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心中皆十分震惊。要知道方妃最要面子,哪怕请罪,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何况还有个徐德妃在里头。周承寅揉了揉太阳穴,沉吟半响,才道:“先把方妃禁足永福宫,此事容后再议”可是方妃害宜阳公主嫁祸陈妃的消息不胫而走,六宫上下全都知道了。冷宫的陈妃让宫女写了一份陈情书给周承寅,声泪俱下的讲述自己在冷宫的悲惨生活,还有母女分离的痛苦。文锦绣一下子焦头烂额。徐德妃又来了。“皇上何时处置方妃我竟想不到她原来是那样的陈妃何辜不过如今睦阳养在你宫里,你也不好做”徐德妃又拉着文锦绣的手,一脸忧心忡忡的说。文锦绣心里腻歪的很,“德妃如今官腔越发的好了。当初要救方妃是你,如今要处置她的也是你。你要本宫如何做本宫只是贵妃,虽然上头没有皇后,可是皇上在哪儿,你要本宫越过皇上去不成”徐德妃毫不尴尬,只笑道:“是我糊涂,想岔了,你别怪我。”文锦绣真准备说什么,谁知德妃哎哟一声,指着殿门口道:“是睦阳吗怎么不进来”文锦绣转头,便瞧着睦阳提着裙子莲步入内,给二人行礼,“儿臣给文母妃、徐母妃请安。”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规整如范本。徐德妃笑着应了,对文锦绣道:“我便不扰了你们了。”她摸了摸睦阳公主的头,叮嘱了一句,“好好听你文母妃的话,别惹你文母妃生气。”才出了正殿。文锦绣想要抱睦阳,却发现她似乎不大情愿,自然作罢。文锦绣笑着问她:“你怎么来了你葛母妃呢”睦阳公主抿了嘴,道:“葛母妃在忙,儿臣便过来了。”文锦绣虽然奇怪,这个时候葛莲怎么会在忙,却还是笑着只问了她最近的生活。“学规矩辛苦吗喜不喜欢弹琴天气转冷了,要多穿些衣裳,免得冻着了”“文母妃”文锦绣话音刚落,睦阳就叫了文锦绣一声。文锦绣惊愕,她从来没有见过周萱这样大声的说话。这个孩子在她心中一直是敏感的,内向的,小心翼翼的。睦阳似乎觉得自己犯了错,低下头讷讷道:“文母妃,儿臣错了。儿臣只是”文锦绣一下抱住了她,笑道:“呀,真是吓母妃一跳。文母妃都不知道幸阳声音这样好听,你可是公主,以后也要这样大声说话才是啊你看你幸阳妹妹,说话就可大声了”睦阳一愣,抿嘴笑了起来。扯着文锦绣的袖子,有些撒娇的说:“儿臣想求文母妃一件事。”“你说。”文锦绣一点她的鼻子,笑道。可是睦阳却半响才道:“儿臣相见母妃”文锦绣自然知道她口中的母妃是指她的生母陈妃。文锦绣只是惊讶,葛莲把泽秀宫配殿严防死守,睦阳公主还是知道了关于陈妃的事。睦阳见文锦绣不说话,不由失落的垂下眼。文锦绣见了,不由扯出一个笑道:“好啊。文母妃只是在想,睦阳要去见母妃,谁陪着才好呢”睦阳抬头觑了文锦绣一眼,忽然露出一个笑,道:“儿臣想让葛母妃陪儿臣去。”文锦绣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知道该高兴她对葛莲的信任,还是该心疼她的懂事。、杨柳意浓靠近冷宫的时候周萱心里有些害怕。她很少见过这样荒凉的地方,阴森森的,似乎随时有鬼魅出没。然而陈妃最开始被关到这里,周萱也试图偷偷的跑过来,只是无一例外地没有成功。就算文母妃疏忽了她,可她身边还有许多嬷嬷。不过这回是葛母妃陪她来的。葛母妃人算不上好,每天也只会过问一两句关于自己的事,却会陪着自己一起读书识字。照葛母妃的说法,人从书里乖,多读些书,总是有用的。葛莲挡在周萱前头,轻轻推了推冷宫深赭色的大门。“吱呀”一声,一扇宫门却大开了。周萱不由扯了葛莲的衣裳,缩在葛莲身后。葛莲冷笑一声,直接踹开了另一扇宫门。来迎接她们的却是瞧着约莫三十来岁的宫女。这个宫女面容普通,上挑的眼角却不经意间流露出媚色。她穿着灰褐色的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在髻上簪了一朵粉色的木芙蓉。怎么瞧怎么怪异。“原来是葛嫔娘娘和公主殿下。”那宫女微微一笑,声音婉转如黄鹂。冷宫只这一个宫女,陲玉受了刑之后,第二天就没了。这个宫女还是跟着建永皇帝的贞妃被打入冷宫的,贞妃死了,这个宫女却一直留在了冷宫。