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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陪伴都烟消云散,她才算完成了自己此生的意义和承诺。如今她须要完成的便是活下去,用她能够坚持下去的方式守护他们。她对李泊远说,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不被世人打扰,请你帮助我。李泊远站在病床旁,沉思片刻,而后他给出了曾经应允卢月要求时最常使用的言简义丰的回答。好。、第十六章 领养记1六月底。胭脂色的阳光里饱含着初夏特有的馨香和色泽从没有关严实的车窗缝隙中洒落进车厢里。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卢月也是坐着这辆车去到郊外隐蔽的小庙,开始了她的隐居生涯。我望向窗外远处连绵不已的山峦在夏风温和的吹拂频率中起起伏伏。我知道小庙是李泊远帮卢月寻找的栖息之处。他无论忙闲、每周都会定期来到小庙附近,有时是去除无关紧要的杂草,有时只是在银杏树下坐着抽根烟,然后便默然离去。李泊远此时正在驾驶座上打电话,对方是远在贵州的一座孤儿福利院。挂了电话。李泊远对我说,他准备收养一个孤儿。我想,这挺好的,正好弥补了他和唐棠没有孩子的遗憾。车子发动了。我们的车开出了崎岖蜿蜒的山路,经过收费站,赴上了去往贵州的高速路。车厢里回荡着没有歌词的音乐,音符的飘扬如清澈的溪流声潺潺悦耳,也如李泊远的人生,言语不产生过度的作用,只有孜孜不倦流淌的慧思与爱。他身上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在这种莫名令人具有安全感的氛围包裹中,我渐渐合上了眼,睡去。醒来的时候,李泊远的车子停靠在一个加油站。他从车窗外递给我一袋零食,对我说,卢岐,快来看火烧云,去年这个时候,我在小庙外看到过。我下了车,望向天空,红得发赤的云与橙色的云层层堆叠、相互挤压出臃肿的皱褶,如一床厚实的棉絮将苍蓝色的天宇覆盖住了大半。天空呈现一种迷幻、唯美的渐变效果。此地离末城不算太远,卢月大概也能看见这样的天空吧,我是多么希望她能看见,因为她跟我说,天空颜色的细微转变或是每一条云丝的款款流动,她都将之看作是他的问候。突然有些感伤。比起李泊远的淡然和镇定,我想我还是过于年轻。我突然问李泊远,你觉得权衡还会回来吗这是我一直以来心中的困惑,虽然卢月用坚定的神情回答过我,他一定会回来的。但我仍然没有太多把握。李泊远仍然看着天空,只是平静如水的神情仿佛起了一丝涟漪。我看到他的喉结有略微的朝下挪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又抑制住了。随即他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烟后,他转过头看向我,用一种微微含笑却又十分认真的神情,说不上是喜是悲。李泊远一字一句给出答案。他说,他不会回来了。我的心突然沉到了谷底。连看火烧云的心情也瞬间消失。我对着面前的空气抱怨,却更像在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他是个坏人,他欺骗了卢月。李泊远笑意更晦涩。他摇了摇头,纠正我,不。他不算特别坏的人。事实上他是这个世界除了我以外最爱卢月的人。我诧异地望着李泊远,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这个发现让我心里似有千万朵火烧云在涌动,就快要挤破那狭小的空间。李泊远在我的心急如焚中不急不缓地说起卢月隐居之后的故事。这个故事,使我心中的火烧云逐渐暗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粘腻的稠浊。卢月在隐居之后,李泊远有千方百计寻找权衡和管家的下落。后来,在韩国开公司的大学同学帮助下,他找到了在江原道的农村匿名改姓的管家。管家在江原道的农村里修葺了一座砖房,和他的妻子以及两周岁的女儿共同居住。起初管家并不愿承认真实的身份。后来半年的时间里,李泊远去了韩国十余次,每一次都满怀善意和诚心。他给管家的女儿买去大量的玩具和奶粉,给管家带去中国的茶叶,给他的妻子带去各种营养品和护肤品。李泊远记得最后一次韩国是去是前年的8月份,那时江原道的天气十分炎热。管家从玉米田里摘回了壮硕的玉米,在家中招待李泊远吃了后,便带着李泊远去了距离砖房位置较远的小溪边。两人坐在溪边的岩石上,李泊远给管家点了支烟。