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舞沂,你来说一说,聚气凝冰之诀,要聚几分之气,聚于何处啊”这个,这个方才夫子似是没讲过吧,怎么现在竟问了起来不对,夫子问的,应该都是讲过的,那应该是刚才恍神之时说的吧。“舞沂”夫子刻意拖长了声音,见似乎是报复成功了,眼睛里面已经在闪着兴奋的光芒了。“哦,那个聚个三分之气吧,然后聚于掌中”舞沂硬着头皮答道。“唉”夫子摇摇头:“让你上课认真一些,你就是不听啊,聚三分之气,施个流风之术尚可,要凝冰,起码也是六分的真气凝聚才行,还有,聚气若是聚于掌中,如何发功啊自然是要聚到周身啊,唉”舞沂侧头一问:“聚气于周身,凝冰之后,冰块不都将自己包裹起来了嘛,到时候不是”夫子咳了两声,脸上又是一片紫光:“聚气在周身,最终还要施展这凝冰之术啊,施展之时,将周身之气引向敌人,不就成了唉就说你不好好听课不好好听课”本来这事情也是家常便饭了,但舞沂一想起曦昭在后头,额间竟还流下两滴汗来。头一次在学堂之上,她竟还生出些羞辱之心来。后半堂课,她硬是翻着书本,将那聚气凝冰之术啃了几遍,书快啃烂了,课也下了。后头的一个光头执杖的老佛走上前来,走到舞沂的跟前,学着夫子叹了口气,舞沂听得甚是不爽,那光头老佛走出去之时,硕青赶紧也追了出去,在大考之前,先同未来的师尊搞好关系也是必须的,只是那老佛怎么看也看不出是硕青崇拜已久的菩提祖师的模样,想必只是祖师座下一位稍微显老的弟子吧。“方才那个问题,回答得甚是妙啊。”曦昭走上前来,就算不看他那表情也知道他是在说反话。舞沂不爽道:“就说了在学堂之上学着硕青那等好学生念书本就不是我的强项,你还非要将我拎来这坐着。”“所以说,看来课业这一方面,还是要本尊神亲自来教授于你喽”曦昭平日里一张冰块脸,此时的表情却是灵动自如。“不必劳驾尊神,小神”还没说完,曦昭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舞沂拎出了房门。众位学生都睁大了眼睛,一片静默之后,硕玉此时又开始传播八卦了:“据说那位尊神跟舞沂有些仇怨,想听的快过来”半屋子的学生都挤了过去,在硕玉跟前想将这八卦听上一个真切来,另外那半屋子的都还在装模作样瞧着书,耳朵实则早就到了硕玉跟前。“我是听我弟弟硕青说的,硕青那日去寻舞沂想给她补习课业,结果舞沂非要去什么海市之中的青胤阁瞧瞧新鲜,半路上啊,就遇到那位尊神了”硕玉为了添加一些神秘的气氛,故意压低了声音。硕玉是个讲故事的能人,碰到新鲜的情节,往往要学那些个说书的顿上一顿,才继续往下讲,然而那些听故事的却是早就没了耐性:“舞沂这丫头怎会跟那曦昭尊神结上梁子的”“硕青竟然也会讲八卦硕玉姐姐你却是是从硕青处听来可当得真”“硕青向来老实,可见此事是当得真的。”“你说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地就结上梁子了”“硕玉姐姐你倒是快说啊”见观众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硕玉接着说道:“据说啊,那日在海市,舞沂和曦昭尊神说话言语之间互相冲犯,甚是不客气,显然就是之前结下了什么仇怨。”“那究竟是什么仇怨啊”硕青说得不多,只与硕玉说了这些,至于究竟是个什么仇怨,硕玉只得自己编来:“据说啊舞沂之前曾到过北辰宫,与北辰宫的一个侍从私定终生,那侍从叫个什么珩阡,后来啊,被曦昭尊神发现了这事情,颇为愤怒,贬了珩阡下界做了一个山中小仙,但因为舞沂是白泽一族的大神,也不好处置,这事情就这样算了,但日后见了舞沂啊,你瞧瞧,今日尊神还是毫不客气的,嘿嘿”众人一听,了然于心,倒是混迹于众人之中的曦煌和翼遥只是尴尬地笑了一笑,然后寻了个机会两人一起潜逃出去。两人走后不久,屋内传出一些此起彼伏的叹息声来。