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了一番。 “等下了朝去。”末了,她又和颜悦色的添了一句。可那要去传话的小太监却是惊了又惊,心中默念不知道新驸马不知道洞房之夜遭了什么罪,要公主亲自让他代为嘱咐林相去照应。等下了朝,裴衾转入到白纱帐后,见了揽光欲言又止。小小年纪,但到底是心中生着气,立在原地红着眼睛看她却不肯前来。“衾儿。”揽光缓缓起身,声音柔婉的唤了她一声。裴衾一下子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姑姑当真不要衾儿了吗”他说话时候整个人都因为悲伤而颤抖。“好了好了。”揽光的声音也不由得带着些哽咽,“姑姑不是在这吗姑姑哪里会不要衾儿”“呜呜”裴衾难过,更加朝着揽光怀中钻了钻。等到那抽噎声渐渐小了下去,他又嘟囔了一句。这话十分轻,就好像是裴衾心中的话一样,但是她却是一字不落的都听得清楚。揽光脸色霎时变化,忍了忍,她才不动声色的问道:“方才衾儿所言是有人同你说的”裴衾方才从她怀中抬起了一张粉嫩小脸,他似乎是端详出了揽光脸上不同寻常的神色,再不肯开口。揽光自然也不能过多去迫问,可是那些话中就是被她听得清楚了,越发觉得心下骇人。安置好了裴衾后,她回去明月宫的路上一直心中难宁,她千万都没有料到,从裴衾的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姑姑不要衾儿了,那衾儿就下旨杀了林沉衍九族。四月的天气,宫中各处珍奇的花草都竞相换了新芽。清风拂面,都带着暖意。然而,揽光眉眼间不自觉带着郁色,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只看见,延绵不尽的宫墙,红墙金瓦,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宫娥太监不时在其中往来穿梭,远远的见到了她就跪了下来行礼。他们低伏着身躯,恭卑得几乎都将自己的额头都贴在了地面上。这偌大的皇宫中,也不过就只有她和裴衾两个人住而已。她低垂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睫都在微微颤动着。不过就是衾儿怕一人生活在此处,才会说出的这番话来。揽光稳了稳心神,继续朝着明月宫去。她处事小心,这事虽然刚才找了借口来让自己安心,但却不能叫她真正的安心。裴衾是何秉性,她带着他自小长大,又怎么会不晓得怕只怕,是有人故意利用了裴衾。当日,揽光设计让林相和自己站到了同一战线,可现在却有人利用裴衾将刀子时刻都悬在林家头上。好一招计后计,将一切都算计的得分豪不差,早就是将她裴揽光都丝丝严密、分毫不漏的控制住了。就是这样的心计,连着揽光自己,都不得说上一声佩服。她心中已经是倾向了这样的推测,也越发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不消去想,这又是谁人能左右影响得了裴衾呢这天底下也不过只有宁祜南之人而已。算来算去,揽光终究是慢他一步。怨不得先前他态度强硬呵责自己,但到了最后,却又是默许了她这样的行为。原来是他早就是捏住了裴衾的心思,宁祜南,好个宁祜南揽光沉着脸迈入明月宫,宫门上仍旧悬着大咧咧鲜艳夺目的喜字。她负气一把将那红字都撕了下来,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她这样的凌盛的怒气,叫阖宫上下的人都惊得跪了下来,不曾发出一丁点的响动来。“这些东西,通通给本宫除了”她声音清亮,带着天家的气势,叫人不敢不去做了。那些宫娥太监,不敢耽搁,立即就着手了起来。揽光在他们之间缓步穿过,直接到了后殿的庭中。而这一处闲适的地方,早就有人在等候她了。那人一袭绯红色的宫装,青丝垂在脑后紧紧是用了一段翠青色的绦带系了系。他目光微微一扫,却是将揽光上下的看了个遍,他虽然明知道揽光此刻不悦,偏偏还不收敛起自己脸上的讥嘲。“昨日洞房,不知林沉衍可以将公主伺候尽兴”他的那一双凤眼微微上翘着,声音也似兜兜转转了几个弯,单单是一句话,却能叫人听出好几种不同意的意思来。揽光动了怒,到此地也是来寻个清净的,却还要被这样魔音辱耳,心中更是隐隐透着杀意。“出去。”她厌烦的吐了两字,就连说出的这两个字对她而言,都是费心神的事情。