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琳刚跟徐毅简单介绍了下卓旗,转头就看见卓旗在朝她挤眉弄眼,她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便没怎么犹豫,就将手拦在嘴边,掩耳盗铃地隔开徐毅的视线,对卓旗比了个嘴型:相亲。卓旗瞬间明了,但还是耐不住用眼神骂慧琳傻,一张餐桌竟然当着人家面隔手说话他不自然地瞄了眼徐毅,他正在下菜,动作自然,态度绅士,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眼看着徐毅靠后来的手肘就要撞上他的胳膊,他立马侧开身子,心想两个男人坐一排确实拥挤,便将椅子往外挪了挪,招手叫过服务员添了油碟,过后对桌上人客气地说:“不介意加副碗筷吧”“你请就好。”慧琳乐见其成。卓旗欣然应允,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往桌上一拍,都不用豪气一声吼,瞬间征服所有人。冯笛抬头瞄了眼,九宫格里的高汤激烈地翻滚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卓旗的手在一层薄雾后面,手指黝黑,指节分明,另一手搭在桌边,胳膊上有几根血管突起,再往上看,脸也被晒黑了,好像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味道。他被慧琳追问着说了几句旅途上的事,等慧琳问起礼物,又摩拳擦掌,“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这次还真给你们带了礼物,见者有份。等我回去给你们精心包装一下。”他转头看看徐毅,“徐先生,我让慧琳带给你。”徐毅推辞了几句,敌不过卓旗的心意,只好接受。倒是冯笛,一直默不吭声的。卓旗看她自顾吃得开心,心里莫名有些不忿,他用脚碰了她一下,几乎看到她抖了一个激灵,心情才有点好转。而后云淡风轻地捞了一片肉,问她:“你怎么不说话”冯笛被卓旗吓得心慌慌的,将脚收回椅子底下,才狠狠地瞪他一眼,“要说什么”“没什么话说”卓旗挑眉,“礼物啊”冯笛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哦,谢谢也让慧琳带给我吧。”卓旗凌乱了他这时候反悔说不要给她礼物是不是显得有点小气没风度可他真的是想小气没风度,如果没有外人在的话。而冯笛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在跟卓旗赌气,下意识地想要跟他顶嘴,并且心里总有一团什么在蠕动着,特别不安分。几人正大快朵颐着,慧琳突然神神叨叨地趴在桌前,火锅蒸腾起的雾气打在她脸上,她像丝毫没有感觉到的热气,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们,我刚刚一直在偷听隔壁的墙角。”随着她的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斜后方看了下,三个女生说着什么很手舞足蹈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常。“知道吗她们在说一个女同事求爱不成便自杀要挟,现在缠住那个男人要他负责”慧琳啧啧两声,才退后身子不那么偷偷摸摸,“听着我都不寒而栗了,真是可怜那个倒霉的男人。”“其实怎么说呢,有些偏激但也正常。”徐毅先接过了话,“听我们学校同事讲,自己班里有学生三角恋,两个女生是好朋友,同时喜欢上一个男生,但又不想让男生为难,所以他们决定两个人轮流和男生交往。”“啊”三个人同时目瞪口呆。“几年级的学生啊”卓旗问。“高二。”“不算傻了吧唧的年纪,怎么会做出这么傻逼又的事情”慧琳也表示不置信,“真的假的现在不都是唯我独尊吗怎么退回到古代一夫多妻了”冯笛惊讶,但不奇怪,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感情观完全就是扭曲的老师他怎么处理的”“听说找了家长,但都是独生子女,家长很维护自己的孩子并且不怎么相信老师,所以结果并不好。”“天呐,家长竟然不相信老师”冯笛诧异。“可能他们也觉得这种事难以置信吧与其怀疑自己的孩子做出这种事情,不如怀疑老师在捏造事实,更能得到心理安慰。”“那个男生呢”卓旗问。“他一定很享受。”慧琳忍不住先下了定论,“这种事只会对女孩子造成伤害,男生永远都是受益的一方。”徐毅也点点头表示认同,“老师有找男生谈话,他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说是女生的问题,他被迫接受。