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四月初十抬进来的。”他笑道,带了几分揶揄,“你那天还对胡管家说,我文锦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要我从角门出,让周承寅亲自来请”他捏着嗓子学文锦绣气呼呼的样子说话,又蹩脚又怪异。文锦绣一把垂在他胸口,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是对丫鬟说的,文家的丫鬟可不敢跟胡管事这样说。”“胡管事肯定是另一种说法。”周承寅道,“不过我想着你在白云寺对方丈说看相算命是道士的活计,让方丈好好修来世,大概能猜的出你是这样说的。”文锦绣感觉被人提及了黑历史,偏偏还栽在对方身上,只能尴尬的笑笑。“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么”“怎么想的”“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你肯定没有读过书。”周承寅仿佛知道了什么好笑的事,畅快的笑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给你的不是只有角门和后门了么我还不解的瞧了瞧胡管事。”文锦绣黑了脸。“我俩如获知音”周承寅憋着笑和痛说完了这句话。文锦绣的手在他腰上又来回转了几个圈。文锦绣肚子大了,总是瞒不住的。没过多久俆妃便来泽秀宫左右打探,文锦绣干脆请了太医来,当着她的面诊了脉。俆妃很识趣,笑着保证自己不外传。而周承寅却发觉皇后廖氏有些奇怪。皇后近来频频召了永熹侯夫人进宫,又不时给京中勋贵人家赏些东西。“你身子不是不好吗怎么还这样操劳”周承寅干脆问她。皇后笑了笑,道:“文妃伺候皇上辛苦,臣妾思量着便接过了宫务。这本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不是吗”周承寅若有所思,笑道:“文妃有了身孕,朕准备封她贵妃之位,皇后以为如何”“这是喜事,加封是文妃应得的。只是方妃、俆妃、陈妃都是老人了,又养育着皇子皇女,文妃不过刚怀了身孕便后来者居上,怕是难有人服。”皇后知道这个消息眼角一跳,笑容果然沉了沉。“皇后以为如何”周承寅喝了口茶。“臣妾看不如先给了封号好了。”皇后笑道。周承寅不可置否的应了声。过了几日,整个皇宫都知道文妃有了身孕。皇后赏了一堆东西,文锦绣只得亲自去谢恩。皇后有客,文锦绣坐在外殿还等了一会子。是芯月送的人出来,还是文锦绣的熟人。那人看见文锦绣一怔,这才行礼道:“臣妇见过文妃娘娘”文锦绣一笑,免了她的礼,“王五夫人多礼了。您是皇上的姨母,我可但不得您行礼。”又问她身后的女子,“这位是谁我可是不曾见过的。”王五夫人嘴角一紧,谦虚了两句,便指了身后的人道:“这是臣妇侄女”那女子眉宇不仅有两分英气,更有两分傲气。她穿着大红色素面袄裙,头发干净利落梳了个髻,带着赤金璎珞小冠,如同马上女将。她闻言行礼,介绍自己道:“臣女王芸昌,见过文妃娘娘”文锦绣见她隐晦的打量了自己头还有肚子,便笑着褪了手上的一个玉镯子,拉过她的手不容拒绝的给她戴上,“也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可不要嫌弃。”王芸昌低头谢过,说了句:“臣女不敢。”闲话几句便散了。文锦绣进了内殿谢过恩,皇后看着她的肚子笑道:“你也是有福气的。”文锦绣皱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生了二皇子的向氏还有生了三皇子的方氏。“臣妾哪是有福气的真正有福气的应该是二皇子的生母才是。”皇后皱眉看着文锦绣,笑得有些清冷,“你说的也对,晚红她到底生了二皇子。清明刚过,本宫选个日子下旨追封她罢”文锦绣挑眉笑笑,说了句:“皇后娘娘心慈。”走得时候却碰见了周承寅。“我来接你的。”周承寅笑道,“既然来了,少不得要进去问两句。你在这儿等等我。”文锦绣有些担忧的告诉他自己见到了武平侯府的嫡小姐,还有皇后说要追封向氏的事。周承寅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一切有我。”打了个转,二人便一道回泽秀宫了。之后周承寅叫了太医来问皇后的病情,得到“最多不过两三载”的回答之后,又沉默了起来。