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自然难以动弹。可墨臻老头明明说了,这世上没有鬼异。苏久夜正想着,一眼便看见江临照出现在了废墟的边上。前些日子,他一直帮着调查起火的原因,苏久夜在出云的房里寻找着蛛丝马迹,虽说两人都在这水月庵里,却也交集甚少。待查明了原因,苏久夜便让他带些人手去四处查一查这山中有什么异相,也一并寻一番封出云的下落。她很坚定地说封出云不会死,却说不出任何的缘由。大概是无法再面对死亡和伤痛,便逼着自己去想她只是想跑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她只是不想再被打扰罢了,她一定还好好的。苏久夜只想知道一点,关于封出云依然安好的迹象便好了。可此刻,江临照却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大雄宝殿前发呆。“你怎么一个人来的”苏久夜走上去问,“我昨儿不是央你”“封相已经派了很多人上山了。”江临照打断了她的话,“我没必要再横插一脚。”“呵,寻人的事是从来不怕人多的。”苏久夜未料他薄情至此,一时间诸多不满全然涌上心头,“你们东宫殿的人,莫不是全留在听雨楼做暗探了整日算计着邺城官僚们的心思,倒真忙的很呢。”江临照斜眼瞪了她,“周围都是封相的人,这些话可别到处乱说。”“怎么着,如今你还顾忌起封相来了”她的声音愈发响了,“当时辰初出事的时候,还是封相去棘城寻的呢。你是不是也要说,封相已经派了人,就不用你了吗那这天下也有封相帮着燕王料理,用不着你了”“你在胡说什么”江临照一把抬起手来,眼看着就要一巴掌打下去让她住嘴,他还是停住了手。江临照的嘴唇微微的颤抖着,“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便是这样,比你的师兄还要薄情寡义的人”苏久夜瞧见他的动作,已是心灰意冷,“那你就告诉我啊,为什么当时去找辰初的人不是你,为什么这次派人去寻出云的人也不是你纵容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可这么多年的朋友情分,你当真一点也不在乎、不关心吗”“与赵国开战之后,只要没有彻底打下着天下,战争就会不断持续。这时候,最不能失的就是军心。所以辰初的事,父王至今都瞒着。更不可能大肆派人寻找了,辰初是封相一手带大的,他请旨去棘城,父王体恤重臣,无话可说。可若我去寻,他只会说我是不识大体,不以大局为重。“出云的事,封相去寻,自是名正言顺。而我若派人出来,算是什么名义,难道是要寻未来的世子妃吗”可我未来的世子妃,明明应该是你。江临照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想,苏久夜大概并不想听到这句话。也说不清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越来越觉得她像是南宫家的大小姐,是盛气凌人的富家千金,而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久夜了。而江临照有理有据的回答,也让苏久夜觉得格外陌生。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虽知晓他是世子,却也从未听他讲起过朝堂上的事,如今听他这番说起来,竟也是和慕容恪一样的顾忌、一样地唯燕王的心意马首是瞻,再没有其他。她可当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会遇上这两个慕容家的王公子。“那你走吧,别在这里惹人嫌隙了,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也不想再见你了。”。手机直接下载小说在线阅读初春的天气忽冷忽热的,一早上起来阳光正烈,明晃晃地都像是到了夏日。苏久夜在白绸衣外头穿了件深紫色的花鸟纹对襟长衣就要出门,刚要上马车,忽然听见娘亲喊他。苏久夜回过身去,见她抱住一件紫貂毛的大裘出来。“还没完全暖起来呢,带着吧,晚上回来有风记得穿上。”凌琅温和地道,脸色依旧是病仄仄的模样。“好。”