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根本不敢想象宋筝雁该有多害怕。火把的光照过去,洞口半人高的杂草此时歪歪扭扭倒在那里,明显是被人踩踏的。华临炽猛地攥紧了拳头,腮帮子几乎咬碎。光线一进洞,华临炽就听见头顶传来扑啦啦的声音,随即一团黑影扑面而来,他立刻矮身趴下,一声怪叫后黑影呼啦冲出洞口。是蝙蝠。华临炽从地上爬起来,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刻又捡起火把往里冲去。“燕燕”他高声喊道,回声四处乱撞,在这样的地方听起来格外诡异。突然,华临炽刹住了脚步,洞内安静下来,模糊的类似击打的声音便清晰地送进耳朵里。华临炽精神一震,立刻往里冲去。当华临炽找到宋筝雁的时候,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几乎让他目眦欲裂。宋筝雁正一下下砸着自己的腿,她的手上全是血,而腿上那一滩饶是华临炽一个大男人也被吓了一跳,那是那是蛇吗突如其来的光线如针般蛰着宋筝雁的眼睛,刺痛得她下意识伸手去挡,而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自己被揽入了怀中,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燕燕燕燕”宋筝雁浑身发抖,她的喉咙里还不断地无意识地挤出沙哑微弱的声音,她在说:“救命,爹救我”华临炽眼睛一酸,一滴泪沿着眼角滑落。“别怕我来了,我救你,我救你,我是华临炽啊”他的唇压在她的太阳穴上,隐忍而克制地低声道。这样反复说了几遍,宋筝雁终于慢慢镇定下来,她被裹在他的怀里眼前又是一片黑,可这会的黑一点都不可怕,她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攥得指甲都刻进肉里:“王王爷”“我在,你说。”“蛇,走”华临炽想到了找到她时缠在她腿上的蛇,他一手按住宋筝雁的头,一手伸手拂去了她腿上那欲呕的东西,他的动作很轻很随意就好像是拂去灰尘一般。然后,华临炽将手穿过她的膝弯,小心翼翼地将宋筝雁整个人纳入怀里,如同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你睡一会好不好,我带你回家。先生今儿好像做了,做了好多好吃的。”华临炽好几次都差点说不下去,“先生在等你呢。”宋筝雁整个人恨不得钻进他的身体,华临炽甚至觉得心口上她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凉的,他抱起了她,慢慢走了出去。宋筝雁被吓坏了。她被华临炽抱回桃李蹊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木的,她对周围的反应显得非常迟缓,只晓得紧紧抓着华临炽不放,但一旦有人靠近手脚便不由自主的抽搐。徐太医没有办法,只好先强行给她灌了一晚安神药,这才能靠近她给她诊脉。她的额头上有好几个淤青,手上和腿上有蛇咬的伤痕,所幸那蛇是无毒的;而她的小腿却是血肉模糊。华临炽简直无法想象她是怎么一下一下机械地砸着自己的腿的。“腿上没有伤及骨头,虽然严重好在都是皮肉伤,不过宋姑娘明显是吓着了,这几日一定要有人时时陪着她。下官怕她会噩梦连连,这样她就会拒绝入眠,这对她的病情会很不利,所以宋先生定要多加开导,去除她的恐惧。”宋成柳握着女儿的手,整个人仿佛一夜衰老:“多谢徐太医。”“书院里的药有些不足,我先开一副安神镇定的,至于其他的下官连夜进城去取。”“去我王府吧。”华临炤掏出自己的腰牌,“景王府药材多也好,徐太医尽管取。”“是。”宋筝雁即便昏睡了也一直拉着华临炽没有放手,宋成柳摇晃着站起身,嘶哑着给今晚帮忙找人的众人行了一礼:“今日多谢诸位,宋某在此有礼了。没有各位我女儿”“先生快别这样。”江舒淮连忙扶起他,“这本是我们该做的。您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照顾宋姑娘才是。”“是啊先生,别的事自有我们呢。”萧望元的眼里也泛上一层狠色。他同宋家并不相熟,但这样对一个小姑娘就是他这十岁小孩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这姑娘是他九叔喜欢的人,自然更不可饶恕了“舒淮,你带望元回去休息。