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李彩凤的手,顺势一揽,李彩凤就坐到了他的腿上,皇帝温情脉脉地看着她,声音喑哑:“凤儿”。“皇上,这么多人看着呢,”虽然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型女性,也不想当众表演活春宫。皇帝抬头扫了吕芳一眼,吕芳急忙带着人退下,这娘娘都嫁给皇上六年了,皇上还是粘娘娘粘得紧,就好像一不留神,娘娘会跑掉似的,结果三宫六院形同虚设。李彩凤见众人走掉,伸出胳膊环上皇帝的脖颈:“皇上今儿怎么了,一来就这么感性”通常都要聊会儿天,说说闲话。“听说今天你处罚了那帮女人”吕芳向他报告时,他还不太相信,凤儿在后宫这方面花费得心思实在太少,少到让他不时地冒出她不喜欢他的想法,虽然她一再强调只是因为身份的无奈。“皇上要为她们出头”稀罕啊难不成有谁得了青眼,没有听冯保说起过呀“当然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你不好动手,就跟朕说,朕替你动手。”他永远是她坚实的后盾。“那皇上这是”,做出一副撒娇的表情是为哪样,不是要她放过那群女人“朕是高兴,你终于肯为朕吃醋。”不容易啊以前,总是他把自己泡在醋缸里,虽然凤儿成了他的妻子,却还是有那么多的男人不死心。想多了吧她才不是吃醋,她只是为陈风苓出口气而已,不过,这话可不能说:“我吃的醋还少吗是不是我酸死了皇上才高兴”当然是,这说明她在乎他,只是若说了,凤儿肯定会生气,说他恶趣味浓厚,说他大男子主义作祟,说他虚荣心十足,所以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头吻上李彩凤。这么多年,她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李彩凤觉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使尽力气推了皇帝一把:“皇上想要憋死我不成”这么多年,老是对着她一个人,不厌吗“朕才不舍得,朕活着就要你陪着,”朕哪一天去了,才会放你自由。“皇上,我又不是云彩,风一吹就跑了,怎么老是粘的这般紧”他也应该分些精力,看看宫里的姹紫嫣红。“朕总觉得,只要朕一松手,你就会无影无踪,朕每天都要看到你才安心,不,即使看到你,朕也不安心,只有实实在在与你在一起,朕才能感受到你确实在朕身边。”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一直都有。“皇上,你是国事伤神,我不一直在你身边吗”她才懒得跑,外边没人照顾,得吃多少苦。“可是朕不踏实,给朕一个承诺。”他这天子做的,别人做天子,都是被要求承诺,他却是要求别人承诺。李彩凤拿起皇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在我的心里,有皇上的位置。”只是他自己走出去了。“凤儿”,听到李彩凤的话,皇帝很感动,却依然不踏实,他得到了承诺却和没有得到一样不安,罢了,还是实实在在的欢爱才够真实。于是,旖旎缠绵,春宵无尽。、放心李彩凤把朱翊钧托给陈风苓,自己扮成小太监跟着冯保出了宫。这宫外,她有四年没有出来了,自由的空气真好啊,可惜,她还是得再回到那个牢笼里去的,那里有她的骨肉。在天香楼雅间,李彩凤见到了景王,他的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清澈,只是人瘦了很多。“我们六年没见了吧,你过得如何”想必不太好,先是被严世藩匿藏,后又窝在姐夫家中。“挺好的,你呢”她是那么的渴望自由,那么的热爱潇洒,如今呆在冰冷冷的红墙之内,怎会过得好。“为,为人母,宠冠六宫,横行霸道。”却唯独失去了自由,这样的生活不好,至少她自己不满意。“可是一切皆非你所欲,皇宫的生活如何,我怎能不知道”所以,即使母妃和严世藩三令五申,他对那个皇位,也提不起丁点的兴趣,他宁愿在悦兰诗社写写字、作作诗、画画山水。“还是你了解我,说实话,我觉得无比孤独,”父兄远在天边,严世藩也已孤身远去,张居正忙于伟大事业,丈夫与她同床异梦。“知道吗曾经有一刻,我想抛弃一切带你远走。”可惜被母妃发现,把他囚禁了起来,还引得母妃对她再三加害。“严世藩禁锢你的时间里,对你好吗”这是她最关心的,也是她最放心不下的。“是我自愿走的,我走了一遍大明版图,今年春天才回来,严世藩他只是派了两个人跟随我而已。”严世藩提出要他离开京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争权夺位,你死我活,父子相残,兄弟互杀,他实在忍受不了,即使京城有母妃在,有凤儿在,他也呆不下去了,逃避是最好的办法。