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卓旗看着那张脸,因为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见,几乎要搜寻一下深处的记忆才反应过来那是他母亲,他摸了摸后脑勺,又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的母亲是一位无国界医生,常年奔走在非洲大陆,很久才回来一次。“刚回来两天。”裴霈解下围裙,将儿子拉到餐桌旁,“看,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里脊和荷包蛋。”卓旗看着餐桌,四菜一汤中西结合,原来他以前的喜好这么别致,他不由笑了,扶着裴霈的肩膀,“妈妈,你应该提前给我打个招呼,那样我就不会在外面吃过才回来。”裴霈有些失望的样子,但还是拉着卓旗的手坐下来,“那陪我再吃一点要知道你这里没有食材,没有调料,我还专门去跑了一趟超市”卓旗很无奈地拿起了筷子,看着满桌的食物压制着想打饱嗝的冲动,筷子举在空中,不知道如何下筷。“我真的很失败。”裴霈也放下筷子,“我想为你做一点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做菜时才记起糖醋里脊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菜,这些年你的口味有没有变化”卓旗拍拍裴霈的手,“妈,别这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裴霈低下头,很心酸,她错过了他需要她的日子,过后再怎么补偿付出,都有些来不及。“你什么时候再走”卓旗终于还是舀了一小碗汤,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汤,但有点咸了。“我来也是想告诉你,我可能不会再去非洲了,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卓旗的眼眸突然亮了,不等他抬头,裴霈又说:“但我打算再婚了他在g市。”卓旗用很久的时间才咽下那口发咸的蛋汤,“是吗那挺好。”裴霈苦笑一声,“你呢有没有交到女朋友”卓旗端起碗将汤喝完,抽了张纸巾将嘴角的汤渍擦掉,摇摇头,脸上带着笑:“没有。”“怎么没有碰到喜欢的人吗”卓旗沉吟了许久,他低着头,“妈妈,怎么才算喜欢一个人”“”这个问题还真是将裴霈难住了,她想,每个人喜欢人的方式都是不同的,所以喜欢并不是一个概念,也不是一种模式,它是一种很难捉摸与形容的感觉。“想引起一个人的注意,想惹她生气,想看她什么反应,算不算是喜欢”裴霈脸上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她一手拍拍卓旗的肩,一手支在下巴上,“阿旗,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也许这算喜欢,也许这只是一种恶趣味关键在于你觉得它是什么,你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妈妈也没办法帮你确定,因为喜欢是自己的感觉,别人没办法干涉。”卓旗笑了一下,也是,他都没办法理清自己的头绪,怎么能让别人来判断。、15菲菲择了一个周末回家去毛家看了看孩子,回来安城时又领孙季珊的命给冯笛带了大堆东西,包括几本书,什么“剩女宝典”“相亲注意事项”“婚姻之道”之类的,让她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十分听话地将东西送去了冯笛的公寓,见她周末还窝在家里,瞬间让菲菲明白孙季珊的用心良苦。“你真得抓抓紧了,要不然下次我带来的就不是书,而是姑妈了。”菲菲咬着苹果,又转去书房。冯笛正在电脑上忙着什么,也没抬头,不以为然的对她说了声:“谢谢关心。”菲菲撇撇嘴,坐在书房的沙发里,这个话题不想谈那换下一个,她咬了口苹果,“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谁了吗”见冯笛没说话,她翻了个白眼,“是林阳,是这个名字吧我记得我们高中是邻班来着。”冯笛连眼皮都没有抬,显然对这个话题还是不感兴趣,菲菲又啃了口苹果,说:“他追过你吧”“”“他说他在塔山游戏做策划,跟我们公司一栋楼欸,我都没有碰到过他。”菲菲自说自话,也不嫌无聊,“不过楼上公司太多了,不见得每个人都能遇到。”