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们掌柜的是哪里人氏,请你相告。”“对不住,几位,我只知道好像是扬州人,具体哪里,我并不知晓。我们做伙计的,哪里能问那么多。”夏子衿耐着性子问道:“伙计,当时你看到那件东西了吗可还有印象你怎么知道老板是为这个走的”伙计努力地回忆道:“当时大嫂当东西的时候,我在里间忙活,听说当五十两银子,已经不少了,最近也没有人当那么贵的东西,因此我出于好奇也伸头看了一眼,没看太清楚。只看到像你们说的漆黑如墨的一块物件。”“那后来呢”“后来,大嫂刚走,掌柜的就交待我照应铺子,他自己就攥着那个东西出门去了。”“他去哪儿了”伙计搔搔头,犹疑道:“我也不太清楚。但看老板回来后的情形,我猜他是拿着那东西去请人鉴定和验看去了。因为他回来后特别兴奋,还跟老板娘嘀咕了许久,我隐约听见什么价值连城、世间少有之类的话。”听到此处,夏子衿等人心中大概已经明白了。此时他们心里愈发沉重,看来尹明在家中丢失的东西远比他们预料的更加珍贵,虽然他们出于好意带尹明到家中落脚,但却害他失落了价值连城的随身物品不说,还冤枉了他让他狼狈无比地逃离了夏府。想到此,夏氏姐弟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他们本来想通过先找回尹明的东西,然后再设法找到尹明,但现在看来,事情却变得复杂了。“你们老板去找谁鉴定和验看的东西”夏子衿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那个伙计。“这个我不知道,掌柜是一个人去的。”“那他平时和谁来往最多呢比如玉器行的人”夏完淳提醒道。伙计偏着头认真地想了想,不太肯定地道:“掌柜的平日倒是喜欢和西寺街的丘老板来往,两人喜欢谈论和赏玩珍宝古玩什么的。”“那丘老板在西寺街什么地方”“西寺街东头,他开了一家玉器行,好像叫齐宝斋。”几人看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谢过了伙计,就匆匆往西寺街赶去。在夏府,夏大人听儿子详细地讲述事情经过,表情越来越凝重。“你们找到了西寺街的老板”“找了,他告诉我们,洪发当铺的掌柜昨天中午确实去过他那儿,并且拿了一件墨玉所制的玉珮请他验看。”“他怎么说”“他说,那是千年难得的极品墨玉,的确珍贵异常,定非寻常人家所有,一定出自是皇室贵族。”“还问到什么”“没有了。他说那掌柜也并未透露玉的来历,很神秘的样子。而且听说那掌柜已经典了铺子回了老家,他显得非常吃惊,显然他也不知道那掌柜有这个打算。”“这么说他也不知道那掌柜老家在何处”“他只说好像是扬州人。他说他们平常也只限于相互赏玩和谈论各种珍宝,相交不深,因此更多的情况他并不知晓。”夏老爷自语道:“这么说来,我们要想找回尹公子的物件,是难如登天了。”他长叹一声, “这么多年来,我夏家从未亏欠过任何人,可是这个尹公子,我们真是愧对人家呀”夏子衿姐弟心中也不是滋味,但此时看到父亲如此自责,也免不了安慰道:“父亲,切勿太过自责了,我们找时间再去详细打听,万一找到什么蛛丝马迹,难说又能找回呢。”夏老爷点点头:“还有尹公子,也不知去哪儿了,如果能找回他,为父才能心安啊”夏氏姐弟对望一眼,也是一样的心情。夏完淳出语安慰道:“父亲放心,孩儿会吩咐下去,留心寻找尹公子的下落。”夏大人喟叹一声,“茫茫人海,难哪。为父今日真是太莽撞了。”“父亲,尹明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一定不会不管不顾吧难说他还会寻机回来呢”夏完淳思忖道。“我看不会,”夏子衿摇头道,“父亲你可还记得,尹公子临走前说你要抓他,是什么意思他既然有这个误会,就定然不会轻易回来。”“是啊,他为什么说我要抓他呢”夏老爷沉思道,“我当时在气头上,未及细想,只觉得是他为了替自己遮掩才胡言乱语。而今想来,个中缘由确实令人费解。”夏完淳听到此处道:“这么看来,尹公子一定还有别的隐衷。难道,他被人追杀不成不然,为什么要说父亲要抓他”夏子矜也点头道:“没错,我也觉得。因为玉佩丢失,又被丁福监视,他才误会父亲,以为父亲要设计拿他。看来,这个玉佩跟他的身份有关。”夏大人叹了口气:“都是为父的错。就不该轻信那丁福看来只有找到尹公子,才能解开这些谜团。”他紧皱着眉,吩咐道,“多派几个人,用心去打听尹公子下落。”“是。”夏氏姐妹答应着,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是沉甸甸的。