他深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将烟吐出,脑海中似乎在回忆着一些不愿想起却又挥之不去的往事,下塌的眼皮半掩着历经沧桑的瞳孔。他此的神情,与他在家中做慈父时那种简单的温厚相比已经发生了改变,呈现出一种由回忆而引发的、复杂的、深层次的哀伤。在这种哀伤氛围的包裹中以及溪水潺潺的陪衬下,管家回忆起与权衡之间的故事。管家说,我20岁那年就到权家工作,那时候我是专门伺候老权先生的。第二年,小权先生就被接到了韩国。老权先生对他疼爱有加。可这种疼爱却令到老权夫人和权先生十分不满。这个是他们的家族内部矛盾。我们不多言。小权先生的童年充满了不幸,他中国母亲的身份受到整个家族的质疑和践踏,连带他也备受冷落和饱尝艰辛。我相当同情这个比我小10岁的弟弟,而他也待我十分友好和真诚,经常与我分享高档的食品、经典的书籍。小权先生根本没把我当成下人,而是当成他的朋友,甚至是唯一的朋友。从那时起,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一来,就是许多年。后来老权先生去世了,家中的所有的佣人和物品都归到了权先生名下。或许是权先生看我本分,便将我带到了中国。起初,我在北京的别墅里伺候权夫人和权公子。我记得有一年冬天北京的雪下很大。小权先生因为重病来别墅里借钱,权先生和权夫人用不冷不热的态度将他打发走了。这种几乎是撵走的方式,让我记忆深刻。当时我的心里十分难过,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个穷酸的下人。过后没多久,小权先生视力损坏的消息就传到我这里,我当时就只剩下愤懑和自责。作为朋友,我竟然对他的困难爱莫能助,这对于我而言是极大的悲哀。那时,我就暗自打定主意,我要在有生之年尽我所能地帮助他。几年后,权先生的事业扩展到末城。这个城市拥有干净的空气和美丽的景色,权先生在这里购置了别墅。幸运的是,小权先生和我都被权先生带到了这里。小权先生继续在公司里帮助权先生打理事业,而我就在家中安心地做仆人。我们的见面总是以下棋的方式进行,这样就不会引起权先生的察觉和警惕。有一年秋天,卢小姐、也就是后来的太太被权先生带回了别墅。太太那天喝了很多酒,似乎是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后来她就醉得不省人事,被权先生带回了房里。当她醒来时就成了这个别墅的一份子。李泊远突然将火机摁了许多下,发出嘈杂、清脆的声响,这个突兀的举动令管家停下了叙述。李泊远蹙眉点了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又将浓烟用力吐出来,和方才管家的神情类似。李泊远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故作镇定地说,您继续说,别管我。管家延续着刚才的叙述,回忆道,当太太醒过来后,就成了这个别墅的一份子。她喜欢坐在秋千上看书,喜欢找我聊天,我能感觉得到她是个内心敏感不安却没有任何坏心的人。后来,权先生带回了新的女人,殴打并赶走了太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当时心里还有些难过和不舍。我和小权先生在那期间已经策划好了如何将权先生的房子和产业拨弄到小权先生名下。我们还有一个沟通的方式是:小权先生将计划写在纸条上装在送给我的礼物盒中,我在四周没人的情况下打开阅读。这一次的计划是将权先生的心脏病药换成类似的药丸。所以在那段时间权先生总是需要大量的房事。权先生在一次交欢后突发后心脏病去世了。权先生对于自己的死亡似乎毫无准备,不过小权先生却是亦步亦趋。权先生的律师方面,小权先生早就利用金钱打通了关系。他承诺在遗书伪造完成后会分给律师大量的金钱以及一些公司的股份。起草遗书的见证人里有我还有权先生的司机。司机也是小权先生事先收买了的。这四个人都是权先生生前最信任的人。于是,我们的计划顺风顺水。外界根本不会去质疑这份遗书的真实性。除了权太太和权公子。他们曾多次到别墅来找小权先生索要财产,小权先生都将他们拒之门外。母子二人与小权先生撕破脸后便回到了北京。之后小权先生一直安排得有眼线在权公子身边。根据线人的通报,我们得知权公子在挥霍完手中的财产后又将北京的房产卖掉,权太太由于无法忍受居无定所的生活便落魄地离开了中国、回到了韩国的娘家。权公子接着用他所剩无多的金钱流连于各地赌场。赢钱时便大把挥霍,豪赌以及吸毒。没钱时便借高利贷甚至还贩毒。后来,不知为何小权先生安插的线人突然失去了联系,我们便再也无法掌握权公子的消息。小权先生历来都保存有一个重要的u盘,里面掌握有合作伙伴以及对手的不法证据。