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幸福地闭上双眼。“呯”地一声,银芒犹如夜晚绚烂的烟花,四散炸开。与此同时,凤仙山周围升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外界隔绝开来。吵嚷了多日的凤仙山归于平静,放眼望去后山十里梨林瞬间换做丹枫火色。“颜颜,这是师父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这融在风里的,是他最后的话了。旧山虽在不关身,且向长安过暮春。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十四、丹枫欢,洛芊颜山中无甲子,转眼又是一年春。北川无忆跪在那棵老枫树下,已经很久了。焚香设案,弦音凄凉。天边的灿霞透过凤仙山无形的结界照射进来,红灿灿得仿佛与这枫林融为一体:“师父,谢谢。”他喃喃。那一剑,并未要了他的性命,反而给了他健康完整的魂魄和能与洛芊颜相守生生世世的仙身。几百年前,麟渊替洛芊颜挡下天雷后,魂魄分裂。三魂六魄中的命魂一分为二,一半入了灵狐玲珑的身体,另一半入了东海八太子敖祁的身体。其余五魄与二魂进入轮回井转生。而还有一魄下落不明。北川无忆生来体弱,并难以重修仙身便是因为少了六魄中之体魄的缘故。而这一魄正是在炼云台上被云华上仙吸入了堕仙剑中。是以百余年来,堕仙剑从未开封。那一剑,正中心口,却也是将体魄送回身体的唯一途径。他在后山密室睡了九九八十一天,睁开眼,看到师父留下的书信,才把一切了然于心。他不知道师父是从什么时候打算好的一切。总之,他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不在了,后山雪白的梨林被火红丹枫代替,而师父也将自己的毕生修为化作一道比炎凰长戟凝成的结界更坚实无破绽的防御,笼罩住整座凤仙山,从此以往,天上地下再无人能发现凤仙山的踪迹。洛芊颜再不用整日提心吊胆躲避天帝的追捕,他们可以在自己的世外桃源尽情地饮酒对诗放纸鸢。“爹爹。”北川无忆正想得出神,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童声传来。北川无忆回头望了一眼,梳着羊角辫的女童急急跑过来,哭着扑倒在无忆怀里,眼泪连着鼻涕一并抹在他浅蓝色长衫上。“怎么了,哥哥又欺负阿琼了”无忆掏出女童口袋里的手帕,替女童擦干净花里胡哨的小脸。北川琼叉着腰,小嘴撅得老高:“我要告诉娘亲,爹爹和哥哥虐待阿琼,不给阿琼饭吃。”北川无忆淡淡一笑,起身抱起三尺高的女童,说:“阿琼忘了,爹爹告诉过你什么。”北川琼低着头,喃喃:“爹爹说,什么时间都可以告状,唯独今天不能去打扰娘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每年一次,北川琼已经倒背如流了。无忆背起琴,准备去厨房给女儿做点吃的,却见一条桃色身影朝这边走来。“颜颜,你怎么来了好些了吗”无忆抱着女童迎上去。洛芊颜摆摆手:“好多了,出来透透气。”不知道为什么,每年这一天情绪总是莫名地低落,心头像堵着什么。“今日又是你师父的忌日吗”洛芊颜问。无忆点点头。洛芊颜淡淡哦了一声,抬头望向四季红艳似火的丹枫树,问道:“无忆,这林子之前种的不是丹枫吧”无忆怔了怔没有说话。“对了,无忆,你一直跟我说你师父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疼你,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师父的名号呢”无忆微愣,旋即莞尔一笑:“忘了呢。”洛芊颜摇摇头,在无忆额头上敲一下:“哎,连师父的名姓都能忘,要让他老人家知晓了,看不骂你忘恩负义。”无忆又是一笑。那天晚上,洛芊颜做了个梦,梦见凤仙山后的枫树林一夜之间变成了梨林,雪白梨花,翩翩飞舞着落下,铺了厚厚一层,如梦似幻。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颜颜,颜颜。那般亲切,那般温柔。她踏着梨花,走到林子中央,发现那棵巨大的丹枫树化成了一颗老梨树,上面似乎还有隐隐的血迹。隐约间,两个人影立在树下,一男一女。男的风姿绰约,眉目冷艳却不掩柔情,而女的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微风拂过,树梢的梨花簌簌落了,落在男子银白似雪的衣服上,头发上,说不出的美艳。