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着她的。看到母亲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都在脑中鲜活起来:生病时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受欺负时母女抱头痛哭,母亲坐在小院中给自己唱小曲,母亲教自己被口诀,虽然这些口诀地什么意思,母亲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记忆是那么真切,那么温暖。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本来就是庄明烟,要不是关于现代的记忆她也记得的话。庄母二十五岁才生的明烟,今年她虽已四十岁,却显得十分年轻,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她一见明烟进来,就含着笑站起来,一把将她拉到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瘦了些,脸色也有些不好。是不是累着了”神情柔和,满身都透着爱意。庄明烟鼻子一酸,心想,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我会照顾好母亲的,你放心吧。“娘,这大老远的,您怎么来了是不是爹欺负你了”“烟儿,如今你也学会打趣娘了”庄母拉了女儿的手,慈爱地摩挲着。李氏将明烟搂在了怀中,庄明烟只觉柔软馨香,那是母亲的味道。她怕李氏是有什么事,可李氏显然是不想说,只是不停地问她在宫中的事儿,嘱咐她要注意的事。庄明烟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只捡高兴的来说。母女二人说了一会儿,李氏就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帐册,递给了庄明烟,“这是娘的嫁妆,都留给你,本想着以后你嫁人时再给你,不过如今给你看看也好,你心中也有个数。这些东西都放在娘的私库里,你爹也有一份单子,他们母子是不敢抢你的的。”庄明烟直觉是出了事,不然的话,母亲干嘛特意跑来说这一番话“娘,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庄明炜他们母亲又生了什么事端”李氏笑了笑,脸上笑意温暖,倒是看不出什么来:“没有的事,这么多年了,最多也就是说两句怪话罢了,这些我都不在意。”“可是娘,你为什么”“娘就是闲了,你不在身边,我也没什么事儿,就跑来看看你。给你嫁妆单子,也不过是想让你看看,我们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还是有些身家的。娘就等着你给娘找个好女婿了。”听到找女婿,庄明烟也没有什么娇羞的,她一心想着母亲的行为举至,分明就是不寻常,可是她旁敲侧击了半天,也没打听出什么来。相聚时总是时短,很快就有小内侍来催李氏出宫了。李氏这时才露出了一丝悲色,不舍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挤出一丝笑说:“娘回去了,你在宫里好好的,照顾好自己。”说完,扭了头就走。等走出去一截后,她又忍不住回头看。送走了母亲,庄明烟一直心神不宁的。想着母亲必定是有事。这时想起她今日所说的话,明烟心中一跳,那倒像是在交待遗言不行还是得想法子回家一趟。周大娘是娘的陪嫁丫头,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她必是知道母亲的事的。明烟悽悽惶惶,想不出出宫回家的法子。中午给盟主夹菜的时候,竟然一直夹一道菜,直将盘子中的菜夹光了,她才醒过神来。她猛然抬头看了盟主一眼,想到自己所犯的错误,明烟真怕盟主一生气,一掌将自己打飞出去。盟主却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一样,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盘中的菜。还好他没生气。庄明烟暗暗捂了一下胸口,赶紧补救似地给盟主夹了好几筷子菜,各色花样的都有。没想到盟主这时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你下去吧。”庄明烟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反正不用死就行。躬身倒了下去。等收拾碗碟的时候,周舒走了过来,拿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恶狠狠地瞪了庄明烟一眼:“我奉劝你别耍什么花招我已经查过了,你是雁池州司武庄行实的女儿,武术世家的女儿,却来做个小小的宫女,你所为何事”看到周舒,就看到了自己所做的丑事,也看到了他那里嫌弃和厌恶,还有摔倒在地的疼痛与狼狈。