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去东宫瞧了瞧周载澄。、杨柳意举办春宴的时候已是四月中了。御花园的已浓,不少花都已经绽放,鲜嫩的颜色挂在枝头树梢,明媚可喜。皇后近来身子好了些,又接过了文锦绣手里的宫务。亲自举办了春宴不说,更是有兴致同嫔妃一道在御花园赏景。“这样倒也好。”皇后看着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笑道,“三月初春,哪有这暮春的景色鲜活”陈妃跟着赞了句“好”,又和皇后一道念了几句诗,瞧着相谈甚欢。文锦绣跟在后边,和俆妃一道走着。俆妃有些羡慕道:“皇后娘娘与陈妃都是读过书的,不比咱们。你倒好,我却是大字不识几个。”文锦绣当然知道她是自谦,笑着回应,“我哪里好了我的字可不比你,连皇上都说我是狗爬。”俆妃只是笑笑,不说她哪里好。身后传来彭昭仪略带讥诮的声音,“整个皇宫只有皇后娘娘和陈妃出自书香之家,会念诗呢”文锦绣与俆妃对视一眼,只当听不见。文锦绣指着一株姚黄对俆妃道:“牡丹中我最喜欢姚黄。”“开得真好。”俆妃瞧了瞧文锦绣指的姚黄,“我喜欢茶花。”“茶花好,哪天叫了会侍弄花草的宫女,养盆十八学士送你哪儿去。”文锦绣道,却看俆妃摇头失笑,“送我那也是难养活,我如今哪有心力照看花花草草春日里瞧瞧便好了。”“俆妃你身子不好,还要养着二皇子和二公主,也是难为你了。”皇后听见二人的谈话,转头笑着对俆妃道。俆妃一时有些惶恐,“哪里。臣妾不比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事务,整日清闲的很,正好养着二皇子和二公主,才觉着日子充实了些。娘娘说这话,可是折煞臣妾了。”皇后不可置否的笑笑,“再往前走可是太液池了。”有要回去的意思。彭昭仪却笑着建议:“太液芙蓉未央柳可是皇城一景,既然来了,皇后娘娘不如带领嫔妾一道走走”文锦绣蹙了眉头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还是先告退罢以免扰了诸位姐妹的兴致。”“太液池的芙蓉想来如今已经打了苞,文妃不去真是可惜了。”方妃掩嘴笑道,目光扫过文锦绣略微凸起的肚子。文锦绣紧了紧披风,有些瑟缩道:“水边风大,我不比方妃康健,畏寒。”“如今可是四月了,再过些日子就要立夏。文妃这样可如何是好”陈妃有些担忧的道。“那边有亭廊,你坐在哪儿歇会罢毕竟怀了皇嗣,也要注意些。”皇后淡淡道,指了岸边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派了小宫女前去扫尘。文锦绣谢过皇后,带着青杏葛莲去了亭子里坐着。远远瞧着皇后带着一群穿红着绿的妃嫔宫女渐渐远去。太液芙蓉未央柳,太液池早就没了冬日的荒芜,莲叶相接,波澜旖旎。亭亭芙蓉伫立其间,惹人垂怜。岸边杨柳枝叶已茂,因不是夏日,也未曾引了蚊虫堆积。“你去把那朵姚黄给我摘了来。”文锦绣闲着无聊,叫了葛莲去摧花。青杏抿了嘴笑,“娘娘,这姚黄可金贵着呢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养的。”“能有我金贵”文锦绣笑着看了她一眼,有些自得道。“自然是娘娘金贵。”青杏笑着应和,打开宫女带着的食盒,拿出几碟子点心放在石桌上。葛莲采了花回来,文锦绣接过,赏玩了一阵子,便扔到了石桌上。却瞧见葛莲立在亭子外小心的用手挠着脖子和手臂。“你怎么了”文锦绣皱眉问道,招了她过来。葛莲苦着脸,强忍着不去挠身上,“奴婢不慎碰了花粉,还是不过去了。免得惊了娘娘”“你对花粉过敏”文锦绣惊奇道。葛莲大概能明白文锦绣的意思,直点头。文锦绣便不强求她过来了,反而问她:“你碰了什么花”“只碰了这牡丹。”葛莲小心的看了文锦绣手上的花,小声答道。一阵春风拂过,她忙背过身去,拿袖子捂着脸打了好几个喷嚏。“青杏你去瞧瞧她”青杏听了文锦绣的话,走下去抽了条帕子给葛莲,皱眉道:“你这样的也不是办法,下回便留在泽秀宫罢”葛莲转身瞄了不言不发的文锦绣一眼,文锦绣看她眼泪都要出来了,也不知是见风泪还是委屈的。葛莲跪在地上,道:“奴婢碰不得这柳絮和牡丹,青杏姐姐是体恤奴婢。”青杏冷笑,也不管那帕子,径自回到文锦绣身边。文锦绣神情凝重的看着风中飞舞的柳絮,伸手一抓,便抓了小指甲盖大的一小团。她转身,看着幽绿的太液池,因为风大,满天的柳絮飞舞,如同冬日的雪花一般。