、离群南京城西郊。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一个青年形色匆匆地出现在一座普通的民宅门口。他显然走了不少路,有些风尘仆仆,额上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在门口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才轻轻地在门上叩了五下。门开了,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打开门,看到来者,高兴地道:“简绍,你回来了。”简绍点点头,一边迈步走近宅子,一边问道:“庄主在吗”“在,正和副庄主在说话呢。”简绍走了进去,这院子外面看着普通,实则里面极为宽敞,前前后后好几个院落。简绍走了有些工夫,才到了正堂,堂上挂着匾额,额上是庄严凝重的三个大字:“象升堂。”厅堂里正坐着邵若甫和窦天成两人,见到简绍进来,都面现喜色:“哦简绍回来了。”简绍抱拳道:“回来了。见过庄主、副庄主。”邵若甫点头道:“回来就好。辛苦了。”他抬抬手,示意简绍坐到西侧的椅子上。简绍坐下,刚要说话,方才开门的青年端了一盅热茶进来,邵若甫含笑道:“先喝点水。”简绍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几口喝完,心满意足地长长出了口气。“简兄弟,此行可发现了什么”简绍点点头,郑重地答道:“禀二位庄主,此行大有收获。”邵若甫喜道:“是吗那太好了快说说最近淮安府动向如何”简绍道:“庄主,据属下所知,淮安府的捕头近一个月来调动了不少人马,频频出动。”“是冲着秦兄弟来的”“有可能。据属下的观察,他们这次兴师动众,行事机密而又范围很广,好像对这次行动极为重视。”邵若甫等人不知道淮安府此前发现太子行踪的事,还以为是为了追捕秦枫,不禁叹道:“看来他们是下血本要抓到秦兄弟啊。”此时窦天成冷哼了一声。邵庄主见窦天成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含笑问道:“天成,你又有什么高见”窦天成不以为然地道:“也许做做样子罢了。”简绍接着道:“庄主,奇怪的是,不仅淮安府的捕头大批出动,就连扬州府、常州府、苏州府等府的捕头也活动频繁,而且他们之间联络非常紧密。”邵若甫和窦天成对视了一眼,神色严肃起来:“哦”“反正依属下看,他们的行动有些非比寻常,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动作。”邵若甫沉思道:“难道仅仅为了秦枫”“他们好像确实在找什么人,但又不大张旗鼓。这也是属下觉得纳闷的。”窦天成道:“这还不简单。他们现在有了内应,当然要全面部署,等着将咱们一网打尽呐,所以出动这么多人马”简绍心中护着秦枫,不同意窦天成的话,他看了一眼邵若甫,没敢说什么。邵若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也没接窦天成的话,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官府有这么大动静,如果不是像天成说的,为了围剿我们,那他们一定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人。若仅仅为了秦枫,这不太可能。”窦天成斩钉截铁地道:“庄主,他们找什么人我们可以不管,重要的事,我们必须要小心他们这次绝对非同寻常”邵若甫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要时刻防备。”他转头问简绍道,“那秦兄弟呢他最近如何”“伤好了大半,可以下地活动了。只是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些时日。”“手下兄弟们留意到什么没有”“没有。我除了这几日在外打探,此前一直与他形影不离,从未见过他有可疑的行为,也没见他和外界有任何联络。”窦天成意味深长地道:“如果他真的是探子,倒是挺能沉住气的。是块料。”“难道他没有家室,也没父母兄弟”“听他讲,他四岁时母亲就过世了,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前年其父也害病而死,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没家室。”