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兴师动众还闹得泰源宫也不得安宁襄城长公主不需几日便要出嫁,这个时候出任何事于她来讲怕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还是这等名声相关的大事。只是不知道,郑家要如何看待襄城长公主。她冷冷一笑,看着地上两个人,道:“说吧,梁淑妃又不会杀了你,怎的哭成这个脏样”想来之前已经什么都说过了,就差她过来说给她听了。倒真是请她来看戏的。后拖进来的那个内侍低低抽搐了片刻,跪在这么多面前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可还是断断续续地说起来:“昨晚公主殿下说是长公主殿下深得陛下恩宠,她有些不开心,眼见着长公主要嫁做人妇了便想惩治她一番。于是公主殿下就让奴才借着她的名义去泰源宫请安问候,便可趁着长公主殿下歇息时时,奴才莫敢不从,便去了。没想到公主殿下不知何时竟在奴才喝的水里下了,竟竟奴才,奴才罪该万死求陛下恕罪啊求陛下恕罪”李容锦听罢,颇有兴致地问他道:“你方才说的公主是哪个公主莫要搞错了,这宫中哪个公主,又是你这等蝼蚁得罪得起的”梁淑妃忙厉声道:“公主这话什么意思您这样还如何让本宫好生审问”“你审问你的,本公主问本公主的,有何相干梁淑妃这话,好像很担心些什么啊。”李容锦就着碧如的手臂起身,看着她。梁淑妃柔和一笑,道:“公主多心了,还是让他,把话说完吧。”“正和本公主心意,本公主许久未见得如此精彩的戏了,倒也不错。”内侍又将后面的补上,并上时不时的求饶和吓的口吃,无外乎就是他猥亵公主不成反被公主打晕,又反问公主为何过河拆桥,着实让他冤枉。“哦”李容锦浅酌一口茶,问道,“这么说你就是耐定是我做的了本公主真是幽居锦绣宫也逃不出这尔虞我诈嗬,”她抬头看向明黄纱幔下端坐的人,又道,“父皇想必也是听完了只是不知可否容儿臣说几句”若是单单陷她于不义她大可两手一摊随她闹去,可襄城长公主最重名誉,且又是自己在这后宫之中尚还说得上话的,平白让人侮辱了去,莫说是她,就是襄城在这里劝她,也莫想她回头。管她是这在场的哪一个,梁淑妃也罢,太子妃也好,左右她就没把这些人当回事。得了应允,李容锦咳了咳,问那内侍:“你说是本宫指使你做的,可有何证据”内侍愣了愣,道:“这公主许诺若奴才办好了就赠奴才千金,还将这块玉佩给奴才以作凭证。”他从袖子里拿出玉佩来,递上去。梁淑妃冷冷看向她:“不知公主可还有话说”李容锦差点没笑出声,她不止有话,还有很多话想说。她抬头瞧了眼那块玉佩,是她的没错,可她李容锦不是傻子,就算要做坏事早自己动手了干甚落人把柄她说道:“这玉佩是本公主的没错,可这又能代表什么众所周知锦绣宫的珠宝不计其数,一块不知道什么边角料雕出来的锦绣宫可多的是。”梁淑妃冷笑,说:“皇上提倡节俭,没想到公主竟奢靡成风。公主这过河拆桥的本事也是高超,竟随意拿了块边角料给人”李容锦凉凉看她一眼,可又语气惊奇道:“娘娘莫不是听不懂本公主的话罢,本公主说了,这什么地方都有的,可保不准谁偷了诬陷本公主了。”一旁一直静观其变的太子妃忙起身,行了礼道:“公主此话怎讲这位公公不过就是个小内侍,还能冤枉了公主不成”李容锦心道:就是个小内侍才被你们这等人给收买了去,陷害我啊肚子有些饿了,她便不想再与他们多说,便道:“襄城长公主既然没事,想来有人似乎不大开心了,这脸色也是不大好。”说完,她便如意料中地见到太子妃忙装作若无其事地挡了脸,却还是让她见到那不大好的脸色了。“你说是本公主让你做的,好啊,本公主如何说的,什么地点时辰,你也说来听听。”那内侍忙道:“公主昨夜亥时在锦绣宫大殿上同奴才说,奴才立马就去办了。”“你胡说公主殿下明明早早就睡了,哪还在大殿上”碧如忙站出来,瞪着那睁眼说瞎话的人,道。李容锦摆摆手,让边上发现襄城公主的那个内侍又再说一遍。言罢,李容锦冷笑,这二人脑子不大灵光自以为证据越多便再无让她翻身,殊不知证据越多越完美,越像是做出来般。