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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照片上的权衡目光温柔似水、含情脉脉,怎么可能是个诈骗犯呢。全世界都不了解他,都没有见过他最真实的一面,又有何资格评价他呢。他说过,四月份要带她去日本看樱花。五月份去布拉格广场喂食鸽子。六月份,他们会去威尼斯划船。最后的通话中他的声音哽咽,倘若是权载雨口中的泯灭良知的诈骗犯,他又何必故作软弱博她同情。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默默进屋收拾起行李。她装进了权衡的檀香、没用完的火柴盒、那张宣誓着爱意和承诺的地图。此外,没再装走任何。如果,她都不相信他,那么,这个世界便没有人再懂他。他就会更加孤独。她亦会因为他的孤独而陷入永恒自责的泥沼。卢月和关心拉着行李箱走出内室。权载雨坐在秋千上,一副拥有了全世界的模样。只是他这个神情维持没多久,就被破门而入的警察戴上了手铐。权载雨扭动着、挣扎着、被钳制住带出别墅。警察要求卢月回警察局协助调查权衡潜逃的案子。关心紧紧拉住卢月的手,似乎要将她的血肉融进卢月的手心里。卢月微笑着对着她说,没事儿。关心突然抱住卢月,眼泪洒在卢月的脖颈,她说,我舍不得你。卢月拍着她的背说,傻瓜,我没违法,只是协助调查而已。关心伏在她肩上点头。放开卢月后,她满脸的泪光像是头顶上炽烈的阳光分解而成的细碎颗粒,灼伤了卢月的视线。卢月不明白为何此时空气中浮动着离别的伤感,就像她昨天和权衡通电话时一样。与关心道别后,她不发一言地坐上了警车。此后再也没有回到过这幢记录了过她某段人生故事的别墅。审讯室里的木桌上,那盏外观朴实的照明台灯已经工作良久。问询的两个年轻警察因为长时间重复问相同的问题,神情都呈现出雷同的不耐烦和倦怠。其中一个穿着便装的小警察清了清喉咙的异物,耗尽他交班前最后一抹热情,问道,卢小姐,根据你的描述,权衡几乎就是个圣人,工作勤勉认真,生活作风清廉。喜爱看书,下围棋,收集火柴盒,除了抽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不赌不嫖,滴酒不沾,对待佣人和妻子都十分关爱。但是他曾经和前任市长在家中有过疑似贿赂的行为,这点你同意吧卢月撑开沉重的眼皮,点头说,同意。警察说,他在所有与他有利益牵扯的人身边都非法安装了窃听器和定位系统,这点你知情吗她实话回答这个问题第五遍,不知情。小警察面露难色,又问,他平时和管家有异常的举动吗她说,没有。警察问,权衡与权仕和的律师、司机的交往过甚吗她说,司机几乎每天见面,律师的情况我不了解。警察说,罪犯是突然失踪,因此我们怀疑他在得知东窗事发选择潜逃。卢小姐必须提供对本案有利的线索,比如向我们提供权衡平素的旅行意向,或者他对某个国家或者城市的关注。卢月说,我先生的护照尚在家中的衣柜里,你们也搜寻到了。我先生平时工作忙碌,根本没有时间旅行。我们在你箱子里找到一张地图,你能说说那张地图的来历吗。地图是我先生准备带我去度蜜月时的参考路线,如果对警方有帮助,我可以提供给你们。如果你们用不到,麻烦还给我。卢月此时因为长时间没有睡眠,已经呈现出极度疲惫的神情。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脸上残留着昨夜凌晨被画上的新娘妆,如今已经被台灯的温热炙烤得略微脱皮。她能感受到化妆品的粉末镶嵌在毛孔里自动干涸后的紧绷。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几个小时的问询除了庸常琐碎和鸡毛蒜皮的收获,案件几乎一无进展。他们无奈地走出讯问室。接着又进来了几个警察。卢月伏在桌面上,无力地提出请求,警察先生,允许我睡一会,我醒来再接受问话好吗新进来的警察问,你认识关心吗听到这个名字,卢月堵塞的思维通道仿若一道阀门被打开,不详的预感再次光临。她几乎是弹坐起身子摒住呼吸说,她是我朋友,怎么了警察说,关心在家中服用大量进口安眠药自杀。尸体是被一个叫周进的人发现的,死亡时间暂时还不确定。死者身穿伴娘服,还留下三封遗书,其中一封是给你的。、第十五章 忆尾 2怎么可能。卢月认为这只是警察开的无聊玩笑。明明,中午关心还紧紧牵着她的手似乎要将血和肉都融进她的手心里。明明,她们还紧密地拥抱。明明,她的脖子上还残留着关心干涸了的泪水。这些,难道都是她死亡的预兆和提醒,而卢月却一无察觉。