“颜颜。”身后又有人喊她了,是北川无忆。她欢跳着跑过去,紧紧抱住那袭蓝衣,仿佛一松手就不见了似的。越过无忆肩膀,她看见不远处手牵着手,吵着嘴朝这边走来的两名孩童。北川华和北川琼。那一瞬,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很多很多人,以及那些悲伤的,心酸的,无奈的结局。或许,人的力量真的很渺小,做到的远不及想做的万分之一,但即便如此,身边仍有那么多在意你的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为你努力,为你守候,所以,你永远没有资格说放弃。梨香馥郁,萦绕鼻端。洛芊颜回过头去,老梨树下,白衣男子向她伸出了手。她听见耳畔和远方一起传来温柔如水的呼唤。“颜颜。”、不算番外的番外歌尽桃花梦三生一天劫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困得睁不开眼,一沾枕头就睡了上千年。此番若不是被师父搅了美梦,估计睡个万儿八千年也是没问题的。以前师父叫我起床,都会拿根乌鸦羽毛轻轻把我瘙醒,今儿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一大早就飞来招摇山,一顿河东狮吼。“洛芊颜,你给我滚出来”彼时,我蓬松着发,揉着惺忪的眼袋从洞里爬出来,摇摇晃晃挪到师父跟前,伸个懒腰,打着呵欠问道:“怎怎么啦”师父转过身铁青着脸,瞪了我一眼。我跟了师父几十万年,从没见过他脸色这么难看,似乎不像开玩笑,我浑身一个机灵,顿时睡意全无。眼珠轱辘一转:“哎呦,徒儿的意思是,这天寒地冻的,您老不在凤仙山歇着,到处乱飞,小心风寒。”见没反应,又上前一步,抱住师父的胳膊撒娇道:“再说了,徒儿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上仙了,您在这对我大呼小叫的,让街坊四邻听了去,多没面子啊。”师父甩开我,用力一跺脚,整个招摇山都跟着抖了三抖。“哼,不提也罢,越说越来气。你可知天劫的时候,若不是你”师父话到嘴边却顿住了。“若不是什么”我追问。师父咳嗽两下:“若不是为师及时赶到,你早就魂飞魄散了。”我这才想起来,怪不得三道天雷,我只受了一道,原来余下的师父替我挨了。谁让我平时只顾贪玩,不用功,只一道天雷就把我劈晕了,昏昏沉沉睡了上千年。阿弥陀佛,幸好还有师父。正在我摸着胸口,一番后怕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缠上我的脚腕。我低头,看见是捆仙绳,惊讶都来不及,就一阵天旋地转,被人华丽丽地倒吊在树枝上。我急地哇哇大叫:“师父,救我。”只见师父满脸揶揄,缓缓收了施法的手,挥挥衣袖,唤来一片雪白的云,一下子蹲到上面,转瞬消失在我面前。良久,天边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好好反省反省吧。”我头重脚轻,脑袋充血,呆愣了片刻,等回过神儿,那厢早没了踪影。我对着茫茫天际大喊:“你个老不死的,本上仙不拆了你凤仙山,誓不为仙”头顶上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墨染的青丝,配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本该绝逸出尘,此刻在我看来却丑陋至极,那张脸眼睛眯成条缝,猥琐笑道。“乖徒儿,为师等着你哟。”二玲珑我在树上吊了个把时辰,正盘算如何报复时,一团金色的小东西从树丛里探出小脑袋瞅了瞅,跐溜一下子窜到树上,对着捆仙绳一口咬下去。“玲珑,不要。”这是一万年前,师父云游八荒时从青丘带回来的一只小灵狐。不过一个巴掌的大小,浑身火红,不记得是谁,给它起名叫玲珑。说来也怪,这灵狐未修成人形,顶多万年寿数,如今又多活了一千岁。再是灵狐,也是越老越糊涂。你当这捆仙绳是面条么,又细又滑劲道十足我说:“玲珑,别白费力气了”玲珑不抬头,继续一口一口的啃。事实证明,我错了。当我从树枝上一个跟头栽下来时,我激动地热泪盈眶,我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有志者,事竟成。那坚如铁石的捆仙绳竟被玲珑生生咬断了。