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揽光终于是将这话问了出来。詹春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了,“你若是想知道我为谁办事,恐怕是问不出来的。”他们虽然偶有言语相讥,但气氛从来都没有这样疏陌过,揽光沉着声咬牙道,“好。”她淡淡说了一个好字,抿了抿唇后,口气寡淡至极的说道:“辛房,总会有法子让你开口。”辛房,这是一处刑房。虽然是设立在宫中,但里头却多是古怪不可多见的酷刑。以前都是来整治宫中犯了事的太监宫娥的。一旦是进去了,是生是死,皆是要看老天给不给你活路。这样一个叫人的谈之色变的地方,詹春却没有露出丝毫怯意来。他甚至还上翘着嘴角,有些不以为意。揽光并未回到林相府,仍留在宫中,转眼到了第三日。可辛房那边没有传来丁点消息,想了想,她还是的决定亲自去一趟。辛房设在冷宫,四年以前的她,从来不知有这样一个地方。还没有踏入其中,就有一股浓郁的湿腥味冲撞了出来。揽光不喜这样气味,忍了却还是蹙眉踏到了其中。里头只有一个口不能言、手也不能写的老太监,他唯一会做的事情,那就是对人施酷刑。当中有人被架在了精铁的架子上,满身都是皮肉翻飞的伤痕,几乎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那人低垂着头,头发也头披散了下来,叫整个人看起来的更加的瘦弱。揽光见到这样的场面,茶色眼眸暗了暗。似乎是听见了有响动,詹春缓缓抬了头起来,他眼中倒不见任何怨恨仇视,却反而是对着来人露齿一笑。“詹春。”她心中一动,就已经是唤出了他的名字出来。那哑太监上前在揽光面前指手画脚似乎是在比划着什么,她皱起眉,随行而来立即有人将他拉了出去。等这刑房中只有两人,她才又开口:“你身后那人到底是谁”到底是何人,会有这样大的能耐。在四年前就安插了一人在她的身边,这样不动声色四年。揽光越想越心惊,这些年的事情,她都没有避讳过詹春,但那些终究是不能被暴露在人前。若是宣扬出去,只怕会是一场“是什么人”詹春复述着她的话,突然笑了起来。他似乎自己也在绞尽脑汁的想,在想到底何人才是他背后之人。想了半日,他也没有想起,却是只是嗤笑了一声,“不如公主还是动刑吧。”他这竟然是在怂恿她动刑揽光捏着自己的拳头,觉得眼前这人果真是可恶得很。隐匿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咬死了不肯供出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她心头有怒,冷笑起来,自己拿了手边上一根带着鲜血鞭子抽了过去。詹春会功夫,可却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但当日在祭龙神的时候也堪堪救过她。然而越是如此,揽光心中就越是含着一口不得纾解的怒意。他居然也能算计自己她总以为他们虽不至于目标一致,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针对自己。恐怕他几日救她也只是为了自己放松警惕罢了。到底是谁是朝中哪个老奸巨猾,竟然在四年前自己的落魄料到的时候,就安排了这一切“呵呵呵呵呵”承受了一鞭,詹春只是挑衅似的轻笑着。揽光有种咬牙切齿的怒意,又一鞭子挥了上去,“啪”的一声,几乎是将血肉都要抽飞溅起来。作者有话要说:ws老是崩溃,十多次啊┬_┬,我是多么坚忍才能爬来更新揽光和詹春闹矛盾鸟、斥这味道辛房的气味原本就是沉闷古怪,如今又混杂了新鲜的血腥气味,着实能叫人作呕。而詹春身上也早已经是遍体鳞伤,他这样的的的模样早不是那个如春风拂面叫人雌雄莫辩的美人了。但即便是成了这样子,他也只好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在揽光的鞭子落下的时候,还能勉强的抬起头,那从黑亮眸中射出的目光越过他额前垂下的几缕碎发,直接对上对他施鞭之人。“你当真不肯说实话”揽光咬着牙问道,甚至是逼近了几步。詹春呵呵的轻笑了两声,只是这声响却是比之前要弱上许多。