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肩,怕她反悔,他又补充, “每月出一次宫,你自有机会见他。 ”是这样吗她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还在犹豫什么呢她咬咬牙,强迫自己回忆起外头的新鲜空气和热闹气息。再待下去何时是尽头就这四四方方的小院,还要锁住多少日夜身子慢慢沉静下来,她点点头, “我跟你走。”侍卫隐在黑暗里的嘴唇勾起笑意,这下他可以完美交差了。只觉身上一轻,风沁被人架上了宽背,凉风过耳,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心里被划了一道,痛痛的。“小心脚下 ”身子被人一拉,风沁从回忆里惊醒,胳膊上都是拉扯后的酸痛,她看向脚下,是方方块块的石板,板缝有清泉细流。刚刚差点踩进缝隙里。“谢谢。 ”朝顾画师感激笑笑,风沁小心翼翼踩上石板中央。“这里好些人都绊倒过。 ”顾画师收了手,藏在袖子里,连同刚刚摸过轻软衣袖的触感。“熟了路就好了。 ”他不用看路,习惯性地几步就踏过了脚下的几块石板。风沁边走边看向两边,左手是斜坡,浅浅的水流沿斜坡淌下,被翠绿的青苔分成几股。右手则是细细幽竹,竹丛中央可见一潭泉水。景很别致。“看那边, ”顾画师指了指不远处,一栋楼宇从眼前的树梢间冒出头, “雅成阁,今后你就同我们在这里办公了。 ”风沁顺着他的手臂看去,一仰头,阳光晒到眼睛,她不禁眯了眼,三层的雅致小楼,窗扇都勾画了图案,整体感觉十分宁静有序。“今日圣上把画师们都叫走了,所以等下进去应该看不到什么人在。”顾画师给她提前交代。“好像来了什么北疆的使者,大家都去作贺图了。”这种场合,他本来也应在场,可是皇后拿了给皇子教画的由头,留他先暗中考察一下她是否是风沁本人。是个女人啊。他现在还沉浸在诧异里。两个人走进大厅,看到几张桌子堆了不同的物品,有的比较杂乱,居然还堆了一些线轱辘。发觉风沁的好奇,顾画师顺着她目光也看到那些物品,“徐画师最近在研究手工,老头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他暗自摇摇头,还好这里也没什么人在意,加上徐画师为皇上效力几十年,没人会碎嘴说他不务正业。在这宫里他还是觉得谨慎些好。给风沁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把桌上的书物推开,他示意风沁可以坐在这里。她看了眼,总觉得缺了什么,试探地问对方,“能否坐在窗边。”光亮在纸上缱绻的时刻最是悠闲。他踌躇片刻,四顾还是找到了一个空间,笑道,“把这大桌子搬过去就好了。”风沁点头,“有劳。”中午有宫女来送饭,两个人吃了顿简单的饭,就悠悠然各回各位。风沁觉得宫里拘谨,自己还得问问有没有要注意的事情。“顾画师,日常我们都有些什么活要做”她心里捏了支笔开始记。顾画师见她走过来,也放下手头的事,答道,“那几位公公大概天天都跟在皇上身边,随时听皇上调遣。我们则是逢年过节记录宴会之乐,以及听皇上的命令,画些王公大臣或使者贵族,还有就是皇后娘娘的指令,这个就细而杂了。”心里大概有数,她向顾画师点头称谢。等到下午,忽然有公公来雅成阁,传皇上旨意,要风沁面圣。风沁看了眼顾画师,后者看向公公,公公意会,“只风沁一人去便可。”手心里不觉有些汗,为什么呢她暗自想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2525、情缠往事谁人解刚暗自擦干的手掌,在走进御书房之后,却变得更湿了。只是,这次她无法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两双眼睛投向她,其中一双逼得她无法直视,匆匆瞥了一眼就心下大乱。忘了怎么跟皇帝说的话,直到那双紧逼她的目光收了回去,她才缓过神。“丞相,这就是朕喜爱的风沁。”皇帝呵呵一笑。