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到后来才知道他把两者的关系本末倒置、上下颠倒了。他精于算计的头脑,对这个问题的判断出现了可怕的偏差,导致深深的伤害了那个爱惨了他的人。以他飞碟般的办事效率,在第二天他找到了羽。他们没有在外面碰头,而是选择了羽的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来找羽,一般两人见面不是在固定的地点就是羽过来找他。不过他绝不承认是很久没有见到他,有点担心他的生活状况;也不承认是不忍他跋山涉水的去他家,毕竟他们两家距离不近。看到他完好无损,在他面前仍旧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痞子样。他也莫名的感到放心。羽独自住在一间好几百坪的公寓中,整个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很难想象一个比自己小了将近10岁的小男人把家打理得井然有序。他不是没有疑问,羽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住在这么宽敞整洁的大屋,加上他家名贵的家具摆设,他怎么会有能力买得起这些不过,他从不问出口,这是他们在初次组合时约定好的,不过问彼此的隐私。所以,他连自己父亲过世的消息也只告诉了草灯一人。“喝点什么”羽打开冰箱门,询问他。“随便好了。”翼除了咖啡只喝冰冻红茶,他早就说过。羽顺手拿出两罐,走到沙发边坐下。其实,他讨厌红茶的味道。在结识翼前他从不碰它,勉强自己接受不喜欢的东西,全是为了他。原因只是想在翼偶尔拜访他时用来款待他。接过羽手中的饮料,翼有些诧异,“你也喜欢红茶”“嗯。”羽点点头,多少年了,从不喜欢到慢慢习惯,他做的改变只为迎合他。“校园舞会结束有一段时间了,都忙些什么”翼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有此一问说不干涉对方的是自己,现在又主动谈及敏感话题。都是那一通电话惹得祸,他开始想要了解羽。说出的话已然收不回了,为避免羽开动他灵动的思维胡思乱想一通,翼连忙仰头喝了一口红茶,发自肺腑的赞叹:“味道不错。”羽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岔开话的初衷。想要捉弄翼的坏心眼蠢蠢欲动,所谓心动不如行动,羽马上挪到翼的身边,开心的说出让翼吐血的话:“翼,是在关心我么”“别会错意,只是随口问问。”伴随冰冷的语气,他转过头面对羽,有如水流般透明的银色眼瞳蓦的闪过一丝流光,虽然稍纵即逝,也足够羽捕捉到。看到他被红茶浸湿的双唇,仿佛可以滴出水来。羽拿过他手中的饮品放置在一边,回身直接含住了那丝滑的唇尽情吸吮,狡猾的灵舌随之迫不及待地自齿缝钻入他口中,肆意游走搅弄,啜饮那清甜的滋味。感到他最终无奈地轻探一声,抬手拥住了自己的肩,探舌缠绕上他的。他们好久没有亲热了,情欲的到访像海啸来袭,羽的贼爪钻入翼的上衣,手指夹住他胸前的突起挑逗。翼双手插入羽的发丝,尽情享受他的爱抚。欢愉过后,翼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平静的好像刚才的情事不曾发生似的。吐出的言语更是让人感到置身冰天雪地,“明天开始行动,先从羽渡唯子下手。记住,干净利落,别露出丝毫破绽,看起来是自然死亡就行了。”羽穿衣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没有看翼,只是低着头,“好。只要是翼命令的,我都会照做。我有点累了”乍听之下,翼突然觉得有点别扭。羽忽然暗示的下达了“逐客令”,印象中羽从没对他那么冷淡过,这让他费解。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命令与被命令的关系,心底泛起的不快从何而来呢算了,他一时也不想追究了。“好。我先走了。”看着翼走出门口的背影,羽陷入沙发,喃喃说到:“对不起,翼,对不起”从美国回到日本,觉得还是这里的一切适合自己。立夏甚至觉得连空气都比美国的清新宜人,当然,前提是他不必与草灯争夺难得的氧气。一进家门就被他吻的七荤八素,立夏受不住了。