不会的她工作勤奋,对生活充满热情她和我是十多年的朋友,我十分了解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绝对不可能自杀她昨天还在和我开玩笑,说我是丑小鸭她在市中心有间精品店,她有很多的存款,怎么可能自杀,你们肯定是弄错了。卢月语无伦次着,眼泪也如同言语一般不受控制地从体内迸溅。警察说,我们在她家里翻查到一份诊疗报告,死者在半年前就患上了轻度抑郁症,我们还调查到死者曾在股市里投放了大量的金钱,前段时间就几乎亏空。而且她店里的收益账本也有问题,所以负责记账的周进也正在被我们调查。卢月在审讯室里发出绝望又痛彻心扉的哀鸣。这种哭声,是从她的心脏散发出的爆烈般的疼痛席卷并带动肺部也颤动。心肺的共鸣后凝聚成强烈的刺激性气流却只能从她纤细的喉管排出。极为刺耳和尖锐的哭声在审讯室里盘桓,回荡,就连她自己也觉得难听,但是她管不了,也不想看那封遗书。在身体一次可感的痉挛后,她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了。她晕倒在那张陪伴她许多个小时的桌子上。极其疲累的人是不会做梦的。即便做了梦,也会不幸被忘记,可是她努力记住了这次的梦。梦里,她回到了高中的校园。关心从校园的尽头朝她狂奔而来。卢月激动地向关心圆滚滚的身体迎上去。好多的梧桐叶从天空飘落,仿若空旷广场上密匝旋舞的白鸽,使她看不清天空的颜色。她们的额头、校服、鞋都被梧桐叶子亲吻着。关心抱着她,对她说,亲爱的,我要换个地儿去发财了,祝我成为大富婆。卢月伏在她肩膀上簌簌点头说,祝福你,不过到那边不准减肥了。关心说,放心,我会好好对自己的。他妈的活着不给吃,死了再不吃就太没意思了。你丫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记得托梦告诉我知道吗我在天有灵必须庇佑你。卢月笑着点头。落泪。别哭啊,傻瓜,你要记得我说过的,即使这个世界都离你而去,我依然伴你左右。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有效期是一千年。关心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卢月面前晃荡,眼睛里闪烁着星辉般的诚挚光芒。卢月说,嗯,我相信你。让我再抱你一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光束。关心推开卢月说,行了行了,别磨叽了,照顾好自己啊,我得走了。她变成一股巨大的气流,向四周散开,均匀分布。直到这些气流变成可视的鹅黄色光环,附着在那些飘舞的梧桐叶上。带光的叶子,柔软轻盈地将卢月围绕。此后,生命中每见到的梧桐叶和光芒或许都意味着关心的存在。假使卢月能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一千年,便可以拥有这种存在相同的时间。关心做到了承诺。是的,她没有骗过卢月,只是欺骗过她自己。卢月在医院的独立病房内苏醒过来。她以为醒来可以见到曾经两次晕倒后见到的人,这样她就能将关心和他都一齐拥有到时间的尽头。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确有个高大的身影,这个身影十分的熟悉、亲切。她加快自己恢复意识和正常视力的速度。她急切要看清这张脸,要闻到他身上令她安心的气味。李泊远说,醒来了要喝水吗她的心脏还在失望中绞痛、抽搐。她点点头。李泊远将她身体扶起,将她依靠在他手臂的力量支撑中。他将装载于小汤匙里的清水一点点灌注到她干裂的嘴唇缝隙中。须臾,李泊远起身打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他亲手的做的姜母鸡。曾经卢月十分爱吃的一道菜。李泊远告诉她,关心的表姐得知消息后已经从义乌赶回末城,现在正为关心料理后事。她也是关心唯一能联系到的亲人。关心留下的三封信中,一封是给卢月的,一封是给李泊远的,一封是给表姐的。突如其来的离别造成的感伤仍然以可感的形式蔓延并填满病房的每一平方厘米的空间。以至于卢月呼吸到的都不再是空气,而是巨大的难过。如果,离别是一片森林,那么,卢月此时就置身于这片森林的中心。她无时无刻不听到森林里的风划过繁茂的树叶发出的阴冷嘈杂的声音,亦无时无刻不嗅到森林里那枯叶和泥土混合的腥气,而她,作为这森林里唯一可以被偷袭的人类,以致成群的飞虫不时扑向她,在她身体叮咬出密匝的伤口后又若无其事地飞走。她却只能伫立在原地,等待着下一拨飞虫的来袭。李泊远说,关心给我的信中,几乎全是委托我对你照顾,此外,还留下一本我高中时期丢失的画集。