炽热的目光再次扫过来,她觉得不论是来自丞相的目光还是ot喜爱ot二字都让她浑身不舒服。“久仰风画师大名,今日能一睹尊容实乃荣幸。”那道目光毫不收敛一丝浓烈的情绪。她低了眉不去看他,只微微躬身行礼。“皇后,你真是送了朕一个好礼。”皇帝眯眼微笑。一直都是平平静静坐在一旁的皇后婉婉回应,“皇上惜才,这是妾身应该做的。”手被皇帝握住轻轻摩挲,皇后突然柔声问风沁,“听说风画师还有一子”觉察抚摸她的那双手顿了顿,她嘴角保持着微笑的弧度。风沁僵了片刻,不知道皇后何故出此言,她不是早就知道吗“朕依稀记得,风画师尚未嫁人吧。”皇帝探向皇后试问,皇后回以一脸纳罕。风沁暗自瞟了眼皇帝和皇后,持着卑微的姿态,温温而言:“民女自幼与赵瑞一同习画,早已私定终身,后来民女为父守孝,他要回京,便只得与之分离,却有几年之约,”她神情染上一丝暗淡,“不料赵瑞前年大病,民女来京见了他最后一面,为了多年情谊,为其留了一子。”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越来越低。面前传来几声叹息。同时,她不抬头也知道,有双眼睛瞪她都要瞪出火了。皇帝开口,“孩童现在何处”风沁稳声答道:“已经安排妥当,外头照顾得十分周全。”皇帝沉吟片刻,握紧了皇后的手,“或许带入宫里来养,何如”不等风沁应声,皇后抢先答说:“恐怕风画师会睹人思旧而伤心吧,再说养在掖庭、交给宫女也十分不放心,皇上允她每个月出宫一次可好”皇帝思索片刻,看向风沁。风沁一抬头便察觉到皇帝的目光,赶紧点头应道:“谢主隆恩。”“也好。”皇帝这才松了口。皇后突然反握皇帝的大手,“都知皇上惜才,可也不要让风画师太过操劳,毕竟不同于宫里那些男画师。”皇帝哈哈一笑,“皇后简直比朕还惜才。”说说笑笑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风沁随丞相一同退下。风沁低头跟着前面的男子的脚跟移动,旁边时不时走过宫女太监,她心下十分淡定,料想他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终于离开本相了,可是开心”丞相一向温润的声音少见地染上一层霜意。她不语,只想快快走完这条道。“可笑你居然进了宫。”他用磁性的声音压过每一个嘲讽的字符。“早知你这么想面圣,本相就不留你了。”他冷哼。身旁走过三五个宫女,他收了声。眼见前面就是交叉路口,有一丛密树立在几步之外。他放慢脚步,顾左右而无人,他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袖,一把扯进密林。风沁只觉眼前一黑。他们在一个假山洞里。“敢叫的话”他的手已经放在她的肚兜绳结上,示意地拉拽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把手伸进去的她摇头苦笑。接着,她就觉得背上挤了一块硬石,前面也似是撞到硬硬的板子。他的体热透过薄薄的衣衫压上来,还有熟悉又难以忍受的浓郁香气,“你跟赵瑞”他捏上她的脸。“痛。”她挣扎不开。听她这么说,他却愈加不松手,她痛他只觉得开心。“赵瑞。”他吐出两个字,不容她躲闪。“与你有何干系。”她发了狠话,脚下跟着毫不留情“唔。”他忍痛松了手,不相信她居然会踹他。好吧,她是没品位,性格又不讨人喜欢,但是他不信她敢动武,她可是捏死一只蚂蚁都会手抖的女人。难道他连蚂蚁都不如趁他松懈,她用力一推,提起裙子穿过密密的树叶跑了出去。她逃掉了,敢藐视他的权威。他攥起拳头,胸口全是恼意。落荒而逃的风沁跑了几步,发觉周围有宫女斜眼看她,不禁收敛了衣容,快步走着。“风画师。”干净温和的男声传到耳边,她吓了一跳,思绪还沉浸在假山洞里的方才。定睛一看,居然是顾画师。不知不觉,她走回了雅成阁。两个人站在门口,她暗自喘气,面上挂回柔和的表情,“顾画师。”顾画师上下打量她,笑道,“面圣可还顺利”她顿了顿,终究点点头,“还好,没什么差错。”她跟他还不熟,多说无益。“恭喜恭喜,”顾画师露出由衷的笑意,“对了,这么晚就不必回来,直接回去住的地方便可,刚来小心迷了路。”