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一种感觉了,尽管有时候他笑着,但他心底,却不曾真正快乐过。“别人怕我,你不怕”萧景泰问道。“我不怕”晨曦嘻嘻笑着:“郎君你又不是什么怪物,一样是一对眼耳,一个口鼻,我为什么要怕”是的,他又不是怪物,她不会害怕,可她刚刚又说别人见了他就怕萧景泰被晨曦绕的头晕,吐了口气摆摆手道:“行了,你先回去吧”被人下了逐客令,晨曦撇了撇嘴,从蒲团上起身。晨曦起得有些急,裙摆钩住了案几的边角,她身形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在地。萧景泰眼明手快,身子飞快的往前倾斜,稳稳的接住了她,可手肘却因受不住重力,狠狠地磕到地面上。案几下铺着竹席。可还是砸出了咚一声的闷响。萧景泰皱了皱眉,咬住了唇,从鼻腔中发出了细碎的唔声。萧景泰清冽甘醇的气息喷在晨曦的耳边,如羽毛般轻盈,却挠得人心头一阵酥痒。晨曦睁大眼睛,浓若点漆的眸子转了一圈,看着头顶那张放大了数倍的俊颜。呐呐问道:“郎君。你撞伤哪儿了”手肘的疼痛让萧景泰沉下了脸,可当他的视线对上晨曦那无辜而澄澈的瞳孔时,顿时又变得柔软起来。他失神的、居高临下的望着晨曦。久久沉默。“没事吧”晨曦的声音再一次打破宁静。萧景泰恍然回神,再看自己此刻与晨曦保持的姿势,顿时觉得耳根一阵发烫,整张脸涨满了血色。他急忙从晨曦身上起来。抬起被磕到麻痛的手臂,甩了甩。“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晨曦从竹席上起身,顾不上整理形容,急忙忙抓住萧景泰的手,将袖管往上捋起。皱着眉头道:“都乌青了呢我去找冬阳拿药酒过来,郎君您等等啊”“不用了”萧景泰别过头不看晨曦,抽回自己的手。放下袖管。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心口依然怦怦跳得极快。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晨曦却不听他的,拔腿往书房外跑,一面道:“婢子很快回来”萧景泰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掌心传递而来的有力的搏动,好似在告诉他,那不是错觉“不可能,她不是若珂她不是”萧景泰低声呢喃着,好似在提醒自己,不要将其他女人与若珂混淆,她们是不一样的个体。为了缓解这种情绪,转移注意力,萧景泰打开了案几上放着的卷宗细看起来。这是三天前高淳县送上来刑部审核的一个案子,犯人柳大鸿在半年前杀了高淳县大名远扬的铁矿老板卫永州,证据确凿,犯人抓捕归案后,也供认不讳,高淳县的县令判了柳大鸿今年秋后处决。根据大周朝的律法规定,地方重大刑事案件,都要将案情始末,审案经过以卷宗的形式记录完整,将结案资料递交刑部审核示下,再定犯人生死,以免出现冤假错案。萧景泰最近因身体的原因告假在家休养,没想到昨天刚上衙署点个卯,就发现自己的几案上多了这个宗卷。刑部尚书韦钟磬对萧景泰道:“最近大家手头的案子多,忙不过来,这案子就交给你去调查核实,卷宗里犯人的口供证据确凿,应该没有多大出入,对景泰你来说简单不过”自余氏那个案子有争执之后,韦钟磬对萧景泰的态度便有些冷淡,他认为萧景泰年轻气盛,不懂得进退,要适当的搓一搓他的锐气,要让他多学点官场之道,做人之理才是。因而他将一些重要的案子,都交由刑部其他人负责,只丢给萧景泰这么一个简单不过的小案子,想要架空他,晾着他。萧景泰也不气恼,依然保持着该有的恭敬和严肃,接下了柳大鸿的案子,并承诺,会尽职审核。卷宗里的案情始末记载得非常详尽,萧景泰看过一遍之后,就让长风带着人先去高淳县大牢核查案犯,若无意外,今日便能回来。