他说着,为卢月搭好桌子,将饭和菜放在她面前。卢月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欲。她打开那封属于她的牛皮纸信笺。这是关心给她的最后一件可以捕捉到的礼物。小月:首先,我必须跟你说对不起。我没实现对你的承诺。但我仍然自私地抱有一丝希望,你会理解我。一年前我投进股市里的大量金钱成为了无法兑现的绿色条幅后,医生说我患上了抑郁症,可我并不认为这是个病,或者说我并不认为这个病会对我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当时我并不理会。每天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开心时觉得人生一切都充满了希望,比如我买的股票会涨停,比如我和周进会白头偕老。绝望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巨吵无比,似乎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得到片刻的安宁。我尽量将我的病藏起来,被你们发现的话,你们一定要叫我吃药。天知道我有多讨厌吃药。记得我们高中军训时,你给了我一包板蓝根。我对你说,喝了你的药从此便是你的人。你说我太夸张。其实我从小就没人关爱,更没人叫我吃药。我是那么讨厌吃药,因为吃药这件事总会提醒我是个没人疼的小孩。我吃下了你的药,第一次尝试到了朋友间的关爱。我当时想,卢月一定是上天委派下凡拯救我的天使。直到后来我被欺负,你奋不顾身护着我,于是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其实上次与你打完那通电话后,我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度过。我在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朋友,我真他妈不是人。后来我又想,谁他妈都不理解我,我凭什么理解他们。很烦,世界很吵。正常人不能理解我们抑郁症族群,认为我们是这个世界的oser,是看不开的废物。我喜欢这种形容,因为只有我相信自己是个废物,我才能毫无遗憾地离开这个鄙视废物的世界。曾经我努力活着就是为了证明世人错了。他们看错了我关心,因此我拼命赚钱要让他们瞎了狗眼。如今我的苟活,仿佛只是为了证明自己错了。我看错了自己,真实的我是那么自以为是,那么不堪一击。周进在我店里做假账,和隔壁内衣店的店员偷情,这些我都可以原谅。我无法原谅的是我自己,我将自己辛苦建立的事业毁灭在我自己的愚蠢和疏忽中。无法宽恕自己的人,心跳和呼吸都是煎熬。我害怕面对失败。我曾经将我鲜少的生命希望果实嫁接在那外观美艳的爱情鲜花之上。可是当我发现,我悉心浇灌的爱情竟然只是一堆披着华丽外衣的粪土时,我知道这是老天在向我招手,让我关心速速前去报到。好吧,就算老天对我的希望赶尽杀绝,也让我再追随他一次吧,我毕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天应该会收下我的吧。如果是,当然最好,因为我真的不想去地狱。我的金钱梦,我的爱情梦都离我远去。天使也被我赶走了,这个世界委实毫无依恋。我曾经幻想过无数种死法。跳楼我怕疼,而且万一砸到路人也挺不好意思的。跳河的话我又担心我的游泳技能会让我游回岸边。所以,我服下你给的安眠药,就像曾经那包充满了温情的板蓝根一样,让我在天使的关爱中结束这场如闹剧一样的生命。这真的是我所能想到的最轻松舒适的解脱方式了。亲爱的小月,答应我无论如何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存在天堂,我会在那里等你祝福你。不过,我希望我见到你时,你已经白了头发。我是不是很啰嗦那就到此为止吧,你说哪有一个死人还这么矫情的,对吧 你别回答我,我怕。关心绝笔。卢月握着信封的手,不住的颤抖。颤抖的手背上有权衡曾经留下的牙印,疤痕早已成了融入她生命的印记。他说过,如果有天他们走散了,就凭着这个印记找到彼此。她想,只要疤痕存在一天,她便等待疤痕的弥留者一天。权衡的牙印、关心的祝福、面前的李泊远,是她此时真实拥有的陪伴。她的人生因为享有此种陪伴而并不孤单。直到某天,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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