“他结了婚,他孩子都三岁了,是个女孩。”苹果清脆的响声加上菲菲叽叽咋咋的声音,立刻就让专注找书的冯笛心猿意马,她抚着额头,不明白这种事为什么要跟她说,难道就因为林阳曾经与朋友打赌而追过她吗这种无聊的事情虽然带给过她伤害,但早已经被她淡忘,甚至如果没人提起林阳,她几乎以为从没发生过那样的事。下午送走菲菲,冯笛又去了游泳馆,虽然其实她今天并没有时间来游泳,但心情沉重时,游泳貌似是种不错的减压方式。她去的晚了,慧琳的课时已经快要结束,她勉强能卸掉泳圈动作拙劣的游个几米,看见冯笛,浮在水里,有些得意的游了个小来回,问她:“你不是说今天不来吗”“呃这不忙完了嘛。”徐林也看见了她,打了声招呼,才慢慢露出点难言之色,“你现在要开始练吗”冯笛已自顾地开始做热身动作,“可以吗”“你没有提前告诉我,我已经约了其他学员,可能没时间带你了。”冯笛尴尬了,怎么脑袋短路到连教练都忘了预约呢“那怎么办”慧琳也无言了,“徐毅今天也没来,要不我教你”“你还是先练好自己的吧”徐林忍不住打击。冯笛还在纠结该怎么办,突然慧琳身边窜出来一个身影,精简的短发上带着水珠,出水芙蓉一般的展露出笑容,看着她说:“你怎么也来了”冯笛满头黑线,怎么到哪都有他她看向慧琳,慧琳也耸耸肩无奈的样子,这可不能怪她,游泳教练是她拖卓旗找的,所以在游泳馆里偶遇卓旗,说来也是正常的。“那有没有其他教练可以空出点时间的”冯笛跟徐林打商量。“不如让卓旗带你吧,反正你们也认识。”徐林认为自己找了个完美的解决办法,脸上有些得意。冯笛下意识拒绝,相熟的人教她不擅长的东西,这总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卓旗却很愿意的样子,在水里张开手臂,很不正经的说道:“来吧”她寻思这样灰溜溜的回去貌似更加丢人,索性下了水。卓旗没有让她下水练吸气吐气,直接教她开始游,他站在她旁边,露出大半的胸膛,肌肉结实,还带着水光,冯笛下意识就咽了口气,心里有股掩饰不掉的喜悦,果然男人。“脚抬起来拍水,要不然你该沉了。”卓旗话音刚落,冯笛就沉下水,他伸手从她身前膝盖处扶了一下,使她重新漂浮在水面上,手横在她的小腿下,还没说话,就被冯笛一脚蹬开,她一下站起来,“喂,你别碰我,痒。”她笑着,还抖抖肩很受不了的样子。卓旗翻白眼,忿忿从鼻孔里出气,再次让她飘起来,“我不碰你,你自己会游呀给我忍着。”那边慧琳已经结束了课程,她有点累,便跟水里闹得正欢的两人告别,先离开了,走时看着他俩的眼神,都不由冒着粉红色小泡。没一会儿,冯笛就累了,但她认为她根本不是游累的,她是笑累的,一笑浑身都软了,更加使不上劲,偏偏卓旗还一直嘲讽她,让她更加想要游好,身体就更敏感,在水里翻天倒地的,一点也不像学游泳的,倒像是来捣乱的。最后好不容易她可以游个一两米,卓旗还要站在旁边说:“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企鹅,你完美的表现了企鹅游泳的样子。”冯笛气得朝他拍了一道水过去,又被他以更大力拍回来,水打在她的身上,扑在脸上,那些沉重的心思不知何时就被漫起的水花带走了,只剩下欢愉。结束后卓旗非赖着冯笛要请他吃饭,冯笛换回衣服才后知后觉到不好意思和羞涩,她装作淡定,要他去找徐林要课时费,遂被卓旗控诉没良心,无奈请他去吃路边摊。“我的等级待遇真高,你请过几个人吃路边摊”卓旗嘴上不忿,一落座就开始点单,烤肉鸡翅脆骨一样不少。冯笛啧啧两声:“刚运动完不能吃太多东西知道吗”“唉,奈何我今天收了个笨徒弟,花了太多精力,都有些体力透支了。”卓旗扒着桌子,装作虚弱的样子,天知道他心里有多开心。冯笛不好意思,讪讪地低下头,抠着手指,悄悄说了声:“你是年龄大了,不服老不行”卓旗当然听见了,他一口血梗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能。吃完饭冯笛准备买单,老板娘却说卓旗已经买过了,她看着那个佯装先走的身影,咬咬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样下去,越欠越多,拿什么还啊依旧是坐着卓旗的顺风车回家,到家已经九点多了,冯笛捏着有点虚软的脚腕,背靠着沙发,最近她的生活越来越不规律了,好像又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需要找事做来打发了。九月初她去了传媒大学报道,办好手续以后从学校出来,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以为是学校缺了什么东西打来电话,接起来才知道是林阳。