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化作黑莲,而其中四瓣莲瓣上由微微绽着的赤光绘作图腾,仔细望去,可见所绘腾各不相同。一旁,姜黎戊寻来笔墨在桌上铺上白宣纸,细细将最新的那幅图腾描绘下来后,穆歌自一锦囊内取出早前描下的三幅图腾,而后将四幅图摆于桌面。其实早在得到第三幅图时,他们就已猜想过,这几幅图看似皆为完整的个体,但寻序排组之后会否成为又一个个体,也就是指示秘籍所在地的地图然而前三幅图怎样拼凑也都似毫无联系,于是他们便决定等寻到第四幅时再拼凑看看,结果又会是如何。姜黎戊静静盯着几幅图看,忽而他伸手移动了其中几幅图的位置,又将这四幅图归整绘于一张纸上,线条似一下变得明朗起来,这果然是一幅地图,只是还缺了最重要的一幅图,方才完整。穆歌却已是兴奋不已,看着姜黎戊忍不住笑:“ 果然是这样,姜黎戊,只差最后一幅美人图我们的任务便能完成了,想想还挺激动的呀”穆歌这么想着便有些迫不及待,她又将冰莲捧于眼前细细端详起来。“欸”穆歌忽而叫出声来:“没有最后一幅美人图所处之地怎么会没有”之前,他们皆是按着冰莲所指示的方位寻至宿主所在之地,再依靠冰莲的指示找到宿主,可这一回却没有任何指示姜黎戊亦是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静下心来,带着穆歌细细分析缘由,只是仍是一点头绪也无。穆歌不由有些气馁,这感觉无异于煮熟的鸭子已送到嘴边了却突然又飞走了姜黎戊敛着眉眼,一会儿看向冰莲,一会儿又看向所绘图形忽而,姜黎戊提笔于白宣上大致绘出几界图,而后着重点出前几幅美人图所现之地,做完这一切后他将笔放下,眸光一刻不离所绘之图,眸底的光忽明忽暗穆歌在一旁静静看着不敢打扰。半晌,姜黎戊轻轻落指若有所思道:“ 按美人图分布套路来看,这最后一幅图应该是落于南地”他忽然出声吓了穆歌一跳,抬眸看他,不确定道:“ 南地”“嗯”姜黎戊说着将眼落于四幅图上,若有所思地轻轻开了口:“自这四幅图所处之地分析来看,这南地因是”说至此处时,姜黎戊忽而一顿,眉眼间似染了一丝异色,继而抬首看向穆歌吐出两字:“ 卞都”然而,穆歌并未因这两字而面上出现一丝波动。卞都那里是缘起之地,亦是穆歌所忘记的从前既已知道是在卞都,那么下一步只需去到那里,而后再根据冰莲指示寻到寄主既可,因而冰莲的这点小状况他们便都未放于心上。那日之后,姜黎戊纠结了几日想着慕容衍与他说的那句话:待她愿意记起那日,自会忆起所有他最终还是做了一个决定,与穆歌一同面对这一切,诚然,他十分没有信心,待穆歌想起一切之时是否会变回原来的她,他不否认他不愿与穆歌多说从前,不愿穆歌忆起从前,确实存有私心,但经历了这许多的事后他渐渐看清,渐渐明白有些事,逃不了亦无可避,唯有去面对,如此,才能真的成为过往。姜黎戊轻笑着同穆歌说:“ 宛宛,若你哪日忆起了从前,可不能,不要我啊”明明是句玩笑话,他却说得那样认真。穆歌一时玩心大起,想着次次皆是姜黎戊调戏于她,偶尔她也得反调戏一次才行,于是冲着姜黎戊痞痞地笑道:“ 你不是说过,你我曾一见倾心,立过白首之约,是对神仙眷侣吗,那我如何能不要你呢”姜黎戊却轻轻笑着喃喃念了一句:“ 我会当真的”而后看向穆歌,流光盼转间那眼神可以谓之温柔。反倒让穆歌不自在地红了脸。其实时过境迁,她早已不如初时那般在意自己的从前,她如今叫秦穆歌,每日过得都很开心,这便足够了。似有清风入梦,梦中的女子黑衣束腰,青丝飘然,手攀着眼前的细枝,静静看着远处凉亭内轻抚琴弦的男子背影,男子白衣胜雪,琴音悠扬忽而,女子肩头搭上了一只手,只听得手的主人轻笑着打趣道:“ 小十七,你又在这偷看”女子闻言转身,过分清冷的眸中带着惯有的凉意,画面上移,露出少年的形貌,嘴边叼着根柳枝叶,娃娃脸一笑露出一颗白白虎牙,他偏头看向女子,眉眼间皆是熟捻。