萧景泰重新看卷宗,是因为今日赵仪宾与成二郎因一幅字画发生了争执,而那幅字画,就是半年前被柳大鸿所杀的那个铁矿老板卫永州所有,他死后,其发妻黄氏和弟弟接手了他的矿业生意,黄氏因睹画思人,所以最终狠下心来,将丈夫最喜欢的唐大家的这幅价值连城的字画拿出来拍卖。赵仪宾和成二郎都非常痴迷唐大家的画作,一听黄氏将这幅踏雪寻梅图拿出来拍卖,都想着将它纳入自己口袋,这才有了后来恶性竞拍动起手来的后果。现在这幅画就在萧景泰的手中,他之所以会听得此消息而赶去翡翠楼调停,也是为了看这幅画。听说卫永州被杀当天,正好得了唐大家这幅画。萧景泰看完卷宗之后,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画轴,轻轻拉开丝线,缓缓打开整幅画卷。萧景泰并不痴迷于任何一个流派的画作,只是当卷轴完全打开之后,他深隽如墨的眼睛也不由泛出泠泠神采。画中仕女眉目清丽,用的是近景特写,画风笔法清隽飘逸,将仕女的身姿勾勒得曼妙迷人超然脱俗。远处皑皑白雪与梅花的艳红相映成趣,织造出一个遥远、古老、梦幻的世界,让人心驰神往。构图十分大气,果然是大家手笔,萧景泰暗赞道。“郎君,药酒取来了”晨曦像一阵风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倏然到了萧景泰身边。萧景泰抬头,对上晨曦瞳眸的那一瞬,只听她呀了一声喊道:“这么好的一幅画就被几滴血污给废了,真是可惜”第七十一章郎君,来搓药酒“血污”萧景泰挑眉,目光从画卷上扫过,并没有发现异样。“哪儿来的血污”他问道。晨曦的灵觉比一般人要敏锐,她只淡淡瞥了踏雪寻梅图一眼,便发现了破坏了这幅画卷意境的瑕疵。她伸出水葱般莹白的手指,指着那艳红欲滴的梅瓣道:“这里,郎君你看,这朵梅花上被血污喷溅到,将整幅画的品相都破坏掉了,唐大家的真迹顿时变得一钱不值,真是可惜”“你懂得品画”萧景泰有些吃惊的看着晨曦问道。唐大家的真迹不是谁都有幸见到的,而奇怪的是眼前这个小女子,竟然轻而易举的认了出来,并且对画作上的连他都不曾瞧出异样的瑕疵给指了出来。这不是太奇怪了么难道晨曦还认识唐大家不曾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萧景泰很快便自我否定了。唐大家是前朝的人物,早已经作古,晨曦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如何认得人家,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还在沉吟间,晨曦软糯而甜脆的嗓音便在他耳边响起:“不能算懂,因为自己也喜欢作画,所以就一知半解吧”其实晨曦口中的作画,是勾画作战地形图,她以前在阿尔法双子星营地的时候,虽然资历尚浅,但画技不错,便被队长授以战地作战地形勾画的重任,队长在战前作战略地形分析,晨曦负责将队长说描述的事物用图形绘画出来,方便战士们传阅,以达到更加默契的配合。不过自从在大周生活之后。晨曦便鲜少再提笔作画了。她自认为只有在自身状态全情投入的时候,才能勾画出有灵魂的画作,而在大周虚度的这两年,她完全体会不到在战地作战,与虫族对抗的那种热血澎湃的激情。唐大家是前朝的人物,晨曦在一百年前随队长来地球时,认识了他。当年尚未成大家的唐墨。曾经还向她请教过。只是大家的流派到底不同,晨曦追求的是真实,她所勾画的战地图皆是用三维立体的效果呈现。给人鲜活如真的感觉,而唐墨的画作,渲染的是意境。因二人有所接触切磋,所以晨曦对他的画工笔法还算熟悉。自能轻而易举的认出来。萧景泰回过神来,嘴角抽了抽。撇开这个问题,认真的看了一下梅花瓣上的瑕疵。果然,经过她这么指明,再对比其他花瓣。便能看出不同来。被污染的梅花颜色偏重,花瓣的周边还有几点极小的喷溅点,与梅花的颜色有异。但不仔细辨认,的确看不出来。“你怎么看出来这是血污的”萧景泰哑声问道。“这个很简单啊”晨曦用一副“你很白痴”的口吻说道:“你看。这颜色跟朱砂的颜色有点像,而这幅画的颜料是用水调和的,画在熟的宣纸上,色彩易于交合。