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骁立即沉默了,目光简直有些危险。阮玉抬眸看他。他飞快的垂了眸子,扶阮玉上车,只闷闷的吐了两个字:“很好。”阮玉一愣,蓦地意识到朱骁竟然直到现在还拿季桐当情敌看,一时又忍不住想笑。坐在车上,朱骁绷着脸,仿佛受到了巨大伤害。阮玉依旧抽泣着,挑帘望着忠义祠渐渐远去,偎在他怀里,幽幽道:“你说,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对我好吗”朱骁正对着角落的四足卧兽点金炉发呆,闻言收回神思,半晌才明白她说了什么话,气得戳了下她的脑门:“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马车碌碌,不多时,又停下了。此处偏辟荒凉,却是幽静,若细看,景致还不错。青山在旁,流水在侧,远处还有寺庙的钟鼓之声,令人心境空明。朱骁领着阮玉,一步步的踩上半青半黄的草,走到一处小丘前。这座小丘旁栽了株凤凰树,只是长得不大好,倒也颇有气势的挺立着。“这是致远生前最喜欢的树。以前皇宫里有暖房,培育得很精心,可是现在,我只能把树栽到这,希望他在那边能够看到盛开的凤凰花。”阮玉惊住了。这是印致远的墓的确,作为启帝之子,他是没有资格得葬皇陵的。他是启帝一派,在兴明军攻打皇城时一力顽抗,自也没有资格得到追封。然而朱骁保全了他的尸骨,将他葬到这个山水都很秀气的地方。也是为了保全他的安宁,连个碑都不能立。说起来,这个人实在算不得坏,许多时候,他还帮过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出生在两个皇族之家,注定要成为敌人。他们是敌人吗阮玉看着朱骁蹲下身子,默默的往坟上培土。她也蹲在他身边,捧了把土,添上去。今天的天空很明澈,一如这位皇子当年的笑脸。这般一想,好像他就站在眼前,回头笑道:“季明,叫我带你游园,偏偏人又不见踪影。”又冲她行礼:“姑娘大名,致远久仰久仰。”一切竟恍如昨日。当然,也想到了在暗室里,他对自己的拔刀相向。不能不说,这是个悲剧的人物,空有一腔抱负与算计,然而还未等开始,便结束了。时光荏苒,他们注定要走向不同的归途。如今,他们尚记得他,可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谁又记得谁,谁又知道谁谁又去了哪当年的京城四美如今再无提及,这座无名的孤坟,终究要淹没在荒草与岁月中,随风淡去。“怎么了”朱骁看着伏在自己肩头的阮玉。“我想我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不去管以后,只看眼下。每一天,每一年,都认认真真的走过。即便老了,死了,也不留有遗憾,更不要后悔。”“你啊”朱骁喟叹一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目光悠远,不知是看着坟丘,还是望着天边。忠义祠跟印致远的坟就设在通往福满多的方向,想来朱骁早有准备,只要一去福满多,一定会到两处拜祭。这一路走走停停,心思又很沉重,仪仗直到下午才行至福满多。阮玉已经睡在车厢里,朱骁轻手轻脚的把她抱下来,安置在小楼上。余人立即卸了仪仗,转眼化作在福满多劳作的下人,这幢静寂的庄园霎时充满了人气。阮玉醒过来的时候,正见朱骁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动静,看向她:“睡醒了饿不饿我让人把饭送上来”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快乐,吃苹果,保平安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周六日休息,周一正常更新,谢谢支持on_no第187章 不许偷吃阮玉眨眨眼,忽的翻身坐起:“他们已经把饭做好了”朱骁诧异于她的巨大反应:“正在做,怎么了”阮玉松了口气:“你让他们别做咱们那份,已经做好的,让他们自己吃。”“怎么,你要亲自下厨”朱骁拿书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门。阮玉嘴一撅:“你嫌弃我的手艺”“哪里哪里说起来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小玉做的饭菜了,你给岳父大人那两盘红烧肉,我都吃醋了。”阮玉咯咯的笑,往里让了让:“你也躺一躺,一会我再去做饭。”朱骁犹豫片刻,放下书,躺在她身边。阮玉的手就横在他胸前,人也挨了过来。朱骁身子就是一僵。他发现自己最近很敏感,小玉只要一碰他,他就有冲动,而近来这种碰触渐渐多起来。他相信小玉是无意的,因为她一直是个异常羞涩的人。可是这会算什么是了,她今天去拜祭了阮洵,又陪他去看印致远,心情一定很低落吧,所以需要他的安慰。只是他现在不敢动。如今,他只有趁小玉睡着的时候才敢亲近亲近,搞搞小动作。他觉得这样也挺好,总归不能伤了她。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真难为小玉到现在也没有怀疑,否则他要怎么说而小玉之所以没有怀疑,是不是因为她不喜欢那种事忽然就有些郁闷。小玉的指尖在他胸口打着圈,好像要描摹上面的花纹,声音低低的在耳畔响起,带着温软的气息,吹得他的心一阵阵的战栗。“你怎么不叫醒我我都没有看到现在福满多变成了什么样子。”语气微带抱怨,朱骁却拾得一丝丝嘶哑,裹在她甜柔的声音里,是一种别样的诱惑。