女子神色未变,但眸中的凉意淡了不少:“ 与你何干”少年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嘿一遇上爷的事你就怂”他话未说完迎面便一记拳头挥来,少年脑袋一歪轻松避过,向后退了两步摇头道:“ 哎,小十七,你这见面就手痒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呀”这边的响动似惊动凉亭内的抚琴男子,男子轻轻转身,一声月儿自脑中炸响,将穆歌从睡梦中惊醒,她轻轻喘息,额头之上已沁了滴滴冷汗。自半月前他们抵达卞都,穆歌心下便似隐隐有着熟悉之感,还在潋玉山庄时做的那个梦,便不断在梦中重现,只是这夜,这个梦似终于完整,她终于看清那夜夜入梦,梦醒之际又令她怅然若失的白衣男子,那男子正是潋玉山庄内月色湖畔之上温柔唤她月儿的夏侯轩饭桌上“宛宛”连着几声叫唤穆歌都不见有反应。姜黎戊探手拍了拍穆歌肩侧复又唤了一声,穆歌这才醒过神来,抬眼看向姜黎戊一脸的茫然:“ 啊”姜黎戊探手抚上穆歌前额担忧道:“ 可是不舒服你这几日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怎么了”穆歌连忙摇头道:“ 没没有,我只是在头疼美人图之事。”她这话答得合情合理,他们依照分析来到卞都,但事情进展得却并不顺利,来到卞都之后冰莲仍旧无一丝反应,这是从未有过之事,寻找宿主之事因此变得无从下手,因而穆歌说为美人图之事头疼,姜黎戊便也未做怀疑。姜黎戊听穆歌这么说亦是皱眉道:“ 此事确实麻烦。”他们猜想会否是最后一幅美人图比较特殊,不过不论如何特殊,待宿主出现在冰莲附近之时,冰莲是一定会有所反应的。穆歌忽然想起姜黎戊方才叫她似乎是有什么事,于是问他:“ 对了,姜黎戊,你方才是要问我什么吗”姜黎戊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 我方才说,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晚间有烟火灯会”穆歌同样点了点脑袋:“ 我知道啊,一定会很有趣”“所以说,宛宛”姜黎戊忽而扯唇轻笑眸中流光轻漾:“ 我是在邀你同去。”烟火璀璨,花灯共赏,多少才子佳人于这一日觅得良缘穆歌呼吸微滞,转眸将视线错开,顾左右而言他:“ 说起来,今日还未吃元宵”“你可愿意”姜黎戊将话题重又拽回。桃酥憋着笑,弯着眼,看看他,又看看她似有一瞬寂静,良久语声起:“嗯”“小姐”桃酥偷眼觑了眼姜黎戊而后偏头在穆歌耳边低声抱怨道:“小姐将桃酥也拖出来做什么,姜公子是邀小姐出来玩,小姐却”穆歌出声打断,义正言辞道:“ 今日元宵佳节,我怎么能丢下桃酥一人呢,你小姐我是那样不厚道的人吗”桃酥鼓了鼓腮帮子,不买账:“ 小姐分明就是害羞,才拉了桃酥做挡箭牌”桃酥心下想着,待会儿怎么着也要寻个机会溜远点儿给两人制造机会才行。、随我回家街道上人群攒动,花灯之下皆挂了灯谜,光怪陆离,忽而舞龙、舞狮、高跷、花车的队列并着烟火自街道中央缓行而出,一时间热闹非凡,攒动的人流将几人冲散于各处,再回首时穆歌已寻不见两人身影。环顾四周,叫卖的小贩、挑灯的佳人、缓行的花车,要想寻人实在太难,于是穆歌决定边玩儿边寻儿,毕竟那么大两个人还能走丢不成大多数女子手中皆挑有花灯,因而穆歌也于一处小摊前挑了盏莲形花灯穆歌挑着花灯四处望着,兜兜转转之下走至一处小摊前被一个木制白狐面具引得停了脚步。她停了脚步,俯身细细看去,而后伸手向着那白狐面具探去,与此同时旁侧一只白玉一般的柔夷亦向那白狐面具探来,两只手于面具前轻轻相碰,又同时顿住,两人皆抬眸向彼此望去眼前的女子肤似白玉,眉目如画,淡墨勾勒一般的眉眼如梦似幻,美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画中花仙只是女子在看见穆歌时有一瞬微愣,眸中的惊愕更是来不及掩饰。