的命令,大家都认为庄主囊括中原之后终于决定对岭南出手。但不正常的是,庄主特意下令二九姑娘驻守山庄,没有命令不准踏出山门半步。更不正常的是,当晚护法几何领了个歌伎送进庄主卧房,据说是秦淮河画舫花魁。当晚,二九姑娘搬出云居楼。一时间,庄内谣言四起。“二九姑娘怕是要失宠。”仆役道。“少胡说。”丫鬟摇头,“这么多年庄主对二九姑娘的纵然宠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应该是吵架了吧。”“不一定。”仆役做贼似的朝四周张望,压低声音说:“你是没看见庄主房里的那个歌伎啊,那样貌,那身段,啧啧啧。”仆役咕咙着:“庄主也是男人啊,哪个男人不爱美人,何况是能歌善舞的温柔美人。依我看啊,二九姑娘悬乎啰。”“呸。”丫鬟啐他,“二九姑娘的样貌身段也不差,况且庄主不是普通男人,才不会整天想那些龌龊事情。而且,庄主要是不看重二九姑娘,能把老庄主夫人的佩刀送给她吗。”“哎,”仆役指指天空:“上面人的想法啊,咱还是别猜了,猜也猜不对。”云居楼顶,浮屠静默的站在庄主的卧房门前,回想二九姑娘离开时的神情,心里无声叹气。原本是想让二人和好才让二九姑娘帮忙送文书,怎么“我看你是越来越没用了,整理文书这样的工作都已经处理不好了么”主座上的年轻男人声音冷硬,透着不豫。“属下知错。”浮屠小心翼翼的避开萧子育的视线。“知错了就出去”二九的到来让他心烦意乱,“别做多余的事。”“属下告退。”夏季,卧房的布置一派清凉。一桌一椅,窗棂边一株绿色的藤萝,在风中软软的摇曳。萧子育微闭着双眼,靠在藤椅上,脑中有无数声音嘶鸣,吼叫,他却听不清那些声音究竟想诉说什么。“公子。”身旁传来糯糯的呼唤,不愧是秦淮河的歌伎,简单的两个字的发音也能婉转轻灵似黄莺,“奴婢给您唱支歌吧”萧子育睁眼,淡淡看去。乌云斜鬓,簪花添容,妖娆的眉眼顾盼横波。面容姣好的女子怯怯的偷看他,鹅黄色轻纱包裹曼妙胴体,朦胧间玲珑起伏有致,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她依偎在萧子育脚边,柳腰轻扭,迤逦长裙铺在汉白玉地砖上,盛艳如花,七弦环佩横置腿上。而自己,白色里衣外罩了一件深蓝袍子,衣襟拉得极开,大片胸肌露在空气中。鹤嘴炉放出袅娜的烟香,甜腻氤氲的气味引人无限遐思,让人联想到红绡帐暖,让人联想到春风催花蕊,水波潋滟,缠绵脉脉情思。这样的一幕落在二九眼里,她会怎么想萧子育苦笑,他的二九也许什么也不会联想,只是气他为什么允许一个只有脸能看的女人进云居楼。“公子”歌伎见萧子育出神,不禁又低低唤了一声。“啊。”萧子育回神,朝美人翩然一笑:“你唱吧。”美人羞红了脸,纵使秦淮河上阅见英俊男人无数,也不及面前这位的一个笑容,搅乱一池春水。江湖中声名赫赫的晓梦山庄,即便撇去庄主的名号,这个男人也足够的迷人。如果能一直陪伴他左右,哪怕只是像这几日一样偶尔唱一支歌也好啊。纤指动,弦歌起。秦淮河画舫的貌美歌伎的嗓音果然值得期待,环佩古琴音色天成:“彩袖殷勤捧玉中,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犹恐相逢是梦中。”萧子育哼着最后一句,飘渺的目光不知看向何方。美人仰看他的侧颜,忽然问:“公子可是在为方才的姑娘烦心”萧子育低头,冰凉的视线吓得美人伏地道歉,环佩滑落,轻纱颤抖,冷汗淋漓:“公子恕罪,奴婢多嘴了。”他拾起古琴,看似漫不经心地拨动冰蚕弦,清冷的声音响起:“无妨,你只要唱歌就好,别问,也别想。”他停了停,又说,似乎是回答美人适才的问题:“我的确为她烦心,因为我惹她生气了。从小我就经常惹她生气,只是这次,我不知道该怎样将她哄回来。或者说,我不能哄她回来。”萧子育的声音越说越低,指尖拨动琴弦的动作也渐渐缓慢,他不再关注脚边的歌伎,而是看着窗边嫩绿的藤萝,不知在想些什么。、第 12 章夏花烂漫,勃勃生机盈满荷塘,粉嫩的芙蕖迎向阳光,亭亭绽放。二九站在荷塘边,无意识的拉扯凌乱的发辫。她不明白庄主的态度为何急转直下,一夜之间,亲密无间的信任荡然无存,连今日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冰冷萧肃,仿佛是想让目光化为利剑斩断二人的联系,将她驱逐出他的世界。难得真的是因为房中那个只有脸能看的歌伎二九盯着自己水中的倒影,联想房中的旖旎,视线四移,她的心无端一沉。“二九姑娘。”熟悉的声音,二九转身,呆愣。昔日疾风剑庄的继承人,马自平的长孙,现今晓梦山庄的杀手,护法几何的部下,马昱方。马昱方变了,二九敏锐的察觉到。明亮的眼神黯淡了,像白日过后的黑夜,也许永远不会再迎接黎明。白衣的剑客变为黑色的杀手,手中的剑不再为侠义而挥动,只是一件杀戮兵器。若不是他的音容未变,二九定会把面前神情肃穆的年轻人认作旁人。她凝视着年轻人,感到一阵悲伤,她不应该有这种情绪,踏入晓梦山庄的人是不允许保留过去的。类似的事情已经见过太多了不是吗,那些像马昱方一样年轻的,鲜活的,朝气的,雄心勃勃的,最后的结局没什么不同。为山庄生,为山庄死。如此是死亡,也是新生。对马昱方来说何尝不是呢,家世,梦想,信念,荣耀,往日笃信不疑的一切都是建在薄冰上的海市蜃楼。至亲的所作所为给他烙印了永生无法洗刷的耻辱,冰碎梦裂,从云端坠入深渊,现实将他嘲讽到体无完肤,千疮百孔的他失去归所。被过去毁灭的人有多少江湖风雨起起落落,几番春秋,日月更迭,被世人遗忘的远比遗忘的多太多太多。