好在适时地手机响起,本以为是拯救的号声吹响,实际是噩梦的齿轮吱呀作响,无情旋转。“怎么了”看到立夏的脸色骤变,拿着话筒的手不停的颤抖。草灯在他挂断电话后关切的问。立夏没有出声,可是他的双肩在瑟瑟发抖。草灯快步走过去,拖住他的下颚,让他抬起头能看到自己。惊讶的发现明亮的紫眸因为里面蕴含的泪光更加惹人怜爱。焦急的一把抱住了他瘦弱的身子,“立夏,是谁发生什么事了”立夏伸手缓缓搂住草灯的背,头紧贴他的颈窝寻找安慰。待身体停止了抽动后,哽咽道:“唯子她,死了。是她妈妈来电话告知我她发丧的时间和地点。”草灯听闻后,心中大吃一惊。怎么短短的时间内竟有如此大的变故。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好立夏。唯子是他多年的好友了,她突然故去让自己都难以接受,更不要说是立夏了。好怕,那个梦是要成真了么不要不要最终大家都会离开我的。唯子,弥生,父母,还有草灯不,不能放开他们,不能放开草灯。立夏紧紧地攥住草灯的衣服,更用力的把他环在身前。隔着衣衫传来立夏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草灯似乎懂得“读心术”,轻轻得拍打着他的后背,温柔的说:“立夏,别担心。我在你身边,我会陪你。”在丧礼过程中立夏除了安慰伤心欲绝的唯子的家人,没有多说一句话。连草灯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地球不会因为某人的不幸停止转动,看到立夏愁眉不展,草灯心如刀割。然而,无休止的梦魇仍在继续。唯子过世的半个月后,传来了弥生的死讯。立夏变了,草灯十分笃定立夏的转变。他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故作坚强。但是,他看得出,他的心在滴血。外面下着毛毛细雨,他心里下的是瓢泼大雨。“哭出来吧立夏。”没有回应,不作反应,坚持,忍耐。不要他看到我的泪,不要他替我操心受累。看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愿屈服地心引力坠落。不要他在我眼前拼命伪装,不要他在我眼前假装坚强,不要他在我眼前拼命逞强。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看到他流泪,看到他伤悲。可是,看到他现在凄楚可怜的模样,我心更伤。草灯打开落地窗,强拉着立夏走到外面的花园。他从不用强,这次,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再找不到宣泄的窗口,会逼疯自己的。“在这里我就听不到立夏的哭声了。尽情的哭吧。”草灯的话是咒语还是具有法力的魔语,话音刚落,立夏的泪随之滑落。沾湿了自己的脸颊,融入了草灯温暖的胸膛。抱住他颤抖的肩膀,让他尽情发泄心中的情绪。给他力量,给他支撑,给他我的一切,我的身体、我的灵魂、甚至我的生命。雨幕中,胸前的项链缠绕,下坠的戒指摩擦,两颗心交汇。我爱你,立夏。不变的宣言。我爱你,草灯。无言的誓言第十六话 it is not true“干得不错,羽,接下来轮到他的父母了。”喝下一口冰凉的威士忌,翼说出的话同他冷傲、犀利的眼神一样没有温度。“要不要间隔一段时间再动手”“怎么舍不得青柳难过么”翼的发话阴阳怪气。羽有点摸不到头脑,翼说话一向是没有语气的,怎么这次例外他不否认翼的猜测,毕竟人都有感情,一时失去那么多亲人,恐怕谁也受不了吧。但是,在翼面前不能显露出来,因为他是他的战斗机,要为主人考虑。“没有。只是怕有人起疑。”“不用顾虑那么多,时间紧迫。你只要执行就好了。”收起莫名的愤怒,比寒冰还凛冽的声音响起,恢复本来冷峻的他。望着那双诡异的双眸,羽感觉到被那种冷酷包围住了,深深坠入了深渊,如同初望着他的双眸时的那种震撼。难道他真的没有感情么能进驻他的心的只有草灯么为什么我不行无数的责问在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没有答案。“是,我知道了。”无奈的回答,痛苦涌上心头。立夏最近的情绪有所好转,可能是因为发泄了心中的痛楚。总之,笑容开始出现在他日渐消瘦的脸上,虽然很淡,但是至少不像之前为了应付的表面上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相信以他的坚强一定会调试好自己的心情。