苏久夜笑了一下,接了过去,“娘亲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呢。”也不过在家里没几日,苏久夜就再没心思去管生意上的事了,日日和封相的家仆在水月庵的后山寻找,试图找出一些线索。她看过出云的房间,虽是如女尼的厢房一般洁净,却摆着小姐闺阁中才有的胭脂水粉、玉梳铜镜。问过了封府的下人,才晓得她只是剪短了头发,并未如之前传言的那般,剃度出家。到底还是留着一分念想。可如今她却不见了踪影。如若放在一月以前,说出云失踪,苏久夜还会不以为然地认为一定是和辰初私奔了。而此刻,苏久夜摇了摇头,她当真不敢想。对于此时的封出云,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傍晚的时候,果然起了北风。一阵比一阵吹得紧,天也阴沉起来,灰蒙蒙地压在山头上。苏久夜正在去马车上取衣服,忽然见到听雨楼的小厮上了山来。“怎么了”她顺着对方的方向走了过去。苏久夜这些日子真是怕了听消息,一见着有人来寻她,便无端地紧张起来。好在对方一见着她便展颜一笑,想必不是什么坏事。“花影姑娘说,宫里头有消息道明日太原王要班师回朝了,楼里想必又要热闹一番,想问问苏姐姐有什么要特别交待的”“太原王啊。”苏久夜沉吟了一会。据说慕容恪大败赵军于三藏口,生俘赵军副将,得胜凯旋。到底是墨臻最喜欢的弟子,不会抹了南榆谷的脸面,而是为师门南榆更添传奇的风采。不像她这般一事无成。“明日在楼里设宴,我回去亲自为王爷接风洗尘。”第二日一早,空中依旧弥漫着昨日的阴冷,温度骤降,又回到了几日前冬季的光景。苏久夜裹紧了身上那件梅红色的织锦披风,裙角边深线绣的梅花纹,在风中微微地颤动着。那风吹到她的脸颊上,凌冽地仿佛一直要渗到肌肤里头去。今年的春天,着实太不寻常了些。想来,她上一次主持宴席的时候,还是出云的生辰。也不过是几年的功夫,到如今,曾经举杯共饮的四个人,再也无法重聚了。厢房的柜子里还摆着一套桃木制的花签,当日他们玩过,苏久夜顺手留了下来,没放回库房。当时想着日后再聚,总还要用,没想到却再没了“日后”。她想打开盒子看一眼,那贴金纹的桃木盒子却不知怎的被契合的很紧。苏久夜用力一掰,盒盖虽然开了,她却手上一滑,没按住那豁然而开的口子,让木质的花签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上。最近大概是因为出乎意料的事情的太多了,整个人都变得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样子,做事情也是丢三落四、毛毛躁躁。苏久夜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花签一个个捡回盒子。还有一枚掉进了柜子底下,她俯身取了出来,却发现上头积满了灰尘,莫非是之前就掉进去的吗她正想拿布去擦拭,却听得楼下热闹的声音。慕容恪从宫里复命领赏出来,便一路到了听雨楼,楼下俱是众人道贺的声音,当真是风光无限。苏久夜赶紧洗了手、理了理容装,正下楼就见花影走上来喊她。“我这就下去,屋里那盒花签你擦擦干净。花草茶我已经备下了,小茶炉可以开始煮水了。”、第十一章 镜花月2第十一章镜花月2听雨楼里人声鼎沸,人们争相仰头,想要看看太原王传说中的非凡风采。慕容恪在宫里已经更了衣,脱下一身盔甲,换上了御制的官府,却依旧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都没了人们口耳相传的那般俊朗风华。似乎之前每一次见他,无论是在庄严肃穆的听政殿之上,还是在被围困的棘城之中,慕容恪都是一副白衣胜雪、飘飘欲仙的模样。但这一次,他当真是累了吧。“本应该让你回去歇着的,但想着今日你太原王府的门槛怕是要被道贺的人踏坏了,也没个清净。总归是要热闹,倒不如让我这听雨楼也蓬荜生辉一番。”苏久夜笑着迎了他进来。慕容恪却是一脸倦色,沉沉地道:“我先跟你说件事。”苏久夜一见那样子就慌了,忙接过话来道:“别说了,一个多月没吃顿好的了,今儿我下厨,可别再谈那些糟心事了。”若有什么坏消息,她宁可把耳朵捂住也不要去听。“也好。都两年没尝到你的手艺了,也不知生疏了没有。”慕容恪也明白她被连日的事件弄得心力交瘁,就停住了话。“怎么着,嫌弃啊。嫌弃你就回你们宫里吃去,开席前先三拜九扣地行个礼。要么就回你的军营去,和大伙一块手撕羊肉。”