“舞沂小小年纪,位列大神,竟瞧上人家宫中一个小侍从,这眼光”“说不定那小侍从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呢”“是啊,我听闻北辰宫中,就连侍从那都是一等一的质量”曦昭将舞沂拎到学堂之后一个颇为僻静清幽的地方,这地方偏僻得紧,平日里不会有人来,也就是有时候夫子过来溜溜他的宠物鸟罢了。“你轻些对待一个弱女子都如此,尊神您老人家也忒狠毒了。”舞沂抱怨,曦昭没脸没皮地笑上一笑:“但对付你这样的弱女子,这方法倒是甚得我心。”舞沂被曦昭放了下来,理了理衣裳,见衣襟完好,腰间缺了一块的玉环还没有掉,发型没乱,才用着礼敬三分的语气说道:“不知尊神带小神来此,有何贵干啊”“自是传你课业,省得你总让本尊神瞧不起。”本来舞沂还想推辞一番,一听这后半句,一时间竟动了肝火。“你你你,你说什么你是嘲笑我道法不精”“本尊神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舞沂总这样栽到他的身上。曦昭抬手一挥,这清雅的林间凭空立起两间小屋子来。“瞧你近日越发地不求上进,他日当了本尊神门下的弟子,本尊神如何拿得出脸面来”他微笑道,又伸出手指指那两座小屋子:“今日本尊神在这里帮你补习课业,直到天界大考之时。”“不会吧,为何非要在这里,在别处也可以啊,比如昆仑丘”“这可不好,你在昆仑丘是懒散惯了的,如何纵容得你”曦昭像是铁了心一般。舞沂硬是揪出个疑点来:“尊神倒是固执得紧,倒不知尊神为何就非认准了小神我来做尊神您的弟子呢”曦昭早有预谋地笑道:“当然是那日见你的那柄宝剑实在是仙界之中罕见的神剑,利落得很,堪比本尊神的佩剑,若是你成了本尊神座下弟子,日后若是要降妖除魔,倒可以借你这剑一用,若是你不是本尊神的弟子,借你这剑还要还你的人情,实在麻烦。”舞沂发现今天曦昭总在笑,笑意妖娆,并且笑得越来越没品,但是那张脸,不管是什么表情,都是一如既往地精致俊美。“尊神您就只为了这件事情”曦昭不答,转而问道:“上次你的剑便是由你腰间这玉化成,这玉环原是好玉,怎地缺了一块”舞沂刚想回答,想起这事情之时却蓦然间止住了嘴,然后眼神看向别的地方,声音游移不定道:“不小心弄坏了”这自是在说谎,曦昭也看得出来,舞沂也无意隐瞒。原以为他会追问,但曦昭未曾追问,只是眉间微蹙,叹道:“倒是可惜了”可惜了、尊神授业这几日跟曦昭在一起的日子委实不大好过。曦昭亲自来授业,那种感觉跟在学堂之上听着父子讲学是完全不同的,夫子讲得慢条斯理,曦昭则教得风风火火的,几日下来,舞沂的道法大有长进,却也疲惫不堪。曦昭从来不讲那些书本上的东西,只是叫舞沂从书本上看来口诀,然后马上施展一遍,施展得好了,便算过了。这几日算是吃尽了苦头,前天先是被那百川汇流之术弄得全身湿透,昨天又在练习焚火之术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给烧个通透,还好曦昭英明,给她使了个避火的口诀,眼看即将要发生的惨剧才得以避免。曦昭教授的时候,每种法术只练上一天,第二天马上开始练习别的法术,在那一天之内,必须把那一门法术练会了才能吃饭和睡觉,这几日舞沂简直苦不堪言,开始的时候还想过逃跑,但曦昭可比夫子有能耐多了,他就像是无处不在的蛔虫,不管舞沂走到哪,都能马上找到她的所在,几日之后,逃跑的念头也就渐渐消下去了。舞沂本来还想找个师兄弟之类的来搭救自己,但自己所处的地方,根本就是人迹罕至,或许是因为大考在即,连夫子都不过来遛鸟了,要从这里走到学堂有一段距离,次次还没走到,曦昭就先把自己捉回去了,捉回去还有惩罚,就是继续把当日学的仙术道法练上个十遍八遍的。最初来这里的几日之中,只有一次,是被曦昭盯着,然后回了趟昆仑丘,拿了几套衣服过来,之后再也没有走出过这林子。几日下来,舞沂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今日学行风之术,也是五行术法中最后一门,同时是舞沂最怕的一门。当初学习别的五行之术时,最严重的不过就是被自己召来的大水冲了一身湿,或是被天雷的轰轰响声吓得不敢睁眼,再怎么吓人,但自己施的法术,舞沂还是能保证不伤到自己,但今天这个行风之术,可不是闹着玩的。