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他时间渐渐过去,每日里一成不变的日子开始让华临炽逐渐厌恶,课程也变得枯燥了。当原先的好奇、兴致淡去,华临炽又故态萌发。除了自己感兴趣的课,其他的课他能逃就逃;宋成柳的功课他会好好做,其他先生的一字不动。他这样的状态引起了原先就对他入学的学生和先生的不满,然而林孟冬却视若无睹。虽然华临炽十分不解林孟冬的行为,但他也乐得自在,逃课逃得变本加厉。毕竟对他来说他愿意来念书只是为了能见到宋筝雁,别的又与他何干呢所以当每隔十日一次的休沐之日到来时,华临炽简直如同放出笼子的鸟儿一样快乐,心里那点一天不能见到宋筝雁的小遗憾也瞬间被抛至脑后。所以当“好心”来书院接他的萧翊不怀好意地问他念书开心吗的时候,华临炽不出所料的摆出了喝了黄连的一样的苦脸。“哈哈哥们就知道你会这样,当初走的时候怎么跟兄弟说的追求你的幸福生活去了”萧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继续挤兑道,“幸福生活我咋瞅着你比刺配凉州还惨呢瞧着蜡黄的小脸儿”华临炽气呼呼甩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滚滚滚就你话多哥几个这么多天没见,你就没准备准备”萧翊叉腰大笑:“怎么可能没准备就等你华九出山大家一起乐呢九王爷殿下,咱走吧”华临炽喜上眉梢:“果然了解本王。走走走”车夫扬鞭一甩,马蹄清脆声里,离开书院的华临炽又投入到了他熟悉的花花世界里去了。、醉生梦死萧翊来接华临炽的马车外表灰扑扑的,内里却极尽奢华,车厢璧上裹着绣着金线的富贵云图,流苏璎珞正微微浮动。足足两人宽的坐榻看上去蓬松柔软,而正中的小茶几上华临炽爱吃的瓜果还冒着丝丝凉气。华临炽眼睛发亮,嗷呜一声就扑到了坐榻上,顺势一滚,整个人便如同陷入了云堆里。“啊”华临炽舒坦地骨头都酥了,“老子睡书院那破床睡得背脊都快断了”“也不知道谁当初拦都拦不住。”萧翊继续嘲笑他,同时手按了下桌板,只听“咯噔”一声,一盆冰块从坐榻下弹了出来。萧翊伸手翻开了冰,拎出一把小巧的酒壶。在书院呆了十天华临炽觉得自己都快跟这世界快脱节了,他直勾勾盯着这个平常连多看眼都不会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西域来使了,进贡了几坛美酒。你不在,皇上自然就随手赏人了,还是小爷我惦记着你,特地让韩二弄来的。怎么样尝尝不”“怎么偏挑我不在来使者了。”华临炽随口抱怨了句,然后十分垂涎道,“快快快我尝尝。”美酒从壶口一倾斜而出,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醉人的味道,华临炽深深吸了一口:“好酒”“所以总共才几坛,韩二这还是费了老劲才能来这么一壶。”说话间华临炽已经一饮而尽。酒入肠,他美得一下仰躺在坐榻上:“这时候再来几个胡人美姬舞几曲就更完美了。”萧翊笑斥道:“梦里去吧。”“嘿嘿。”华临炽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美得不要不要的。马车随地势起起伏伏,而一股奇特的幽香也慢慢荡漾开来。华临炽问道:“你上哪儿弄来这马车”萧侯爷治家甚严,萧翊即便是幺子,手头也紧的很,这马车可不简单啊。“韩二的。”华临炽哦了声,也就不奇怪了。京城三纨绔,华临炽最横,萧翊最顽劣,而韩星榆最狠辣也最穷奢极欲。“诶,那他人呢,怎么不来接我”萧翊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让你去那鸟不拉屎的破书院,什么都不知道了吧韩二最近捞了笔大的,把黎山那的别院给买下来了。他今儿在那给你接风洗尘。”“黎山这小子是捞了多大一笔啊。”黎山那的别院是前朝一位大儒花了毕生修建,价格一度开到了天价,而且这位大儒非常有名望,像华临炽这类都不敢轻易以权势压人。而韩二居然买下来了卧槽所以当马车一停在别院门口,华临炽就一脚瞪了出去。“韩二,爷我来了”大名鼎鼎的九王爷居然跑去闽山书院念书,这堪比地动的新闻直接将京城震了三震,所以当华临炽一现身,就几乎立刻被往常的狐朋狗友给包围了。