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曦昭始终看着自己一步步离开,没有发一声。她亦是没有想到,回去之后,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情燃成灰苏慕卿在昆仑丘,仍是不知道现今神界同魔界打得怎样了。他睁眼,眼前迷蒙一片,再闭眼,又睁眼,看见自己的父亲。是了,方才同父亲说了一阵子话,却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是父亲,也是族长。他以前,时常唤他族长,却许久,不曾唤一个人父亲了。“你若是不上去救那女人,哪会受那一掌,落得这般田地”父亲语气平静,他不知父亲是怎样找来这里的。“我不知道,或许当时就是想上去,便上去了吧。”苏慕卿嘴角依旧是浮起一抹笑来。“你的性子,同苏遣河倒是颇为相似。”“哥哥呵呵”他笑了,笑容里面,满是同笑容不相称的神情。苏垣看着他,表情仍旧是没有一丝变化,他本是在苍偕山,却因为心中一直惶惶不安,才一路奔来昆仑丘,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在茫茫飞雪中,终于找到了身受重伤的苏慕卿。他一口鲜血吐在衣服上,白色的衣服上,鲜红的血,绽放成花的模样,已然干枯。“可那女人连看都不来看你一眼。”苏垣语气冷漠,眼睛里面,却一直在闪动着。“不来也好”他本想闭眼,却怕一闭眼,又要睡过去了,便又睁开了眼睛。“你不想见那女人”“并非不想,只是若是她来,我定要将我的一切告诉她,我是如何给顾翼遥下迷香,让他忘记那些他本不该记得的事情,我是如何在苍偕山山洞之中对她痛下杀手,我如何”他咳了两声,浑身都抽动了一下。整间屋子静了下来,唯独只剩下他的喘息声。“我如何一步步处心积虑,只为复兴我们鬼狐一族,哥哥也好,别人也好,为我们一族牺牲,该是荣幸若是舞沂知道这些,想来该是会高兴吧,我很是期待她的表情,那时候,她应该是会恨我吧。”屋外有疾疾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父亲,你先去屋外吧,该是她来了。”“你仍想见她果真是一片痴心,之前从未见你这模样。”苏慕卿自嘲:“痴心我这算什么痴心,不过是那日在魔界,见她看着曦昭的眼神,有些难过罢了。”舞沂推门进来,苏慕卿躺在床上,气息微弱,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人。舞沂的声音有些颤抖,苏慕卿依旧看着她笑着。“大哥和二哥呢还有三哥,没有人来照顾你”“这不是在等你”苏慕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别这么说。”舞沂尽量忍住,咬紧了嘴唇,直到感觉到淡淡的血腥味。苏慕卿笑着:“我又不是要死了,你在干嘛”“你刚才,同你父亲说话”“是啊。”“从来没有听你提起你的父亲。”“父亲不住在苍偕山,往来也不多,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当然没向你提起过。”舞沂尽量挤出一个笑来:“怎么不同你父亲多说说话我一来,跑得比风还快。”“让你全部偷听去了,那我就亏大了。”舞沂挤出一个貌似非常好看的表情,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看。不等舞沂说话,苏慕卿先说到:“我父亲是鬼狐一族族长,几十年前我族被魔物入侵,父亲为就我一命牺牲,后来,我到了西荒的龙族地界,找到一颗龙珠”“龙珠”“龙珠有一种奇效,将其投入青胤阁内,便可幻化成自己所想象的人的形象,我便是用这种术法,让父亲死而复生,只是,父亲只有十年左右的寿命,十年之后,或许还是”舞沂要说什么,被苏慕卿制止了,他继续说:“为了让复活的父亲保持原先的记忆,我将父亲的记忆精元凝成宝珠,尘封在苍偕山山洞之中,你上次同曦昭一起掉进山洞,我怕你们看见父亲的精元坏了我的事,便曾经对你们出手过,翼遥无意间知道这件事情,我便对他下药,那是我们妖族才有的迷魂散,翼遥被下过几次药还有一次,便是在曦昭被吸入三途万劫轮的时候”舞沂低头。“那时候,翼遥看见了,是我,我才是斩杀老魔君的凶手,曦昭那一剑尚未毙命,是我以修罗刃,刺杀了老魔君,我的目的,是借由神魔恶斗,然后壮大我族,继而坐收渔翁之利,若不是我受伤,或许,现在,我还在谋划着这场战斗,我唯一做成功的事情,便是让父亲复活了。”