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滴汗,那位亮瞎先生已经朝这边不怀好意地走来。“嗨祯祯,不介绍介绍这两位美女吗”刘梁夏走到祯祯身旁,目光毫不客气地在我和雪莹身上反复游移着。祯祯轻巧地躲开刘梁夏意欲搭上她肩膀的咸猪手,“人家可是研究生,我怕你高攀不起”祯祯非常不客气地顶回去。可惜刘梁夏丝毫没有领会她话里的重点。“什么样的女人我都见识过,唯独研究生这类知识分子,我没尝试过。”我和雪莹那滴来不及滴下的汗珠,终于在亮瞎先生的话语下顺利落地。这位大哥,你以为自己在演八点档狗血电视剧呢换上浴袍,前往温泉所在地的途中,无论我们多费力地意图埋没在人群里,刘梁夏的目光始终都能穿透重重阻碍,激光枪一样扫射得让人有想死的错觉。除此之外,我还发现其他不少偷偷投来的小米加一样的目光。祯祯秀色可餐的脸蛋,雪莹秀色可餐的身材,成年男性荷尔蒙正常分泌的催化剂,这一点绝对可以理解。但刘梁夏的扫射目光包含我在内,这一点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即使我曾经有过如下可以说是自毁形象的对话:我:“为什么我走到哪儿,都有苍蝇黏着我啊”祯祯故意拖长尾音:“说明你长得比较像它们喜欢的某种物种。”我愣了半晌:“汪祯祯我浑身上下哪里看着像屎了”由此,我得出两个结论:一、亮瞎先生的确深陷狗血电视剧腹黑男主或变态男配“这女人有个性我喜欢”的心理情结中,无法自拔。二、亮瞎先生的父母非常有先见之明,他的那啥眼,真的被亮瞎了10月份的气温,对我们这个南方小城而言,是依旧可以与夏天划上等号的程度。因此还没泡一会儿,我们仨就被活活热上了岸。“祯祯,你们领导耍人玩儿的吧10月份让你们来泡温泉,这和1月份让你们跳草裙舞有什么区别”我一面抹汗一面抱怨道。“不要这么悲观嘛,好歹领导还给了一张无限量的自助火锅券啊。”祯祯无意的提醒,让我和雪莹的双眼瞬间铮亮,而祯祯很快也有所意会,于是,望着眼前人满为患的温泉水池,再望望远处空无一人的餐厅,我们仨相视一笑,步调一致地直奔更衣室。于是,在其他人意识到用餐时间前,我们仨已经把餐厅里最贵的食物全部收入名下,尽管,所谓最贵的食物,也不过是涮羊肉的级别。在等待食物煮熟的闲扯过程中,雪莹抛出了“唉,离你们太远不了解近况”这个看似关心的开场白,而后就毫无缓冲地抛出了“以稀,你的情感近况如何啊”这个实则寻求八卦的主题,祯祯立马在一旁搭起腔来。我正愁这段时间的委屈无处发泄,便心存感激地开始滔滔不绝骆奕那足以送上绞架的十恶不赦的罪行。可面对我意图寻求安慰的控诉,她俩却始终是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间或还会发出“好浪漫啊”、“好深情啊”、“好戏剧啊”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赞许。这两个无知到不知饭香屁臭的家伙“老师好不容易人性化一回,却被骆奕搅和得没有差别了。唉我的人生,总是一会儿悲一会儿喜,最终,还是回到悲字儿上来”“以稀,你应该这么想。”雪莹捞起一块涮羊肉放进我碗里,“这样的悲喜交加,总比你fay看上骆奕,结果发现他和魏行搭基友了强吧”呵呵呵呵,谢谢姐姐你的安慰啊,我真巴不得他俩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好基友而紧接着,祯祯无意间脱口的一句话,瞬间拯救了水深火热中的我。“要是他也能对我这样,我死也瞑目了”耳尖的雪莹瞬间揪住祯祯的耳朵,那紧逼的架势,要是让祯祯的同僚们看见,还以为两人在抢男人呢。“他他是谁从实招来你谈恋爱了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好吧,有了这么一番话的润色,同僚们不会再以为她俩是在抢男人,而会以为雪莹在和祯祯的那个“他”抢祯祯反应过来的祯祯先是本能地露出惊恐的表情,接着便装傻似的拿起火锅里的汤勺和漏勺,把汤勺里的汤慢慢倒进漏勺,然后兴奋地说:“呀快看快看汤漏下来了呀快看快看豆腐没有漏下去耶”我和雪莹丝毫不吃她这一套,于是,在我俩雪亮得不能再雪亮的眼神的轮番扫射下,祯祯终于缴械投降,坦白从宽。而在听到“季诩”两个字后,我和雪莹更是险些惊叫得下巴脱臼。