穆歌亦是轻愣,而后旋即笑道:“ 姑娘也喜欢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她话未说完女子便略带无措地向后退了两步,看向穆歌:“你”“嗯”穆歌一脸的不明所以,偏了偏头轻声唤道:“ 姑娘你怎么了。”女子似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微抿唇角轻声道:“ 姑娘像极了小女子的一位故人”说这话时,女子眸中带了一丝犹疑,一瞬不离地望向穆歌不放过她的每一丝神态变化,但穆歌的表现却令她眼中的疑色渐浓。她向着穆歌盈盈一拜:“ 方才失礼了,姑娘莫怪。”穆歌连忙摆手道:“ 不会,不会。”就在这时,远处似传来桃酥的轻唤:“ 小姐,你在哪儿呢”将女子还未出口的话,压回肚里。穆歌向远处望了一眼,复又回头看向女子,她指了指白狐面具轻笑道:“ 姑娘既也喜欢,那我便不夺人所爱了”也未等得女子开口,穆歌轻挥了挥手就向方才声音所来之处寻去。女子轻凝着眉眼望向穆歌离去的背影,忽而喃喃自语道:“不夺人所爱吗”声音极轻,顷刻散去“桃酥”穆歌闻声寻去,却又寻不到桃酥:“这丫头又跑哪儿去了”一路寻来,待穆歌再抬眼时已走至一处石桥之前,眸光落于桥碑之上,上书三字七尺桥。不知为何耳边又响起姜黎戊那日的话你我相识于一场庙会,那夜月色极美,我重伤倒于七尺桥下,你挑着花灯经过时将我救下眼前似有画面重现皎皎月色,七尺桥下的堤岸上,男子靠于巨石之旁虽是唇角渗血却仍是满含笑意地偏头望向身前的女子,女子挑剑相向,一柄利剑架于男子颈侧,垂眸望去,淡漠神情若清潭无波,而女子两步之旁碎落着一盏莲形花灯,烛心跌落轻燃无声啪嗒花灯碎落于地,穆歌抬手捂上头侧,一瞬只觉头疼欲裂,画面中的男女,她怎么可能认错:“ 不是救是杀是杀我要杀他”她惊恐地睁大双眼,浑身颤颤而抖,恐惧与不安没来由的袭遍全身忽然似有谁将她轻拥入怀,轻轻安抚:“ 别怕,我在这儿”恍惚间觉得那气息陌生又熟悉,在那怀中穆歌似当真渐渐平静下来,却又听得那声音轻轻传来“ 月儿,回家吧”这一瞬似有记忆呼啸而入,将穆歌淹没于黑暗之中。空气中散漫着淡淡沉水香,那香朴素悠远似能令人静心宁神。但穆歌显然无法静下心来。抬眼望去入目的是轻纱帐幔,细碎流苏,雕木躺椅轻摇,香木瑶琴静立,袅袅沉香氤氲其内,妆台之上胭脂绫罗这可不像客栈啊看着眼前的一切,穆歌轻揉额角:“ 我怎么会在这儿”她记得自己听到桃酥叫她,然后她去找,却不曾找到,然后忽而,房门吱嘎一声自外轻轻打开,并着一声温柔轻唤响起:“ 月儿可是醒了”穆歌抬眸望去,眼前之人与梦中的白衣男子于此刻并做一人,下意识地一声爷差点唤出声来。夏侯轩踱至床前,于床沿坐下,看着她的眸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透着关切轻声问道:“ 好些了吗”眼前的夏侯轩与潋玉山庄那日所见不同,却似与记忆中的初见重叠,忽然明白为何当初她会觉得慕容衍那样熟悉,只因他们的温柔太过相像思绪亦不觉飘远破乱的荒庙内,年少的夏侯轩亦是一脸温柔地望着她,递上一个油纸包,透着关切轻声问道:“ 可是饿了”那时的她似是饿极了胡乱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噻。便听得少年轻笑着对她道:“ 你可愿随我回家”穆歌紧皱眉头捂上额角,发现再多却又已想不起来了。“月儿,别勉强自己”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