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上天并没有给望舒这个机会。心有旁骛,那一战终是输了。敖祁不知那天是如何过来的,只知第二天的时候,羲和跛着脚,冲进三哥的三太子府,炎凰长戟火舞天华。彼时,敖祁冲出来阻止。他说:“羲和,手下留情。”女子见是他,反而怒上加怒,妄自猜测道:“是你让望舒来做斗兽你想对付是我,为何害死我弟弟”他为何想对付她只因曾经被一只低贱的藻仙所救他从不曾这么想。敖丙道:“这就是八弟看上的女人”敖丙专横霸道,一挥手无数虾兵蟹将蜂拥而上。羲和纵使炎凰长戟在手,却腿脚不便,最终被擒。三哥阴险一笑:“八弟,今晚便让你们洞房花烛如何”三哥又道:“八弟,听三哥的话,这女人辣的很,三哥先找人好好教教她。”敖祁想说什么,却被三哥硬拉着离开。羲和被人带下去时,愤恨的目光盯死了敖祁,敖祁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她的炎凰长戟狠狠刺中,生疼生疼。那天下午,三哥果然叫人将八太子宫布置的火红一片。敖祁偷偷跑到牢房,打算偷偷将羲和放了,谁知羲和却红着脸倚在他怀里。他不知道大哥对她用了什么办法。三哥说,女人要的无非一颗虚荣心,你身为八太子,自是能满足她的。敖祁不欣喜若狂。那一晚,他小心翼翼扶她进门,轻轻揭开她的红色盖头,满心甜蜜地喝下交杯酒,却不知等来的是一场死劫。她拔下头上的红色发簪,瞬间伸张化作火红的长戟,猛地刺进他的胸口。血,红色的血;痛,彻骨的痛,原来这就是被炎凰长戟刺中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难过许多。“弟弟,姐姐为你报仇了。”她的笑里透着浓浓的杀意,曾经,这杀意让他颤抖,如今,却让他想哭。她说:“我恨你。”他将一生的青春尽投她身,最后却换来一句我恨你。眼睛渐渐看不清明,红纱幔帐中,他看见她举起炎凰长戟,深深刺入自己身体。他错愕,拼劲最后一丝气力,却也只说一句微弱的“羲和不要”。一世终,她恨他。敖祁并没有死去。东海龙王走遍华夏九州,找来世间唯一一颗九转续命珠,终于救活儿子。此后的千年里,他纵情声色,夜夜买醉。风流之名,六界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没有人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他始终未对一名女子说过誓言,更没有娶过任何一个太子妃。炎凰长戟就此落入敖祁之手。他这才知道,炎凰长戟并非凡物,乃是用上古三大神乐之器的乱世之钟熔化铸成,威力足以震慑天地,利用他的灵力铸成的结界,无人可破。有了它,即使日日买醉,法力仍然进步神速,终于他的神劫到了。晋升神尊的天劫有所不同,会根据每个人弱点而定。敖祁的天劫便是到人间历练一番,至于具体的考验是什么却不得而知。龙王得知敖祁命中有三次死劫,这第一次已然度过,而第二次恰好便是这次天劫。于是,他暗中找到司命星君,千般打探之下,终于得知儿子的考验便是情劫。轮回井前,龙王千叮嘱万嘱咐儿子,不论投胎成什么,千万不可动情。敖祁但笑不语,自羲和走后,他已经不知情为何物。然而,该来的重逢还是来了,即使让他措手不及,欣喜若狂。他带着前生的记忆,投生成一株琉璃花,长在一座还算富饶的山头。就这样静静地等了十年。那是个乌云密布的阴沉午后,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背着另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一步一个趔趄,经过他身边时,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摔在地上。女孩赶忙问姐姐可有摔坏,姐姐很善良,笑着摇摇头:“阿泥,累了就歇会吧。”姐妹俩躺在万花丛中相视一笑,闭眼假寐,谁知不一会竟沉沉睡去。头顶的乌云越来越重,夏日的雨总是下不小的。敖祁望着那名叫阿泥的孩子,枝叶不停地颤抖。是她,他的羲和,原来这一世她成了凡人。她的眼中再无杀意与仇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童真。老天是在怜悯他吗,给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再无犹豫,琉璃花微微摇曳,化身成一名英俊的男子,为她撑开一把大伞,半跪在那儿,静静注视着她。