这处地方,对明月宫的任何侍婢太监都是禁足了,詹春也并非是其中豁免的一人。可是他早就已经是当揽光的命令如同一句废话,三申五令亦是不能阻止他在此处的自由来去。时间一长,揽光便也只是由得他去了。詹春听了这两个字,更是没有将之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言听计从。他将手中剩余的一把鱼食一下子都撒了进去,满满的一把,挣得下面得的锦鲤纷纷冒出了头去夺食。眉眼一转,他又不明所以的嗤笑了一声,拍了拍手到了的揽光的身边。“我早就说过,林沉衍不是什么好鸟,就算是明里面和林相在同一方了,你也得不到什么好果子。”他说的时候只是用眼尾不经意的扫了扫揽光,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何况一个厮混在胭脂粉中的男子,你又何必惹得一身脏。”这话,激不起揽光半点怒气,她自顾自的的倚在了木制的腾椅上,微微眯着眼。她头顶上正是一大片携英树冠,时值花季,上头缀满了大大小小粉白的花朵。清风一吹,就有花瓣摇摇摆摆的飘落了下来。早就说过他又在哪里一日说过这样的话她暗地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可即便是他真的说了这些事情,她难道又会去听这样的话“你可知道,汪颐死了”揽光用鼻音轻轻的哼了一声,今早回宫的路上,就已经有人禀告了。前几日受了毒后,她便一直叫人去暗地里跟着那汪家小子,人是在昨日半夜在睡梦中被杀的。而不知为何,揽光却好像是隐隐知道是何人的。詹春得了这话后也没有继续下去,反而已经断了说意。只是他站在不远处倚着身躯于假山,抱臂去看揽光,脸上带着晦暗不明的神情。隔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他才再次开口,“当日你中毒的事情,小皇帝不知道。可如今汪颐之死,只怕他会疑心你。”许久都未有动弹的揽光忽然睁开双眸,偏转过来目光古怪的看着詹春,“你这是想要离间我和衾儿吗”詹春释然一笑,“哪里用得我离间”“当日”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着那时候的情景,“斩草除根四个字可是你和我说的。”那个时候,正是他说汪家不可留下一人。不过,当日的她终究是心软,留了汪颐这一脉血。眼下看来,倒真不如当时心狠一些。“衾儿当日知我有意全汪颐一命,就应当知道今日我不可能矢口再将人杀了。”“是吗”詹春显然不信,他脸颊边上的青丝垂动,他更是带着叫人挪转不开光艳。美人如斯,可他脸上却带着鄙夷,目中也有几分不屑。“怕只怕,那有心人到时候能左右裴衾的心思。”咯噔一声。揽光脸上顿时去了任何神情,她凝着眸,直直的望着不远处的穿着女装的少年,仿佛捉到了什么细微的东西。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几天没动过了日更,在榜,那是不是代表我写崩了飙泪啊┬_┬、关,辛房怕只怕,那有心人到时候能左右裴衾的心思。这话在揽光心中反复的炸响,一声紧着一声,叫她不可忽视。有人能左右裴衾那说话这番话的人,又到底是会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她一刻都不挪转目光,看得詹春都神情肃然起来。他蓦然出声,“难道公主是在怀疑这话”揽光这样眼神,就是直咧咧的在的揣测琢磨一人的心思,詹春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也不是会装着无事的人,既然是看了出来,也就毫不避讳的问了。揽光轻哼了一声,她将视线收回,转而是落在了自己手上。她的那一双手,修长纤细,柔若无骨。指端透着抹绯红,是一双享尽了尊荣的手。然而,这双手不知道是杀了多少人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温热的血才将这双手养得这样无暇如玉。詹春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看着这双手,却想到了四年前同样之人的这双手,可没有养得这样的好。那个时候,即便是大膺的明月公主,流落到了宫外,也不如一个寻常的农妇。没有了宫中暖烘烘的地龙养着,她的这双手不足两三日就已经是冻得肿胀大红,最严重的时候,更是破烂化脓。