他瞥开双眼,“我说了是谁,又能如何”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竟然还死咬着不放。揽光脸上掩不住的失望和恼恨,就连着他在自己身边的这几年也都是假的虚情假意只是任凭她如何思来想去都弄不明白,安排他在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若是想要她死,早就四年前,詹春若是不出现,恐怕她就会死了。何必到了今日这地步,才要一步步设计去害死自己呢“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压低了嗓音,带着威逼之意再一次发问。隔了许久,都不见詹春说上一句话,她只好做罢。点了点头后,揽光看他之时越发有股恶意,“那本宫问你当日你有去林相府”詹春不动弹,“既然公主都看见了,又何必再问”那日揽光的的确确是的看见了,只是没有想到会真是他,当时到了宫中她也忍不住印证过,原来那时候他床上的春情撩人,也不过是他早有了警觉之心的遮掩而已。“当日中毒出宫,可是你朝着闵夏绘通风报信”揽光见他对当日出入林府一事供认不讳,心头也越发沉了下来,又立即将另外一个事情搬了出来。当日糕点中毒出宫去宁邺侯府,所知道的人也不过就只有那几个。而事后她也曾经让人去暗中调查了是何人将她的行踪泄露的出去。人人都没有异常,唯独了詹春。当日若是他没有令箭就能自由出入得皇宫去相府,那对他而言想要携带消息出去又有何难事。“只是你蠢罢了。”詹春口中言语没有半分感情在里头,然而偏偏他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挑衅似的光芒,“如果你要死了,那也怨不得旁人。”明明是他泄露了她的行踪,可倒头来若是她死了,反倒是只能怪她自己蠢笨了。这天地下的道理都是被詹春歪曲了不错对詹春而言,他又哪里是会同人讲道理的她从来都见识过了他的蛮横和心冷了。揽光看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的确如此,只是她从来都未曾有将他的狠毒放在心上,只以为他只是口上的狠毒,却不会真的去做那些的事情。也不会真的去伤害自己,可是如今看来,果真是她自己太过于的蠢笨了,他好好一个男儿身,又凭了什么一定要因为自己而换了红装的留在宫中呢若不是出于某种原因,又哪里会有这样古怪的举动揽光看着眼前的人,心中那点希望他有不得已隐情的情愫也被这劈头盖脸而来的冷意浇得半点不剩。他们认识了四年了,几乎他都看了揽光所有最落魄的时候。怎么一人能这样翻脸无情,亦或是这些年来他们之间就真一点情意都没有揽光死死地握着自己手中的那根鞭子,握着自己手掌都发疼。她也有股倔劲,此时激上来了就如何都不能平息下去。“你越是不说,本宫就越是要让你开口”她气到极处,反而是晏晏而笑了起来,但却笑得让人心中发麻。这张脸平平淡淡,实在是没有什么看头,容貌在京都中也完全入不了眼,更遑论是“美”这一字了。纵然是她天生带有一双异乎寻常茶色眼睛,也只是稍微特别,并不能为这张脸平添得了许多光华。 可若是她笑了起来,则又是不一样了,她笑起来很有种温婉的感觉,眉眼弯弯,叫人忍不住生出亲近的念头。但此时,她眸中却带着冷酷,再微微上翘着唇角就又叫人觉得觉得是嗜血的妖女,从骨子中能透出一股能叫人心悸的气势。这气势,四年前的裴揽光没有,不过这四年腥风血雨,总也叫她有了这么点长进。“公主”詹春依旧神情轻松,他竟然是一丝一毫的惧怕都没有,明明已经是受制于人,身受重刑,却还能这样坦然自若。“这辛房对詹春而言没有丝毫的作用。”揽光脸上越发冷,眼前这人竟半点都不以为意。难道,他就真的不怕死这样想着,她心中竟然有种的兴奋的感觉,跃跃欲试,几乎就要跳出来。她倒是想要看看,自己被这人蒙骗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就真的自言片语都不能从她口中挖出她许久都没有的这样气愤过,恨不得亲手掐死自己眼前的那个人,而她也嫉恨,到底是什么人,竟还能让詹春这样性子的人死心塌地的去跟随这种情绪几乎都要将揽光的血液都燃烧得沸腾了起来,就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怕死她握着自己的鞭子,那鞭子末段突然垂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响。