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擅长解毒的吗”慕容俊锲而不舍地问。“这个毒的解药要是能随随便便就配出来,还算什么旷世奇毒。”“那就慢慢配啊。”“慢慢”徐姨走过去,握起苏久夜的右手,“毒全淤积到她手上了,你要是不介意她废掉一只右手,我也不介意慢慢试着配解药。”“那现在怎么办”慕容俊望向徐姨。“你说怎么办”徐姨反过来盯着他。慕容俊很快读出了她眼中的意味,略一思索,犹犹豫豫地问:“你知道那个人”徐姨侧过身去,不疾不徐地道:“我知道有的人舍不得她死,一定会千里迢迢赶过来救她,虽然会慢点,但也比我试解药快一些。”“他已经到了。”“哦”徐姨有些惊讶,“那可真的有点快啊。”“徐姨,你先帮我照看一下,我去找他。”慕容俊很快跑了出去,在街上跑来跑去乱转了一会,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去了京兆府。也顾不得身后府兵慌乱地喊着“世子殿下”,慕容俊直接进了牢房,走进最后的小屋。白衣少年果然端坐在椅子上,在等他。从小就被立为世子的慕容俊,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居高临下、泰然自若地坐在他面前。换在平时,见到这样大不敬的人,他早就处置了,可现在他有求于他。这是他今天求的第二个人,甚至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求过的第二个人。为了苏久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开始是孟辰初半夜三更跑来找他,说他刚从宫里出来,说苏久夜可能要出事,让他帮忙。他还忌讳着她想骗他的听雨楼那件事,故意摆谱不理。后来想想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也就依言进了宫,等明白了原委,觉得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可父王却有自己的思量,硬要她背下这个黑锅来。他一时便觉得,好像欠了这个女人什么。觉得他们慕容家,欠了他们南宫家的。再后来,她竟然被人下了毒,还是连徐姨都解不了的自死方休。明明是想要害死自己的人,明明是贪图她的听雨楼的人,明明是前一天还恨不得互相扒了对方的皮的人。最后竟然是在孟辰初口中被告知了她的真实身份,明白了慕容家对南宫家的亏欠,明白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对听雨楼有觊觎,也明白了她或许从来就没有要谋害过自己。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误会的鸿沟里妄自杜撰,在被谋害的恐惧里担心着接近自己的每一个人。可如今,已经不是他回到听雨楼道个歉就可以挽回的局面。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到了慌乱和不知所措,想要跟她道歉,想要护她周全,脑子里全然只有这样的心思。可他想要救她,就必须去求面前这个人。白衣少年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却还是缓缓地问:“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走吧,替她解毒。”少年却依然坐着没动。慕容俊咬了咬唇,道:“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跟你道歉。”白衣少年这才开了口,悠悠地道:“为了逞一时意气,让她继续苦等,世子殿下这样,我可不愿将师妹交给你啊。”慕容俊侧过头,“你这样慢吞吞的,不也是在害她吗”“我害不到她,我只能害我自己。”少年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苏久夜已经陷入了昏迷,是感觉不到什么痛意的。拖这么一会,也只会让他在解毒的时候,更吃力一些罢了。但是小夜如果是喜欢上这个人,就必须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面子这种东西,得排在苏久夜的后头才行。他能够补偿她的,也就只有这样了吧。两人到了如意医馆,徐姨不知用什么法子,已经将苏久夜挪到了后院的房里。白衣少年也就是苏久夜的师兄慕容恪让慕容俊在外头等着,从徐姨那拿了几味药,就和她一起进去解毒了。慕容俊在外头等了快一个时辰,那扇近乎凝固了的木门才吱呀地打开了,出来的,是慕容恪。“没什么大碍了。”他的声音好像一下变得虚浮无力,脸色也更显苍白。