“什么”这不是天方夜谭吧景王是自己离开的,严世藩并没有软禁他“是我自己离开的,我太软弱,承受不了血腥。”都说司空见惯就会习以为常,可是他却越来越讨厌,讨厌到难以承受。“严世藩他不怕你突然回来”搅乱了他的计划,使他功亏一篑。“他了解我,他知道我不会回来,而且,即使我真地改变了主意,他也有办法真地囚禁我。”严世藩的手段与势力,他一向是了解的。“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依他的脾性,应该不会竖起战旗,和皇帝为敌。“你怕我与皇帝为敌”毕竟当年,他可是理所当然的继位者来着。“我是怕你被人利用,更怕皇帝不管不顾想除了你这个眼中钉。”皇帝当初清楚地对她描述过他是如何除掉自家兄弟的。“你知道了什么,对吗”姐夫自以为有多高明,却忘记了这是天子脚下,一切怎逃得脱皇帝的法眼。“离她们远一点,离京城远一点。可以吗”她真不愿意看到如此清纯的人丧命于屠刀之下。“可以,我明天就走了。”他只是想看她一眼,一眼就行。“你母妃的事”能放下吗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皇甫明德就是以此作的饵。“我见过严世藩了。”真没想到,众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的大奸臣,依然活在世上,只不过改了个名字万流芳。“他为什么会见你”要死啊,皇帝知道了,大家就都完蛋了。看着李彩凤紧张的样子,景王大概猜出了一二,是她救的严世藩,一定是:“是你救得他”“是啊,我不能见死不救。”坦白从宽,她知道的。“果然,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严世藩依然活在这个世上。”对她不利的事,他都不会做,姐夫拿名利来诱惑他,拿母妃之死来刺激他,他都无动于衷,死的人已经死了,他得保护好尚在人间的爱人。“他对你说了什么”真是个祸害,让人恨得牙痒痒。“母妃之死,是他用我做威胁,母妃才同他里应外合。”严世藩真是了解他,知道他不会杀他,也不会告密。“你恨他吗”不会当时就把人杀了吧。“当时我想杀了他,可是我终究没有杀过人,后来我也就想开了,母妃如果不帮他,也会有别人帮他,三哥还是会登基,母妃还是没有好结果。”母妃和三哥势同水火,结局是注定的,无论过程如何。“所以你真地放下了”看得开才能过得好。“嗯,我要走了,也许以后不会再见面了。”远远地,看着她好他便好,就像严世藩一样。“我有差人收留你母亲的遗骸,供奉在洛阳的须弥寺。”庙小,别人不容易发现。“谢谢。”母妃屡次加害她,她却还是为她做了身后事。“不用客气”,不只是为他,也为自己对靖妃的利用深感内疚。“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吗”恐怕没有吧,现在他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她。“活得精彩一些,连我那份一起活出来。”她的生活是一团漆黑了,没有什么好再期待的。两人相视而笑,景王是真地放下,李彩凤却是苦涩地放心。、焦急冯保带着李彩凤回宫的时候,吕芳正在延琪宫大门前急得转圈。皇帝早就过来了,见皇贵妃不在,雷霆大怒,延琪宫所有的人都被罚跪在院子里,皇帝派出了很多人手去找,却都杳无音信,脸色越来越差,吕芳便赶到宫门口来等消息。冯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彩凤:“娘娘,”不好,皇帝不会要责打娘娘吧李彩凤有点惊讶,自己不过失踪半天,就惊动了整个紫禁城吗“应该没事,你不用跟着进去了,去办事吧”她一个人扛可能还好些,要是冯保进去,肯定得受责打。“是奴才带娘娘出去的,奴才去向皇上领罪。”决不能让娘娘独自一人面对皇帝的怒气,上次没有救下娘娘,这次一定不能重蹈覆辙。“本宫的话你不听了吗”皇帝不看见冯保还好安抚一些,“还不退下。”冯保不甘心的走了,什么时候,他才能够像严世藩一样,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的爱人。李彩凤看着冯保走掉,吩咐吕芳站在宫门口,要是冯保一个想不开又转了回来,一定得把他挡在外面。李彩凤进得殿内时,殿中一片狼藉,就像被扫荡了一样,皇帝正坐在地上发呆,似乎哭过的样子。“皇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李彩凤蹲下身子,牵起皇帝的一只手,用自己的双手握住。皇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是不是看错了,是他的凤儿回来了吗不,肯定不是,凤儿舍掉他,舍掉他们的孩子,一个人远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一定是他太想她了,才会出现幻觉。