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勾唇角,慢慢转身走开了。这两日宋颐和总没有来,果儿成日心不在焉地望着门,苏木棉依榻看着手中的书,不时望见了果儿魂不守舍的模样,禁不住扑哧一笑,引得果儿回头,到她身边去了。苏木棉携起她的手,引她到香几的另一边坐下了,“瞧你那模样,真是个不矜持的姑娘。”“夫人惯会取笑我。”果儿羞红了脸,扭过头去。“在我面前害羞什么。”苏木棉握了握她的手,“你的心思我也为你考虑着,若是你愿意的话,我替你探探口风。”果儿垂着眼眸点了点头。主仆两人正说着,外头的丫鬟传了声宋大夫来了。苏木棉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躲到屏风后面去,随后宋颐和便进了屋,照例是把脉问诊,片刻之后,宋颐和收起把脉的手道:“夫人脉象倒是平和了许多,许是药力起作用了,可还会胸闷咯血么”莫轻鸢回道:“身子倒是轻了许多,就是容易犯懒。”“害喜症状还严重么”“倒是不怎么严重,只是不能沾一丁点油腥。”苏木棉笑道,“有孕后,胃口倒是比从前一直病着胃口好些了,却吃不得了。”宋颐和安慰道:“夫人放宽心罢,孕期前几月是如此,过了这几月,胎像稳定便好了。”“宋大夫如此年轻出众,家中可订有有亲事”苏木棉话锋一转问道。宋颐和不知怎么回事,偏就想起靳府那个小风筝,声线清冷地回道:“家父早逝,家母再醮,颐和自是独身一人。”苏木棉听了不免唏嘘,缺乏双亲管教,却没堕落成浊世公子,当真是个能隐忍自制的好男儿,她再问道:“宋大夫可有中意之人,若是没有,我府上倒是有个伶俐的妙人儿,不知道宋大夫可否愿意我替你牵个线”“愿意。”还未等苏木棉讲完,宋颐和急切地答道,他心里想着的是那位小风筝。苏木棉用绢子侧过脸余光打量躲在屏风后的果儿,用绢子掩着面,轻轻一笑道:“宋大夫果然早就有心了,既然如此,不如就相处着,日后倒也是一桩好姻缘。”宋颐和用手抵着唇,轻咳一声,缓缓道:“靳夫人,是我唐突了。”苏木棉起身去屏风后,拉出了害羞而躲着脸的果儿,向着宋颐和道:“这妙人儿,我可给你带出来了,见一见罢。”宋颐和本是怀着万分期待,却在瞧见来人是果儿时,唇边的笑就一瞬间像被冻住的湖面似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这边果儿羞得不敢看他,苏木棉握住她的手使她安心,果儿鼓起勇气朝他望了一眼,却不料正对上他寒冰般的双眸,不由得一腔柔情蜜意都空落了下来。“靳夫人,刚刚的话就当没有过罢,宋某先告辞了。”宋颐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起身告辞。苏木棉出言留住了他,先安抚了果儿,“宋大夫,这是怎么了,方才好好的,这会子就又变了呢。”宋颐和淡漠道:“宋某与果儿姑娘,没有缘分,望果儿姑娘他日另觅郎君,宋某告辞了,他日再来为夫人就诊。”待到宋颐和走出了门,屋外有风而过,门发出了碰撞声。果儿忍不住也跑出屋外,用衣袖遮住双眼哽咽地哭了起来,苏木棉只觉后悔,做事没考虑周全。果儿是个心性高的,这下出了丑,对她来说怕是不能接受的,苏木棉追不住她,想着使她一人哭一哭也是好的,便退回屋内,计划着补救的措施,心下也不免惆怅起来。这头宋颐和急匆匆地走出了青照苑,及到了第一次见着小风筝的地方,突然生出了丝丝眷恋,无意识地四下环顾着,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远处款款而来一个娇俏的身影。莫轻鸢背着手,低着头瞧着地上的碎石子儿玩,却不料突然出现一道阴影,她猛地抬起头,却发现这个高大的人竟是宋颐和,她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后退了几步,宋颐和怕她跌倒,伸手揽住了她盈盈的腰身,陌生好闻的气息充斥着他的鼻腔。宋颐和不受控制般的,忍不住想靠近她,直到鼻尖相抵时,莫轻鸢才忽然惊醒,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退出来,无奈他箍的太紧,她力气又远远不及他。“明日,城北渡口申时,我等你来。”说完,宋颐和放开了她,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子,才擦过她的肩而去。