在这密室中,这声音无端让人觉得无限响亮。她又不是没有杀过人揽光口中都弥漫起了股血腥味,杀了一了百了,省得他要设计陷害自己她手中的鞭子被高高的举起,而詹春也是丝毫不避讳的迎合着她的目光。像是无言的对峙,这样的不以为意更是让揽光恼怒。他凭着什么这样有恃无恐“公主”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声音。揽光原本已经快要落下的鞭子赫然被这一道声音给止住了去势,她手中握着鞭子,好似的倏然回过神来。呆怔了一会,才将手中的鞭子一松,任由它落在了地上。“公主,驸马入宫了。”揽光转过身,再没有看上一眼就移步出去。她临走的时候,又对着那个执刑的老太监嘱咐道:“务必让他开口。”说完,揽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蓝湛湛,娟白的云静着不动。等她再低下头时候,脸色已经是不如先前那样难看。一出那辛房所在宫门,就有一抹青色的背影立在那,只一眼,揽光就不由得皱起了自己眉。那人听见了有人出来,倒是立即就转过了身来,“公主。”他噙着笑意,不过也是寻常的打扮,但却叫他显得龙章凤姿,有描绘不出的清隽俊美。揽光微滞步子,她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但那男子却丝毫不觉,反倒十分熟稔亲近的上前,“沉衍在此处等候公主多时了。”“多时”揽光挑了挑眉,她脸上也并未见又多大的起伏。只仿佛这样的话,也只是从她口中随意而出,她并未将这青年放在眼中。“你不在相府好好养伤,到了此处来等就是咎由自取。”林沉衍身上的确是有伤,是在那日洞房之夜被揽光当着胸口踹了一脚。而那个时候他身上原本就是有伤的,加之那一脚,让他吐了一大口血。“多谢公主关爱。”明明是鄙薄之语,到了他眼中也只当是关心。这样的回答让揽光重新看了他两眼,世家出来子弟,哪个会不辨人情世故他这心性倒是好,竟然能这样坦然的接受。揽光不理其他,淡淡收回了目光,坐上了自己仪驾走了段路后,“是谁带驸马过来的”想了想,她终究还是发问道。有小太监颠颠地的跑了上前,他也是跟在揽光身边的人,不然也不会晓得带林沉衍到此处地方来候着揽光。“宫中留不得你,自己收拾东西去。”揽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薄唇微启道。这话其实已然是明摆着扇了林沉衍的耳光,驳了他的的面子。这新驸马在明月公主心中的地位,也可见一斑。青衣的男子原地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无声的扯唇笑了笑才疾步跟了上来。他脸上笑意满溢,望向揽光甚至是更添了一分温柔。“公主体恤沉衍,不过沉衍是自己太过思念公主才恳求这公公带路的还望公主宽恕他。”不过是短短一席话,却已经是将黑白颠倒了过来。就如同的揽光这样做并非是恼怒小太监将人带到了此处的,而是责备他不该带身上带伤的驸马在此苦侯。经由他一说,其中意味大大不同了。揽光侧过头来,看着林沉衍笑嘻嘻的神情,心里头像是堵了什么一样。她顾不得此人是不是有事入宫,由着自己恶声恶气低吼道:“滚回你的相府”作者有话要说:沉衍真可怜、劫,面具笔直得不见尽头的宫道上只有他们几人,这一记毫不留情面的驳斥毫无保留的落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任由谁听了都能听出其中的厌恶和不喜,除他们二人之外的太监脸上都不感显露出其他的神情来,各个是口耳紧闭,不敢搀和其中。唯独揽光和林沉衍二人在默无声息的对峙着。其实,林沉衍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悦的情绪来,只是他脸上散漫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