“瞧你二人说的,”李容锦笑了笑,道,“敢情本公主若是让你们去害人,还得傻子似的让你们排练一遍看看成不成不是”瞧瞧这几人的脸色,真是如丹青泼了又泼了墨汁般可笑,便又道:“说吧,你们这出戏排练了多久,竟还是不大让本公主开心”太子妃陈氏脸色早已不大好看,她本就是不大会掩藏的人,这会被李容锦揭开,就算是刻意装出一副与她无关的表情,冷声道:“公主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你宫中的人联合东宫骗你不成本宫这内侍嘴拙,可也不能让人随意侮辱了去”李容锦看也不看她,继续问那去了泰源宫的内侍道:“听说本公主欲赏你千金本公主向来喜欢付上一半定金的,可否把那半拿出来,让本宫看看,是不是锦绣宫让本宫刻花了的金子”她似突然才反应过来,提高了语气,奇道:“千金这哪个做的事竟这么大手笔”锦绣宫的金子银子不少被李容锦闲时无聊拿来练剑,在上面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碧如几人还是知道的。碧如咳了咳,想告诉公主此刻她还被人冤枉着呢。那内侍茫然地眨了眨眼,又吓得木愣着道:“公主、公主还未付给奴才、金子、金子。”李容锦瞪大了眼:“那你也信要是本公主一个不小心钱也不给了杀人灭口怎么办”内侍大惊,跪着趴到李容锦脚下哭道:“公主饶命饶命啊”李容锦见他浑身湿漉漉,忙缩了缩。太子妃陈氏冷着脸上前将人踢开,道:“公主千金贵体岂是你能靠近的滚开”李容锦缩着鼻子嗅了嗅,突然道:“素闻太子妃娘娘爱用香,犹爱丹桂所制。怎的本公主竟然闻到这内侍身上竟有太子妃娘娘的味道”太子妃陈氏脸色大变,红了又白白了又紫,慌张地“扑通”跪到地上,辩解着道:“皇上、淑妃娘娘明察,定是方才不小心沾沾上去的”太子妃之前的那点流言刚一平下,这公主这会又说出这般语焉不详的话,不知是说她与这内侍有呢,还是说她为了陷害公主与这内侍见过一面。李容锦沉思着脸,道:“太子妃娘娘这想到哪去了,皇上既然不追究了自然本公主也不会提那些事的。只是本公主闻这内侍身上的丹桂巷与吾等皆是不同,不知太子妃娘娘作何解释”太子妃陈氏此刻脸色比膳房的锅底还要难看,她哪里能解释的清楚都怪她太过爱打扮,使用的香料虽同出一个品种可香味却大不相同,她每日换着,昨日去见这内侍的时候恰好用的是别种没成想这锦城公主竟闻了出来想到派这个人去泰源宫没想到那个襄城也是烈的,竟将这厮敲昏了,事情搞砸了不说还不知道梁淑妃护不护自己如此一想,太子妃陈氏又是一阵悲苦,忙又跪到梁淑妃脚前,哭道:“淑妃娘娘为臣妾做主啊”太子妃本想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没想到淑妃却是嫌弃般地退到一边,疑惑问她:“这要本宫给你做什么主太子妃,这事莫不是你做的难怪昨日本宫见你与本宫说话心不在焉,没成想竟是惦记着如此龌龊之事”“臣妾”太子妃傻了眼,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被梁淑妃给弃了。那内侍见太子妃这一着也是知道命不久矣,再不顾太子妃说的那些金银,慌忙改了口,将罪行全部扔给太子妃了。原是这太子妃想要对付襄城,又不好自己动手,便想要来个借刀杀人,弄了李襄城还顺便治了治锦城,可谓快哉太子妃陈氏成了罪魁祸首,这突然的转变让碧如有些吃惊。没想到刚才还在担心公主殿下,这会倒是他们自己承认了偏巧这一切梁淑妃只是当初给太子妃说了几句,并未有其他人知道,而唯一的证人又是她陈家的,太子妃陈氏心如死灰,恨恨地瞪着梁淑妃。梁淑妃却是看也不看她,回头柔柔冲皇上行礼弯身道:“臣妾愚昧,让皇上烦心了。这事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也会还公主二人一个名声。”皇上这时已经停了笔,起身站到李容锦的椅子身后,淡道:“你去做吧。”而从刚才说了句内侍身上的香与她们身上沾过的不同外就一直没说话的李容锦,也是有些吃惊的。她只是想说,这个内侍身上的香味因为浑身湿透,香气被玷污污浊不堪,极为难闻。没想到太子妃殿下如此经不得吓,竟全部招了去。