庄明烟虽明白,这事儿也不怨人家,任谁在那种情况下,大概都会这样吧。不过她就是觉得周舒挺讨厌,何况他现在又对自己横加指责,语气不由地不好起来:“我能做什么你既查出了我的身世,自然也知道庄家是传男不传女的。我又不会什么武功,还能做什么事”“哼,狡辩别让我看到你做坏事,不然我不会饶了你”周舒说完了狠话,就背着长剑施施然走了。却是惹得庄明烟一肚子气。不过一想起母亲,庄明烟也就没功夫纠结这些了。不知为什么,虽然盟主平时很少说话,可是庄明烟就是觉得求他的话,他也许会答应。她想求他破个例,让自己回家一趟。一个月前她刚回了家,把假期都用光了。本想着晚上伺候他吃饭时求他,可是下午,又有人来看明烟了。是明烟最不想见到的人,庄明炜。庄明炜是通过庄灵娴找人传的信。庄明烟看到他时,只见他脸色沉郁,比以前瘦了些,越发显得阴沉冷暗,被他看一眼,就好像被一条阴险的毒蛇盯上了似的。他身边带了一个随从,庄明烟从来没有见过,那人生和齿白唇红,阳光俊朗,却是极其无礼,一个劲地盯着明烟看。明烟有些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扭着对庄明炜说,“你来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庄明炜扯着嘴角笑了:“好妹妹,如今也学得伶牙利齿了。哥哥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这不是怕你完不成任务,会一命呜呼,所以让给你送解约来了么”“真的”虽然觉得他不可能这么好心,不过明烟还问了出来。“当然是假的哈哈哈”庄明炜似猫捉老鼠似地逗弄着庄明烟。“你”明烟气得眼中直冒火,想骂他,又觉得完全是浪费时间,还会脏了嘴。她扭身就走,反正她也不指望他会给解药。“站住你就是这样对哥哥的吗”“总比你对我这个妹妹好。”明烟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妹妹,我可是给大娘吃了些好东西,你可得感谢我呀大娘还说,为了你她什么都答应呢。啧啧,真是母女情深啊”庄烟炜阴恻恻的话语响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明烟生生地顿下了步子。怪不得母亲会来看自己还说了那些话,她不会是抱着见女儿最后一面的打算吧母亲真傻,就算是她死了,庄明炜也不会放过自己的。“你到底想要怎样”明烟冲到他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也不想怎样,只是看你好像把我的话都丢到八里沙远了,来提醒你一下,听说你如今可是在盟主身边近身伺候的,别说你没机会做”庄明炜盯着明烟的手,淡淡说道。“你毒杀盟主做什么就是你杀了他,你也成不了天下第一,做不了盟主”“我做那劳什子干什么我不过就是想看看盟主没了,江湖会是怎样的天翻地覆哈哈哈”庄明烟觉得庄明炜一定是疯了。可是不按他说的做,母亲的命就没了。“我怎么知道我做了你会不会说话算话”“你不做的话,我一定说话算话。”庄明烟被他噎得,直觉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这时,庄明炜身后的那个随从说话了,“小妞,你放心,我给你保证,只要你做了,我保你母亲平安无事。”这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他随意插话,庄明炜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庄明烟在心中迅速思量着,她闭了一下眼,终于决定了,“好,我做。”“期限是三天,三天,还没结果的话,咔嚓”庄明炜比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回到房间后,明烟将藏在箱子底的那包药拿了出来。她又想起了父亲,那时庄明炜给自己下了巫药后,自己曾跟父亲说过,可是父亲根本不信,还把自己骂了一顿。如果自己死了,母亲的话父亲应该就信了吧。她提起了笔写了一封信。如果自己刺杀盟主被抓的话,这封信也会被找到,父亲做为司武,必是能看到的。盟主,不要怪我狠心,我会少放些药,让你死不了的,这样,天下也就不会大乱了,母亲也就得救了,自己的话,反正这条命也是捡的,就当是还给母亲了。、下毒庄明烟正拿着药在筹划着怎么执行计划,就听门“笃笃”地响了两声,不等她回应,门自已就开了,一个小内侍走了进来,是平日总与庄明烟一块伺候用膳的伍福。庄明烟大惊,刚才自己明明是插了门的,他怎么无声无息地进来了慌乱之间,明烟只好将药包往枕头底下藏。“别藏了。你的事瞒不过我的。”