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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5(1 / 1)

十四年,却无一日是真的开心。旁的人有传言是你矫诏,可那与我来讲反倒最好。”他突然止住话头,大约是觉得说出来的东西有些大逆不道,忙欠身愧道:“草民妄论,望公主恕罪。”李容锦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却是嗤笑开来,她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往日是我对你恭敬称长,今日却反过来了。你是我兄长,没有兄长给妹妹道歉的道理。”不等李成纪说话,她又继续说道,“矫诏不矫诏我心中有数,只是看接旨的人怎么想了。”她眼中突然又闪过那一幕,父皇崩的次日早,她在长明宫中宣旨后,怒气冲冲闯进来的襄城公主指着她的鼻子,怒骂她:挑拨离间,擅改遗诏;骂她不忠不义不孝,当初是她瞎了眼才会觉得她可怜;骂她狼心狗肺,从此她李襄城,与她李氏锦城再无干系。襄城公主自请削籍,皇家便只剩下李容锦和接进宫中的金城公主两位公主了。金城公主入宫时正逢太子被废,四王称帝,那个从小锦衣华食,刚及笄便被赶到金光寺的公主立马讨好巴付住将登大宝的四哥,而对太子这个被废的哥哥却是连面都不见,遇人提及便道不与此等不忠于父皇的人为伍。新帝虽亲和善意,却也没有给自己这个没什么印象还势力的公主妹妹什么好处,只是依礼按公主俸禄待了便是。李容锦回头,望着眼前突然之间就眉目清明,一片明朗的男子,轻声道:“朝中众多,若是兄长长居长安怕要引起新帝猜忌。若是兄长坐好准备了,便离开长安吧。听闻江州是个不错的地方,山水画卷,倒也适合华笙那样的女孩子。”殿外,一块檐下的冰柱突然坠下,惊起李成纪的思绪。他惊大了眼,愣愣地看着李容锦。“你你这又是”后者无谓般笑了笑,伸出手摊在二人眼前,道:“天下有情人,有心人都应该得到成全。兄长此去一别怕是再无相见日,只愿兄长一生平安。”掌中纹路清晰透明,干干净净白若美玉的皮肤下,一条红色血线散着诡异的光芒。李成纪愣愣地注视着,说不出话来。先皇灵柩去往皇陵昭陵时,李容锦并未跟去。她摇摇地望着一片牙白消失在宫门口,和着这不停的雪,终于再也看不见。新帝登基大典后第三日,锦城公主薨逝寝宫,刚及十八生辰。这座繁华的长安城啊,今年送走了统治天下的帝王,不出几日,又送走了帝王的爱女。也不知这银装素裹下,哀戚的葬乐后,等不等得及来年春暖花开呢然,于太多人来讲,不过一段往事罢了。公主的棺木出了长安城,长长的队伍融入雪色,在雪地中看不清晰,只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哭,惊走一路的寒鸦。前面既是昭陵,抬棺的众人皆大大松了一口气。帝王刚入陵中,连土都还是新的。这大冷天的,送葬道路全部被清空,边上的寒鸦却是怎么驱也驱不走,一直徘徊在棺木四周,哀声号着,十分恐怖。后来渐渐起了传言,道是公主正值芳龄而被冤死,这一路的寒鸦哀哭,乃是为这可怜的公主送终喊冤呢。突然,雪地里扬起白沙,实是积了不化的雪被全部吹起,四周呼啸。送葬众人大惊,不晓得这一路到底是要出何事。棺木不抵大风呼号,脱离抬棺人的肩重重磕到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白雾之中渐渐走出一个人影,头上黑发缠绕狂舞,却安安稳稳被发冠冠住,那一身红衣在风雪中肆意飞扬,像是恶魔长大的血盆大口,要将这一群人吞噬殆尽一般。“是是无月公子”抬棺的有人惊呼,一言惊慌了所有人。无月公子自传言便是个厉害角色,三日前公主薨逝时听闻无月公子突然杀光宅中所有女子,连路过的行人,也亦无幸免。此刻出现在这里,还挡在棺木之前,眼睛泛红,每一个人见了,都恨不得立马逃开可是他们不能,他们抬的是一国公主的棺木,就这么逃了让公主暴尸在此,那可是夷族的大罪那一身潋滟的红衣在风雪飞扬中走近众人,一双带着浓浓恨意的细眼看着那当中的棺木。他挑了丝黑发在手中轻轻弯绕,另一只手的剑逆着阳光,刺痛着在场所有人的双眼。“一国公主,送葬就这么几个人”祁无月走近那个抖得最厉害的人,直将人吓得跪倒在地,哆嗦着声音哭道:“无月公子、公子饶命这、这你要问那位晴姑姑”那人猛地指向一旁紧紧靠着棺木的一个素颜女子,忍不住地手指发抖。