行风之术,顾名思义,便是“行风”,要用真气凝聚周身的气流,然后使得整个人腾空而起,据说这法术颇似当年齐天大圣使的筋斗云,瞬息之间,十万八千里,比自己惯用的腾云驾雾之术不知快上多少,若是学了这个,今后随父亲去东海做个客,倒是可以展现一番。但舞沂之所以怕,是因为这行风之术,一旦使得不好,周身气流散去,整个人就会掉下来,想到这里,牙齿都凉了。曦昭今日倒是气色好,这很自然,通常自己气色不好的时候,他心情都会比较好,脸上也就红一块,白一块的。“今天很早啊。”他露出一个微笑,与他今日的穿戴甚是相搭,这几都未曾再穿那套厚重的玄色衣袍,不知从哪偷了一身紫色的袍子穿在身上,这紫色袍子看上去倒是质地轻软,适合这大夏天。“尊神今日来得也颇早。”舞沂尽力挤出一个微笑来。曦昭从来就不客套,今日纵是心情好,说话也还是一针见血:“那就开始吧,今日练习行风之术,小舞你应该也知道吧。”舞沂点头,心里面却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爬,爬的痒痒的。“口诀看了吗”“看了”“好,施一遍我瞧瞧。”他说得轻松,舞沂却是紧张得很,今天这个可不比平常,舞沂还是准备保险起见:“这小仙对这门行风之术尚无多大的把握,要不尊神您先来示范一遍。”曦昭斜过眼来看了看她,嘴角抽动了一下,舞沂原以为自己是撞了墙,但马上就见他抬起手来,准备一展这行风之术。舞沂只觉得林子里的风一下子大了,所有的风都汇集过去,汇集在曦昭的身旁,他的银白色长发转而就被吹起,在风中飘舞,仿若流风回雪。倏忽间,他乘着风就凌空而起,表情轻松自如,完全看不出是费过力的样子,转眼间就凌风出了这林子,转眼间又回来了,白色的靴子轻轻落地,紫色的衣袍也依旧华贵雍容,齐齐整整地傍在他身上,他落在舞沂的面前,手中执了一朵纯色的桑兰花。“去了趟北辰宫,替你摘了一朵桑兰花。”舞沂眼都睁大了,接过他手中的花来,桑兰花还发着一丝幽香。“该你了。”他眉眼淡然,袖子一挥,就悠闲地坐到旁边喝茶去。舞沂咬牙:“该我就该我看着吧,我也能练得跟你一样好”舞沂先念了书上的口诀,然后调动了周身的真气,果然像刚才一样,所有的风都从四面八方吹过来,身子似乎变轻了,轻轻一跃,马上就腾空了起来。这行风之术看着吓人,没想到竟如此简单正得意之时,忘了继续凝气,周身之风渐渐又散了,舞沂心中一惊,大叫:“不好”正叫着,马上屁股就落了地。“哎哟”许久不曾摔过跤,这一摔,果真是疼入了骨髓里面,曦昭竟然还在一旁喝着茶,然后事不关己地说道:“多练上个几次就好了。”舞沂看出他脸上还有微微的笑意。这这这,这家伙,现在是该笑的时候吗可恶舞沂重新爬起来,重复刚才那般的动作,这次倒是不敢分心了,注意凝着气,让流风护着周身,然而虽是比刚才飞得稍微高了一些,但还是免不了狠狠地跌落。曦昭只在一旁,喝着茶,茶喝完了,自己就不知从哪里又变出来一包来,自己自娱自乐地泡上一泡,慢慢地品着,再瞧瞧舞沂训练的成果。天上染了黄昏的时候,舞沂已经是一身大汗,衣服都快湿透了,但总算是能飞得高一些,已经能飞出这林子中了。这样飞着,说不定能靠着这流风之术飞回昆仑丘也说不定,到时候让和荒护着自己,和荒虽不在神界,但怎么说也是一方仙界尊神,曦昭怕是也不敢来强行要人,若是从前,舞沂定会这般想,但是现在,总觉得这么一走,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这些天来训练的成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早就沉迷于学习各种道法,如果是这样,那些什么佛法课,经书学,也不在话下吧。正想着,舞沂蓦然惊醒,自己现在还在半空中呢周身凝聚的气大有散去之势,现在自己可不比最初练习的时候,自己所在的地方,能看见昆仑丘山后的夕阳,可见已经不算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