大雨倾盆落下,世界却如此安静。安静到听得见女孩子轻微的呼吸声以及他慌乱却兴奋的心跳声。阿泥醒来,告诉他姐妹俩是陈国人士,家乡遭遇水灾,父母临终前交代她们来陈国国都投奔舅爷。谁知,舅爷见姐姐阿云身体虚弱,娇喘连连,似乎随时有可能死掉。便推说家中亦是贫寒,只能收留其中一人。阿泥心思细腻早已猜出舅爷想法,却不忍心抛下姐姐,扭头离开。姐妹俩身上钱财不多,住不起客栈,更买不起城中的房子,商量之下,想在这山头盖间房子,好有个安身之所。他问她:“你会盖房子”阿泥的脸红了红。他笑笑,开始到附近劈柴伐木。历劫时的他是没有之前的法力的。彼时他没有能力为她变出一间房子,只能靠两只手。后来,姐妹俩在山中安顿下来,平时靠编一些竹筐竹篮勉强度日。因为姐姐常年卧病在床,敖祁不方便经常去阿泥家中,更何况此时他不过十年修为,还不能长时间保持人形。不过,没事的时候,阿泥会主动找他玩。干燥的时候,会帮他浇水,雨天的时候,会在他旁边插一把小伞。他问她:“阿泥不怕我吗或许我是妖怪呢”她道:“那也是好妖,娘说,琉璃花的心就像琉璃一样纯净。”他道:“你见过琉璃花心”她摇头,眼中充满想象:“没有,不过我想一定很美很美,哎,如果能亲眼见一见就好了。”他说:“以我现在的修为还不能取出琉璃花心,等过段时间,修为足够了,就拿给阿泥看好不好”她惊喜:“真的么”阿泥粲如银河的笑容就那样定格在敖祁心里。往后的日子,他加倍努力。一年后,修为提升,并且能够随意取出琉璃花心。女孩捧着那颗透明的泛着淡淡蓝光的圆球,惊奇得闭不上嘴。这就是琉璃花心吗,还是温暖的呢。她说:“琉璃小花,我能不能把她拿回家给姐姐看看”敖祁笑:“当然可以了。”望着女孩蹦跳着离开的背影,敖祁突然想起什么,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接着追上去。他站在木屋旁,刚想敲门,却听屋里传来阿泥的声音。“阿云,你瞧,这就是琉璃花心,我就说我能成功吧,快吃了它,你的病就能好了。是的,她早就听娘说过琉璃花心可治百病,那一天,她说故意那么说的,为的就是骗取他的花心。心口好痛,敖祁忍不住俯下身捂住心口。“谁在哪里”阿泥警觉,打开房门。“是你。”阿泥吃了一惊,却牢牢护住手里的花心。敖祁似有些虚弱,站在那儿,手撑着门,仿佛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倒下去。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还是清楚地听见一声清脆的心碎声。阿泥望着手中的琉璃花心,上面竟出现深深浅浅的泪痕。她大骇:“你要怎样。”他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却发觉这比登天还难,他咬着牙,挤出一句话:“阿泥,我来是想告诉你,用琉璃花心泡水喝,可治百病。”“乒”地一声琉璃花心彻底碎落成片。阿泥,你可知琉璃花之所以叫琉璃花是因为我们的心如琉璃般脆弱不堪呐。对不起,阿泥,没能帮你治好姐姐。望着地上的碎片,阿泥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挥起拳头用力扑向敖祁:“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讨厌你”她的拳头并没有落到实处,因为眼前风流英俊的男子在心碎的瞬间以渐渐变得透明虚幻。阿泥扑了个空,额头磕在门前的石头上,血流不止。她回头,狠狠剜他一眼。他神色悲哀凄楚,宛如凋零的花朵。清风吹来之前,他提醒道:“结了痂不要接,留了疤就不好看了。”阿泥怔愣。清风吹来,再无琉璃花。二世终,她骗他。、九、放手地牢阴暗,微弱的烛光带来一线光明。洛芊颜坐在草垛上,并起膝盖,下巴垫在两只胳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玄衣男子,想到自己乖巧懂事的麟渊师弟的魂魄就附在这个霸道的敖祁身上就觉着奇怪。洛芊颜从敖祁的父亲,东海龙王处得知一百年前敖祁历劫的时候曾投胎成一株琉璃花。花木以花心为支撑,只要花心在,即使本体摧折,仍然有许多办法补救,一旦花木的花心损毁,魂魄便失去支撑,四分五裂,最终消失于天地间。