他只是个抬棺的,什么都不知道祁无月柔柔的笑着,向他所指的两人走去,腰侧的手突然一翻,正要将方才那人捏碎。对面的人慌忙跪下,急道:“请无月公子绕过他们一会、一会公主殿下的棺木还要靠他们入昭陵”血红衣衫打在晴淑脸上,她紧紧捏着棺材下的一角,目光看着那双白鞋一点一点靠近。她斗胆抬头,却看见这人竟是一脸的怔怔。“入昭陵”他喃然,“竟是真的死了”他突然眉目一凌,眼中越发充血,狠狠捏着晴淑的下巴,狠道:“你最好给本公子说清楚,她是公主,为什么没有人陪葬为什么送葬的人这么少”晴淑浑身发抖,丝毫不敢乱动,被迫直视着那张狰狞的美丽脸庞,扣着棺木的手指渐渐沁出血来:“公、公主说,公主说自己生前无功无德,不贤、贤不淑不忠不孝,当当、不起百人送葬。”“哈哈哈哈”祁无月扬天大笑起来,一声比一声凄厉,和着道路两旁的寒鸦惊叫,越发骇人。他猛地将晴淑扔开,踉跄着退后几步,含恨注视着棺木,突然仰头喷出血来。雪地中突地染上一片惊惶的猩红,宛若男子身上的红衣,触目惊心。“李容锦,你死也不让我甘心”祁无月恨声冲着棺木低声喃喃,他跪坐在地上,身上的剑歪在一侧,颓然至极。一声惊呼,只见祁无月突然腾起,跃至棺木前的半空中,风中红衣发怒而惨烈的呼烈着,那柄长剑自上空中集气狠劈而下,就要落在棺盖上一道浑圆白光自不远处猛地挡过来,将祁无月的剑气将将接住,才勉强挡住一击,棺木终于免至当场破裂开。“周庭渊”祁无月冷冷看着来人,双拳紧握。周庭渊走近了,目光哀伤地看着地上的沉重木棺,对他悲语:“你恨她入骨,竟也不让她安心离去么她自来到长安城,便被鸳鸯蛊侵害致死。难道你曾经的爱,已经不足以让她安心离世了么”祁无月仰身大笑,却笑出泪来。李容锦,原来你就是这样病死的你与别的男子种了鸳鸯蛊,却要来招惹我,我祁无月愚钝如此,才被你欺瞒成这副样子你走得到干净,留我一个人,这满腔的怨恨,该怎么办“她生在长安,待在长安城也是最久,可最快乐的,却是在渝州那段时光。若你,还不肯原谅她,就去渝州看看吧,这一切,本不是这样子的。”、番外渝州城几乎不少人都知道,名门望族容家除了容老爷及老夫人被人尊敬外,还有他们的女儿,那位行侠仗义的容夫人。容夫人刚过及笄便被江湖中尊以容夫人的称号,而她那个可爱的女儿容锦,天真纯善,平日里向来帮助亲友近邻的,渝州不少人都知道她,也都笑以“小锦姑娘”来称呼她。小锦姑娘四岁时同母亲从长安城回到渝州老家,有两个玩的好伙伴,三个人常常出没在大街小巷,逢人一句“小锦姑娘又和还真、晓晓出来玩啦”便笑得乐不可支,好像听到了世间最让她开心的事情。听闻容夫人早年在外救过一个贵人,这小锦姑娘便是那贵人的女儿。大家伙得知这么个身世后不觉对这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多了几分疼惜,路上遇到他们仨,也总要一人塞把糖。小锦姑娘总是客气地接过,然后全部推到在晓晓的怀里,道:“知道你最爱吃糖,都给你吧。”晓晓姑娘总是大喇喇不客气接过,笑她:“我就喜欢你这财大气粗的样子”小锦姑娘听了却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她有些不好意思看晓晓。晓晓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安慰她道:“不用担心啦,妈妈是个好人,又不打骂我,双玉姑娘也很好,所以就算一直在青楼里,有你和还真哥哥陪着,我也觉得很开心了”小锦姑娘一直在想办法给晓晓赎身。许还真也安慰她,在他眼里,晓晓是个坚强的小姑娘,而青楼,也不是大人口中那么脏秽不堪。他们偶尔会去青楼找晓晓玩,若是晓晓还有未干完的活便会留下来一起帮着她干完。尽管有时候忙了一天已经筋疲力尽,天也黑了,可三个人能一直在一起,开心的玩乐,对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讲,已是最开心的事了。听说晓晓原姓曾,家中以前也是有钱人家,后来一场大水淹没了她的家园,而那时尚在襁褓中的晓晓,也随着母亲来到渝州,后来便去了青楼,做些杂活。这个小姑娘,总是比另外二人成熟一些,常常在三人一起玩的时候充当着他们的大姐姐,告诉她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看得见小弟许还真喜欢小妹小锦,也看得见小锦其实只是将他当做哥哥。