那一瞬间的感觉,我形容为老婆被抢了,雪莹形容为贞操被抢了,后来我俩达成共识,一致认为是老婆的贞操被抢了。通过祯祯的讲述,我们终于获知季诩的现状。他今年刚考上g县的公务员,通过打篮球认识的球友无意中知晓祯祯的下落,于是“我就那样灰头土脸地和他重逢了。”祯祯极度罕见地红了脸,“刚进电厂的时候,刘梁夏也骚扰过我,好在季诩及时出现,他才转移了目标。”“你那副鬼样子他都能重新看上你,这才是true ove啊”雪莹啧啧了两声,果断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我也趁机送上“好浪漫啊”、“好深情啊”、“好戏剧啊”这些毛骨悚然的赞许,于是,祯祯的脸更红了。可惜,我想利用祯祯转移视线的计谋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季诩事件八卦完毕后,雪莹十分好记性地将话题再度跳回到我的身上,祯祯也顺势收起做贼心虚的表情,重新露出探究的奸笑。由于探究来探究去,我的“死混蛋”观点总是与她俩的“模范男友”观点相冲突,因此当交锋进行到第n轮时,雪莹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啊这么个秀色可餐的货色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居然丝毫不动心”雪莹的眼神颇有一种恨铁十分不成钢的感觉,“以稀,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闷骚的女人”祯祯鼓着嘴,拼命点头以示她的立场。我索性无视她俩,专心致志地重新拿起漏勺捞我亲爱的槟榔芋。没想到不到一会儿,雪莹就再度向我投来一颗重磅炸弹。“以稀,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不会是同性恋吧”我的漏勺直接就掉进了沸腾的辣锅里,一同掉进去的,还有那满满一勺槟榔芋。我好不容易捞起来的槟榔芋啊祯祯闻言,笑脸一僵,立即双手护在胸前朝雪莹的方向靠了靠。好吧既然继老姐、汀岚之后,我的两个死党闺蜜也对我的性取向提出了同样的质疑,那么,身为法学专业的学生,我就很有必要拿出确切的证据,彻底推翻这个丧心病狂的结论、生日快乐个鬼接下来的假期里,我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不止被人提过一次的问题。用汀岚的话来讲,大学四年,我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任何一个男生。说来也奇怪,要是我长着老姐那么一张妖孽脸倒还情有可原,明明是丢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级别,却终日一副清高模样,所以,老姐、雪莹、祯祯、汀岚不约而同地作出了如下两种猜测:一、我有潜在的同性恋倾向,二、我是典型的性冷淡。鉴于我还是会对着帅气的卡通人物以及小说帅哥花痴,她们基本排除了第二种可能。而为了推翻第一种可能,我一连数日花钱到公共澡堂里反复进行实地考察,这一行为惹来老姐每天滚动播放的诸如“败家啊”、“烧钱啊”的碎碎念,直到我翻出她一件新衣服上4位数的标价条时,她才终于识相地闭了嘴。实地考察的结果自然在意料之内,当我仔细观察朦胧水汽中的那些个玉体时,心下是一片平静,毫无冲动。带着“实践出真知”的论据,我鄙夷地在电话里头对她们挨个宣布:“老娘我是个性取向正常的女性只是能让我心动的男性还没有出现罢了”在她们如我所愿悻悻作罢时,我却重新陷入纠结之中。说实话,大学毕业后,我的确开始着急所谓的终身大事。都说生孩子要趁早,过了30不仅有沦为高龄产妇的危险,而且还会影响工作的升迁。因此,我早已定下目标,30岁以前一定要完成结婚、生孩子这一步到位的任务。只是,就我目前的情况来看,连最基本的男人都没影儿。不要怀疑我的智商,在我心中,骆奕不在“男人”的范畴里,因为他永久蝉联“不要脸的死混蛋”冠军。少了中秋、国庆的缓冲,我才发现原来研究生的日子并不悠闲,两门公共课与一门专业课的小论文作业,万恶的英语课文、听力加口语作业,我的生活就这么一周又一周地往复循环着,烦恼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厚实。