当年,因为阿泥的欺骗,敖祁失去琉璃花心,本来等待他的只能魂飞魄散的结局,可巧的是麟渊的魂魄正巧在那时附在了敖祁身上。这正应了上古神术中以魂束魂之术。麟渊的魂魄如一条绳子将敖祁的魂魄紧紧绑住,使之得以重新稳定,敖祁这才逃过一劫。不知过了多久,玄衣男子睁开眼,仅有的一只完好的眼睛微微眯着,好久,才辨认出眼前的女子:“丫头。”“你醒了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洛芊颜关切道。敖祁摇头,扶着墙壁站起身。洛芊颜扶住他,担忧道:“难受的话千万不要强撑。”敖祁低头,正对上洛芊颜关切的目光,心底一暖,却又忍不住嬉皮道:“洛大上仙何时也会这般照顾人了,还是你喜欢上我了”说着,眯了眯那双特有的桃花眼。洛芊颜脸一红,没有回答。东海龙王本能直接带敖祁会龙宫疗伤,却选择让洛芊颜来照顾他,大抵也有撮合二人之意,好让儿子尽快忘了鱼清那个女人。敖祁扫视地牢一圈,发现牢门半开着,外面看守的鬼差也不知去哪里。再一低头,本该在鱼清手上的炎凰长戟安静地躺在自己脚边。他俯身拾起,回忆起昏迷之前在乾坤镜中看见的场景,犹豫半晌,问:“鱼清,她。”敖祁的话只说了一半,洛芊颜已明白他想问什么:“你放心,魂灵已被冥主追回,师父也向天帝说情,天帝不追究此事了。”“这恐怕是最好的结局的了吧。”敖祁松口气,再不多问,与洛芊颜一同离开冥界。离开冥界,要经过一座长长的奈何桥,这座桥架在忘川河上,是连接人界与冥界的必经之路。桥头有个常年坐在那儿熬汤的老婆婆,婆婆姓孟,熬的汤叫孟婆汤,传说喝了孟婆汤的人会忘记前世。洛芊颜与敖祁踏上奈何桥。脚下是千年如一日的忘川河,河中困着无数水鬼和受到惩罚暂时不能往生魂魄。河中的哀嚎与怨念丝丝缕缕弥漫在冥界,路过的魂魄潸然泪下。突然,奈何桥头传来瓷碗碎落的清脆声响。二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名女妖,怎么也不肯喝孟婆汤。孟婆好心劝道:“姑娘,他那般伤你,你又何苦执着”女子火红色长发遮住五官,样貌看不分明:“不,我不是为了他。”女子抬头,视线无意间扫过二人,却在刹那间僵住。“怎么会是她”洛芊颜转头去看敖祁。“鱼清”敖祁诧异。谁都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三年前,鱼清遇到扶桑国第一战将雁浊将军。雁浊对她一见钟情,在他的甜言蜜语下,鱼清很快也陷入爱河。但好景不长,扶桑国势式微,雁浊为此烦透了心。鱼清不忍看他日渐枯瘦的身形,便问,可能帮上什么忙雁浊告诉鱼清为今之计,只有铸成传说中的无往不利的“魔剑”方能抵御强大外敌。这就是鱼清拼命收集人魂的原因。因为铸造“魔剑”须以三十万人魂灵祭剑方可成功。这三年里,鱼清跑遍九州各个战场,终于集齐三十万魂灵。不久前,鱼清将魂灵交给雁浊,就在雁浊即将祭剑之际,冥主亲自带鬼差前来,破了炎凰长戟的结界,连魂灵一并收了去。“冥主既已取回魂灵,天帝又不再追究,你又如何会死”洛芊颜百思不得其解。鱼清苦笑:“是雁浊。”原来,当初雁浊接近鱼清并非偶然。雁浊深爱着扶桑国公主,他发誓誓死帮她守护扶桑国。为此他不惜接近鱼清,假意讨好,利用她帮他收集魂灵,来铸就“魔剑”。后来,计划失败,雁浊一怒之下,杀了毫无防备的鱼清。鱼清向敖祁走来,她的手上脚上都扣着沉重的枷锁,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她说:“曾经我有一个深爱的男人,为了他我赌上一切,如今,我才知道值得我托付的到底是谁。”鱼清握住敖祁苍白冰凉的右手:“你曾向海皇发誓,生生世世都不会让我受半分委屈的话,如今,还算不算数。”敖祁想笑。曾经多少次幻想过这种画面。他苦苦爱了她这么多年,却似乎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明知是泥潭,却甘愿越陷越深,好像灭了顶才能得到解脱。他这般执着得,不惜性命去爱她,去守护她,到头来却只赢得面目苍凉。如今,梦中的她,终于肯站在他面前,放下过去求他接受,他竟再无当初的执念。敖祁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然摇头。一世终,她恨他;二世终,她骗他;三世终,她利用他。三世情缘,一朝尘土。他几度为她生,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