她也曾烦闷过,不知道该告诉小锦,帮助还真;还是不告诉小锦,让小锦不困扰。这件心事埋藏在晓晓的心中,那个时候她尚还不知,后来当她真的想告诉小锦的时候,已经晚了。渝州的三个小孩子,就这么快乐而忘我的一起玩耍着。可是小锦知道,也许哪一天,她的娘亲会离开她,而她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也会带她离开渝州,离开还真,晓晓,外公外婆。容夫人容欢感觉到自己不久于人世后,担心当初为了把她留在京城做出种种让她心惊胆战的事的李怀也会对她的女儿不利,遂打算将女儿送到无声谷师弟的手中,让他带自己的女儿走。恰好那日她们母女俩刚到无声谷,她那个常年野玩在外的师弟正好回谷。容夫人安顿好女儿去找师弟时,他惯常的不在房中,却意外的在床上见到个瘦得不成人形的男孩。那男孩脸色苍白,瘦削的脸却是十分好看,因体弱而发白的唇边生了颗极为好看的胭脂痣,小小的,十分惑人。而他那一双咕噜噜的大眼,正瞪着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容夫人。容夫人最先以为是师弟在外头的儿子,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在谷外无意间见到狼群追赶此人,心生怜悯而救下的。容夫人同师弟说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并将女儿交付给他。她说道:“鸳鸯蛊在我体内已经多年,当年我拼死回到渝州时已是个半残的了,一身内力也因克制她而差不多消耗殆尽。小锦还小,爹娘虽仍是健朗,可我已是不孝,实在不愿他们二老为我的女儿奔波。若是落到李怀手里我不知她以后会受到什么对待,只是皇宫那个地方,那回我险些被柔妃、淑妃陷害致死,如今我已是再不愿见他了,更不想让我的女儿落入那个地方。”师弟连连答应,因他当时记挂着房中那个半死不活的倔强男童,匆匆辞别师姐,便回了屋子。那男孩,师父直言是个难得的好骨骼,练武乃是块好料。当年无声谷名扬江湖,而无声谷的谷主莫欢子更是江湖中人人称赞的江湖豪杰,想要来无声谷学艺的人多不胜数。莫欢子当年挑花了眼,干脆眼一闭,就选了二人给自己端茶倒水来了,正是如今的容夫人、周庭渊二人。可现在,莫欢子年老将尽,大徒弟容夫人也因深重怪毒将离人世,还剩一个徒儿却是个不大乐意住在谷中,放荡不羁的,江湖人笑称:快活神仙。眼见无声谷一脉就要失传,当下莫欢子和容夫人便决定,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授予这个男童,甚至不知其姓名,家世,为何独自一人出现在渝州城几里外,荒芜一人的大山中。渐渐地,小锦姑娘和那小男童熟起来,有时两人练武的时间相遇,有时常常好几天也见不着一面。见不着时,小锦姑娘便会偷偷去后山摘新鲜的野果拿去找他,在她心里,再没有比练武更痛苦的事情了。而那个小公子,瘦成那样的身板,怎么能忍受得住呢若是一起练武了,小锦姑娘便会一边蹲马步一边在小公子的耳边絮絮叨叨,全是抱怨母亲和师公的。他不大爱说话,却仍旧专心听着,淡淡的应着。那个时候小锦姑娘觉得,这个小公子如此沉默寡言,大概是小时候被母亲骂得多了,有些害怕生人吧她尚还不知,那一年,她的父亲抄了他一家,而他如今孑然一身,再也听不到母亲的责骂了。她尚还不知,自己也终有一日会害怕见人。容夫人因渝州家中尚有父母,带着小锦姑娘偶尔会回渝州小住个把月。每当这时就是无声谷最安静的日子,每天除了莫欢子教授小公子武功外,便再无其他。他偶尔会坐到谷口的大石上去打坐,说是打坐,其实却是在等人。有一回晚上,他们二人爬到草庐的屋顶去打坐,练着练着小锦姑娘便又开始说起话来。小锦姑娘望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问他:“你数过星星吗天上大大小小一颗一颗的,像是仙女洒在天河中的碎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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