慕容俊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多谢了。”“不过她现在的状况是没法回京兆府了。”“这事我会处理。”“说的倒轻巧,”慕容恪有些嘲讽似得淡淡一笑,“事关赵国使臣,你又要如何向燕王交待万一燕王发起火来,你会为了保她而触怒龙颜吗,世子殿下”又是一个让慕容俊无法回答的问题。他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要被逼疯了。想了想才道:“我有一处别苑,在岳城湖边的西清流。要不你先带小夜过去,那么就算父王执意要人,也无出去寻。邺城这里,我再想办法处理。”“罢了。还是你带她过去吧,她醒了以后会自行调养。”慕容恪道,“我想世子殿下,也不愿在此时与燕王闹得不愉快吧。况且此事涉及我南榆谷,师傅令我前来处理,我也需留在邺城,查明真相才好。”慕容俊一时不悦,“哟,南榆谷果然神机妙算,姑苏到邺城这么远的距离,案发第二日,你就到了”“我本就在邺城周围,师傅卜卦到凶相,便让我赶紧去到邺城。”慕容恪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怎么,你在想什么”“没什么,觉得小夜的师兄你,不太简单罢了。”“简不简单都没关系,你不要告诉她,是我解的毒。就当我没有出现过,就好了。”“为什么”慕容俊问。“给你一个虏获芳心的机会啊。”慕容恪笑了起来。第四章,完。、第五章 长相思1第五章长相思1马车到了西清流,便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林间只开出一条小道,两遍是古木参天,枝叶遮天蔽日又不失光亮,细碎的日光斑驳地铺满了路途,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苏久夜缓缓转醒过来,眯着眼睛见到慕容俊陪在身边,当然,在她眼里,这个人还仅仅是听雨楼的江临照。“是你啊”她被凌花重下了毒之后,疼的晕了过去,后来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然后抱着她离开了京兆府。对,是抱。她很清楚的记得这个动作,当时已经有些清醒了,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的样子,却又像是被梦魇住了,眼皮沉的厉害。梦里面是她刚到南榆谷的那一天夜里,鬼影幢幢的林间,雾气弥漫的幻境,而后出现的,是环住她的腰,带着她连退十步的那个人。后来苏久夜也学过轻功,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轻盈如飞的感觉。于是那种感觉便永远留在了她心上,抹也抹不开。苏久夜以为救她的那个人,还是慕容恪。她以为一切又可以回到七年前一样,可睁开眼,却是江临照。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惊喜多一点她原本以为,有了那些事,他断然是不会来救自己的。可如今一见,前日夜里那些纷纷扰扰的俗事,像是全然没发生过似的,轻描淡写地就翻过去了一页。“这是哪里”透过被风吹起的竹帘一角,苏久夜看到了外头与邺城完全不同的风景,甚至有一点像是南榆谷的味道。她来邺城之后,还真是大半年都没有见到这样茂密的树林了。“这是岳城的西清流,你在京兆府被人下了毒。”见苏久夜又想问,江临照道,“毒已经解了,案子不是你犯的,自然也没有问题,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你都是怎么解决的”苏久夜小声问了句,可是一想起之前那些事,她的脑袋便开始疼。苏久夜揉了揉太阳穴,便不再多说什么,由着江临照扶着她进了别苑,喝了点粥,便歇下了。等她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江临照大概是怕她睡不安稳,就在窗上装了帘子,严严实实地拉了起来。搞得苏久夜睁开眼,以为还是深夜,便自己起身倒水。没想到刚弄出点动静,门就开了。“我来吧,你快去歇着。”江临照走进来,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茶壶。“你一直在外头吗”“我那个”江临照低了低头,“这水凉了,我去换一壶。”他说着便走了出去。苏久夜偷偷笑了笑,这才打量了一圈周围,见木架上整整齐齐地挂着好些件衣裳。她走了过去,却只取了件梅红色的织锦披风穿上,就赶紧走到一边拿起毛巾,收拾了一番自己困倦的脸色与凌乱的发丝。正在梳头,江临照已经拿着茶壶走了进来,一边吩咐着小厮去准备几个小菜端过来。“你这个样子,倒还挺像个午夜杀人的女侠的。”