当天晚上,莫轻鸢失眠了,她用娇小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心口处,她纵然不懂,却也读懂了那一刻他望向她时,眼眸里流转的神情,一想起来,她的心似乎就快要蹦出来了,一夜辗转,终于在天将亮时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期间芸姨曾来喊过她一次,却怎么也折腾不醒这个小祖宗,最后索性给她掖好被角,随她睡去了。城北渡口,宋颐和一袭白衣,面对着江岸立着,风掠起他的衣袂,划出温柔的弧度,他的眉头紧蹙,心中压抑着一丝不确定以及期待。当申时已过,江面上渡船来来往往,却始终没有瞧见她的身影,宋颐和嘴角凝固着一抹苦涩的笑,阳光退回西隅那一刻,他的心也彻底冷了下来。、事变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字数少,不是我懒,情节需要,亲们。莫轻鸢赶到城北渡口的时候,天已黑透,她四处张望着,那个身影却始终不见,莫轻鸢突然发现,原来他的眉眼早就印刻在她的心上,摸了摸额上覆着的一层薄汗,突然念起他所在的医馆名字,于是向过往路人打听了路线,便一路莫名着急地去寻那个医馆。及到了济世医馆,两扇朱漆大门紧闭,莫轻鸢想道:这宋大夫也忒会躲懒了,这么早闭了门,若是碰着急发伤寒杂病的人可怎么好,她用力扣了扣门,却久久无人回应。片刻之后,莫轻鸢毫无他法只能寻了一处墙角,纵身一跃入了院内。她拍了拍手中的泥土,打量着周围的事物,宋颐和的医馆挺简单的,两间大堂之后就是天井,四周屋檐下晒了些药材,小厨设在西南,月光倾泻之下,倒显得几分特有的人间烟火的安心。只有一间房内有淡淡的光亮,莫轻鸢猫着腰偷偷凑到窗前去,缝隙狭小,她瞧了半晌却什么也没瞧见,正想光明正大出声去问,不料眼前一黑,屋内的光一瞬间消失了,莫轻鸢唬了一跳,走向了门处,突然一双大手从她身后扼住了她细滑的脖颈,力气不大,却使她吓得浑身瘫软,直到闻到了身后人淡淡的药草香气。莫轻鸢转过身,果然对上那一双微微上挑清冷的眸子,“宋颐和,你干什么,想吓死我么”宋颐和强压住心中的欣喜,“那你偷偷潜入我的宅子做什么”“宋大夫,对不起,我失约了。”莫轻鸢咬咬唇,“如果我说我是因为睡过头的缘故,你会信么”莫轻鸢瞧着他眉头依旧蹙着,接着补充道:“我想我肯定是因为病了,若你不信,趁早给我把把脉。”说完便伸出手臂到宋颐和面前。宋颐和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眼眸却胶着她,吐出三个字:“相思病。”靳府,苏木棉梳洗完毕,又用了早膳,丫鬟阿真替她剪了几支新鲜还带着朝露的花儿细口的瓷瓶里,苏木棉想起果儿,这丫头茶饭不食了几天,脸色也灰白一片,本想去寻她谈谈,却惦记着今日宋颐和会来诊脉,便想着往后延一延。宋颐和照例诊了脉,又留下医嘱,因着上次之事,苏木棉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正准备打发人送他出门,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阿真脸色惶恐地闯进来,连礼也来不及行,道:“夫人,不好了,果儿她,她带着二夫人朝你的屋子来了。” 苏木棉大惊,宋颐和还未来得及回避,一张他日思夜想的面孔就出现在面前,堂内一下似乎变得逼仄起来。果儿愤恨地拉着莫轻鸢一齐跪下,不顾苏木棉诧异的眼光道:“夫人,奴婢偶然撞破了宋大夫与二夫人的私情,这府里出了这样伤风化的事情,夫人难道不管管么”苏木棉心惊之余,却想着莫轻鸢这二夫人本就是虚名,可下人们却是瞒着的,若是传出去,这靳府成何体统,“果儿,你这样公然坏了规矩,主子的事情,也能让你这般公然指责么,这件事不论真假都轮不得你胡说,阿真,让果儿去柴房,不许给她吃饭。”苏木棉想着压下这件事,若是小风筝喜欢宋大夫,成全这对儿也是极好的。果儿一双泛红的眼充满怨恨,这些年积的怨都涌上了心头,她甩开阿真的手道:“夫人,奴婢那日亲眼见着二夫人与宋大夫在靳府里拉扯,事后还偷偷幽会,彻夜未归,若是不信问问二夫人房里的丫头便可验证。”不知所措的莫轻鸢皱着秀气的眉,腮边两滴清泪,望向一直未言语的宋颐和,她害怕他不会原谅她,误会她的清白,可宋颐和的眼神那么冷,让她所有解释的言语都开不了口。苏木棉越来越控制不住混乱诡谲的局面,这当中牵扯着一个她宁死也要保守的秘密,她掐着握着绢子的手,强迫自己镇静道:“阿真,快把果儿拉下去,疯言疯言,怎可由她继续胡说。”