临炤,你身体不好也早点回去。”华临炽一口一个安排着,最后他带着些祈求对宋成柳道,“先生,我在这里陪着吧。”如果搁正常情况下,宋成柳是怎么也不会答应这样的请求的,但今晚他太心力交瘁太心碎了,他根本无暇顾虑华临炽这样做的原因、后果,也来不及顾及他的身份、他这样做合不合适。宋成柳只剩下感激,他说:“多谢王爷。燕燕她现在很依赖你,要辛苦你了。”因为宋筝雁一直抓着他的前襟,所以华临炽以非常别扭的姿态坐在床前,这个姿势非常不舒服,但他连想换一下的念头都没有。或许从她开口叫王爷攥着他的衣裳那一刻开始,不论多难受多别扭,他都不会允许她放开自己,也绝不允许自己让她松手。、报仇宋筝燕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夏日的阳光穿过窗棂照得卧房一片澄亮。光线很刺眼,然而宋筝燕却满心欢喜这耀眼温暖的光芒。头顶上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她一开始以为是她爹,直到她抬头看见在头发遮挡下露出的下巴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华临炽吗华临炽头抵着床头,整个人以非常扭曲的姿势坐在她的枕边,他这会儿睡的正香,但即便在睡梦里还皱着眉。宋筝燕抬手想去推他,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攥着他的前襟,难怪难怪他竟然以这样不舒服的姿势睡在那里。“九王爷王爷”宋筝燕声音嘶哑费力地唤道。华临炽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下意识低头就对上了宋筝燕略显疲惫的眼睛,他惊喜地一下坐直了身体,却在脆亮的骨头咔咔声中哀嚎着歪了回去。“痛痛痛痛”“王爷你还好吗”宋筝燕担心地想翻身起来去扶他却被华临炽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你躺着躺着。”他边说边扶着腰站了起来,左右咔咔扭了两下便苦着一张脸在床榻前坐下。“先生去做早饭了,马上回来了。你好点了吗,疼不疼”他问。宋筝雁脸上毫无血色,羽睫微颤,明显还心有余悸。她咬着唇,没有说话。华临炽心如刀绞,昨晚上她一直在做噩梦,受伤的腿不停地抽搐乱踢,宋成柳抱着她拼命在她耳边说话,她都陷在梦魇里醒不过来。他一想到她在睡梦里都惊恐无比的脸就恨不得将凶手活活掐死。宋家父女初到京城,而且宋父还是林孟冬的师弟,父女二人平日里也极少与人交际,华临炽不用想也知道宋筝雁遭此劫难定是因为他的缘故。或许他对宋筝雁的那点心思被人看出来了,所以这孬种没有办法对付自己便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发泄。华临炽自知树敌众多,但他向来讲究明刀明枪,有什么不满的大可以冲着他来,对着一个姑娘算什么东西“我那时候吓疯了,我很怕蛇。我就想砸死它,它好像咬了我”宋筝雁声音木然。华临炽伸手捂住了她手腕上的伤口,强笑道:“还好不是毒蛇。”“是啊,还好不是。”她缓缓垂下眼眸,去看被子下的腿,“我的腿会瘸吗”华临炽摇头,柔声道:“皮肉伤,不会的。徐太医还记得吗,这是他亲口说的,放心,嗯”宋筝雁又不说话了,眼神没有一丝光亮。许久她突然浑身抖了下,嗓音如撕裂:“我很害怕,我甚至想他们是不是把我丢进蛇窝了”而她眼眶里蓄的泪终于决堤了。华临炽心口酸痛,那种如同被人一拳捣进心口又狠狠攥紧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几乎银牙咬碎才没有将心中心中滔天愤懑喷发出来。“对不起,燕燕。”宋筝雁抬起润湿的眼,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华临炽的心疼和歉疚却不需要看都能感受的出来。她费力侧了侧身,将眼睛贴在他死死抓着床沿的手背上,眼泪终于痛痛快快地肆意流淌。华临炽小心的翻过手,手掌立刻掬了一手心的潮湿。宋筝雁没有哭出声,隐忍地叫人心疼。“别哭燕燕。他们怎么对你我便加倍奉还。”华临炽捻着她的长发,声音轻的如同情人絮语,可越平静越可怕。“告诉我,是谁,好不好”日头堪堪往西边走过一些,华临炤和徐太医便一同来到了宋家。徐太医带来了不少药材,还有珍贵的生肌的药膏。而华临炤的身后跟着一个大眼圆脸的小姑娘。华临炤介绍道:“这是我府里的一个丫头,虽不是多玲珑剔透,但胜在乖巧本分。