“九王爷,你真的去念书了,该不会是被皇上罚去哪儿了只好随便找个借口吧”“滚爷我用的着找借口不对,你才被皇兄罚呢”“我听说书院里头什么都要自己做,我说王爷,您还好吗”“好的很”华临炽想起被自己丢掉的衣服就一阵鼻子异样,不过这种时候他可不想露怯,只能硬着头皮逞强,“我过的不知道多滋润”“滋润地都瘦一圈了。”一道阴鸷的明明是调侃却无端端让人浑身一冷的声音从包围圈外头传来。华临炽却乐了,一下蹦起来:“韩二你小子可以啊”韩星榆抱臂:“几日不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九王爷去牢里转了圈,瞧你张脸,真衰。”华临炽一把揽住兄弟的肩膀:“还不是舒淮家的饭菜给我吃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快快快,带我逛逛你的宅子”他兴奋地圈着韩星榆的脖子就想拖着他往里走,却被韩星榆一个金蝉脱壳反手勒住了往反方向拽。“逛什么逛我准备了烤全羊,就等你一个人了,走走走,今儿谁要是没吃饱没玩够,我韩二给你下跪道歉”“哦”一帮贵公子哥儿开始起哄,“二公子,我们可就等着啦你先说说怎么道歉”韩星榆一手把华临炽推进园子,同时笑斥:“滚犊子”华临炽刚去书院第二天,西域使臣就带着贡品进京,而这股多姿魅惑的西域风也在京城流行开来。韩星榆特意将别院的侍女都换上了西域的服饰。多彩的滚边纱丽如风般从身边一掠而过,面纱下深邃的眼眸多情旖旎,异域风情伴随着欢快摇动的笛声扑面而来。“可以啊你,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华临炽说。萧翊却嗤笑:“你瞧那边,要我说啊是不伦不类。”不远处碧湖旁的绿地上,火堆正噼里啪啦烧得正旺,被炙烤的金黄的乳羊正滴滴往下淌油这场景若是在夜里想必更有滋味。不过湖面上悠悠荡漾的游船却又是南朝风格了,也难怪萧翊说不伦不类。韩星榆却不以为然:“还不是怕临炽不喜欢这才备了这么多。”“喜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有肉都不喜欢他难不成是傻子啊。华临炽眼睛锁定着前方的烤羊,脚下直奔着而去了。他跟着江舒淮一起吃饭,吃得真的是快面有菜色了。韩星榆命人在火堆旁摆上了矮几和色彩繁复的坐垫。席地而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确很有感觉。此时火堆旁正做着三三两两的人,看见华临炽过来全都起身见礼。韩星榆命厨子把烤好的羊腿先给华临炽上来,华临炽馋得那样他都看不下去了。身旁有人调侃道:“王爷您不是只是去念个书吗,这怎么整的跟从山沟沟里逃出来似的”华临炽扯了口肉,含含糊糊道:“别提了。”书院里的大锅饭,华临炽这种养尊处优的人自然吃不下,而皇上也是狠,直接命王府的厨子不准给他做吃的,他只好蹭江家的吃食。不过华临炽也不敢太过抱怨,因为如果被江舒淮那记仇的小心眼知道了,他连大白菜都别想捞一根了。“我们九王爷这小脸儿瘦的,看的我都心疼死了来,我摸摸”“滚滚滚本王骨子里都是肉,你个死胖子哪里懂我的英俊”真不要脸韩星榆和萧翊默默挪了下屁股,离他远一些。“二公子,听说你还请了南边的名角儿啊”左手边一个摇着折扇的风流公子哥探身感兴趣问道。韩星榆道:“知道你爱听戏,今晚上这几个角儿在南边名气大的很。今晚不许早走啊。我这别院里房间多的是,都已经备好了。”“我当然不走,我还没仔细看看你这天价的宅子呢。”萧翊唯恐天下不乱,插嘴道:“他还特地从江南酿酒司那里弄来了几十车美酒,今儿谁要是醒着的,都给我直接把他头按进酒坛子里去”“嗷呜”一番话说得一圈人全都嗷嗷叫好。这边正闹着,湖上的游船里突然爆发出一阵高呼。随后一堆人相互推搡着挤到了船头。嬉笑怒骂一番后,被围在中间的几个公子哥突然齐刷刷开始扒掉外衣。“陈州,你刚刚输给我五轮,你得游够五圈啊,不然小爷我在船上拿杆子戳你”“滚蛋爷我愿赌服输。你小子等着”又是几声类似这样的叫嚷后,只听扑通扑通,四五个人全都跳进了湖里。而留在船上的人全都看拍手叫好,还有些个蔫坏的开始往湖里“投食”还叫唤着湖里的人来吃。顿时又是一片笑骂。“幼稚”华临炽这样不不屑地评价。“嘿嘿。”萧翊不怀好意地揽着他的臂膀,“这赌输了就跳湖的玩法还是你带起来的。