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是普通人,为生存竭尽全力,只会费心力记住那些伟大的,不凡的,或者卑劣的,遗臭万年的。有谁管你生死挣扎,有谁记你苦恨愁肠。要恨,便恨你太卑微,连被人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要怪,便怪你太弱小,连反抗现实的力气都不够。二九的手指向荷塘一隅,一片大荷叶的荫凉下,枯败的花苞尚未来得及开放便死去。她说:东茵阁最后一朵荷花,虽然没有熬过这个夏天,可是到底多延续了几天鲜活的颜色,这样就够了。马昱方浑身不可察觉的一震,他不可思议的注视荷塘边蓝衣的冷郁姑娘,她是在安慰自己吗。“是啊,足够了。”足够了,因为,他还活着。二九点点头,她是个哑巴,平日除了萧子育与几位护法外便再少说话。因为没多少人懂唇语,她也不知道该说些甚么。面对陌生人可以漠不关心,但是看着这个眼神中抽离了温度的黑衣青年,二九觉得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与自己比武时的少年侠义,神采飞扬,满腔正义,如今已经全部不见了。四目相对,一眼,万水千山。只一眼,本以为死去的心潮重新起伏。年轻人蓦然忆起初见二九,呆愣的蓝衣人偶,正安静的往黑泥小炉里添木炭。再寻常不过的一行一止,如同种子深埋心间,随时间流逝生根发芽,开出幼嫩的花。他从未奢望,那日东茵阁会,成为挑战者站在她面前已是大幸。即便后来爷爷的所作所为东窗事发,疾风剑庄化为废墟。他也认为是因果报应,人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游魂般的他心甘情愿被晓梦山庄收服,也许私心里,只是为了站在暗处,偶尔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声:“二九姑娘。”与山庄的普通杀手没什么两样。掩藏心底不为人知的感情,竟被这一眼生生揭开,翻过淋漓鲜血的惨烈过往,裸暴露在夏季炫目的烈阳下,炙热生疼。他慌忙的试图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很难受”二九否认:没有。“但你的脸色很难看。”二九的脸色本来就偏白,此时的脸仿佛是流干了血的死尸,苍白到透明。你的脸色也很难看。二九反诘,随即转开脸,不想再继续下去。马昱方握了握拳,他局促的看着移开目光的二九。山庄的流言蜚语他听说了,也看见了。与萧子育形影不离的二九孤零零的赏荷花,听起来真可笑。但是亲眼得见那一幕,她站在荷塘边拉扯没梳好的头发,就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那样的场景无论如何也不是可笑。“你知道你一个人站在荷塘边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孤独吗”一句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二九蓦然转过身,震惊的盯着他。作为疾风剑庄的继承人,作为晓梦山庄的杀手,二九都是他灵魂最深的渴望。多讽刺,爱上可以称为仇人的女人。“与家族和立场无关,无论过去或者将来会如何,无论陪伴你的人是谁,我都希望你能幸福。”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凭借的是胸中涌动的情感滋生出的勇气,逐渐融化冰封的眸眼,化出二九熟悉的温暖色调:“不要再掩盖心事,不要再顽固逞强,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不要再用那种,那种表情想哭又哭不出赏荷花。”他勉强挤出一个笑,你的眼睛里藏着整个世界,不要辜负了它看见的美丽风景,你应该找你爱的人陪你,不论他是谁。马昱方的嘴唇抖动得厉害,声音哽咽,他终于说:“我爱你,二九。”爱慕一个人是怎样的。时刻关注她,思念她,渴望她。因她的一个眼神欢欣,因她的一句话语悲伤,热忱的心因她的喜怒哀乐而激荡。唯有当坦白一切时才陡然轻松,仿佛溯游的鱼,明知艰难也要逆流而上,只为将心大喇喇的不管不顾的捧到她眼前,等待她或喜或忧的答案。对马昱方而言,答案早已注定,他捧出的心注定遗落在尘埃里。她不爱你,你捧出的真心一文不值。但,也许某日,蓝衣姑娘不再记得他的样貌,他的声音,甚至他的名字。可在某个夏日烈阳的荷塘边,一丝风,一缕香,她会想起,有个男人曾用尽全身力气对她说:“我爱你。”你眼中世界的惊鸿一瞥曾让我惊艳流连,可我不是那个陪你看风景的人。那个幸运的家伙拥有一生时间去参悟领略你眸眼深藏的世界,与你一同走过春夏秋冬最美好的时光。有他,你不会孤单。他俯下身体,向二九行了一个作为晓梦山庄杀手该行的礼。再抬头时,马昱方仅仅是马昱方,没有温度,没有情感,没有过去与未来的杀手。“叨扰了,二九姑娘。”高远的天空,流动的云,枯萎的花苞。二九回到自己的新房间,心脏扑通,扑通阳光下黑衣的男人二九急促的呼吸,眩晕的感觉一波波袭来,仿佛被一掌击中心脏。不能,再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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