苏久夜笑盈盈地揶揄道。慕容恪平素逍遥惯了,最受不了宫里头那套繁复的规矩。他有爱干净,没法再军营里和他们一同瞎胡闹。苏久夜对他的喜好明白的很,两句话都戳在了他心头上。慕容恪心情一好,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你能有点追求不净和这些破地方比。”“你父王听见这话,可得气疯咯。”正说着,苏久夜已经领慕容恪进了厢房,花影已经烧开了水,正在煮茶,屋子里芳香扑鼻。花影见他们进来,做了个礼,便退了出去。江临照走进听雨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苏久夜陪着慕容恪走进后院。她笑意妍妍的样子,与初来邺城时别无二致。她到底,只有和她师兄在一起时,才会真正地开心起来吧。“慕容恪来做什么”江临照随手拉了个小二问。“苏姐姐说,要亲自为王爷接风洗尘,就在楼里设了宴。”见江临照神色不定,小二又补充道:“我们也和苏姐姐提过,这听雨楼毕竟是世子爷您开的,况且楼里还有些许隐秘,太原王若是看出了些什么,怕是于世子爷不利。不过苏姐姐说,如今天下大乱,邺城也不得安宁,楼里生意差了许多。太原王风头正盛,请他过来,便能引来一群跟风道贺的官僚。来的官吏多了,我们才好办事。”“是吗”江临照轻嗤了一声。说是为了他,可苏久夜到底对慕容恪信任的很。他慕容恪是哪里来的福分,占尽了这天下所有的好事。被苏久夜赶离了水月庵之后,江临照一直被段王后留在宫里,日日不停地数落。他现在闭上眼睛就能清晰地想起母后重重地摔了杯子,指着他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他慕容恪如今又是一功,这次下来,已经是紧握了军权。你看看你,得罪了封相不说,连南宫家那个姑娘都搞不定,你这个世子的位置干脆自己让出来得了。也省的他慕容恪到时候抢去了之后不放心,如今你卖他一个人情,好歹留你一条命。”现如今谁都看得出来,燕王对慕容恪颇为中意,若不是世子的母后段氏为鲜卑望族,只怕这世子之位早就换了人。可就在这种时候,慕容恪还是接连立功,世子却是三番四次地让燕王不如意。该怪谁呢,怪慕容恪能征善战还是颇有心机还是该怪自己被感情迷了眼,为了苏久夜得罪了封家,在南宫家也讨不着好,被母后数落,被父王冷落。可他千辛万苦为的那个人,却还在对他的仇敌笑得粲然。你开心就好了。哪怕是我自作多情。江临照又向后院看了一眼,亭台水榭,满目的绿意。回廊之中早已没了他熟悉的影子,他却还是呆呆地望着那座五角重檐亭,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江临照回过身去,离开了这原本属于他的听雨楼。“都是新进来的花叶,来试试。”苏久夜接过花影的活,提起茶壶,将茶水滤过后倒入了云青釉的瓷杯里。“我说师妹,你这么大的架势请我来赴宴,连酒都不备一壶,一杯茶就想打发了我,让我这么平白地给你邀生意啊”“喝酒”苏久夜放下杯子,一把搭住他的脉细,也没号出什么来,就自顾自地下了结论,“就你这样子还能喝酒吗”“我好的很,赶紧上一壶梨花白来。”南榆谷的林子里种着一片梨树林,墨臻好酒,酒窖里俱是他酿的梨花白。那股清甜的味道,一直伴了他们许多年。“我这儿的梨花白,哪有师傅酿的好喝。”苏久夜的语气有些感伤,“你也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又知道些什么,听说了个零星半点的,又自顾自地杜撰起来了吧。”慕容恪笑笑,“你若是说棘城的事,那也没什么。你总归是我师妹,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若你死在我的军营里,师傅肯定不会放过我,你爹也不会放过我,惹恼了南宫家,到时候,我这太原王可当不成了。”苏久夜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总之慕容恪做事都是有原因、有目的的,她都已经习惯了。“我可没说谢你。不过是怕你喝多了酒死在我的听雨楼,那师傅肯定不会放过我,燕王也不会放过我,惹恼了王室,到时候,我这听雨楼可开不成了。”到底是七年的师兄妹,苏久夜学起慕容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