“呵,还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甫一开口,竟发现自己嗓子也哑了,连忙咳两声:“我都记得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跟烙印似的印在我心里。”阮玉的头移过来,轻轻枕在他肩上。该死,这气息,他就要忍不住了朱骁努力深呼吸,想起身,又舍不得,想抱着人,又怕犯错误,无比挣扎。“你既是想看,咱们就下去走走”不行,他必须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不要”阮玉嘟囔着,手臂更紧了紧。朱骁的呼吸都不顺畅了,勉强动用内力将那股邪火压下去,长出一口气,假装轻松的拍拍阮玉的肩:“可是我饿了”话一出口,他就发现错了,因为这个“饿”可是有太多联想了。果真,小玉抬眸,古怪的瞅了他一眼。他心里“哗啦”一声,天啊,他现在连她的一个眼神都抗不住了。他屏住呼吸,努力跟自己讲,冷静,你要冷静好在小玉终于坐起来。他心头一松,又有些失落,歪头瞅着她,却见她用手指一下一下梳理着散落的长发。发凉如丝,水一般流泻在她的肩头,她的胸前,随着她的动作,飘起,滑落,再微微摇晃,于是那两峦丰挺时隐时现,仿若月下窥山,水中望月。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滑动一下。该死,她是在勾引他吗可是这种勾引,他很喜欢啊。可是阮玉已经越过他,跳下了床。他不自觉的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子。阮玉回头,奇怪看他。朱骁瞅了瞅自己的手,再移眸,尴尬笑道:“咱们晚上吃什么”该死,他怎么句句都似乎渗透着暧昧的讯息阮玉显然是没领会精神:“自是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不许嫌弃我的手艺”“不嫌弃,不嫌弃”朱骁放了手,恋恋不舍的看人走了,然后叹了口气,对着蓝绿色六棱纹的承尘发了会呆,方起身。还是批些奏折,冷静一下吧。不多时,饭菜的香气跟阮玉一同出现在楼梯上。“咦,你怎么还坐在这一路风尘,还不赶紧洗个澡快去快去,出来正好吃饭。”洗澡好主意朱骁看着阮玉将一碟炒菜心、煎豆腐并一碗肉烧干蘑菇摆到桌上。都是家常小菜,不过相比于宫里日日的山珍海味,精工细作,眼下这散发着淳朴香气的小菜倒更合他的胃口。他上前闻了闻,忍不住夹了块煎豆腐,结果烫得直抽冷气,却是心满意足的踱去了净房。靠墙的铁力木小几上摆着换洗衣物,一套薄缎中衣,家常的宁绸长衫,都不是崭新的衣物,可是摸着妥帖,穿着舒服。这一切的准备都一如当年。虽然他是按照原样整修了福满多,重建了这幢小楼,也曾数次回来,漫步其中。只是小玉不在,眼中的景物虽看着熟悉,却透着陌生,仿佛它们也在用他那种哀凉的眼神在打量他。这种失落,即便今日再次踏入,亦挥之不去。然而就在刚刚,就在他目光触及到那光秃秃的小几上又如曾经一般摆上了干净的衣物,就好像当年他每每晚归,小玉在家中等他,净房中备着热水还有散发着皂角清香的衣物一种亲切与酸楚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他飞快的脱下袍子,跨进浴桶。但是又很快走出来。不行,他得洗个冷水澡,他需要冷静,冷静朱骁泡在冷水中,听着楼梯上的脚步上上下下,碗盘敲击老榆木桌面轻声作响,唇角不禁浮起笑意,并溢出满足的一叹。“不许偷吃哦”阮玉在净房露出半个小脑袋,警告的盯着朱骁。见朱骁点头方缩了回去,不大一会又露了出来,如是再三。直到那个小脑袋再没露出来,净房亦传来水声,朱骁方忍笑扭了头。听了会动静,忍不住要去看,然而想想自己的“难处”还是算了。阮玉还在里面喊:“不许偷吃”“哦。”朱骁应着,手却迅速捏了个丸子塞进嘴里,又捡了块排骨飞快的啃了,顺便将骨头往窗外一扔。“哎呦。”不知是谁那么倒霉,得此天外来物。“怎么了”净房水声一停。“没什么,大约是侍卫不大熟悉环境,撞到了一起。”也不知这个理由能不能让人信服,总之没一会,净房又传来了水声。朱骁很鬼祟的,一边往净房张望一边往嘴里填东西,又喝了盅小酒,满脸诡计得逞的窃笑。“不许偷吃”“不偷吃,不偷吃,你快点出来吧。”朱骁贼兮兮的笑着,拿筷子把盘里的菜摆摆好,做出原封未动的样子。不多时,水声一停,他立即正襟危坐,再一阵窸窣声响后,阮玉出来了。朱骁很是摆出一副心中无愧并准备欣赏美人出浴的模样,结果神色一僵:“你怎么穿了这件衣裳”“这件不好吗”阮玉看了看自己,擦着长发:“你不是最喜欢我穿这个颜色吗这件衣裳还是你亲手为我准备的,就穿了一次。怎么,你不喜欢了”朱骁别过视线,摇头,只觉身子有些热,不自觉的松了松领口,阮玉坐到他身边,甫一看桌面,就叫道:“哎呀,你又偷吃了,这个臭毛病怎么总改不了”朱骁有心辩解,可一看她那半嗔半笑的样子,脸蛋因为刚刚出浴而晕染出白里透红的瓷光,颈项修长,就好像打鹅黄的半透明花瓣中探出的花蕊,头发尚且湿着,于是水珠就顺着发丝滴落,点在彷如细绸的皮肤上,又滚入衣领,就好像一只只小手,在吸引着他探寻。他的鼻子也有些热,好像有什么就要流出来了,偏偏她又歪了头,眼睛如同浸了水般的看他。朱骁实在受不了了,抢过她的手巾:“头发还湿着,赶紧擦干,要不一会该着凉了。”很大力的揉搓着她的头发,好像要借机发泄什么似的。“哎呀,好痛”阮玉扯过头发,嗔怪的乜了他一眼。朱骁一下就定住了,再眨眨眼刚刚她说什么痛还有那语气,那表情他是不是太敏感了他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