老师最后没办法,给他换了班级。”“最起码有一瞬间我以为男生是不想同时伤害两个女生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来,这果然是男人的劣根性。”冯笛说道。“什么劣根性”卓旗很敏感地坐起身,“我可没有。”“这只是不成熟男人的做法,你不能因此把所有男人都一棍子打死。”徐毅也不赞同,“而且现在独生子女父母总传达给孩子一个观念,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无疑会让孩子产生偏激的想法,他们会在意得到,而不是应该怎么得到和该不该得到。但像我们这些老人,不介意我这么说吧我们都是把感情看得很重的人,认同人这一生寻找的不过是个伴侣的观念,纵使生命中有很多过客,但曾经都很尊重和珍视那段感情,而不是当做儿戏。我们更注重过程,他们更在意结果。”“我们也不全是啊。”卓旗吊儿郎当地搅着筷子,很不以为意的说道:“人生何处不撒欢怎么还非得爱情里走一遭”徐毅笑而不语,慧琳一副崇拜的样子,完全不理会卓旗的特立独行,对徐毅说道:“你怎么会是化学老师理工类男生对待感情不都是非常木讷耿直吗也不像有些艺术生非常自恃清高。”冯笛微微皱眉,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卓旗,他怒目瞪了下慧琳,脸上的表情极其不满。感受到她的注视,他抿了抿唇,不怎么自然地扬了扬下巴,好像真的不想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理论一般。她捋捋头发,不再看他,吸了口气,重新扬起笑脸,对着徐毅说:“我简直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在写言情小说”“你写小说吗”慧琳睁大眼睛。徐毅点点头,“无聊时写点东西打发时间。”又转头对着冯笛,“如果现实中这样的素材多了的话,我会考虑写本情感类的书来试着调整下这种不健康的观念,但应该没什么用。”冯笛突然灵光一现,“正好我在做一本副刊,有情感专栏,你可不可以就刚才那件事写点评论或见解给我们投稿这种事是有社会议点的,一定会受读者欢迎。”不等徐毅回答,慧琳像一个疯狂的小粉丝一样手举着手机,跃跃欲试的问徐毅:“你的笔名叫什么我今天竟然认识了一位作家”“你认识的作家还少吗”冯笛不由嗤她。慧琳娇羞的笑了一下,“别这样嘛,最近两年确实很少认识新的作家了。”慧琳以前的工作也是编辑。“我没有起笔名。”“喂”卓旗终于受不了被冷落,气势汹汹的,“饭桌上可不可以不要追星以及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影响胃口。”“关你什么事”慧琳剜了他一眼,丝毫不给面子,“你可以不听啊。”“”冯笛表示认同。“”徐毅被迫接受。卓旗气愤地戳筷子。、14“你有我的名片吧”冯笛继续追问徐毅,要知道每天看婚姻被插足,感情被背叛又和好的情感类文章,她早已经厌烦,好不容易找到个新的噱头,她不能放弃。“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可以写出来,毕竟我比较擅长的是推理以及刻画凶案现场。”“写作对于作家来说,是种本能,所以我相信你。”卓旗嗤之以鼻,见慧琳和徐毅对着手机讨论的兴致勃勃,更加觉得没意思,转头看看冯笛,她也盯着手机屏幕,他不由地再次用脚碰了碰她,“喂,你在看什么”“备忘啊。”冯笛又默默把脚收回椅子底下,心里想着刚刚还挺谨慎的,怎么一会儿就忘了把脚伸到前面去呢。“切,作家很神气吗”卓旗小声的嘟囔,一点也没引起冯笛的注意,他悻悻的,又伸脚去碰她,却扑了个空,心里更加不忿,手摆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都不见你约我的稿”冯笛刚把手机备忘完成,想了想才明白卓旗的话,她耸了耸肩,“因为我们不是摄影杂志啊”“哦”卓旗简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的智商呢饭后徐毅和卓旗争着买单,原本请客的慧琳悠悠然地站在一旁看好戏,说着风凉话:“徐毅,你让卓旗付吧,他钱多不愁花。”冯笛怏怏地站在一旁,脸上是可以媲美收银员的纠结表情,她怎么感觉这两位不是争付款而是较劲呢最后还是卓旗付了钱,徐毅相对斯文点,对买单这种事也不是那么势在必得。而后三人相携着出了店门,卓旗去跟他的朋友们打招呼。室外的风还裹着股温热,闷闷的,到停车坪几步路的距离,都让人出了汗。冯笛与徐毅和慧琳都不顺路,徐毅提出送她回家,被慧琳截过,她说卓旗可能开了车,他们顺路,徐毅没有再坚持,冯笛也没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在慧琳的概念里,她和卓旗因为顺路就可以一起回家看着他俩的车相继驶出停车坪,冯笛转身看了眼火锅店,卓旗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出租车。