国庆放假前后补的课程全是该死的英语,雪莹告诉我她的情况也是如此。于是,我俩恨不得透过电话“相拥”而泣,同是天涯补课人,相逢何必说英语或许同样是因为课程繁忙,国庆返校后,我再没见过骆奕。但事后我才知道,许久的蛰伏,只会换来一次性的爆发,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可有那么一个险些被我遗忘的人,偏偏总会挑骆奕不在的时候出现在我的宿舍楼下。“中秋聚会前,骆奕警告我不许再来骚扰你。我知道我早就没有机会了,可是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吧工作久了的人,都会格外想念当年的老同学,我我真不是故意骚扰你,我只是不想不想失去一个老同学”吞吞吐吐地说完这番话,魏行终于肯把头抬起,一脸比珍珠还要真的真挚。“只是”没想到还没抬够3秒钟,他就再度低下头,“我还来找你的事,千万别让骆奕知道”原来,还是担心心上人会多想啊我暗自在心里“啧”了无数声,无限感慨这么一个还算不错的男人就这么在性取向的道路上越走越偏了。但我是谁啊,我可开明了,于是,我极度理解地点了点头,换来他无限感激的眼神。回到宿舍时,汀岚正提着一桶水兴奋地往下冲。其实我很想问她,为什么国庆结束都一个星期了,她才终于想起去擦洗此时已经没有必要擦洗的小破自行车,但一想到汀岚做的事从来不为正常人所理解,为了维护自己正常人的身份,我最终还是决定保持沉默。难得暂时从作业里解脱出来的我左思右想,觉得不放松一下实在太对不起自己此前的劳累了,于是我麻利地打开电脑,没想到点开的美剧还没缓冲完毕,门就被猛得踹开。我吓得浑身一颤,回身就看见汀岚气冲冲地把水桶往地上一砸,双手叉腰大口喘气。“我难得这么兴奋加勤奋地想去擦洗我亲爱的自行车,难道这也有错吗这也有错吗”为了配合末句的节奏,汀岚猛得敲了5下桌子,尔后便作仰天长啸状。我摘下耳机,在心里默默答道:有错,一个星期过去了您老才想起要去擦洗它,您考虑过它作为一辆小破自行车应有的尊严了么还有,桌子它老人家,真的很无辜她转过头,与我对视了1秒,开始描述事实经过:“刚才,我正擦车擦在兴头上,身后忽然飘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同学呃你干嘛擦我的车你能想象吗我很兴奋地擦了半天的车,居然是别人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为一个男生,居然好意思骑和我一样的女式车当然,这还不是最最重要的重点,最最重要的重点是,他居然还不是我们学校的不是我们学校的瞎停什么车以为自己开的是宝马奔驰吗”汀岚噼里啪啦一通发泄后,中途还不忘停下喝一口矿泉水。真是印证了那句话,水是生命之源。“以稀,你有见过这么无知的男人吗有吗”其实,我很想说有,因为我的脑中瞬间飘过骆奕那张欠抽的笑脸,但为了迎合她的暗示,我还是摇了摇头。“我最讨厌这种无知的男人了”汀岚再次喝下一大口矿泉水,而后特豪迈地用手臂擦去嘴边的水滴,颇有一股大侠喝酒的风范。“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我前男友分手么”汀岚突然转移了话题,我赶紧摇头,神情期待,虽然我很想问究竟是哪一个前男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汀岚的每一个故事,都是“惊心加动魄”。“因为有一年圣诞节,他约我一起放孔明灯,结果,他让我拿着灯,自己蹲在地上架了一堆木材生火”我没忍住笑出声来,汀岚倒也不在意,反而回给我一个“够蠢吧”的神情。“那你是怎么处理的”我好不容易忍住笑,追问道。“什么怎么处理啊我当时直接把孔明灯往火里一扔,就掉头走了啊。”果然是彪悍女一贯的风格。我暗暗滴汗。“所以啊,那家伙的无知程度,简直可以和我那个连孔明灯该在哪里点火都不知道的前男友相提并论”于是,这个本该贡献给美剧的美好夜晚,就这么在汀岚的抱怨声中一去不复返。没有骆奕的日子,由于心情舒畅,生活也就过得万分惬意。接到那通电话前,我始终不相信,这一切,只是海啸前的宁静。在某个阳光灿烂得有些诡异的午后,我突然接到了骆伯母的电话。“以稀,我和你骆伯伯现在都在外地出差,没办法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