可如今这双手,却再不见当日任何伤口,只好像的根本没有过的那样狼狈遭遇。揽光略有酸涩,她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再被任何人丢到宫外去大膺的明月公主这本就是她的身份地位,没有任何人能使手段将她驱逐出宫。此时,她已是做了决定,抬起头看着已经站在自己身旁的绯裳少年,眸光熠熠。“你到底是何人”这其实这个问题已经搁置了许多年,他们之间相安无事,她也不曾过分强求去问清楚他到底是何人。可到了今时今日,这些话堵着不问就只会愈加发酵霉变。当日她与詹春在宫外相遇,只以为他并没有牵扯在朝堂的那一团漩涡之中,可眼下看来,詹春此人未必不是这局势中的一人。詹春似乎已经是料到了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只是咧嘴笑了起来。不过,这哪里是实心实意的笑,他的眉眼中也只有冰凉一片而已。仿佛当揽光问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们所有的的情分都被一把火烧了精光。等他笑够了,脸上的笑意都一点点的收敛干净,他才淡淡开口:“难道公主不是早就有怀疑了吗”他极少称她公主,尤其是这一声喊出来叫人觉得异常生硬。揽光生疑,他也不辩白,竟然立即承认了。揽光也站了起来,他年岁要比她小上一些,二人的身量相差无疑。可今日揽光站在了他面前,却发现他竟是比自己略微高上一些了。“不错。”她的确是在前几日就有了怀疑,又或许,她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眼前这个人。当日是他救了揽光一命,可她也难以对他真正的去信任。四年前的那场离奇的大火烧了许多东西,甚至是将她对人的信任也都吞灭成灰烬了。揽光气势凌人的扬起了手,似乎要去抽詹春一个巴掌。她今时今日,终于而已确定这人果真就是一枚棋子了。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安来的妻子。可到底,那高举的手停住了,迟迟不曾落下。揽光看着他,原本有许多话要质问,可是又都堵在了喉咙中,竟然是半个字都没有发不出来。她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波动,失望隐约可见,倏然将手握了拳头收回。她恍然想起四年前,他救自己的情景。稍稍一想起,她周身又充斥起了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和痛苦。当日她杀了那妄图玷污她的人,浑浑噩噩的起身,可走了不足两步,就被另一人发现了。她至今仍然记得当日那人见到她满身血污的时候,拼命呼喊出声的惊恐神情。那人声音的嘹亮,几乎能将半个京都都被震动。她站在原地,血水顺着她的手往下滴。巷子中只有他们二人,她明明想要转头就跑,可是她那双腿就是挪不开步子。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那个时候,她心中的不甘在争先恐后的拼命叫嚣。为什么要跑她是大膺的明月公主,那个人要她,原本就应当要死 正好,正好去见官府,她再不想过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她就当真那样一步都不肯挪动,也挪动不了,就只是的如生了根一样立在原地。巷子口人影摇晃,越来越多的人因为闻见了那样的声音而涌了进来。就让他们都看见自己吧,让他们知道她裴揽光没有死,光明正大的站在这她的心中生出一种难以摹状的情绪来,隐隐觉得终于可以不再受到这样的折磨了,既有许久都没有的兴奋也有惧怕。就是那个时候,詹春突然出现,一把抓着他的手腕跑,拼命的跑。可是这样带着她逃跑的人,今日也能故意故意透露她的消息出去,叫她陷入到一个有一个困局之中去。人心叵测,可揽光却没有将之套用在詹春的身上。当日林相府前她看见的绯色衣裳,正是詹春吧,他厌恶林沉衍却为何去接触林相而后,她出宫被人闵夏绘知晓行踪,也有可能是他泄露。可真正让揽光起疑的是詹春方才所说的话怕只怕,那有心人到时候能左右裴衾的心思。“是不是当初救我,就已经是计划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