刚拦到车,坐进后座,还未来得及关门,一股外力就再次把门扯开,卓旗一屁股坐进来,非常“暴力”地把冯笛挤在一边,“你怎么不等我呀”冯笛的手肘撑在椅座上,将自己歪斜的身体撑直,又往里挪了挪,很不悦地瞥了他一眼,“你也没说要我等你。”卓旗一脸“你不是吧”的表情,“我们回家顺路,连这点省车费的默契都没有”冯笛不由看了眼后视镜,却发现看不到司机的表情,她恨不得掐一下卓旗,又觉得两人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可以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地步,只好愤愤地剜他一眼,“我哪里知道你有没有开车。”开车哦,拜托,他断断续续开了一周的车,最近都不想再开车了“如果我开车也可以带你一程啊这跟你先走有什么关系”冯笛双手撑在身侧,心想还没完了,就听卓旗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你不想搭我的顺风车为什么”“”冯笛觉得她的眼白都不够翻,“我只是等了一会,等不到你出来就先走了”“哦那你怎么不打我电话”卓旗追根刨底。“你到底有完没完了”卓旗撇撇嘴,他还不是好心替她省路费,竟然不领情,哼“你跟徐毅你们一直有联系吗”沉默了一会儿,卓旗就忍不住好奇,他玩着手指,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出租车上电台主持人正在介绍城里交通,貌似在连线,男女声交替听得人晕头转向,冯笛只听见卓旗说话的声音,却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便问他:“你说什么”卓旗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感觉有点窥探别人隐私,见冯笛那态度,不觉就气胜了几分,“我问你跟徐毅一直有联系吗”冯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奇而已。”“没有。”冯笛怕他又没完没了,消极答道。卓旗的心情又轻松了几分,“他不错啊,就是跟你不太搭。”“你什么意思”冯笛面无表情,但就是有一股冷意遍布周围,卓旗不禁打了个寒颤,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便解释道:“你可别多想,没别的意思,单纯感觉你俩不般配而已。”“他不错,跟我不般配,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他我哪里配不上他”对这种质疑,冯笛绝对不会轻易接受。“nonono。”这什么理解能力呀,卓旗默默在心里翻白眼,“我不是那个意思”冯笛环起手臂,不等他把话说完,“你就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都很好,只是你们不合适而已。”冯笛转头看着窗外,她一直害怕被人质疑,也一直想要被人肯定,但随着阅历的增加,已经慢慢转变。可刚才那一瞬间,她十分害怕卓旗说出什么刺激她的话,那种害怕好久都没有出现,显然对她而言,不是个好兆头。华灯初上,街头人流涌动,车灯闪烁,流动商贩的生意火爆,灯红酒绿,都被薄薄的一层玻璃隔在窗外。“你一直都这样会误解人吗”卓旗忽然问。“我哪有误解你”“好吧,没有误解。”卓旗撇撇嘴,跟女人讲道理是多么累的一件事,心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毕竟这可以理解为她在跟他发小脾气车子到丰德花园,冯笛便下了车,本想付钱,又觉得矫情,便头也不回地从车后绕开。走了几步还没有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不由慢了步子,正在纠结要不要转身看看什么情况,就听到那个欠扁的声音:“还没付钱呐,那位小姐。”冯笛转头,卓旗趴在车窗上,挑眉朝窗外伸着手,她额头冒黑线,有一瞬间都想要走回去付车费,终还是气不过,对他说了声:“滚蛋”便自顾走了。卓旗回到家里,心情有些烦躁,像是小孩子没有向大人讨到糖果后的失望,他踢掉鞋子,客厅却不如以往的黑暗,空气里也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听到声响的人刚从厨房出来,脸上扬着笑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