他笑着。舞沂觉得全身都僵硬了,动弹不得。但是现在知道这些,还会有什么影响他是苏慕卿,不管他做了什么,他依旧是苏慕卿。可惜他终是为了自己,功亏一篑。“我族壮大又如何,君临三界又如何我同曦昭,都不过是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踏上了一条修罗之路的,最普通不过的存在而已,我不过是不想让哥哥失望,苏遣河那时候那只成魔的蜈蚣精,我同他都无法对付,但是那家伙到处乱钻,难保不会发现藏在苍偕山山腹内的父亲记忆的精元,我们便想出了混入魔界寻修罗刃的方法,当时修为不精,使用修罗刃必然遭到反噬,若是要斩杀那蜈蚣精,便要有一人死,他便是在我的计划之下,使用修罗刃被反噬同时用自身的全部修为净化了修罗刃之上的魔气,所以,当时我以修罗刃斩杀魔君,才没有被反噬,现下修罗刃戾气因为哥哥,已经有所减弱,所以,魔族此战,该是占不到什么风头”“你跟曦昭一样,都是为了你们自己的一族在战斗,自己身后如果有要保护的东西,就一定会强大起来。”“或许你说得对吧,哥哥死后,我曾无数个夜晚都在做恶梦,若不是心中还惦记着你,真不知道我那阵子是怎么过来的。”舞沂抿抿嘴,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也有事情要同你说。”苏慕卿微微闭眼,又睁开了:“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不想说点什么我可是很期待看见你惊讶的表情。”舞沂看看他,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在刚才讲完那样一大段话之后。“我腹中有曦昭的骨血”“这我知道啊,这比起我的秘密,一点都不惊人。”他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装得不大像,一眼就能看穿。舞沂深吸一口气:“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同你说曦昭是我最重要的人。”“记得”他的声音有些模糊。苏慕卿似是累了,终究还是闭着眼睛。“你也真是傻,我爱你,爱得可能要更多一些,可惜可惜了既然他是你最重要的人,就要和他好好在一起才是,还回来瞧我做什么净做些傻事”他说罢,便不再开口,只是闭着眼睛,从头到尾,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看着面无表情,躺在那里的苏慕卿,舞沂吸了一口气,觉得浑身发冷,却依旧缓缓说道:“以前曦昭却是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在三途万劫轮里面的时候,曦昭告诉我,进入幻境之后,看见的第一个景象之中出现的人,便是自己心中最想见的人,最是思念深切的人,那时候,你猜我看见的是谁”苏慕卿不说话,脸色比窗外的飞雪还要白,他的脸一向苍白。“那一阵子看你很忙,便没有时间同你说,怕打扰你,现在终于有时间同你说了,那天晚上,在北辰宫门口,我就想告诉你很多的事情,可惜我也不知道我同你说了那么多,你又听见了多少,那天晚上也是,现在也是。”她发现自己同苏慕卿说了同样的话,可惜“小苏,你听见我在说什么吗”舞沂侧着头看着他,眼泪却忽然一下子毫无预兆地奔流而下,这次哭得好生奇怪,以前总是还有个过程,循序渐进,一步步地来,这次却是来得如此汹涌,连鼻子酸都没有感受到。“若是听到,就同我说说。”“若是听到,就同我说说,问问我,什么都好,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听到了吗”忽然,肚子一阵剧烈的疼痛,以前从来没有这般痛过,她想起,那时候曦昭喂了自己一颗药,自己好像肚子也稍微痛过,但不似现下这般猛烈。她一身汗水潸然而下,捂着肚子伏在地下,直到过了许久,才看见三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因成缘果阿娘告诉自己,自己的孩子没有了的时候,舞沂的脑子清醒得很。她也知道,必然是曦昭给自己吃下那一颗药导致的。他不想要这个孩子,莫不如说,他觉得这个孩子不该要。曦昭说的那句话回荡在自己的耳边:“只是觉得你重了一些”这句话,还曾经让舞沂心中高兴了小小的一阵子。曦昭说的好话,她听得不多,但是,他只要说上一句话,就可以让她高兴好久。