目前要关注的有两件事。一,唯子和弥生看似是自然死亡的,可是,事实果真如此么从表象看,似乎无可非议。不过,总觉得事有蹊跷。先是唯子,后是弥生,连顺序都与立夏所说的梦境一致。是巧合亦或是阴谋,似有一团迷雾在眼前,让人看不清真相。二,上次陪立夏去美国时,妈妈曾让自己回家。可是,他一心只想陪在立夏身边,况且母亲要说的他都知道,无非是逼他相亲。他在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必须服从我妻家族的利益。他根本没有可以选择的权利,不过,他不会向命运低头的,立夏的出现,让他更加坚定了信念。“草灯”没有答应。“草灯”立夏又叫了他一次。“嗯哦。立夏,什么事”立夏也不以为意,继续说到:“我我想回美国。我怕”在一起那么久,草灯明白立夏的担心在情理之中,思及立夏的梦,这么做合情合理而且相当必要。凡是只怕万一,他们守在立夏父母的身边,可以增加一定的安全系数。“好,我现在打电话预订最早的机票。”无需多言,他也能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做解释,他也清楚自己的原因。得到如此知心的爱人,已经非常幸运了。立夏轻轻的抱了抱草灯,感谢他的支持。航班准时抵达美国,立夏和草灯不敢有丝毫耽搁,直接奔赴家中。出租车上,手机响起,看着陌生的号码,立夏莫名的感到惶恐,心里的不安的感觉骤然升起,觉得肯定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上次回去时就是这样,接到唯子的死讯。这次会是谁呢当这种揣测不假思索的浮现在立夏脑海中时,他大吃一惊。“立夏,要我帮你接听么”看出立夏的犹豫不决与惶恐不安,草灯想帮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担忧,立夏露出淡淡的笑颜。要镇定,不能再让他担心了。一手接起电话,一手握住了草灯伸过来的手,十指交握,传达彼此的心意。看着立夏霎时风起云涌的面部表情,感到手心里被他的冷汗浸湿,交缠的十指越握越实,还伴随不住的颤抖。草灯知道,出事了。盲目的挂掉电话,立夏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很快了么”电话中警察用公式化的口吻宣布他正式失去所有家人的残酷事实,语气仿佛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似的稀松平常。只是他们怀疑是立夏妈妈精神病复发,先杀死了丈夫,然后自杀,所以必须找立夏确认他母亲的精神状况还有一些善后事宜。有谁可以告诉他这只是一场梦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假象不用多说,草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要说立夏,连他自己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点招架不住。朋友、家人,至亲至信的人刹时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种无依无靠、痛苦不堪的无力感,他能想象此时立夏的心如刀绞,好想代他痛太快了,一切都发生的太急促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灾难通常让人猝不及防,束手无策。立夏父母的房子戏剧化的成为惨案的第一现场而被警方封锁,所以立夏在美国唯一的落脚点也被无情的剥夺了。浑浑噩噩一路,草灯是否和自己说话了立夏不清楚,他们路过什么风景建筑立夏无心理会,只知道稍微聚拢了心思,发现身处一间公寓内。茫然的环视四周,面积不大的公寓整洁干净。除此之外,立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甚至是草灯也走不进他的心。草灯握住他的手,很冰,几乎不似活人的温度,想给他热度,用自己的心温暖他寒冰的心灵。他却不着痕迹的缩出手去,躲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