我抱着玲珑娇小的身躯,那满嘴的血腥,脱落的门牙,狠狠刺痛了我的心。我说:“玲珑,痛不痛”它摇摇小脑袋,伸出带着血粼粼的小舌头安慰似的舔舔我的额头。那一刻,我发誓,为了玲珑的门牙,也要找师父报仇。御风而行,半个时辰就到了凤仙山。一千年不见,这里依旧郁郁葱葱。环山绕一圈,发现这座山不大不小,水攻浪费资源,火攻污染环境。我在师父的府邸前站住脚。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要认真起来,我恐怕连师父一根小手指都敌不过。就在我考虑该怎么找台阶下的时候,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我心下一紧,急忙冲进去。却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师父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伸手拦下一个仙童。仙童叫了声苦,指着某处说,师父前几日下凡新收了个徒弟,闹腾的紧。他老人家不在,凤仙山被搅得鸡犬不宁。若不是师父宠爱的狠,早把他扔出去喂饕餮了。我顺着仙童指引的方向望去。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既是凡人,约莫也就十二三岁,眉眼还没长开,却已经初具俊秀的外形。他回头看我,不知怎么回事,愣了半响。随即咧着嘴跑过来,抱住我又蹦又跳:“颜颜师姐,颜颜师姐。”我被唬地一愣一愣的,问了几个问题,大抵得出这几条结论。第一,他叫白墨染。第二,他从师父那里了解了我。第三,他是个痴儿,十二三岁却只有七岁娃娃的心智。墨染小子似乎很喜欢本上仙,所有人都拿他没辙,我一句安静,竟让他老老实实坐了两个多时辰。坐了大半天,不见师父回来,便想先行离开。谁知刚站起身,就被人拖住了。墨染小子睁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颜颜师姐,不要走。”仙童们面面相觑,“哗”地一下,集体跪倒在我面前恭敬道,上仙。这句上仙叫的我后背发麻,果不其然,小仙童说,既然墨染这么喜欢您,不如带去招摇山玩几天,等师父来了,再接回来。我心软,不忍心仙童们长跪不起,最终勉强答应了。唉,这到底是哪里惹来的烂桃花啊。只求这小子别把我招摇山玩没了。三相亲玲珑活了一万多年,只听我一个人的话,从不轻易与陌生人亲近,没想到竟然和白墨染玩得那么开。也不知师父去了哪里逍遥,白墨染在我这一住就是五年。玲珑和白墨染唯一一次吵架是前天。那天,和往常一样,白墨染脱光了衣服准备跳进来跟我一起洗澡。这时,玲珑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咬住白墨染的手指往外拖。拖半天拖不动,又蹿过来,在我面前吱吱喳喳半天。我愣了愣,偏转视线,高挺的鼻梁,脆薄的唇,细碎的阳光落进他清澈的眉眼里,灼灼生辉。我竟忘了,虽然心智仍停留在七岁,但他仍然是长成一个大人了。一念及此,霎时红了脸。我抬头,忽然发现玲珑的小脸蛋竟也红扑扑的,娇羞的模样。我“噗嗤”笑了出来。白墨染不明所以,还闹着跟我一起洗。玲珑急了,伸出利爪在他脸上猛抓一顿,飞也似的逃了。这小子哪里还顾上洗澡,撒丫追了出去。等我梳洗完,细细涂抹完胭脂水粉的时候,白墨染才倒提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玲珑跑回来。见我这幅摸样,便好奇地走过来问:“颜颜师姐,今日要去见师父吗”我不屑一顾:“切,他也需要本上仙如此精心打扮”旋即,又点点墨染的鼻尖,诡异一笑:“本上仙今天是要去相亲。”此话一出,玲珑和白墨染皆是一愣。相亲的对象是东海七太子敖祁。邻居镜花婆婆眼见我都快十万岁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委实替我着急,便自作主张牵了个线,我不好拂逆,就应下了。不等他们两个回过神,我已经踏出门,右手捻诀,御风而去。末了,不忘嘱咐一句:“好好看家啊。”悠哉游哉来到东海之滨已过了晌午。男子端坐在桃树下,墨带青丝,手摇折扇,细细品着香茗。听说敖祁本是霸道跋扈之人,自从一千年前生了场大病,个性变得儒雅不少,想来就是眼前这位公子了。走上前,试探叫道:“敖祁”男子回过头,淡漠的眼对上我的脸时,忽然迸射出一种别样的光芒。我亦是一愣,感觉此人似曾相识,无端给人一种依靠感。对视一会,敖祁意识到自