只是,从苏慕卿死的那一刻起,她才知道,曦昭,不过也只是生命中一个过客罢了,两人注定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不过是自己一个人,自以为是地撑着这段苍白的缘分。她躺了两天,粒米未进,不想动,不想说话,连哭都不想,也不想管魔界同神界究竟打到一个怎样的地步了,也不想管曦昭现在怎样了,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便是人不在了,才知道珍惜,自己便做了那最愚蠢的人。阿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舞沂,外边有人想见你,你可要见见”“谁要见我”现在,谁还想来见自己“不知道,那人只是留了书,他说他是魔族的将军,以前曾经认识你,让你去屋外见他。”既然他说认识自己,那便去见见吧,舞沂心想。舞沂披了一件简单的红色披风,便走出了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刺骨的北风。真冷,第一次觉得,昆仑丘的雪,这样冷,只是再冷,终究冷不过人心。飞雪中,梅花里,立着一个人影,个子不高,也不强壮,不像是一个将军应有的体格,唯有这人周身的寂寞,可以凝成一霎冬雨。舞沂走近他,觉得这背影似乎眼熟,却又陌生得很,便试着唤了一声:“是你要见我”她走近,他回头,一下子,飞雪都冻结了。“硕青”他的笑容喑哑:“我实在不该来见你的。”“但你来了。”硕青一身黑衣黑袍,长得拖到地面,掩盖了一地的残雪,他的眉间,隐约有一个魔族的印记。“我不过是听说老朋友死了,来瞧瞧,顺便瞧瞧你,这次,可能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为什么硕青,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为什么你”“很奇怪我现下是西荒魔族的将军,亦是魔君遣来仙界的棋子,从出生那一刻,我的身体便沾染了魔气,魔君死后魔气觉醒,我便回到了魔界,便是这样了。”硕青嘴角露出微笑,这微笑,是舞沂不曾见过的,因为他早就不是那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硕青了,现在,站在面前的,是魔界的将军,同神界为敌。“舞沂你不要吃惊,其实你自己同我一样。”舞沂盯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你我皆是魔族的棋子,身体之中含有魔气,我们都是有两条性命的人,我很早就知道这一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我处处回护着你,也是因为这一点,只是或许是天意,你我终究还是走上了不同的路,你不合时宜地下凡做人,若你是普通的神仙,在凡间死去,便会赔上一半的修为,但是那时候,你的体内有魔气,所以,你在凡界为人,死的时候,便是全身魔气被冲散,自此只留下一身的仙气,成了完完全全的神仙,而我,在取五方玉印的时候,因为体内魔气要更占上风一些,便是损了仙身,全身上下,只剩下觉醒的魔族气息。”这几日告诉舞沂所谓真相的人太多,苏慕卿也好,硕青也罢,舞沂只是静默地接受,不作什么挣扎了,有时候太过于执着一个真相,反而会令人很累。她只是诧异,从来没有想到过,拿到五方玉印的人,是他。“是你,帮我拿到五方玉印”“是我,还是我亲手交给你的,那个晚上,你手上还戴着我送你的镯子,我瞧见了,很是感动。”他的声音嘶哑干枯。“四海八荒,天上地下,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以神仙的躯体助长魔气,觉醒之后,便成为新魔君风雩最有力的棋子,如今,你为仙,我为魔,这样,正好。”舞沂仍是忍不住要反问:“不管你所言是不是真的,只是,你身上有魔气,就一定要助风雩打神界,一定就只有魔界才能作为你的归宿”硕青长笑一声:“舞沂,想来你是不知道,我也曾背叛过我的命运,我一生向往去西天灵山修习佛法,只为净化体中魔气,但是,西天灵山,什么佛法精深,皆不是我想象那般。”“什么意思”“我至灵山,在前院种净莲,在后院种满了优昙,我日日在佛祖面前参拜,我读了不下一千本佛经,最终,却仍是窥不得佛祖的一段真意,我以为的佛法,不过就是这样,若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