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有这些变化与未知,才有趣儿不是自己多活了一辈子,怎么在这儿纠结上了,呵呵。最重要的就是经历。老周媳妇端了绿豆粥进来,配了四样儿小菜和两样儿点心。凉拌土豆丝、酸甜萝卜、干豆角鸡丝、辣桔梗。小巧的馒头和南瓜包。林慧坐起来,先溜溜儿地喝了两口粥。整个人都好了些。“周嫂子,回头让人在厨房角落里砌个小窑,咱们当烤箱用,可以烤点心。还可以做窑鸡吃”说起窑鸡,林慧的思绪又飘远了。第一次去吃的时候,开着车七扭八拐好不容易去了一个很偏的乡下地方,路边挂着个木牌子,拿红漆刷着两个大字“窑鸡”,就算是标志了。那家乡间小店不大,只卖窑鸡、青菜和米饭。鸡是自家散养的,青菜是地里现拔的。价钱不便宜。过去吃的人都是慕名而来,大家自在地坐在木制的十分粗糙的长凳上,动手将整坨端上来的窑鸡弄开。整坨,对,就是一整坨,像个大蛋。敲开最外层的黄泥,剥开里头的大张荷叶,香喷喷热气腾腾焦黄的窑鸡便出现了。那味道好怀念。嗯,一定要弄来吃老周媳妇很高兴,看样子小姐很快就会好的。这都开始惦记吃了除了吃,其实林慧还惦记着别的事儿。五天后,黄厚东和谢信哲收到了帖子。当然是关于飞天之约的。日子定在旬日之后,地点便是南邬城郊的燕晗山。林慧请他们当日酉时在山脚的观雨亭等候。黄昏的景色最佳,时辰定得晚些,从城里过去,时间也充裕些。到底最近针对自己的林林总总是怎么回事儿,林慧已经懒得理了。飞自己的天,让别人说去吧。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谁爱做庸人乱搞事,暂且由他。林慧只想要自由。地上的自由不容易得到。天上的自由,还好,是由自己控制的。准备工作总是细致而繁琐的。明天终于要出发了。看着收拾好放在床前的大大的长条型大包,林慧忽然想起一句不见得应景的话: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当然有,很多。先将就着吧,能用就行。林慧一样样寻思着要带的东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第二十九章 展翅秋日午后的燕晗山,凉爽怡人。一般不等太阳偏西,游客们便开始三三俩俩地开始回程了。毕竟这里是城郊,即便乘马车也得走上一阵子。游客并不多。城北晚香岭的红叶正是好时候,大多去了那边儿。陆陆续续回程的游客们遇到了正在向此而来的队伍。高头大马总有十几匹,鞍辔分明,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出行。怎么这时候才来燕晗山附近吃住都不太方便,除非打算住下,或是有心夜游,很少人会在下午过来。简单的时间管理人人都会。这些人没带什么行李,不像要住下的样子。自有好事者去打听。快到地方了,马队骑行的并不快,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什么据说有人要在燕晗山这里飞飞好些人停住脚,互相打听,适才在山里,好像没感到什么特别的动静,怎么城里的人反而知道了。便有人坠在马队后头,想看看热闹。晚点儿回去没关系。这事儿要是真的,值黄厚东和谢信哲并肩在队伍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有意无意的都没有提起即将到来的赌约。谢信哲的眉头皱着,他隐隐觉得有点儿不对头。按他的想法,这位林姑娘,不过是借着赌约的由头,打着攀高枝儿的主意。其实应该挨上几天,便找个借口,比如兄长其实并不会飞天之技,从前对兄长的说法有所误会之类,然后做出愿赌服输的样子来,坚决要求履行“以身相抵”的赌注。这样才说得过去。可是,不仅林姑娘没动静,小林神医也没出面。而且,还当真发出贴子,约他们过来观看。谢信哲瞥了一眼黄厚东,心想,也许和这家伙有关。上次他跟黄厚东说破了林慧的心思,当时这位黄七少爷就发了狠。后来,关于林家兄妹的传言便流传开来,谢信哲当然知道乃是黄厚东的手笔。难道因此逼得林家兄妹非得装模作样地“飞天”一番,然后再输掉好像也不怎么合理。