宋姑娘受伤了,总得有人伺候擦药洗漱,就让这丫头来吧。”小丫头立刻上前一步,行礼道:“奴婢给宋先生宋姑娘请安。”她扬着得体的笑,眼睛透着光,看起来很舒服。宋成柳没有拒绝华临炤的好意,女儿的确需要人帮忙照顾,于是他谢道:“多谢华先生了,考虑得这样周到。这位姑娘,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华临炤说:“先生太客气了。这丫头叫听荷,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吩咐她便是。徐太医,如何了”徐太医收回手说:“没有什么大碍了,比起昨夜宋姑娘脉象平稳了很多,这是好事,剩下的就是好好休养,放开心怀。宋姑娘,你已经安全了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你不必害怕,懂吗”徐太医面容可亲和蔼,看着宋筝雁的眼神里都是慈爱,宋筝雁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你这腿切忌不要沾水,最近天气炎热,不利于伤口恢复,你慢慢养,且多些耐心吧。”“是,多谢太医。”等目送徐太医离去,华临炤问道:“临炽呢”“哦,他帮忙守了一夜,我就让他回去休息了。”宋成柳语气有些微妙。宋成柳虽然对华临炽充满感激,但同时也十分矛盾。华临炽这心思如果这时候还看不出来,他就是真的瞎宋筝雁刚被救回来的时候,他眼里的杀意和疯狂简直惊心。若只是他之前说的二人“挺聊得来”能有这反应而且他那样养尊处优的人,折着腰照顾了女儿一晚上连句怨言都没有,说不动容那都是假的。平心而论,宋成柳非常欣赏华临炽,可他是九王爷啊,而他宋成柳这样的身份,宋筝雁就是给他当妾都是高攀。所以宋成柳的想法很简单,趁这情未热,赶紧将两个人隔开。可华临炽刚刚费心费力救出了女儿,宋成柳一时间还真开不了口,让他不要再接近宋筝雁。华临炤假装没有察觉到宋成柳纠结的神色,只是闲聊着将话题扯开了。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萧望元惊慌失措的声音:“世子哥哥,你在不在世子哥哥”华临炽心里咯噔了下,立刻走了出去。“望元,这儿”听见华临炤的声音,如同小炮弹一样突突往前冲的萧望元蹬蹬蹬回转方向,又朝着宋家轰过来了,他遍跑边喊:“世子哥哥,九叔去找宋景那龟儿子算账了,我越想越觉得怕是会闹出人命来,世子哥哥你赶紧过去看一眼吧”“什么”“什么”宋筝雁听见屋外萧望元的话,惊得立时从床上弹坐起来,“九王爷怎么会知道是宋景的我没有告诉他啊”宋筝雁没有和华临炽说出宋景的名字,一是她确实没有证据,那个向她喷迷药的人她没有看见容貌,总不能因为宋景找茬就说是他授意的;二来,华临炽的心性简单易懂,若是她现在就把宋景说出来,她怕他盛怒之下做出什么缺乏理智的事。不过她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人,本想等过段时间等华临炽平静了再和他说的,却没想到他竟然现在就知道了书院说大也不大,而且还有这么多学生在,宋景素来自视过高,以为自己行事隐秘悄然,可他终究太高估自己了,华临炽托江舒淮稍微一查就查到。华临炤匆匆赶到立秋班的时候,就见江舒淮长身玉立在教室门口,身后大门紧密,痛殴和呼救声隐隐从门后传来。教室门口被赶出来的学生全都围在一处,指指点点,而江舒淮微抬下巴,双眸微阖,抱臂抱于胸前,竟是难得的倨傲之色。这个时候正是午间休憩的时间,先生们大都不在,一时间竟无人能阻拦。宋景学业上佳,加上他世家公子的身份,身边很是围绕了一番巴结的人,此时这几个人全都围在江舒淮身侧,让他让路好进去解救宋景。江舒淮俊逸的脸上浮现冷淡之色,他冷冷道:“九王爷万金之躯,纡尊降贵同宋少爷谈话,你们处处想要惊扰这是为何”谈话这身后传来的声音是谈话吗江舒淮又说道:“宋景往年得罪王爷,王爷却宽宏大量不曾计较过,更不曾仗着身份欺侮过,真乃人中君子,你们说是也不是他们的确在谈话,对吗”他的目光含着沉沉压迫,而江舒淮又是信阳侯二子,这些个人怎敢说不是不对二字“唔”身后又是一阵痛呼,听的人肉都发紧。“世子哥哥,你,你怎么不过去阻拦啊”萧望元看见华临炤站住不动了,焦急催促道。华临炤却摇头道:“临炽生性冲动,但舒淮却稳重冷静,有他在其实你不必再来找我阻拦临炽的。可是舒淮现在却在替临炽挡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