李容锦抬头看了眼巧笑倩兮的梁淑妃,若不是这人,估计太子妃也不会这么快被迫招了。倒还是帮了她一把了、锦绣之败李襄城下午的时候便醒了过来,回想起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心中是又羞又愤,幸亏得身边的婢女将事情大致同她说了,那东宫的太子妃晌午的时候便被太子殿下遣送回娘家了。因这事关乎皇家脸面,是以并未声张,而郑家那边又是皇上亲自宣了父子二人简单做了番解释,这事便又到此接过。李襄城正喝着药,听完便皱眉忧心道:“不知锦城怎样了她那个性子估摸着要吃亏,”这么一想着,回头便立马吩咐人道,“你去锦绣宫瞧瞧,叫锦城公主过来与本宫一叙。”婢女喜笑颜开,道:“公主殿下无需担心锦绣公主了,锦绣公主正在外殿候着,等着您醒来呢。”婢女说完眼梢眉角的都染上得意之色,自家公主在这后宫之中历来就是得人尊重的,出了这事别宫主子非但没有冷嘲热讽胡乱说话,还遣人来送了礼,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就是正殿上那位,平时多么跋扈的人物,这会也巴巴的过来认错了李襄城点点头,算是放下了心。竟然能跑她这外面来等着,想必也是没有什么事了。她搁了药碗,起身出了殿去。殿外,那李容锦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上座花几上石盆里种的象牙木,那好容易趁着春天长出来的几片叶子,全部被这个调皮的拔了,扔在地上。李襄城眉头一抖,忍住想要开口训人的心思,坐到上首,抬起头来看她。被盯着的那位,毫无羞愧之心,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行礼。她迎上李襄城的目光,恳切道:“因为不听话的妹妹我,让长姐受惊了,妹妹实在惶恐。”李襄城笑了笑,指了指那一地象牙木的残叶,立马有宫中婢女上来清扫。“你要是惶恐了,还能有心思折腾本宫这泰源宫的东西”她道。李容锦倒无所谓一笑,将她全身打量了一番,见没什么伤处便也安下心来。若是这位大主出了啥事,她李容锦恐怕这一辈子都会难过的。姐妹俩东拉西扯说了会话,李襄城一个不注意便看见她藏在袖子里的右手,第四指第五指紧紧贴在一起。她神色不动的喝了口茶,随意道:“你出来这么久了,这虽然天气渐好,你这身体,总归是少吹些风为好。本宫也没什么事,锦城啊,你就乖乖回去歇着罢。”李容锦也不推辞,便出了泰源宫。回去的路上,碧如有些不高兴地皱眉,抱怨道:“长公主殿下怎的赶您走了呢,您自己身体不好还来看她,没想到她连留您吃口茶也不。”李容锦狠敲下她的头,望着不远处锦绣宫的琉璃瓦,若有所思道:“长姐素来心细过人,她也正是见我不舒服,才让我回去歇着的。”碧如忙拉着她打量,忧道:“公主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请太医”“无碍,”李容锦摆了摆手,“大约是昨天被吓到了”李容锦还欲说什么,突然觉得脑袋一阵昏眩。碧如不明所以,正要问她被什么吓到了时,却见她主子眼一闭,竟就这么直挺挺往后倒去。“公主殿下”一场大雨过后,洗净石板上黄泥的渝州城中,一条百姓排出的长龙正在翘首以待。今日是清明第二天,城西容家正在像往年一样,在派发容老夫人亲自熬了凉出来的桃花粥。简易搭好的凉棚下,一年老鬓白的妇人正坐在角落笑容可掬的望着来喝粥的人们。有调皮的小孩子窜过来,她颤巍巍伸手扶住,口中不忘叮嘱着:“哎哟小家伙,小心点”那小男孩调皮的吐吐舌头,笑眯眯地抛开,大嚷:“知道啦知道啦,容奶奶”这渝州城无论男女老少几乎都喝过的桃花粥,没有谁不知道是老夫人在初春第一树桃花开了的时候,亲自去郊外挑挑拣拣摘的,每一碗皆是老人家对城中百姓的友好,亦是,对过往深刻的怀念。传闻容家小姐幼时便很爱喝老夫人亲自熬的桃花粥,每每春天便吆喝着闺友们偷偷跑到桃林中,将那满树桃花摇得所剩无几,瞧得人那叫一个心疼。年幼的容小姐便被自家母亲深深责备了一番,自那以后,容家的桃花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