邵若甫点点头,又对窦天成问道:“天成,最近可有什么买卖可以下手”窦天成道:“刚才属下正要和庄主商议此事。”“哦快说”“我们最近打算对诚意伯刘孔昭动手。”“刘孔昭”邵庄主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道,“你说是当年和先祖皇帝一起打下江山的诚意伯刘伯温之后”“正是,这刘孔昭乃是诚意伯的第十四世孙,世袭爵位。”“嗯。”邵庄主慨叹道,“这些当年的开国元勋之后,安享在太平之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不仅不学无术,更无操守德行,只知道盘剥百姓、为祸一方。听说他在朝中还与奸党马士英等人沆瀣一气,作威作福,真是可恨”“正是,属下打听到他四日后要大办五十寿宴,到时候大小官员都免不了来贺寿,自然会有不计其数的贺礼。我们正好取了这些不义之财。”邵若甫赞许地点头道:“正好。那救济对象呢可定下来了”“也都有数了。由于北方战乱,大批难民流落到南方来。就扬州等地而言,难民来了十数万之众,不少寺庙和士绅都在收纳难民,每日施粥,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不如我们将财物偷偷送到这些寺院和粥厂。不知庄主意下如何”“你的主意很好。不过我们不能直接拿财物给他们,诚意伯被劫,官府一定要出动追查,如果线索引到寺院或粥厂,难免会累及无辜。还是要想办法兑换成银两,或直接买粮食给他们。”“是,还是按老办法。”简绍此时插话道:“可是庄主,最近风声这么紧,各地捕头大批出动,我们此时行动,是否风险太大了”邵庄主微一沉吟,道:“如果他们这次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那无论我们行不行动,他们都照样对付我们。所以,我们不用顾虑太多。”窦天成和简绍同时回答道:“是。”“不过,我们不要按计划动手。”听见邵若甫出人意料地又补充了一句,窦天成和简绍不解地道:“不按计划动手”“对,我们订下计划后,由简绍假装无意透露给秦兄弟。诚意伯是世袭王公,朝廷重臣,如果官府真的知道了我们的动向,不可能不采取行动。既然天成一直对秦枫不放心,我们就不妨借机试探一下。”“那庄主的意思是,我们不动诚意伯了”“这种朝廷的蛀虫,当然要动。我们就以这次为契机,先制造响动,实则晚两天动手,到时安排可靠的兄弟注意官府的动向。那天晚上,官府没任何动向,秦枫的嫌疑就排除了,到时候我们再大干一场。不止诚意伯,什么魏国公、保国公、灵璧侯,我们统统都要狠咬一口,为百姓出口恶气”“庄主说的是。”几人正说着,有个青年进来禀报道:“庄主,秦枫在外面求见”听见秦枫求见,几人都觉得诧异,窦天成抢先道:“秦枫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邵若甫没说什么,立即道:“快请”没一会儿,秦枫缓缓走进来,刚要对邵若甫和窦天成施礼,邵若甫就亲切地道:“秦兄弟,今天看你,又好些了。”秦枫抱拳道:“多谢庄主挂怀。蒙庄里兄弟照顾周到,秦枫才好转得这么快。”他见过了邵若甫和窦天成,欣喜地对简绍说:“简兄弟,你回来了”简绍亲热地道:“是啊,秦大哥我还说跟二位庄主禀报完事,就去看你呢。你就来了”秦枫笑笑,郑重地对邵若甫道:“庄主,在下今天过来,是来辞行的”他话一出口,邵庄主等人都大感意外:“怎么,你要走”简绍也着急地问道:“为什么秦大哥。”简绍性情单纯,心无城府,和秦枫一见如故,没有丝毫戒心,况且后来得知秦枫救过自己,心里对他更有亲近之感。现在听说秦枫突然要走,心里颇不是滋味。秦枫似乎领会了简绍的好意,对他感激地一笑,恳切地道:“我久居贵庄,蒙庄里上下关照,身体已经痊愈。只因心中记挂一位故人,要前去寻访其下落。因此前来告别。”秦枫在万义堂的这些日子,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也看出来了邵庄主和简绍对自己的真心关怀。但同时他也察觉到了以窦天成为主的一些人对他的防备之心。他身为捕头,自然对有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能洞察秋毫,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