这种摆明会出丑的事情,姓林的又不傻。真是不对劲儿谢信哲心下对黄厚东的做法不以为然,这不符合他的风格。按他的想法,你想攀附上来好啊,就让你攀等你人来了,哭都没地儿哭去整人的法子很多,谢信哲不喜欢来明的。黄厚东用手里的马鞭轻巧地敲着自己的膝盖。他知道谢信哲对自己的做法不怎么赞成,但他不在乎。其实事情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自己不过是略露了些风声,居然能传得甚广,还演变出不少花样儿来。关于林家兄妹的事情,黄厚东并没有跟黄老太爷说,只跟自己的父亲黄大老爷提了一下。黄大老爷反对。倒不是黄大老爷对小林神医有什么特殊偏爱,而是在黄大老爷看来,小林神医也好,他妹妹也罢,就算打点儿小算盘,也根本不值得对付。黄老太爷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不论如何,小林神医医术不错能治病,这就行了。别的,都不用理会。黄大老爷真正反对的是黄厚东的方式。其实,等赌约落了实,不是对黄家更有利么有个小林神医抓在手心儿里,派两个小厮跟着服侍,别让他跑了就行。再稍微有点儿心思笼络一下,用处多着呢。不过消息既然已经传出去了,也就无所谓了。在很多人眼里,别人的命运就是别人的事儿,和自己不相干。观雨亭名儿挺好听,其实不过是个避雨的草亭,个头儿倒是挺大,能容纳不少人。黄厚东和谢信哲等人到达的时候,亭子里头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亭外等候。是小可儿。小可儿板着脸儿,挺严肃的样子。两位公子爷,加上好些长随护卫等人,十多人下马来,整衣的整衣,拴马的拴马,好一通忙碌,并没人理睬小可儿。随从们将草亭打扫了一番,座位上铺上了锦垫,请公子坐下。又有人快手快脚地拿出带过来的小炉子,滚滚地煮好了热水,冲了酽酽的好茶,端了上去。谢信哲拿起茶盅,用盅盖撇了撇浮沫,抬眼看了一眼外头。小可儿在忙忙碌碌的众人之中,显得有些可怜。“让那小家伙进来吧。”谢信哲冲身边的长随扬了一下下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黄厚东笑道:“这姓林的小子不地道,把咱们约到这里来,自己却不见影儿,派这么个孩子过来,当咱们是谁”谢信哲没理他,看着大步踏进来,努力做出大人模样的小可儿。小可儿狠狠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这些人真可恨公子,嗯或者说小姐,这些日子可忙得人都脱了形,还病了一场。可人家呢完全就是出来游玩儿看戏的样子,说不定还觉得能过来一趟已经很给面子了呢。“你家公子呢”谢信哲问道。小可儿盯着他手里的热茶看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道:“回这位爷的话,我家公子说,请两位爷在此处等着即可。不过,要到外头,能看到天的地方。”黄厚东瞄了瞄小可儿发红的眼眶,没计较这小孩儿的语气,插嘴问道:“你知道我们和你家公子赌的是什么吗公证人呢这个也该你家公子安排的,不会是你吧”“我家公子说,不用公证人了。君子协议,认就认,不认就算了。”君子协议黄厚东有点儿狐疑地看了看谢信哲。小可儿却不再理他们,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半尺长的小竹筒,走到了亭外。这是个什么玩艺儿亭外聚集了些走了又回来的游客。小可儿挑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将手中的竹筒插在地上,点燃了引线。哧小竹筒的效果类似于烟花中的窜天猴,直飞而上,尾巴带出一道长长的红烟,同时发出尖锐的哨音。这是通知信号。嗯谢信哲站了起来。有点儿意思。这信号筒相当不错。众人的目光都跟着冲上天那道红烟看去。烟雾渐渐从直直的一条,晕散开去。呖一声清脆悠长的鸣叫,一只大鸟展翼而至,从烟雾中飞出,双翼展处,将烟雾拨散一空。、第三十章 飞越燕晗山大兴虽然还远没有成年,但双翼展开,也有三尺多的样子,蛮像那么回事儿。