权公子的资料是线人提供的。而记录雷副市长的受贿和视频监控则是安装在一部旧式的电话机上。这些证据都是小权先生用以自保的最佳武器。我能理解小权先生的做法,商海风云变幻莫测,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几乎只建立于利益之上。今日或许是朋友,明日就可能会成为敌人。小权先生因为无法满足雷副市长的受贿要求而导致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中断。至于当时雷副市长要的东西是什么,小权先生没告诉我,我只能猜测那个东西是对小权先生而言十分重要的、难以割舍的,才会导致小权先生放弃了与市长合作。而这个弃权,也是小权先生整盘棋全军覆灭的关键原因之一。雷副市长将手里的项目指标给了小权先生的竞争对手。那段时间正赶上金融风波,股市的震荡和持续低迷,许多个体户和中小型企业都无法渡过难关,各大公司也只能都通过裁员来勉强维持运营。小权先生或许就是在那个阶段萌生退意的。我知道他并不是畏惧困难,而是他想听从内心的声音,他要去过另一种生活。我看到他疲惫与厌倦,还看到他卸掉了多年全副武装的铠甲并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外。这是极其危险的。他比我更加清醒,可是他仍然义无反顾地做出了这个不妙的决定。我到现在都在想,如果没有这根软肋,小权先生一定会不惧黑暗挺到最后。毕竟在这场战役里,他一直处于上风。无论情形如何糟糕,他的对手也拿他无可奈何,因为他手里握有对方太多的把柄。或许,当他发现雷副市长和权公子有了密切联系的第一时间就选择将他们打击,今天就不会是如此遗憾的结局。令小权先生产生迟疑的原因,就是他那时即将举行的婚礼。他不想在这个对他和太太而言十分重要且应该愉快的阶段内掺杂进任何不和谐的因子。婚礼前的一个月,小权先生一直在想法设法套现公司的股份并将公司的重要职务交予其他人打理,原因是他想带着太太去环游世界。这个对大局而言糟糕的决定,对他来说只是听从了内心的声音。我曾经说过,小权先生这一生就像是在下一盘盲棋,一步错,满盘输。事实的确如此。小权先生的迟疑让对手的联盟计划茁壮成长。婚礼的前一天,太太在别墅等待着被接亲。而小权先生则带着我去了酒店的包房安排和准备接亲的各项事宜。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太太一个圆满温馨的婚礼。送亲的朋友陆续赶来酒店,小权先生也换上了帅气的新郎服。此时他却接到了中断这一切美好的电话。对方声称太太被绑架了,如果小权先生不到现场谈判或者敢报警,他们就只能举行冥婚仪式。小权先生在核实了太太的确不在别墅并且手机失去联系后,我保证,我与小权先生认识了几十年,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紧张过。仿佛一切都是注定,又或许只是个意外,但无论如何这个突发的事件还是让小权先生的整盘棋坏掉了。即使他很紧张,但他仍然保持了应有的理智做出了最后的安排。他安排我携带着u盘逃离末城,如果他在凌晨12点之前没有与我联系,便让我将u盘的消息散布,且嘱咐我永远不要踏入中国的疆土,也不要与任何人联系、包括太太在内。他早就在我的韩国账户里打入了一笔可供养家养老的资金。他说,如果他能回来,便会带着太太来与我会合,会和地点就是我现在居住的江原道。管家说到这儿突然梗咽,浑浊的泪倾覆住黧黑色的瞳孔。李泊远为他点了支烟。他粗糙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狭长的烟雾悬浮在空气中随着他的颤抖而扭动出曲折的形态。管家的啜泣声融化在风的呼啸声中。他用手抚去眼泪后,沙哑着声音继续说,小权先生在12点仍然没有跟我联系,我当时站在首尔机场的角落里还在自我安慰。我想,要不然我1点再散布消息好了,或许再过10分钟、半小时、小权先生就能联系我,告诉我他救出了太太,告诉我他如同往常一样神通广大、解决了困境。可是我等到了1点半,我就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我们的这盘棋,已经彻底输了。我将u盘的证据匿名举报后便来到了这里江原道,与小权先生约定的地方。后来我看到新闻,知道小权先生成了诈骗犯和谋杀犯,正被中国与韩国的警方联名通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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