葛莲早就让人打听好了冷宫的境况,自然知道这个宫女的事儿。她一言不发的带着周萱跨过门槛,冷声问那宫女:“陈妃娘娘在哪”那宫女兀自一笑,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娘娘与殿下请随我来。”到了陈妃居住的宫门口,葛莲只让睦阳公主一个人进去,自己则拦着那个宫女守在外边。“娘娘似乎很防备奴婢。”那宫女笑道。葛莲瞥了她一眼,忽然呵笑道:“说什么防备不防备的,在这宫中,谁又能真正的信任谁呢”那宫女含笑不语。殿内忽然传来睦阳公主的哭声,还有陈妃凄厉的喊叫。母女似乎起了争执,睦阳不断的叫着母妃,陈妃恶毒的咒骂和砸东西的声音混在一起,嘈杂的很。葛莲和那个宫女却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冷宫着实没什么东西给陈妃砸的,不过一会子,陈妃便消停了下来,拉着女儿道歉恳求。葛莲这个时候才迈步进了殿内。拉过有些狼狈的周萱,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也不顾歇斯底里的陈妃,以及散落一地的血咒符文,葛莲直接带着周萱出了殿。“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你这个贱婢”陈妃恍然想起葛莲带走了周萱,跌跌撞撞的往葛莲追了去。拦住她的却是那个妖媚宫女。“陈妃娘娘,你的要求奴婢答应了,奴婢的要求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陈妃眼中满是惊恐,发疯似的摇着脑袋,“你没答应你什么什么也没有”那宫女似乎早就料到她如此反应,媚然一笑,直接伸手从陈妃衣襟勾开了陈妃的衣裳。回泽秀宫的路上,葛莲一句都没有问周萱。路上的宫女太监见公主如此模样,一个个缩的如同鹌鹑。文锦绣正捧着书在给幸阳讲故事。周承寅面带笑容的走进来,听见文锦绣给女儿念的东西,不由扶额。“剑客白行夜”说是给女儿讲,不如说是自己看得入迷。幸阳也不管听不听得懂,看见母亲激动的神情,直拍掌较好,十分的给文锦绣面子。周承寅听她念了近一盏茶的时间,见她口沫横飞,不由前去抽了她手中的书,给她递了一杯茶。“茜儿还小,你给她念这些做什么教她认些字,读些千字文之类的”周承寅见文锦绣整个人都缠了上来,识趣的闭上了嘴。“你说你高兴什么呢”文锦绣趴在他的肩膀上,不满的问。周承寅背着她直接往寝殿去了,惹得幸阳靠着两条萝卜腿在后面追,却被乳娘一把抱住,哄回了暖阁。“承宪王妃有孕了。刚才承宪还亲自进了宫,我和他喝了两杯。”周承寅笑道。原来是陆氏怀孕了。文锦绣笑道:“行啊,我明儿赏她些东西就是了。”“你随意。”周承寅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把文锦绣放在床上,一张脸就往文锦绣颈子里凑。文锦绣这才闻见她身上的酒味儿,有些嫌弃的拍了拍他的脸。周承寅却好像醉的很了,怎么也不撒手,居然开始解起文锦绣的衣裳来。“青天白日的,你干什么呢”文锦绣横了他一眼,直接推开了他。周承寅抱着文锦绣不放,咕哝道:“老夫老妻的,羞个什么劲儿啊”文锦绣被他这话气的不知说什么好,周承寅只当她默许了,笑着又往文锦绣身上凑,直接解了她的裙子,熟稔的往那地方去了。方妃瞧了瞧外面的天色,一弯弦月挂在半空,大约是戌末了。她有些迷糊,又有些清醒。她知道自己不对劲,可是身体像是被别人操控了似得。避过永福宫的宫女,方妃就穿着一身单衣往外面去。后宫平安无事,这个时辰已经算得上很晚了,没有什么宫人在外走动。后宫主子少,大多的宫殿是空了的,方妃避过了有主子的宫殿,竟然没有人发现她。方妃躲在阴暗处,望着殿门口的宫灯和灯笼下庄重的“坤宁宫”三个字,才明白自己一直的执念竟在这里。自从贤德皇后去后,坤宁宫便只住了三位贵人。玲月不敢把所有的下人赶了出去,便只留了几个洒扫的宫女,其余全都打发去了坤宁宫最偏僻的地方。那些个下人见坤宁宫无主,跟着几个宫女出身的贵人,以后也没个出路,倒不如去了后花园的排房,至少落个清闲。方妃行走间如同猫儿一般,她绕去了角门,悄无声息地就进了坤宁宫。坤宁宫正殿充斥着果香,正中的皇后宝座上铺着大红的锦缎垫子,金凤如同活了一般,盯着方华柳。