“切,”苏久夜笑了一声,“说起来,是谁帮我解的毒”“徐姨。”听到这个回答,苏久夜明显愣了一下,“你知道了”“你为什么怕我知道是因为你给孟辰初送了药吗”江临照挑了挑眉,终于回到了一脸顽劣的表情。苏久夜努了努嘴,道:“我那是替出云送的。”“是吗那根治白信石毒性的药包,其实也是出云给我的咯”江临照盯住了苏久夜的脸,“某些人在生死关头还记得我的死活,我也是感动的痛哭流涕呢。”“别闹。”苏久夜挥手就要打他,却一把被江临照握住了手腕。她一下挣了开去,又问:“说起来,出云的事”“你先不要管别人的事了。”“出云又不是别人。”苏久夜打断了他的话。“唉哟我的大小姐,你都去鬼门关走了一圈了,你还管什么谁是谁啊”苏久夜撇了撇嘴,又问:“是很严重的毒吗”江临照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对啊,多亏徐姨医术高超。”“那案子的事,是怎么解决的”“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那我先问你,是谁给你下毒的”看苏久夜不说话,江临照接着道,“我已经回答你很多问题了,你回答我一个也不过分吧”可苏久夜依旧没说话,反而侧过头去。告诉他是凌花重又能怎样,凌花重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不过是因为他而吃醋的紧。再说她是世子良媛,没必要为了这事去惹怒世子。凌花重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又哪里知道江湖里这些暗器的秘密,给她药的那个人多半是跟她说,“你给苏久夜用了这个毒她就能毁容”之类的骗话。重点在于,是谁给了她“至死方休”。回到邺城后,还得想办法找出那个人,真是麻烦的很。苏久夜苦恼地摇了摇头。不过,江临照却没机会继续深究,他很快被小厮喊了出去,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信件需要他处理。秋日的暖阳透过窗棂,按照窗外层层树木间隙的形状,斑驳地洒落在屋内的地面上,如同一幅泼墨的山水写意画,将整个屋子氤氲出一种江南水乡的味道。苏久夜见天气大好,便披上件应景的云霞缎橘花披风,推门走了出去。别苑临清溪西流而建,亭台水榭,均为木质,隐于青山碧水之间,甚为合宜。站在廊边,便如同置身水榭,烟波缠绵悱恻。木质的围栏上头还有一丝潮气,摸在手上的触感正如南榆谷树木上清凉的晨露。苏久夜正在出神,一阵凉风忽然穿堂而过,渗过那残留的潮气,让她的手里忽然起了一股寒意,紧接着便是穿透四肢百骸的冷意,膝盖上传来一道刺骨的疼痛,让她扶着木栏就跪了下去。却没有如意料般触及到冰冷的地面,就被人打横抱起。苏久夜的第一反应是挣扎,抬头却看见对方一脸不悦地说着“谁让你出来的,不是说了要好好休息的吗”那双她一直看不透的眼眸里,除了担心似乎完全没有别的东西。“想出来走走。”她的语气里不由地有了些愧疚。“不许。”苏久夜看着江临照的眉皱成一个川字,平日里嬉皮笑脸、没句好话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如此正经严肃起来。她愣了一下,低下头“哦”了一声。江临照把苏久夜抱到床上,“你随便看会书吧,我让下人在外头候着,有事喊一声就行了。”“哦。”她低头应着。“我回一趟邺城。”“去做什么”话一出口,苏久夜就抿住了嘴。她怎么就这么快地接过话来了,算是在关心什么。可就像她之前没有回复江临照的问题一样,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直到夜幕初降,屋子里还是静得只有火炉中红炭噼啪的燃烧声,独处似乎让时间变得更为冗长而无趣,苏久夜有些担忧地向窗外望了一眼。随即便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和江临照一起回来的,居然是徐姨。徐姨一看就是深居简出的模样,这会居然能被请出山,他想必是花了不少功夫吧。苏久夜想着,对徐姨问了声好。“你师傅让我照顾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了。”徐姨故意没好气地说,“你要是自己不想活呢,就和你师傅说一声,大冷天的跑来跑去,你要真一口气没上来,到时候你师傅可都地怪到我身上。”她说着坐下来替苏久夜把脉。苏久夜本想问问关于的事,被徐姨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开口了。徐姨把了会脉,便起身离开了,径自去药房配药,一幅对此地颇为熟悉的模样。“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