鹰最初的惊讶过后,大家困惑的举头四顾,看天上还有些什么。所谓飞天,肯定不会是说让鹰飞天啊。黄厚东跟着谢信哲也出了亭子,看着天上那只苍黑的影子,他觉得好熟悉的感觉。啊,对了,是那只“野味”。嗯,有创意。黄厚东嘀咕着,看你接着弄什么花样儿。其实飞天这种事儿吧,隔上几年,总有人弄出点儿动静来。除了谢信哲说过的那位摔断了腿的辰空子,正经还有不少。曾有一位后生,据说家境还蛮不错。大概是看焰火有感,将特制的巨型焰火绑在背上,让人点燃,试图跟着焰火一起飞。结果很不妙,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摔断了腰,背上也烧伤了,只能在床上了结余生。最近的一位,就是三四年前,有一位西域过来的番僧,不知是为了抢信众还是什么的,也演示过飞天。只是那番僧是用了机关,借着殿宇的掩饰,平地凌空而起,直飞到佛像的肩上,很是引起了一阵子轰动。假的就是假的,后来被揭穿了,不光挂单的地方被砸了,那番僧还被官府捉去,枷号示众了几天。其后不知所踪。不知这次会不会有新意黄厚东盯着在天上盘旋的大兴,突发奇想,如果抓住这鹰的爪子,说不定能被带着飞。难道当初买这只“野味”的时候,小林神医就有这样的想法么不对,成年的鹰抓个几十斤重的猎物或许不在话下,但抓个百十斤的人恐怕还要费点儿劲的,何况这只显然还没长成。“嘿,那边有动静”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人多眼杂,有人留意到远处的山顶,似乎有红艳艳的什么东西在移动。果然,那像火焰般热烈的颜色,冲出落日之上,仿佛从太阳中升起,向此地而来,越来越近一只巨大的风筝风筝下头还有人黄厚东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的腰带,不可置信地看着在天上俯冲而下的“风筝”。谢信哲则是向前走了几步,好像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似的。像风筝一般的物事,转眼便飞到了近处。上头的人正是小林神医只见那“风筝”连着三角形的悬吊架,而小林神医便平伏在那架上,身子收进一个茧形的布袋之中,看起来稳稳当当。到了观雨亭上头,“风筝”离地大概有五六十丈的样子,只见林慧的右手一甩,一件物事被扔了下来。大家都看天的时候,小可儿将之前放在旁边的红色长绳拿了出来,在人少的地方围了一个圆圈,然后守在那绳圈旁边儿,不让人踏进去。反正这里地方宽敞,并没人跟小孩子计较。林慧手里的物事正扔在这绳圈里。原来是个竹筒。这个竹筒并没像小可儿之前用的那个一样上窜,而是触地而爆,登时腾起一大片黄色的烟雾。红色用来传讯,黄色指示目标。瞪大了眼睛,张大着嘴巴的众人,都赶紧退后几步,离那黄烟远些,怕被呛到。那黄烟却没有任何烟火气,很快便消散了。这样的距离,林慧当然看到了谢黄二人,她挥了挥手,算是打个招呼,便扯动操纵绳,借着风势,盘旋了一下,转向飞走了。这只三角滑翔翼,虽然用了好些功夫,不过由于材料的缘故,按照林慧的估计,大概也就是一两次的使用寿命而已。今儿的风不错,林慧还想好好享受一下呢。秋日的风,有些凉,带着秋天特有的干燥气息。御风而舞,这种舒爽,不在其中,难得其味。山间常有稍强的上升气流,将滑翔翼托起,由此便可以在空中更久,当然也可以滑翔更长的距离。于是地上的众人便见到那只巨大的风筝,还有风筝下头的人,在暮色之中,华丽丽地越飞越远,不久便隐约不可见了。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便有些好事的年轻小子,冲着林慧飞越的方向追去。谢信哲也顾不上黄厚东了,一叠声地让牵马来,跟着追去。黄厚东的嘴巴张得老大。因为一直仰着头,脖颈都僵硬了。自己用手将脖子狠狠揉了揉,顺带搓了几下下巴。心里头酸甜苦辣咸诸味俱全。看了看周围,转眼只剩下了自己的随从,不由苦笑了一声。难怪爷爷时常说自己年轻不晓事,果然冲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