方华柳赫赫一笑,竟有几分可怖。玲月今天照例整理了贤德皇后的遗物,忽然想起昨天在正殿,发现了贤德皇后落在正殿博古架的缝隙里的金簪。那金簪十分尖锐,玲月找着的时候,还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得去收回来。玲月赶紧起身,也没提灯笼,直接去了正殿。芯月瞥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做手上的针线。正殿的门是大开的。玲月想要揪住守门的宫女大骂,又想起这个时候,守门的宫女应该早就回去歇了才对。她轻手轻脚的靠近门口,却听见头有人说:“进来罢。”玲月气极,直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她的脚步一滞。方妃端坐在正中的皇后宝座上,幽幽的灯火下如同鬼魅。她右手轻轻抚摸着扶手上的雕花,低声道:“那时榆姐姐要随着嫡母要去皇长子府,看望做了皇子妃的表姐。那时候皇子妃怀了孕,我也想去,可是嫡母不许”“我就求了父亲。长姐要说亲了,父亲觉得我也到了年纪,就让嫡母也把我带了去”“我那时觉得她好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不仅是廖家的嫡女,还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嫁了皇长子,这世上怕是没有人比她再好命了”玲月当然知道方妃口中的“她”是谁,她握紧了拳头,双唇颤动,咬牙听方妃继续说下去。方妃似乎不知道玲月的存在一般,又笑了起来。“说起来榆姐姐待我很好。嫡母之后总带着我出去,那些门当户对人家的夫人,总暗地里说我狐媚,榆姐姐总维护我”“只是”方妃的声音冷了起来。“她再如何维护我。她是嫡,我是庶。那些个诰命夫人只会簪她心胸开阔,可为大妇,如何不是贬低了我”“她靠着廖家攀上了恩寿候府,嫡母却要把我嫁给一个穷举人我如何能甘心”说到这,方妃亦回过神来,她朝着玲月笑了笑,道:“后来我求了姑母,洗三的时候又去了皇长子府”方妃低头道:“说起来我那姑母也是个妙人儿,竟也知道我那时的心思,她是生产过的,自然知道刚生产的妇人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玲月这一刻反倒平静了下来。她走进屋内,绕过屏风,学着方妃抚摸过高几上的花瓶,博古架上的佛手,再到方妃身边的小几,然后直直握上了方妃骨瘦如柴的手。方妃纤细的脖颈上开出一朵血花。她似乎清醒了,见着玲月,毫无意外。她摸了摸脖子上的血,有些惊诧自己的血竟这样鲜活。滚烫的如同烈火一般。方妃一点玲月的眉心,笑得十分娇俏。“要早些来哦。”、烬徐德妃早早的哄睡了二皇子,不理会香草的劝诫,又跪在寝殿的佛龛前。这个佛龛是她惯用的,自从失了第一个孩子,她就诚心的祈祷佛祖,希望那个孩子能够投个好胎,免去痛苦。她一次比一次虔诚,还只是皇子的皇帝也怜惜她,哪怕自身不信佛,给庙里的供奉却越来越多。可是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拖垮了身子不说,也麻木了她那颗尚在跳动的心。佛祖若是普渡众生,为什么看不见她的苦悲像是怕佛祖看到她心中的怨恨一般,徐水姻闭上眼,数珠和念佛号的频率快的惊人。谁会想到有人会给自己下毒呢又有谁会知道方妃的生辰八字呢她嘴角止不住的往上钩,一种既狰狞又悲悯的神情浮现在她面上,恍如佛祖与鬼刹的结合。这个时候玲月应该解决了方妃了罢这个时候冷宫的陈妃又在做什么呢说起来,她才是后妃中,在这皇宫待得最久的人啊。徐水姻终于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她再也顾不了佛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坐在蒲团上。她的黑眸有些明亮,她看着佛龛。死角里灰粒,铜炉上的幽幽的反光,洒出来的香灰,还有飘渺直上的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