“哈哈,夫人,我确实是疯了,就当我疯了吧,那我说了什么话,夫人也当是疯话罢。”果儿笑了起来,眉眼尽是凄凉,她因爱情魔障了,“二夫人,你真可怜,被人骗了还当恩情呢,你问问你的苏姐姐,她为什么对你好,你问啊,你快问啊”“果儿,你”苏木棉只觉浑身瘫软,撑住桌面才勉强站稳,她有记事的习惯,平日里都是她自个收拾,这些时日有孕以来,渐渐便疏于收拾了,定是被果儿知道了。莫轻鸢被果儿推了一个踉跄,跪在了宋颐和跟前,果儿冷嘲道:“你心心念念的娘啊,最后做了你苏姐姐的娘,真是可笑啊,你竟然也与她共事一夫。”莫轻鸢咬着唇,脸色发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这一切的变故似乎都与她无关,她伸手拉住了宋颐和的衣摆,那一夜他的眼神还是那般似水温柔,她睡在床上,看着背对她躺在地铺上的他,以为自己寻到了幸福,可不知只是水中泡影,片刻消散。宋颐和最先发现了苏木棉的异样,她的脸色如死灰,身下有血淌下来,只支撑了一会儿,身子便软绵绵地一头栽在了地上。众人惊慌间,宋颐和也顾不得礼数,抱了她搁上了床,吩咐人去打热水,莫轻鸢吓得不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哽咽道:“苏姐姐,你别吓我,苏姐姐,我不会信别人的话的。”此刻的苏木棉,忍着腹中的绞痛,虚弱道:“小风筝,对不起,苏姐姐是骗了你,你的娘亲却是我爹爹给抢回去作妾室的,而我一直享用着属于你的爱,都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锦娘,害她病重,小风筝,我”宋颐和知道她身体状况,轻轻拉开莫轻鸢的身子,道:“夫人,你的身子很危险,莫在伤怀了,我尽量替你保住孩子。”苏木棉自言自语苦笑道:“孩子啊,娘亲对不起你,靳哥哥,靳哥哥”她眼里的光似乎要熄灭了,记忆里那些的往事,一下子都像逢春的枯木鲜活起来。、旧时事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考普通话去了,考砸啦,昨晚悲痛欲绝,没有更新,今天补上,日更对于学生狗好困难,以后我两天一更,时间基本是在晚上,谢谢看文的亲们,你们会越来越美腻的,么么哒。苏府,旧时候,冬。苏木棉提了一帖药走进所居的别苑里,丫鬟萍儿正就着大盆里的水洗衣裳,苏木棉瞧她一双原本素白的小手,此刻冻得红肿不堪,心疼地走近她,“萍儿,留着我洗就行了,瞧你总是不听话。”萍儿在腰上系着的围裙上擦干净了手,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小姐回来了,我去给你热饭。”“娘呢,她在屋里么”苏木棉道,“我给她抓了一帖新药,大夫说这次的药材比较好。”萍儿起身往屋里去热饭了,“夫人中午一直念叨你呢,这会子估计在屋里呢。”苏木棉悄悄推开门,将药搁在堂中的桌上,挑了内室的布帘进屋,元洛锦正临窗做着针线,暖阳洒在她几缕散落的青丝上,苏木棉跑过去抱住她,用头蹭着她的背,“娘,我回来了。”元洛锦勾起唇角,怕扎着她便小心放下针线,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咱们棉棉快满十六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尽撒娇呢,晌午又不按时回来吃饭,可仔细肚子疼。”“我给娘拿药去了,那间药房掌柜的伙计生了急病,我便去帮忙晒药材,掌柜给我免了药钱呢。”苏木棉道。“真是个傻孩子,下次别去了,外头多危险呢。”元洛锦想着自己便是因着在客栈里做厨娘,被苏泰呈看见了容貌,给硬抢了去,便担心逐渐出落成水灵模样的苏木棉。萍儿端了托盘进屋,放在榻上的小几上,“小姐快吃罢,今日厨房有鲜鱼,给咱们分了两条,一条炖了汤,另一条做了糖醋蒸鱼,夫人亲手做的,好香呢。”苏木棉吻着香味,不自觉地有些馋了,拿筷子尝了起来,“娘,真好吃。”主仆三人笑意融融说着话,祥和宁静的午后。清早,呵气成霜,苏木棉着了件半新不旧的袍子,急匆匆地出了府,守门的下人畏寒躲懒,便没人注意她这个连丫鬟也不如的二小姐,待到了苏府拐角处的墙根处,靳慕先早已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