而这几滴血完全是渗透于纸张里,如果是水的话,挥发后可能会留下极小的痕迹,但血液不一样,这几滴血在纸上留下了蛋白质的痕迹,所以显得特别脏,又破坏了梅花颜色的和谐,所以说,唐大家这幅画,被毁了,一钱不值”晨曦说完,眨巴着眼睛看怔怔回味的萧景泰,笑嘻嘻问道:“郎君,你这幅画被人坑了多少银子啊”她以为这幅画是萧景泰花钱买来的,要是花了大银子,买了一幅有瑕疵的作品,那可真是没有比这更惨的事情了。晨曦见萧景泰脸色便得沉沉,心想真是糟糕,又戳到人家的痛处。“郎君,节哀啊,银子还能赚回来”她敛起一脸嘻嘻哈哈的笑意,安慰道。“银子还能赚回来”萧景泰嗤笑,没有心思追问她刚刚说的蛋白质是个什么东西,反问道:“你知道这幅画要多少银子么”晨曦知道应该不菲,却还是眨着眼睛虚心问道:“多少”“我三年的俸禄加起来,还要差一点儿”萧景泰说道。晨曦对钱银没什么概念,点点头哦了一声,道:“那真是挺惨的。”合着当人民公仆累死累活,竟过得比匠人还不如。在大周,凡技术流派者,都统称为匠人。画家,也是靠手艺吃饭的人,亦是为匠人也“这幅画不是我买的。”萧景泰说完,见晨曦一脸好奇的模样,竟莫名地将今天在翡翠楼的事情告诉了她,只是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脑子似乎出了点什么问题。他根本、完全没有必要告诉她任何事情。“因为这幅画关乎一个案子,所以郎君你带回来了”晨曦问道。萧景泰嗯了一声,正要赶晨曦出去,便听冬阳叩响了书房的门扉,禀报道:“郎君,长风回来了”长风就是被萧景泰派去高淳县核查案犯的下属之一。“让他进来吧”萧景泰说道,随后目光落在晨曦身上,续道:“你退下吧”“唔,刚才顾着说话,都忘了给郎君你擦药酒呢。”晨曦撅着嘴说道,紧接着拔起药酒瓶的木塞,倒出一点在掌心,一把拉过萧景泰的手臂,用力的搓上他布满淤青的手肘。萧景泰皱眉。哪来的怪力女他从来都不知道瘦巴巴的她,力气竟这么大。萧景泰瞪着晨曦咬牙切齿的说道:“轻点,敢情肉不是你的,不心疼啊”晨曦嘻嘻笑着:“不用力,淤青不会散,以前隔壁院的张奶奶就是给打铁四这么揉的,她说一定要大点儿力气才行,人家打铁四被张奶奶揉得皮肤通红,都没嚷嚷呢”萧景泰默默咽了一口老血。人家是打铁的,跟他能比么正揉着,长风进来了,他低着头施礼请安后,方才抬起头来,入目就见上司身边多了个如此亲近的女子,不由眨了眨眼睛,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大,大人什么时候,喜欢女人了额,不,他说错了,大人以前也是喜欢女人的,只不过眼里心里只有凌娘子一个,自从她去世后,郎君身边基本就没有女人这一号生物出现过,这时间一长,他都差点以为大人再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人了第七十二章泣血自白书二更求粉票长风的注意力被晨曦吸引了过去,小姑娘坐在大人身边,二人的距离让人不自觉联想多了些,她十分专注地握着大人的手,掌心贴着手肘,左三圈右三圈的揉着大人竟还让女人碰他的身子这真是太奇怪了,天大的发现啊晨曦没有时间关注长风,她一面揉着萧景泰的手肘,一面认真的感受着能量在体内一点点修复的喜悦。而且族长大人说的信息坐标,她已经能初步感应到了,虽然还很弱,但至少她能感应到,这就是一个极大的进步,说明她的能量,正在一点一点慢慢的恢复中萧景泰等了半晌,没听见下属主动汇报情况,黑瞳带着些许不满扫向他。这一看才发现,长风那厮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只管盯着晨曦上下打量。“要不要再走近一点,也好看得仔细些”萧景泰冷冰冰的问道。他的声音因情绪的缘故变得冷硬,丝毫没有平素说话的低沉磁性,让长风猛的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