他说:“冯笛,有时间见个面吗自从上次见面以后,也没联系过。”冯笛皱眉,最近这人的消息多得烦人,多年没有来往的同学,突然约她肯定是有事相求。她开门见山的问:“你有什么事吗”“也没什么事。”林阳吞吞吐吐的,“就想和你见一面。”“有什么事你就在电话里说吧。”“还是见一面吧。”冯笛向来是不会拒绝人的,即使知道林阳目的不纯,还是答应了他的见面。下午他们约在市里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冯笛到的时候,林阳已经坐在窗边显眼的位置等她了。她依稀记得上次见到林阳时,他的样子有点颓废,像是被打垮了兵,头发糟乱,领带歪斜。今天呢,他明显是收拾了一番,白色的条纹衬衫,显得人很有精神,却遮不住他萎靡的脸色,他有些局促,对她很是客气。“你要喝点什么”她可不相信他是无事献殷勤,要了杯白开水,心里默默地谴责自己不该来,帮不了别人就不该给他希望,来了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两人沉默了一会,冯笛也想到,林阳可能真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否则不会找她帮忙,便软下心问他:“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冯笛,你不记恨我吧”林阳唯唯诺诺的问她。他们都知道说的什么事,但都没有点明,冯笛摇了摇头,心里有些烦躁,又故意装得平和。林阳表情放松了些,“是这样的,前几天我碰到孙菲菲,她是你表姐吧,我听她说你帮她找了工作”冯笛没有答话,心里嗤了一声。“我被公司开除了,找了一个多月的工作,都没找到合适的,我听她说,麒麟旅游网的老总是你朋友,你能不能帮,帮我引荐一下。”其实等他说完,冯笛没有多少气愤,只是觉得好笑,她跟林阳,如果不是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同学,今天一定是陌路人。换做是她,今天哪怕穷困潦倒到要受人接济,她也不会想到去找他帮忙。她会想,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帮她。但显然,这种问题并不会困扰林阳,他看上去局促不安,但眼里却带着丝欲望,他像及了彩票店里一个个等着天上掉馅饼的赌徒,不,他比他们更可怕。见她不说话,林阳问:“你不会还记恨我吧”“不会,如果那天不碰见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你。”冯笛喝了口水,压制心里的不适。林阳低下头,有点无措,“我也知道这样找你有点唐突,但我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买了瑞丰的房子,每个月的工资都要还房贷,孩子今年都3岁了,要进幼儿园,这边择校费又这么高,我不能没有工作啊。”听着着实可怜,冯笛回想起卓旗的那个电话,说他跟女人拉拉扯扯,可能是因此跟媳妇有了矛盾,她抿抿唇,“你有工作经验,被解雇了而已,工作这么难找”“不好找啊,这都快两个月了也没消息,你帮帮我好吗”冯笛原本是觉得自己帮不了他的,但又一时心软,松了口:“我只能帮你问一下,我记得你是做游戏策划的他们那边可能不需要你这个职位。”“没关系没关系。”林阳见她松了口,脸色一下就变了,“网站运营,活动策划这些我都可以做,只要有个职位就可以了。”要求可真够低的,冯笛在回去的路上想,她总是容易心软,给别人痛快,给自己找不痛快,答应时觉得不过是答应帮他问一下,要问时才发现她不仅把麻烦带给了自己,也带给了朋友。、16学会拒绝一个人有多么重要,冯笛是最近才明白,她以前总是觉得不会拒绝别人,最多自己吃点亏,权当积德。可林阳这个事,真是要把她难疯了。三番五次的给慧琳打电话过去,每次鼓起勇气要问,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菲菲的事已经让她对慧琳感激不尽,再为了别人,总觉得过意不去。慧琳这里不通,她又尝试着给卓旗打了几次电话,每次不等她问,就被他的话带着绕圈圈,等到挂了电话,她才恍悟过来找他有什么事。这天一早,她刚到公司,放下包袋,助理敲门放下咖啡,告诉她徐毅的稿子总编已经过审,也是预料之中,他的文字不矫情,没有过度的修饰,但很尖锐,他们现在正好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