宫里不是她能随便走动的地方,用膳的时辰就差不多该各回各家了。她听懂了他的暗示,看他两眼,不禁反问:“那顾画师怎么还不回家”他转头看了看橙透的天色,“正要走了。”他可不能说是因为要等她,想知道她面圣的结果。“明日见。”顾画师摆摆手,留给她一个离开的背影,瘦高而挺直。明日见。她心下微笑,这个顾画师看上去有些单纯的木然。他不蠢,她知道,只是不觉会拿过去那个人作为标尺,出了相府,见了许多人都觉得亲切友好。所以,皇后今天当着皇帝说的那些话,她并不觉得恼。仿佛是刚刚脱离了虎口,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想起假山洞,走回掖庭的路上,只觉浑身轻松。2626、天阶夜色月如水回府之后丞相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影卫找来。笔直站在他家主子面前的影卫脸上没什么表情,之前主子不是罚了他们一次了吗再发一次火,主子很少如此。况且,那三个失职的侍卫现在还在受苦呢。“他们三个还活着”刚骂完他的主子突然云淡风轻地问。“正吊着,状态还行。”影卫面不改色,仿佛说着一件极其轻松的事情。被倒吊两天了,之前是扔水里泡。虽然他们一直以此修行,但也不是能容易通过的事。丞相哼哼一声,“可有怨言”影卫恭恭敬敬低下头:“怎会,他们实在不该失职。”“这是第一次吧”他家主子突然松了口。影卫觉察到主子的口吻似乎缓和了点,宽了些心,“据说来人功夫十分了得。”丞相又是一声冷哼,“你又怎不知他的身份,”作为曾经的同门师兄弟,“估计只有你能敌他。”又惹主子生气了,这不是暗示当时不在场的他也失职了吗影卫躬身不言。之后是长长的静默。“咔哧咔哧。”从主子嘴里传出来的声音好吓人。影卫闻声只觉得似在咬自己的骨头。一块又一块蜜糖被主子咬碎,影卫咽了下口水,一转眼,已经吃了半天的量了看来管家说的不假,最近主子对糖的依赖越来越大了。他是不是该给主子再扛个女人回来主子怎么看都是欲求不满的样子啊。可是别人送的他都不要,这莫非是尝过了一次强扭的瓜味,就再也放不下了吗但他又不敢说,这种事说了也脸红,还是偷偷告诉冯管家,让冯管家多多进言吧。他正胡思乱想着,丞相又吃了一颗糖。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影卫开口道:“主子,或许可以让小的试着去把人带回来”“怎么个带回来法”丞相越笑得温和,影卫越觉得可怕。“带回来,放哪儿后路你都想好了”丞相背过身去,手里捏着糖盒玩。影卫诺然躬立,眼神却瞄向不远处的窗户。这冯管家偷听的本事总是那么差,脚步声收不住不说,连头都管不住,直从窗子外头冒上来。“本相说累了。”丞相摆摆手,示意影卫退下。影卫躬身而退,手却在袖子里暗暗抖了一下,只见白光一现,窗外传来“哎哟”的一声。他勾起嘴角闪得一下不见了身影。丞相抿起嘴唇,向窗外看去,“冯管家,外头危险,进来避避。”冯管家一哆嗦,小步走到门口进了屋内。一看他家相爷杯子快见底,他谄笑着要上前去端茶杯。“你是要下头的人都没事干”他家主子不管他,只给他吹冷风。冯冯管家手僵了僵,想起有事要说,还是把手收了回去。“相爷,听说您今日见到风姑娘了”“这么快就听说了”“刚刚凑巧听到您在说。”“所以你就凑巧路过听到这个事情然后来告诉本相你知道了”管家绞尽脑汁,“府里新进了些布料,爷可要去看看挑些做新衣的”“没心情。”管家冥思苦想,“厨子新学了些手艺,爷可要试试”“刚用了饭,你想撑死本相”最近没怎么运动,吃多了只怕身形走样。管家挠挠头,“爷给小少爷挑些小玩意儿有新的。”丞相突然看他一眼,“你说,他长得似不似本相”冯管家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怎么相爷眼里有丝幽怨离了娘的孩子可怜,这离了女人的男人也可怜得不正常了啊。“哪能不像,小少爷可是爷的亲儿子。”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