“呵呵,”庄明烟勉强笑了笑,装傻道,“伍福,你说什么呢不是还有一会儿才到膳时吗”伍福眼中带笑,一幅看好戏的样子,像在逗一个小孩子玩一样,嘴里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犀利得很:“你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吗还有你母亲,中的什么毒,你知道吗”庄明烟像看鬼一样瞪着伍福,“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我不是什么伍福,”那人挤眉一笑,得意地说,“我最善伪装了。还有,我跟你是一派的,你不用害怕。”我能不害怕吗庄明烟心想,我就像透明人一样摆在了人家面前,可是我却连人家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难道是胆子太小,不敢告诉我,怕我报复吗”庄明烟激将法都用上了。“哈哈,我会怕我会怕就不是你小爷”那人一听,不服气地挺了挺胸。庄明烟怕他告发,又怕他做出比告发更恐怖的事,只好色厉内荏地强装,也挺了挺胸:“你本来就不是我小爷,说,你到底是谁”那人很傲骄地哼了一声,倒是毫不隐瞒:“我叫公孙皓,刚才咱们才见过面。我就站在你哥哥旁边的。”噢,原来是那个随从,庄明烟念头一闪,“他让你来监视我吗哎呀,真正的伍福呢你是不是把他给杀了”“怎么会,我这人最是心慈,连只鸡都不敢杀,何况是一个大活人了。他在自家屋里睡着呢。”“噢,这样啊。”明烟眼珠一转,看来这个人还算是个可以争取的好人,还有,从他刚才的表现看,好像还跟个孩子似的。不如求求他,没准他给解了毒呢,他不是知道自己和母亲中的是什么毒吗就是他没有解药,也可以了解一下的来历什么的。“那个,怎么称呼您呀”那人见庄明烟的态度转为恭敬,脸上带笑,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前的花树,将一树的花影映照在她白晰粉嫩的脸上,只觉人比花娇,可爱之极,心中一荡,放柔了声音说:“我是你哥的朋友,你就叫我孙哥哥吧。”庄明烟暗中撇了撇嘴,心想,还孙哥哥呢你怎么不叫孙猴子脸上却是带着笑,叫了声“孙哥哥”,只觉酸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哥哥这人很坏的,我的毒就是他下的。你看起来是个大好人啊,怎么跟他是朋友”公孙皓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这个,他曾救我一命,我自然把他视做朋友。我看他人也不算坏,你们兄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庄明烟不想跟他谈自己的家事,“孙哥哥,我中的是什么毒啊你有解药吗”“你中的毒我自然是知道的,解药嘛,却是没有的。”“你”听说没解药,庄明烟立马翻脸了,“那你来做什么”“自然是来监视你啊”公孙皓拉着长声说。庄明烟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公孙皓,“你就不怕我告发你,揭穿你的真面目”“好啊,那正好我也告发你,咱们一起到牢里过过瘾。”公孙皓满不在乎地说着,“小姑娘,还没坐过牢吧不如咱们一起去试试”庄明烟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拿手指着那个讨厌的公孙皓,恶狠狠地低声说道:“你快给我出去不然我我打你啊”庄明烟想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惜她的样子背叛了她,那瞪圆的眼睛,鼓起的嘴巴,因生气而微红的脸颊,在午后的日光、花影下熠熠生辉,公孙皓只觉她可爱之极,好玩之极,都有些不想走了。不过他也知道适可而止,不然真把她逗恼了就不好了。他脸上挂着笑,“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说着,他一步步地退了出去。瘟神终于走了,庄明烟气得手直抖,这个庄明炜真是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他害自己与母亲还不算,还专门找人来看自己的笑话快到晚膳的时刻了,庄明烟拿起药,只觉手抖得止都止不住,心也跳得像要蹦出腔子似的。她试了几试,最后还是将药放下了。这种状态下,只怕还没怎么样呢,就会被人看出来。晚膳和第二日早膳,庄明烟都没有执行任务,这期间公孙皓假扮的伍福倒是没有跟她说过话,不过却总是拿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她,好像在嘲笑她胆小、没用似的。母亲的身子要紧,到了午时,庄明烟终于下了决心,将那包药装了四分之一的样子,放进了袖筒里。盟主的饭菜在做的时候庄明烟是插不上手的,难道要趁伺候的时候当着盟主的面下毒吗庄明烟可没这个胆子,到时候,只怕是还没下毒,自己先紧张死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