李彩凤见皇帝依然一动也没有动,不会是魔怔了吧她掀起皇帝的衣袖,在皇帝的胳膊上咬了一口,不信他不清醒过来。皇帝感到了疼痛,方明白不是幻觉,是凤儿回来了,她真地回来了,她没有抛弃他们,他一把揽过李彩凤:“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皇上你不问问我去哪了怎么这身装扮”他不怀疑她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吗“朕不问,你回来了,还在朕的身边,这就好。”其余都是次要的,他现在根本不想管那些。“我去宫外转了一圈,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呢说起来,自从进了宫,我都没有出去过。”他不问但她要说,免得日后麻烦。“凤儿以后若想出去,记得跟朕说,朕带你出去。”他是知道她想要过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的,但是他却把她锁在了红墙之内,所以他只有守在她的身边,才能安心。“我知道了,我保证绝不再犯。”李彩凤举起双手起誓,为了安皇帝的心,发个誓算什么。皇帝把李彩凤的两只手拉下去:“朕不需要你起誓,更不想你发毒誓。”万一她做不到,上天真地降罪,他会舍不得。“皇上怎么会以为我离宫出走了”孩子还在宫里好不好,不用脑子想吗“朕告诉过你,朕一直有种直觉,朕抓不住你。”所以,一发现李彩凤不在,他就慌了神,似乎他的直觉真地应验了。“不要胡思乱想,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在他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再换个环境还要重新适应,得费多少工夫。“那就好,那就好。”皇帝摘掉李彩凤戴的太监帽,抚摸着她如瀑般的发丝。“皇上你刚刚哭过了”李彩凤仰起头,看了看皇帝略微发红的眼睛,要天子落下眼泪,她得有多大的荣幸。“是啊,朕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坦荡荡承认没什么不好,为了她,他可以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骄傲,“朕十岁以后,就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这么说,我真是幸运,能让当朝天子垂泪。”只可惜,她的心在他第一次利用她时就已冷掉,再也暖不起来。“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知道吗”不要再吓他,他经不起这样的折磨。“知道了,我的皇上,不过我以后倒是可以拿这个嘲笑嘲笑你。”开个玩笑,她可没那胆子。“随便你,只要还能听到你的声音,还能看到你的容颜,那便好。”被她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他的笑话,她看得还少吗“皇上变得会说甜言蜜语了。”她却再也不会给他机会。“你喜欢听,朕天天说给你听。”只要能留下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我要听你唱歌。”似乎从来都没听过他唱歌呢,一定不太好听。很久,皇帝都没有发出声音,李彩凤以为就此作罢了,看来皇帝宠人,还是有限度的,谁料却忽然听到皇帝哼起她演奏过的精忠报国,没有词,只有单一的音节,旋律调子却是分毫不差。李彩凤看着皇帝笑了,这个时候,一切都晚了,晚了。、露馅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他的心情是不错的,六宫和谐,朝政清明,在皇后和凤儿的主持下,各宫安分守己,开放海禁一事张居正办得妥帖,收受王公贵族田地税一事高拱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征兵一事谭伦也落实得有条不紊。这时,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卑职见过主上。”“你不在风雨阁主持,跑到宫里来干什么”风雨阁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司情报与暗杀,里头的每个人都能力不凡,且是他的死忠之士,因为有风雨阁在,他才把东厂给了冯保,保护凤儿的安危。“主上不想知道,皇贵妃十几天前出宫,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