“太液池每年都有这么多柳絮”文锦绣颤声问。“大约如此。”青杏谨慎答道,“今个儿是从东边来的,所以往咱们这边去。”“葛莲”文锦绣厉声叫道,“快去救皇后”众人闻声齐齐往太液池边的一众身影瞧去,那群人已经离得远了,着大红衣裳的女子站在众人之前,霎时间将要倾倒下去,得亏被身边一个绿色衣裳的宫女扶住了。那个宫女是玲月。然后是葛莲离文锦绣越来越远的背影,她跑的飞快,半路上几次都要打跌,又险险的保持住了平衡。幸好皇后一行人离文锦绣并不远,葛莲很快就跑了过去,扒开一群妃嫔宫女却用了不少时间,还是芯月强行拉了葛莲进来,葛莲才拿了香囊放在了皇后鼻子底下,自己那帕子掩着口鼻瘫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好没规矩的宫女”方妃今天的气格外的不顺,连陈妃与彭昭仪也附和。俆妃呐呐的不说话,只抿了抿嘴道:“这是文妃身边的宫女。”“文妃身边的宫女又如何便能不守宫规”文锦绣拨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先仔细看了看已经缓过气来的皇后,吩咐玲月道:“叫了轿撵来把皇后送回坤宁宫,请太医来好好看看。”玲月冷眼看着文锦绣,咬咬牙,听了文锦绣的吩咐。太监抬着轿撵来了,玲月和芯月小心的扶了皇后上轿撵,皇后勉强睁开眼,看着站在众人之前的文锦绣,赫赫一笑。“文妃没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心肠倒是软了起来。”方妃一笑,站在了文锦绣身边,身量还超出文锦绣一拳。如今她亦是正一品的妃子,不用再在文锦绣跟前卑躬屈膝。“方妃这话说岔了,文妃向来心善,和皇后更是情同姐妹。”陈妃上前一步,站在文锦绣右边,超出文锦绣半拳距离。文锦绣低头看着自己左右,超出自己的两片裙角还有裙摆下隐隐的绣花鞋。“这个宫女是你宫里的罢文妃怀着身孕,这样不守规矩的宫女怎么能伺候得好主子”方妃指着刚刚爬起来的葛莲道。“是啊。皇后娘娘犯了病,怎么能由一个宫女指手画脚出了事可是文妃你的责任”陈妃笑着看了方妃一眼。文锦绣倏然一笑。皇后没有当场死了,她们很不满意。然而就算如此,皇后恐怕也是时日无多了。彭昭仪不敢说话,因为皇后死了,周承寅盛怒之下她这个提出建议的人恐怕讨不了好。皇后刚收回来的协理六宫的权力让方氏和陈氏都红了眼,更要联手拉下文锦绣。“这个宫女叫葛莲。”文锦绣笑道。方妃的笑意一滞。王府里的麝香虽然周承寅没有追究,只查到马氏就断了,成了一笔糊涂账,但是她是受害人,自然会仔细打听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葛莲是皇上赏给我的宫女,我能赏,要罚可轮不到我。”文锦绣看着方氏,笑得十分无辜,“不如方妃禀了皇上再处置葛莲如何”方妃的眼中闪过两分不可置信,连面上的表情都不能控制住,流露出惊恐。葛莲若是皇上的人,那她成了什么一想到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三皇子,几个月来怎样养都是恹恹的,完全比不上二皇子的活泼闹腾,她的心就是一阵揪痛。方华柳知道自己不能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后宫里的女人她亦是再清楚不过,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害皇上的子嗣。就算马氏与自己有仇,她的麝香从哪里来怎么会就这样大喇喇的交给那个叫采珠的小丫鬟办这件事葛莲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如果是皇上文锦绣转身走向青杏身后由宝燕搀扶着的葛莲,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今日立了大功,可向皇上讨赏。”葛莲虚弱的想要行礼,却被文锦绣拦下了,宝燕如今也很机灵,立刻道:“葛莲姐姐是皇上赏给娘娘的,这都是奴婢们的分内事,哪能讨赏”“功有赏,过要罚。可不能坏了规矩。”文锦绣笑道。俆妃亦是走过来,安抚了葛莲几句,才对文锦绣道:“她也是吃了苦头的,还是早些回宫,过些时辰,也叫个医官瞧瞧”、父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