小爷我至今还记得输你三次,怎么样,今儿有兴趣陪我再战一回吗”华临炽抹了抹嘴巴的油,撸起袖子:“怕你不成,今儿你要是输了,给爷脱光了下去喂鱼”“你要是输了呢”“切你逗我呢,我会输”他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是随便叫的吗华临炽又往嘴里塞了两片肉,然后扯起嗓子喊:“那边那船靠岸靠岸,本王来了”夜色降临,这别院里的玩乐才刚刚拉开序幕。华临炽被灌了不知多少酒,此刻明明已经晕头转向了,还强撑着和人拼酒。水榭上武生连翻了十几个跟斗引得底下叫好一片。韩星榆还叫了玉春楼的姑娘来助兴,于是在一片热闹中,角落里又有着别样的暧昧静谧。韩星榆作为主人是唯一还能正常走路的人,不过他也晕乎了,迷迷糊糊想到华临炽明日似乎要上学。他上前去扯了扯华临炽的胳膊:“你明日不是要回书院的吗,赶紧歇了去。”华临炽眼前天地都在旋转,他脚步错乱地跌跌撞撞晃悠了两圈,问道:“什么书院不去不去谁谁还不服的,本王今日全奉陪奉陪”华临炽这么说了,韩星榆自然也不多嘴了:是啊,什么书院这哪里有书院。还在叫嚣的华临炽突然被椅子绊了下,整个人一下摔趴下了。他也不知道疼,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然后抱着椅子腿就闭上眼了。梦里头还萦绕着戏台上悠扬的曲调声,西域婉转缠绵的马头琴声还有武将吭吭咔咔的锣声。这醉生梦死又豪奢的生活啊、崩塌“王爷王爷您醒醒王爷王爷您今儿该去书院啦”华临炽的贴身小厮顺子哭丧着脸试图叫醒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九王爷,可睡得天昏地暗的某人只是把脸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外边天还灰蒙蒙的,但如果现在不起来就真的赶不上上课了。昨儿华临炽还清醒的时候是吩咐过顺子要叫他起来的。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顺子哀怨地瞪了裹成蚕宝宝的华临炽一眼,然后气沉丹田。“王爷起床啦”吼完之后,一切如常。顺子真快哭了,嚎道:“王爷您醒醒吧王爷您不醒来,小的可怎么办啊”“哭丧呢你主子还活着给我闭嘴”华临炽一把推开被子扔到顺子脸上,而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哎呀醒了顺子立刻端起无比温柔的笑脸,轻声道:“王爷,您今儿还要去书院呢,该起来了,啊。”华临炽还在睡梦里,什么书院什么起来跟他有关系的啊:“不去不去”“可是可是林学士说了不准您”“管他去死本王要睡觉”华临炽阴沉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卷了被子一角翻了个身又立刻睡死过去。他这一翻身一股隔夜酒味就翻涌而来,顺子苦哈哈地屏住了呼吸,最终还是没胆继续叫他。算了,等王爷醒来再揍他总比现在就挨揍好吧。华临炽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温度渐渐升高,身上缠着锦被的华临炽一头大汗地睁开了眼。宿醉让他太阳穴两侧神经突突地跳。他晕头转向地坐起来,眯着眼打量自己处的环境。他脑子里最后的记忆是和陈州一起又揭开了酒坛子的封泥,再后面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所以他现在还是在韩星榆的别院里咯熟悉的浑身酸软让他又重重跌回床上。四周一片安静,华临炽又想睡觉了。不过躺下后还没等睡意席卷而来,他就在一片静谧中听到了另一道呼吸声。华临炽猛地睁开眼,吓得立刻清醒得不得了。大白天活见鬼了他汲了鞋子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屏风后,透过屏风空隙偷偷张望着外室。这一眼看去哪有人啊,可偏偏那起伏的呼吸声如影随形,在这空空卧房里回荡。华临炽咽了咽口水,该不会是自己的呼吸吧,那可真是自己吓自己了,呵呵呵他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少顷,华临炽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